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景不對勁。

作為多年的馴染，降谷零對諸伏景可以說得上相當了解。

Hiro是個心十分敏溫的人。

因此，他在組織中的這段時間，積累的痛苦是常人不能想象的。

甚至就是一直并肩作戰的降谷零，也漸漸不能再諸伏景心中的某些角落。唯一能夠發泄力的時刻，恐怕只有看著洗手間鏡子里、冰冷又陌生的自己那一刻。

偶爾兩人私下獨，看到hiro不經意間流出蘇格蘭的暗眼神時，降谷零的心中都充滿了不安和無力。

仿佛一張繃到極限的弦，隨時都會斷裂。

得知景暴的那一刻，降谷零的心都涼了。因為他知道，在這樣的況下，hiro很可能……不，他一定會失去求生的，決絕地奔向他夠不到的彼岸。

一切轉變都是從櫻井開始的。

降谷零從來沒有像這樣激過一個組織員。

他開始在心里為櫻井開：這個男人沒有沾過人命，就算是賣保健品也只賣沒有副作用的維生素。他甚至幫櫻井三郎收拾了爛攤子——那滿屋子的改造熱武真的廢了他不功夫。

但更讓他驚訝的，是櫻井星帶給景的改變。

只是一個晚上不見，好友似乎就完全擺了心理影，所有冰冷酷烈的硝煙氣息都從他上融化，變溫煦的春水。

當他牽著那個小孩的時候尤其如此。

一開始，降谷零對此樂見其。哪怕一大一小天天把男朋友朋友掛在邊，他也只當玩笑。但是隨著時間的延續，降谷警心里漸漸到了一不妙。

Hiro是很為他人著想也很溫沒錯。但他對櫻井星的態度絕對是獨一無二的。他或許會在潛移默化中讓大家達到最好的生活狀態，但絕不意味著會像現在這樣事事都圍著某個人打轉。

或許是他的錯覺吧……

降谷零坐在餐桌旁，看著又一次把孩從被窩抱到餐廳，又愉快地進廚房端心早餐的好友，只覺得頭疼。

“唔唔……好困……hiro我要喝草莓牛……”被寵到連路都不會自己走的小鬼頭趴在餐桌上，一臉迷糊，理所當然地吩咐起諸伏警。

降谷零放下手里的文件，看著沒骨頭的樣子怎麼看怎麼來氣：“……你也差不多一點啊，每天早上都要hiro抱你起來，未免太撒了吧？”

“嗯唔……zero你嫉妒了嗎？”櫻井星本來還在眼睛，聽到他的話立馬就不困了，得意洋洋又充滿挑釁地對他一笑：“hiro可是站在我這邊的哦~”

“你這家伙……”

降谷零看著滿臉寫著‘沒想到吧？’的小孩，只覺得自己的手指在發，想也不想一把住白白的臉頰：“不要仗著景寵你就……啊。”

降谷零愣住了。

隨著的接，他心中突然升起了前所未有的輕松和愉悅。好像所有的束縛都被溶解，過去的殘酷淚突然都能釋然，從到心都得到了徹底的凈化。

“星，你……”他看著櫻井星清澈的紫雙眼，突然失語。

“砰”的一聲驚醒了降谷零，廚房里一陣兵荒馬的瓷撞聲。他轉過頭看過去，景似乎端著早餐不小心撞到了冰箱，手忙腳地搶救了一陣。哪怕他很快抬起頭出與往常無異的微笑，降谷零還是從他著餐盤的手指看出一不平靜。

降谷零開始覺得大事不妙了。

……仔細想想，他們一起呆在櫻井家這麼久以來，景從來沒有讓他和櫻井星發生過任何肢接。

而且hiro甚至是無意識地這麼做了。

圍剿組織這麼長時間以來，降谷零第一次重啟了波本的偽裝技巧。他狀似自然地松開了手指，控制著自己不要去回味那種和溫暖，重新拿起文件看了起來，只是翻頁的速度下降了不。

櫻井星：“？”

