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暑熱，盛夏時節，神社常會舉行流水素面宴避暑，人們看著溪流，坐在石臺，看著竹筒中漂游而過的面條，用長長的筷子夾起來，淺淺沾上一層醬料，然后再送口中，素面清清涼涼，面前流水潺潺，人的心也好像得到了幾冰涼的愜意。

金發慢吞吞的，總是眼睜睜看著那一縷面條從自己眼前流走，然后才落下筷子，夾了一灘空水。

像是被旁的人取笑了，出有點困而又氣惱的神，接著推開旁邊的人，臉頰染上緋：“不要你說……”

旁是兩個高大的年，白頭發的那個有著墨鏡也無法遮掩的好容，袖子被他挽起來，出壯而又不失年氣的一截手臂，即使只是十分簡單的白系打扮，穿在他上也像是剛從T臺上下來的當季限定一般。

他常出惡劣肆意的笑，扯頭發臉頰掐的腰，拿他毫無辦法，只能躲進另一個人的懷里。

那是一張極其符合幻想中東亞帥哥的臉。

他低頭聽說話，眼睛彎起來，給人以玉石般的質，比起白頭發那個更顯清潤溫和，即使留著個的劉海，穿著代表不良的闊，也顯得脾氣超好，并不人覺得應該有所防備。

于是旁觀者的視線變得更加大膽直接，年似有所覺地回看過來，狹長的眼隨意一瞥，冷淡中又帶著銳意，給人輕描淡寫、而又不容忽視的迫。

“不想吃面了。”懷里的本不知道別人在看，委屈地揪著他的袖子告狀：“悟好過分。”

他們三個人分一個竹筒，但五條悟坐在前面，總是故意使壞打的節奏，導致什麼也吃不到，還要被他嘲笑。

知道要來神社，今天出門之前還編了頭發，但是那個家伙一直扯來扯去，都不知道自己的發型現在變什麼樣子了。

稚鬼，討厭死了，只被小學二年級的同學扯過頭發，后來惠把他們揍了一頓，那之后就沒人再敢頭發了。

五條悟把扯出來，又玩的小揪揪，青森螢抬手捂住自己的腦袋，就像只用可憐的爪子保護自己的小烏那樣，護住左邊就被玩右邊，最后急得臉都紅了，還記得是在外面，忍住哭，聲音哽咽地推他。

“你走開……不要你。”

“不要我，那你要誰啊？”五條悟單手撐著下看：“那個說好要在京都見面的學長？”

有點驚訝，慢吞吞地看過來：“悟怎麼知道？”

高專有很多同學都來自京都，放假回來之前，青森螢也和很多人說好了有機會就一起出去玩的，但這些都是私底下說的，悟是怎麼知道的？

“哈？我怎麼知道？”

年彈了一下的額頭：“早上就很反常啊，出門慢吞吞的，換了好幾套子，還做發型，用腦袋想想就知道吧，畢竟你這家伙和我們出門從來不打扮的啊。”

看著為見別人心準備的發型就來火，現在好不容易破壞得差不多了，而且人也被他和杰強行帶到了神社，擊敗敵計劃大功，五條悟心極好，抬起手指彈了彈的小發包。

“那家伙約你今天見面，是不是？”

青森螢聽了一通，還是沒有弄清楚五條悟破壞發型的原因，但確認了他是故意的，在故意搞破壞。

破壞了期待的神社之旅的家伙現在就在面前，不僅毫不愧疚，還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就像是做了天大的、值得開心的大好事。

“才不是那樣……”

青森螢忍不住哭了出來：“因為是值得紀念的事，想拍照留下紀念，所以才穿了好看的子，還戴上了悟和杰給我買的發卡……可是、可是……”

嗚咽著說道：“都被悟破壞掉了。”

“……”

五條悟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后的夏油杰也出意外而又慌的表。

早上看著在鏡子面前轉來轉去，換一條又一條子，還滿懷期待地編發，他們又氣又酸，只以為是要和那個每天都和說晚安，要在睡覺之前聊上好一會天的學長見面，滿腦子都是離開東京之前，毫不猶豫答應別人一起約會的樣子，哪里想到那樣心準備是為了自己。

悟搞破壞的時候，他還在一旁配合來著……

抱著相機，慢吞吞捂著臉哭，五條悟湊過去哄，轉頭就進夏油杰的懷里。

夏油杰心疼又心虛，輕輕拍的背：“是我不好。”

幾個月的相，年已經知道怎麼樣最快可以把哄好，他握住的手，問：“那螢還想拍照嗎？”

“想……”本沒有賭氣這個觀念，注意力很輕松就會被轉移，乖得要命：“可是我的頭發都被悟弄了。”

“老子再給你編一個嘛。”

五條悟牽起另外一只手放在自己臉頰上，帶著慢慢摘下自己的墨鏡，出那雙湛藍的雙眸。

“看看我嘛。”

青森螢猶豫了一會，像只小一樣，從夏油杰的懷里抬頭看過去。

五條悟最是知道怎麼利用自己的優勢，把的手指放在自己的眼睛上：“六眼給你欸。不生氣了哦？”

