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廁所？

上什麼廁所……大冬天的，被窩這麼暖和，憋泡尿也不是什麼大事。

斐然迷迷糊糊的想，不過還是下意識的撤開，翻了個。

斐浩看見轉眼把被子都裹走的人，只覺腔一堵。

等斐然起來時，院子早已熱鬧起來。

各家廚房的煙囪里都冒著白煙，院子里飄滿飯香，屋檐上鳥鳴四起。

斐然走進堂屋。

屋，木制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飯，兩個咸鴨蛋配一碗炒咸菜，都是些農家常見的早飯。

門外，斐浩正端著兩碗白米粥走進來。

年額角黑的頭發有些長，掠掠的遮住眉眼。

斐然單手接過粥，夸贊：“不錯不錯。”說著還手想在他頭上一下。

斐浩下意識的偏頭躲開他的手，眉頭微皺：“廢話說，吃飯。”

這種突然的親近，讓斐浩很不自在。

頭沒，斐然也無所謂，他坐到桌前，拿起一個咸鴨蛋，手握住兩段直接從中間掰開。

“卡磁——”

鮮亮的紅油霎時從蛋黃里流了出來，看的人胃口大開。

斐然拿起勺子將流油的鴨蛋都挖進白粥里，搗碎，然后配著饃饃喝了一大口。

唔，滿足。

斐然速度不慢，嘩嘩就喝下大半碗粥。

斐浩看到他吃飯的樣子，再看看桌上的鴨蛋咸菜，吃飯的作微微一頓，垂下眉眼。

有這麼好吃嗎。

飯吃到一半，斐然想到什麼，隨口道：“一會和我去鎮上，買幾件服。”

斐浩愣住。

他的服基本上都別人穿著不要后送給他的，唯有的幾件襖子，因為林春花說弟弟年紀小不了寒，所以就把他襖子里的棉花出來，塞進弟弟服里。

買服……

反應過，斐浩斂住眉眼：“不用，我有。”

他的那些服雖然薄，但都能穿。

“有屁有。”斐然不客氣的口吐蓮花。

就那破服。

斐然是真的看不上林春花的做派，但更多的改是對于小兔崽子的氣憤。

他朝不爭氣的小崽子上踢了一腳，“熊樣，長工干活還給錢呢，你不知道反抗？能舍得把你趕出去？”

就林春花那格，估計還真舍不得趕斐浩走，倒不是因為林春花多喜歡斐浩，單純是因為林春花懶。

當年原主和林春花結婚后，家里活基本都是原主在做，因為原主整天外出跑貨留林春花一人在家跟守活寡似的，原主自覺對林春花有愧疚，基本上只要他在家，家里的活都不用沾手，他不在家，也會花錢請隔壁的陳嬸搭把手。

可以說林春花自從嫁進斐家后就沒干過什麼活。

林春花當初愿意帶走斐浩，未嘗沒有打著讓斐浩給當長工的意思，畢竟真要找一個保姆那得花不錢。

更別說，林春花后來還和夫生了自己的孩子，斐浩的日子想也能想到是什麼樣。

“你不買，我買，你去幫我拎東西。”斐然直接換了說法。

斐浩看了斐然一眼，抿著不說話了。

吃完飯，斐然不由分說就去村長家借了輛自行車，自行車后面還綁了兩個大筐。

斐家里缺的東西不，這次去鎮上，正好給一次補齊。

斐浩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門口等著的黑二八杠。

他看了看自行車，又看了看斐然，眉頭有些皺：“我坐哪？”

斐然拍了拍自行車的前杠：“這，不然，你還能坐筐里？”

斐浩早上悶的覺又來了。

他不想坐杠上，那是小孩子才坐的，讓他坐杠，他寧愿走路。

“我不坐。”

斐然挑眉：“真不坐？”

“不。”斐浩吐出一個斬荊截鐵的字，以示他不想坐杠的強烈意愿。

“那好，你騎車帶我，我坐。”斐然道，大氣的像是早就在等這一刻了似的。

看著施施然的某人，斐浩不知道為什麼，依然有種憋氣的覺。

最后，斐浩騎車帶著斐然。

斐家住在村里最東邊的山腳，出村的時候不得要穿過整個村子。

“劉叔好啊。”

“然子，去鎮上？”

“可不是，家里缺點東西，去買點。”

“……”

只要有人問，斐然就笑呵呵的回。

他一個老大的爺們坐在自行車前杠上，是一點不自在都沒有，還有種樂的悠閑的覺。

斐浩越發覺得上當了。

同時，一路上更是有不人把視線落在他上，神間帶著打量。

斐浩被他們炙熱的目看的有些不自在，腳下的自行車也不由蹬的快了起來。

很快，斐然就悠閑不起來了。

二八大杠在不平坦的泥路上起起伏伏，覺下一秒他顛就能被顛下去，斐然甚至覺已經被顛出去了一下。

他趕忙握車把手，嚷：“哎哎哎，慢點慢點，你是要顛死老子嘛。”

斐浩腳下的作下意識的緩了一下，而后，突的又蹬的飛快起來。

斐然：“……”