就這？這家伙的反擊就沒下文了？

……他好弱啊。

強大的玩家不屑地撇，轉過頭給弱者留足了修復自尊的空間。

今天的櫻井教主vs降谷警，完勝！

……

早餐時間結束后，櫻井星自己躲進房間開始學習跳舞。

這麼長時間來幾乎沒有自己走過路或者提過東西，質、力量和敏捷居然有下降的風險！！鍛煉迫在眉睫，櫻井星二話不說，開始學跳舞。一個人躲在房間看視頻而不請舞蹈老師是因為，敏捷太低的星一定會因為左腳踩右腳摔跤——玩家絕不允許神子愚蠢的一面暴在任何人面前！！

“……你不會把星的話當真吧？”

小小的影踉踉蹌蹌地消失后，降谷零放下本沒怎麼翻頁的文件，頭也不回地開口。

他沒有景，但是兩個人都清楚他在說什麼。

背對著他在廚房洗碗的諸伏景作沒有停頓，同樣頭也不回。

“嗯，當然沒有。星還小呢。”

降谷零在心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沉思了很長一段時間，又或許只是幾秒，還是把這個問題問出了口。

“hiro，你……是不是上癮了？”

“嗒”的一聲，景終于放下了手里的玻璃杯。他凝視著那個裝過草莓牛的杯子，藍的眼中有什麼思緒在浮，半晌，化為一個溫暖的微笑。

“當然沒有。我明白你的意思，zero。星對人的影響并沒有負面的作用，不論是上還是心理上。”

星一直害怕被警察發現，被關起來。

或許是上天給予禮的代價，的比尋常孩子更加孱弱，甚至只能食素，走路和開門這樣簡單的作就能讓傷。

但是。

即使警察住到了家里，隨時有暴的風險，還要自己收拾背包，自己走那麼多路，星也沒有停下幫助教徒。

或許也知道自己不能完全解決問題，但還是在盡己所能幫助悲慘的人們。

諸伏景重新拿起了那個玻璃杯。

“我只是……發自心的，想要護。”

“是我正義的伙伴。”

……

躲在房間里的星其實沒有一直在練習跳舞。

玩家當然不可能讓爸爸一個人戰斗呀。

哦，還有臨時的警察隊友。

……真是做夢也沒想到邪j教主和警察也有為隊友的一天……

這起碼得是個金就吧。

真厲害，嘻嘻。

無敵的玩家打開電腦，隨便編了幾串代碼，黑客技能的經驗條就飛速增長。

之前給諸伏景發信息的時候就把技能升到了lv7，現在升到滿級lv10也很簡單，甚至還沒來得及吃完一包薯片。

這也不是櫻井星作弊，只是對星際市民來說，這個世界的網絡簡單得不用思考。時代的鴻是巨大的，就像現代人本不需要思考1+1等于幾，遠古的人類卻花費了無數時才邁數學的世界。

在平時玩家都會努力避免超游的況發生，盡量不讓過于超前的知識給世界造顛覆。但在這種無傷大雅的況下，用一點小技巧盡快結束boss攻防戰還是可以的。

沒錯，對于躲躲藏藏的組織已經失去了耐心。

竄得這麼厲害，比起爸爸，還是這個組織更像老鼠吧？

看著電腦上的紅定位，臉上沒有什麼表。

逃吧。

爸爸的傷，會百倍還給你們。

……

琴酒正躲在安全屋休息。電視突然自亮起，大屏幕上出現一行字。

［FOUND YOU ：）］

那個字母表簡直充滿了惡意。

琴酒當機立斷握武和手機，像獵豹一樣起——手機同時亮起，古怪的電子音不間斷的重復：

［FOUND YOU］

［FOUND YOU］

［FOUND YOU］

……

琴酒面無表地碎手機，無線電通訊立馬就響起了同樣的電子音：［FOUND YOU］

最后，他拋棄了上所有的電子產品跳出了房間。

下一秒，巷子里、路燈上，所有不該轉的監控探頭都調轉方向對準了他，隨著他的奔跑移著，遠的廣告大屏幕上出現了他暴戾的臉，路過的電話亭開始尖銳地鳴響。

他手，想要隨便抓個人質以作威脅，手里的武被一槍打。

不遠赤井秀一架著狙擊槍，瞄了一眼通訊。

“幫大忙了啊……不知名的朋友。”

琴酒抬起頭，看著無數盯著他的“眼睛”。

貓抓老鼠般惡劣的游戲。

只是這一次，老鼠變了他。

……

lv10的黑客技能在網絡簡直如魚得水，櫻井星把薯片吃完的時候，已經把組織的所有據點以及目前的撤離路線全部發到了諸伏景的郵箱里。

要怎麼向警方解釋，就讓可的男朋友來煩惱吧～

常人眼中鬧得天翻地覆的靜，對玩家小姐來說只是小小的報復。櫻井星哼著歌打開一瓶草莓牛，虛空對著焦頭爛額的男朋友敬了一下：“干杯~”

