外來人口調查局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醫務室，陸仁之前從來沒去過。然而不巧的是今天他爬到高玻璃的時候，一不小心沒站穩摔了下來，把膝蓋給跌破了。

路過的雨師看見了，好心提醒到：“破皮了，最好趕去醫務室理一下。”

陸仁笑了笑表示不用了：“不管它的話一會兒就好了。”

雨師表示：“也可以，不過單位里有很多東西可能對會比較敏，你自己小心一點就好了。”

很多？比如？

陸仁眨了眨眼睛，消化了這句話一會兒，然后抬眼看見了窗戶外面正圍著廠區巡邏的俊方。俊方似乎覺到了陸仁的視線，甚至笑著向陸仁揮了揮手。僵尸嘛，關節各都比較僵，他一揮手像個全自機人似的，有點搞笑。但他在下出的一排小白牙，明晃晃的，一瞬間閃疼了陸仁的眼。

“……”

為了以防萬一，陸仁還是趁著午休的時候去了醫務室。

開門后的景象很是詭異。

一條黑的巨蟒，得要有一個人那麼，盤踞在醫務室的床上，那床正對著門口，陸仁一進門就看見它悠悠地張著吐信子，墨的鱗片緩緩蠕，在的折下泛出金屬的澤。金的蛇瞳聚焦在陸仁的上，懶洋洋地掃視了陸仁一圈，口吐人言：“沒缺胳膊沒缺，來干什麼？給我找活干？小心我吃了你。”

那聲音聽上去是純粹的年音，不過說話的巨蟒說完就張大了，沖陸仁擺出了威嚇的樣子，形狀可怕，換個普通人怕是要被當場嚇死。

陸仁見怪不怪地順手帶上了門，淡定地敘述道：“醫生你好，我把膝蓋跌破了，來理一下。”他老老實實地坐在了為患者準備的椅子上，等待就醫。

巨蟒一看嚇不倒他，頓時也失了興趣，又懶得親自手，便沖醫務室里間的門喊了一聲：“黃鳥，你最喜歡的患者來了，快來看病。”說完就把腦袋擱在盤起來的軀干上，瞇起了眼睛，看著像是在打盹。

里間的門是一扇移門，純白，沒有過多的裝飾，陸仁猜測里面應該是醫生的休息室之類的。此時就聽門里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回應：“來了來了，你怎麼一天到晚懶？再不好好工作，我就去向司淵大人告狀。”

說著，里間的門打開了，一陣強大的氣流從里面沖了出來，在醫務室帶起了一陣疾風。陸仁似乎還約約在風里聽見了幾聲野的嘶嚎。

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接著，從里間走出了一個。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穿著鵝黃的麗塔服裝，頭發燙了時髦的大波浪，帶著一個巨大的蝴蝶結。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盛滿了天真的芒，睫濃上翹，鼻子拔，小巧而紅潤，整個人宛如一個致的西洋娃娃。

此時著腰，不悅地皺起了眉頭，數落著巨蟒：“你一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早晚變一條廢蛇。”

巨蟒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似乎真的睡著了。

“哼！”冷哼一聲，扭頭不再理他。此刻才終于注意到了這個屋子里的第三個人，當即收斂了神，面無表地手一揮，掛在一旁的白大褂就憑空飛到了的手里，披上以后整了整冠，在陸仁對面落座，拿起了筆開始書寫病歷：“姓名。”

“陸仁。”

陸仁自報了姓名，然后突然覺空氣停滯幾秒鐘。

他看著因為他的話睜大了眼睛，連假寐的巨蟒都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司淵大人豢養的人類？！”

“……”豢養是什麼鬼？

瞬間黃鳥的就像是開閘的水庫一樣，停都停不住了：“你是不知道啊，我早就聽說司淵大人招了個人類進來了，早就想看看啦，但是我不能隨便離開醫務室，可無聊了。”黃鳥站起來繞著陸仁轉了一圈。

陸仁想對方小妹妹，但一想面前一定是個非人類，注定是要比自己大好幾的，開口道：“小姑娘，你……”

立馬打斷了他的話：“小姑娘多見外啊，我黃鳥就好了。”自顧自地說道，“你不知道，咱們這里幾百年都沒個新人，而且個頂個都是老不死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黃鳥湊在陸仁的脖子旁邊使勁地嗅了幾下：“你也沒什麼特別的味道啊，怎麼……”