到了鎮上，斐然從自行車上下來。

他扶著腰，著屁，覺的整個人都快被這不孝子給顛散架了。

“你給我等著。”斐然齜牙咧的對著斐浩放了一句狠話。

斐浩老神在在，不為所。

他不覺得斐然能把他怎樣。

斐然他這副不孝子的樣子，只想朝屁給他一腳。

鎮上又有一條長長的集市，還有一個大大商場。

斐然把自行車停在車棚，了看車費后，就帶著斐浩往商場里走。

鎮上的大商場是最近幾年才建起來，不過說是商場，其實更像是后世的批發市場，賣什麼的都有。

斐然最先去的就是賣服的地方，不說斐浩語言，他也需要。

到了賣服的地，斐然讓斐浩自己去挑服，說完就不管他了。

他給自己挑了幾件。

沒花幾分鐘，斐然就把自己的服挑好了，現在可挑的服不多，掃一眼就能挑個差不多。

把服給店老板包裝，斐然扭頭，看到斐浩還在原地站著，一點挑服的意思也沒有。

“不會挑？”

斐浩皺眉。

他是真的覺的自己沒必要花錢買服，他那些服其實還能穿，更何況，他是知道當初斐然賠錢的事，他上現在估計沒多錢……

他看向斐然，開口：“我有服，不用買。”

“什麼服？襖子沒棉花，衩破兩，那服？”斐然簡直一點臉都沒給他留。

斐浩臉一瞬紅，下意識的看向四圍，注意到一旁老板娘怪異的眼神，此時只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

他怎麼能說……能說這種事！

老板娘也確實怪異，因為這年頭，誰家的孩子還穿破衩，就是再窮的人家也不至于那兩片布料都拿不出來。

斐然看到紅耳朵的人，抬手在他頭上敲了敲：“還知道，我以為你對服是有什麼錯誤認知，覺的自己的服那正常。”

斐然知道斐浩不想買服除了有些別的心理外，更多的是想給他省錢。

不過今天這服買也得買，不買也得買。

斐然扯著人開始在店里逛。

“這件合適……”

“這件好看……”

“這件……”

很快，在店老板的熱幫助以及斐然不留面的毒舌下，斐浩手里服都快趕上批發了。

從里到外，從頭到腳，斐然都給他來了幾套。

眼看斐然又拿過來一個襖子讓他試，斐浩有些氣急敗壞：“夠了夠了，真不要……”

“哎呦，這服哪有嫌多的，正大的小伙子，穿的面些，喜歡你的姑娘都多呢。”

斐浩話還沒說完，一旁的老板娘就先開口了。

老板娘此時高興的不行，本來看著兩人的穿著不怎麼樣，又加上斐然說的破衩，心里其實已經做好了賣不出去多的準備，那想這人一買就是這麼多！

什麼窮人，什麼破衩，那肯定是孩子調皮給刮破的！

老板娘推銷的越發熱：“這是南邊來的新樣式，最近賣的可火了，這件服你穿著顯俊。”

“先前有個小伙子也想要呢，他爸媽都沒舍的給他買，嫌貴，你看看你爸多疼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順你爸。”

老板娘兩管齊下，一邊勸斐浩，同時還不忘給斐然加高帽子。

被扣上疼兒子舍得給兒子花錢的好父親帽子，斐然可不就得給兒子買下這件服嗎。

斐浩聽到老板娘的話，看了眼斐然，又移開了視線，手心有些冒汗。

他其實有些怕斐然生氣。

因為斐然當初對他說“我不是你爸，別喊我爸。”

斐然無所謂，他明白老板娘話里的意思，不過做生意，講究的就是如何讓顧客聽了愿意從口袋里掏錢，他不在意這些。

而且這件藍皮襖子穿在斐浩上是真的好看。

斐浩皮白，深藍的襖子穿在他上，襯的他白白凈凈的，看著就神。

迎著斐然打量的目，斐浩手不自覺的攥了攥角，“夠了，不用再買了。”

他今天買的服比他之前幾年所有的服加起來都多。

當然，那是因為林春花幾乎就沒給斐浩買過服，他穿的基本上都是別人不要的舊服。

現在嶄新的服穿在上，他有些不安。

斐然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他手扯了扯斐浩上的服，“這服穿著好看，俊朗，拿著，男孩子就應該有好看服。”

斐浩掃到斐然滿意的神，有些愣住。

這一刻的斐然，真的像是一個在給自家孩子買服父親般，他的心也像是被燙了一下。

很快，他移開視線，復又垂下了眸子。

……斐然不會有這麼好心，他不能被他的這些小恩小惠騙了。

他早就沒人要了。

斐浩握拳，他們對他的好不過是為了從他這里索取更大的回報罷了，就像林春花那樣。

斐浩那件沒有棉花的襖子，就是林春花給他買的，他以為是林春花想起了他，結果……只是為了讓他借錢罷了。

斐浩咬了咬了舌尖，微微的刺疼傳來，讓他清醒了些。

斐然一回頭，就發現不知怎麼氣息就沉下去的小崽子。

這一不留神的。

他抬手在他頭上呼嚕一下，“又想什麼呢，小小年紀，整天屁事還多。”

說完也不再管斐浩抗議不抗議，抬聲朝老板喊：“老板，幫我把這件服也包上。”

此時，服裝店外，行人如織。

忽的，其中約莫一個7、8歲的小孩拉著一位婦人停了下來。

劉家寶看著服裝店里的斐浩，有些不敢置信的扯住林春花的手，“媽，你快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