一邊喝著牛，一邊給自己的可網友發了個邀請。

……

國馬薩諸塞州。

澤田弘樹安靜地坐在電腦前。

偌大的房間里，只聽得到男孩快速敲擊鍵盤的聲響。

他沉默地抬起頭，看了一眼上方對準自己的監控，抿了雙。

弘樹知道，養父一定又在監控后地盯著自己。自從弘樹的DNA追蹤系統發現了養父為開膛手杰克后代的世后，死亡的威脅就一直籠罩在他的頭頂。

哪怕是到麻省理工研究所里工作，也被無不在的眼線和監控嚴監管著。

在完人工智能諾亞方舟的研究后……自己的生命就走到盡頭了吧。

電腦上突然浮現了一串不同的代碼，他眼睛一亮，剛生起的悲觀緒一掃而空。弘樹抑著興，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平常一樣在工作，手上卻迫不及待地點開了邀請鏈接。

外人看不懂他屏幕上復雜的數據流，只有弘樹自己知道，電腦上的代碼本不是令人厭倦的工作，而是他可的朋友為自己準備的游戲。

過去日復一日的工作監視和神迫讓他對這個只有電腦的房間充滿了厭惡，不知何時會降臨的死亡影讓他不過氣。

但這一切都因為★的到來而變得不同。

可的星星符號突然闖他的諾亞方舟，驚奇地到轉了一圈，飛到澤田弘樹的面前，開始用最優聽的代碼贊他的杰作。

虛擬的世界從此有了溫度。

★是個孩子。在知道自己是日本人后，的名字就變了［hoshi］。

別人看不懂的奇思妙想，星星都明白，他們可以一起開常人聽不懂的代碼笑話；無人理解的數據海中，帶著他一起遨游，向他展示虛擬的宇宙；他們用代碼當作水槍互相攻擊，用無數個0和1嘲笑對方的窘態。

天上的星星，從銀河墜落到他的懷中，滿足了他最大的愿：想和朋友一起，愉快的玩耍。

從認識的那一天起，他開始期待每一個明天。

星星也出生在日本，年齡比他更小，是他的小妹妹。

星星的也很虛弱，從來沒有和朋友在公園玩耍過，就像他一樣。

他們是彼此的第一個朋友。

好開心。

弘樹忍不住流出微笑。

就像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過世界的漫長距離，在數據的海洋中擁抱他。

和星在一起，真的好開心。

能在生命結束前遇到，真的太好了。

他鼻子酸酸地想著，要把諾亞方舟留給星星，他最的妹妹和朋友，死后，他的思維就和星永遠在一起。

死亡也不能把他們分開。

這麼想著，弘樹正要按下發送諾亞方舟的按鍵，閉的房門突然被打開：“FBI OPEN THE DOOR！！”

弘樹：“？”

……

“嗯，好。接下來的收尾我來就好。”赤井秀一掛掉FBI馬塞諸州分部的聯絡電話，對著亮起的電腦說道：“你的請求已經完了，朋友。”

電腦上，一片空白的屏幕中央安靜的立著一個★符號。聽到他的話，電腦上的符號閃爍兩下，化為一串文字：

［謝。合作愉快 :)］

這行文字停留了短短兩秒，電腦的屏幕迅速變為漆黑一片。

赤井秀一盯著那個 :)的表挑了下眉，黑下去的筆記本屏幕倒映著他興趣盎然的神，又被他一只手合上。

明明都是冒號微笑表，但是寫給自己的就是要比琴酒的那個可許多。

“不用客氣。”他指間夾著煙，對合上的筆記本電腦笑了一聲：“我這邊才是，謝了，朋友。”

大洋彼岸的馬塞諸州，澤田弘樹還在一頭霧水地接FBI和兒保護協會的關懷，他背后的電腦屏幕上，慢慢浮現一串常人不能理解的代碼。

是屬于他們兩人的語言。

［from Hoshi：Hiroki（弘樹），在新的世界自由地生活吧。我在現實等著你和NOAZU（諾亞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