正說著，突然里間的大門發出了一陣巨大的響聲。

黃鳥的話語戛然而止，站了起來，嚴肅地看著里間的門。盤在床上的巨蟒也抬起了頭，金的瞳孔微微收，散發著殺意，它沖著門自語道：“真是不知死活。”

黃鳥向巨蟒看了一眼，巨蟒便“唰”得一下竄了門。隨后，黃鳥也下了上的白大褂，對陸仁微笑道：“不好意思呢，我們有一些事要暫時離開一下，你能先在這里等我們一會兒嗎？”

陸仁點了點頭：“好的。”

于是黃鳥疾步走向了里間的門，快速地開門并走了進去。可能因為走得匆忙，門沒有關嚴實，留下了一條小小的隙。陸仁當然看到了這條隙，但他一點去關上的意思都沒有。

明擺著這扇門背后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他才不打算貿然接近呢。畢竟作為一個普通人，他深諳不作就不會死的原則，同理，他也不會隨意去翻找醫務室里的藥品，畢竟無法確認這些到底是不是為了人類而準備的藥。于是他安靜地坐在位子上，雙手規規矩矩地擺在膝蓋上，右手無意識地食指輕輕敲打著膝蓋，等待醫生地歸來。

過了一會兒，陸仁抬頭看了下時鐘，離午休結束還有二十分鐘，于是他打算再等十分鐘，如果十分鐘黃鳥沒有回來的話，就去找同事問問有沒有創可可以將就一下。

就在這時，他發現那扇沒有關嚴實的門里有的霧氣飄了進來。

！！！

“不太妙啊。”陸仁心想。

他在關門和離開醫務室這兩個選項之間踟躇了一陣。最后決定還是去關門，畢竟如果真的有什麼東西竄出來的話，之后再進醫務室的人可能也會遇到危險。

打定主意之后，他就立即付諸了實施。

然而當他剛剛把手放到了移門的把手上的時候，只到眼前一花，再回過神的時候，就在了一云霧繚繞的山林中。

上一秒還在陸仁面前的門消失了，周圍山嵐迷蒙，但聞著倒是空氣清新。

他正站在一級石階上，他環顧了一下四周，他應該正在上山的途中，石階從他的后一路向上蔓延，看不見來路，亦看不見去，只有茫茫的霧藹。石階兩旁是青翠的樹木，層層疊疊，樹林翳，遮蔽，只讓人覺幽深無比。這樹木陸仁也并不認識，而林子里時而傳來幾聲禽鳥的聲，聽上去卻詭異地更像是嬰兒的啼哭，而且離他越來越近。

……還是趕逃吧。

擺在陸仁面前的無外乎兩個選擇：向上走還是向下走。理論上此時應該下山求救，但這個詭異的地方都沒法保證是人間，更何況山頂一片明，山下則看上去像是無盡的深淵。

于是陸仁打定主意開始向上攀登。

石階漫長而又單調，但偶爾某幾階也會出現殘留且凝固的跡或者是某些不知名的妖的殘肢，有一種荒涼而又奇異的。

越往上走，越覺到寒冷，這是正常現象，畢竟海拔越來越高，霧也越來越濃，能見度越來越低。這并不是霧，這其實是海拔高了以后產生的云。

陸仁只能著頭皮往上走，他覺自己像是在玩幸運大獎，獎品是在“被妖吃掉”和“海拔過高死于缺氧”之間幸福二選一。

他一步一步走在這恍如通天的石階上，世間只剩下了灰白兩，四周的鳴漸漸安靜了下來，但同時，風拂過樹梢的聲音更加清晰，仿佛整座山林都在竊竊私語，那是萬古的哀涼，穿過時重掩的大門，向遠來的生人訴說著，無涯之海里早已沉沒的片段。

在開獎前，幸運之神終于眷顧了他一次：山頂到了。

山頂坐落著的樓閣，應該用宮室來形容更為切，恢弘大氣。朱紅的墻壁被歲月侵蝕后有些許暗淡卻更加肅穆。青灰的廡殿頂上檐脊上雕刻著十只神，已經有所殘缺，但依然能從檐腳飛翹之間，看出當年恢宏磅礴的氣勢。這樣龐大的宮殿竟然整整有八座之多，依山而建，用曲折的石階互相勾連。而這些石階相比山道更為纖細，仔細一看這本不是石頭，竟全是白玉雕刻而的，搭配上鐫刻著圖案的欄桿，就像是一條條項鏈點綴在山頂之上。加上云遮霧繞，不似凡間。

陸仁正在慨造的鬼斧神工，突然正殿前的廣場上傳來“嘭”的一聲巨響，好似什麼東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