被視作神之瞳的六眼就在掌下，平時藏在墨鏡下面的，難以窺見的蒼天之瞳正著自己的指尖，長而濃的白睫像是一柄小扇子，掃在指腹很，蜷起手指，不知道為什麼，覺臉頰有點發熱。

急于躲避這種覺，別過腦袋，輕輕應了他一聲。

年笑著把抱起來，青森螢被嚇了一跳，連忙抱住他的脖子。

他的目的地是神社外面的小商鋪，在里面買了梳子以后，年就在神社的客房里面認認真真給編起頭發來。

“教教我嘛。”他坐在背后，手指繞著的頭發，過鏡子看，藍眸無遮無掩，照得鏡中世界如寶石之國般通。

“悟。”

夏油杰眼睛彎著，手里拿著買的另外一把梳子：“不會的話就讓我來，再磨蹭下去，宴席都要結束了。”

“是嗎？”頓時有點著急，用手推了推五條悟：“悟……”

“急什麼。”對于六眼而言，復制早上編頭發的作并不困難，五條悟手指靈活地開始復刻的編發，上還抱怨：“杰越來越像老頭子了，出來玩還碎碎念，比那些爛橘子還要煩人。”

青森螢了，被他拍了一腦袋，年完全忘了不久之前還把惹哭了，本難移地欺負：“螢也是，只有你這樣的超級笨蛋才能忍杰這家伙吧。”

“什麼呀！”青森螢的頭發被他握在手里，不敢：“正因為我是個超級笨蛋，才可以忍悟，這樣說才對。”

“是嗎？”五條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嘻嘻地看向鏡子里的：“最笨和最強，聽起來超配的欸。”

說完，兩個年都盯著，不想放過臉上任何一表。

皺皺眉，委屈地反駁道：“我才不是最笨……”

到底關注點在哪里啊。

夏油杰無奈的同時又有些想笑，沒忍住坐過來握住的手，因為不敢吻別的地方，所以這幾個月，的手指已經被他吻了個遍，從指尖到每一個骨節，有種讓人咬碎了吞下去，藏進肚子里的沖。

杰怎麼也開始咬人了……

青森螢疑地看過去，年抬眸回，深紫的眼眸在翳的室呈現濃郁的墨，眸中還留著來不及掩飾的貪，像是一只從未填飽肚子的狼。

被嚇了一跳，眨眼間，那雙眼睛里又只剩下了和繾綣的笑意，年把的手指放在邊，邊親邊問：“怎麼了？是悟弄疼你了嗎？”

“沒有……”話才說完，頭發就被扯了一下，下被抬起來，像是要給懲罰那樣，五條悟冷著臉，居高臨下看著：“老子伺候你的時候，不要分心？”

“……嗚。”

這家伙雖然有點可惡，但是大部分時間都笑瞇瞇的，以至于不笑的時候真的有點嚇人，青森螢乖乖點頭：“我、我知道了。”

“悟。”夏油杰皺眉：“這種覺，我們總要習慣的。”

“哈。”另一個回他：“習慣不了。”

“那也不是的錯。”夏油杰語氣也冷下來，“不要嚇唬。”

青森螢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但也察覺得到氣氛有些不對勁，蹭了蹭五條悟的手掌：“悟，這樣仰著頭好累。”

年把放開，繼續給編頭發，冷著臉一句話不說，夏油杰也罕見地沉默下來。

現在對這種事還一無所知，恐怕連喜歡是什麼都弄不清楚，如果只是單獨的一個，只是夏油杰或者五條悟其中的一個，他們都可以把拖回巢，不論以怎樣的方式。

但好可惜，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最強，他們同時和相遇，在心里拉不開多差距，彼此還是可以付后背的知心摯友……

這種事誰能理清楚。

咒界本來什麼骯臟的事都有，一個是在三家封建家族長大的爺，一個從小學就開始混跡東京收集咒靈，三個人的，這種放在普通社會驚世駭俗的事，對咒師而言本不算什麼反常的事。

但他們顯然高估了自己。

和獨占，這兩者不可分割，僅僅只是過了兩天，名為嫉妒的火焰就順著嚨席卷而下，像是要把心也燒碎。

為什麼不能只看著自己？

為什麼不能只依賴自己，只抱自己？

為什麼那一天要一起出去做任務，為什麼看見的第一眼不是把藏起來，而是一起帶回學校？

如果再討人厭一點，事都不會這樣狼狽，但就算到了這種境地，也不會放手的。

哪怕后來喜歡上誰，那個人是自己的摯友，又或者喜歡上另外一個陌生的男人，想要和他共度一生，也不會讓逃走的。

咒師的生命太短，一生之中能夠的燦爛太，所以遇見了就要握進掌心，刺進骨，永不分離。

直至生命燃盡。

“悟真的編得一模一樣欸。”很快就忘了剛才氣氛的古怪，對著鏡子轉圈圈，回頭看他們：“好厲害！”

“嗯。”不知道是誰應了一聲，然后快門鍵被按下，留下一張在日后十數年被挲起卷角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