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重生手記》1重生

痛。

焦灼。

伴著跌落在地的,還有價值千金萬金的焦尾古琴,一聲轟然,琴碎了、弦斷了,上好的蠶細線臉上,立刻就將比豆腐還,刮出了一道深深的痕。可又哪里還顧得上這個。

實在很痛,想,,可哪里還得出來,恨不得抱住自己的腳,止住這幾乎要抖碎脊柱的抖,可的手指抬不起來,一點也不了。溫熱的涌出來,灑在上,很快又作了涼。

是誰害想,的思緒到底清晰了起來,在一片漂浮的、驚惶的聲中,用盡全力氣在想,究竟是誰,膽敢毒我。祖父、母親、三姨娘——

想不了了,焦清蕙又狼狽地搐了起來,好痛,這輩子也沒這麼痛過。什麼都想不了了,余下的只有痛、痛、痛痛痛痛。

漸漸的,痛變得輕了,一片白飄了來,忽然意識到,自己就要死了。

還未想死——當然還不想死。焦清蕙又再一次掙扎起來,還有那樣多的事要做,還有、還有……揮舞著手腳,仿佛這樣就能掙開那一片濃稠致的包裹,不要死,也許還能活過來,怎麼能就這麼——

痛!

驟然跌落在地,被溫熱的石板硌痛了手肘,連繡被都被帶了下來,狼狽地勾纏了的手腳,令一時還掙不開這綿的包裹。四周寂然無聲,只有自鳴鐘單調的擺

噠、噠、噠。

焦清蕙茫然四顧,過了好一會兒,的眼神漸漸清明。

“都過去了。”輕聲對自己說。“你已又重活了,你不記得?”

還記得,可夢卻不記得。明知明天還有應酬,可重又上床,輾轉反側了許久之后,睡意依舊遲遲未至,赤足行到窗邊,輕輕拉開了厚重的窗簾。

窗外雪花飛舞,世界慢慢變作了冰雪琉璃,可這人的寒意,卻被一室勝春的暖意給妥妥當當地擋在了外頭,焦尾古琴就橫在窗邊琴案上,駐足半晌,不又將視線調向了這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

自鳴鐘在敲響,時間一點點地流逝,噠、噠、噠。

過了許久,這靜謐而華貴的屋子里,才響起了一聲淡而輕的嘆息,焦清蕙出手來,輕輕地撥了一琴弦。

完好無缺的琴弦應指而,發出了沉悶的仙翁聲。

#

楊太太罕見地犯了難。

楊閣老大壽在即,閣老府里千頭萬緒,來回事的婆子從屋門口排出去,能排出一個院子還要有多,幾個姨娘前前后后忙得腳不沾地,閣老太太卻一應不理,在暖閣里翻著請柬和管事媽媽發牢

“悉心招待,這還要怎麼悉心招待?一等席面,一等的位置,恨不得能請到主人席上坐,還要特別傳話進來,令我悉心招待,他焦家人就是矜貴到了十二萬分,難道還比得過天家?天使都沒有這麼排場,才一賞臉傳話,太太帶著兩個閨過來——倒連老頭子都驚了,真是年紀越大,就越是瑣碎,這樣的事,還要特地進來傳個話。難道不傳話,我就不好好招待了?都說閣老日理萬機,心機全用在這上頭了。”

也是該抱怨,都到了閣大學士這一步了,就是招待藩王,楊閣老都犯不著這樣和太太打招呼。焦家份雖然尊貴——大秦首輔,楊閣老的頂頭上司——可要驚楊閣老親自傳話,要不是楊家謹慎小心,過分低聲下氣,就是老爺子到底還是不放心太太辦事。

是閣老太太,抱怨句把,底下人還能說些什麼?可閣老威嚴,一般人也不敢輕易冒犯,閣老太太自己說了兩句,無人附和,也只好收拾起態度,嘆了口氣,打發管事媽媽。“去把請來吧。”

權氏很快就捧著肚子進了里屋,也不知從哪里聽來了婆婆的話風,很是歉然,“聽說爹傳話進來,本來就想過來的,誰想到肚子里的小冤家折騰得厲害……”

到底是,幾句話就說得楊太太雨后天霽,“知道你是雙子,不是焦家的事,也不請你過來。這一次焦家很給面子,雖說老太爺估計還是請不的,但四太太不但應了過來,還說會帶上兩位千金。帖子一送到,老爺那里就送了口信過來,千叮萬囑,要我一定要好生招待,萬不能令三位貴客了委屈。”

一撇,沒往下說:楊老爺還特地待,這些年楊家一直外任,不比京中出,更能切中焦家人的脈門。楊太太要是心里沒數,那就別擺婆婆架子吧,問問吧。

“焦家的名氣,是大得很。”聽語氣,這沒說出口的話,也是已經從別聽到了——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公爹小題大做,“您上京不幾年,對焦家的名聲,怕是只模糊聽說了一點,還沒見識過們的做派吧?”

說起來,楊家也算是紅得發紫——一百多年的西北族,如今家里出了一個巡,一個閣老,子弟們也是爭氣的多,不爭氣的,有知府、有翰林,有進士,有舉人。滿朝文武,能和楊家比較的人家并不多見。就是四權氏,出也是一等國公府,更是金尊玉貴的嫡,可這個閣老府的當家——國公嫡,提起當朝首輔、閣大學士、太子保焦閣老焦家來,語氣卻不知不覺,居然帶了幾分酸。

這酸味,楊太太自然也聽了出來,一揚眉,果然就來了興致。“快給我仔細說說?”

“他們家那是有名的火燒富貴,我們這幾戶人家,平時吃用也算是致了,和焦家一比,一個個倒都了燎眉臊眼的野丫頭了。京城人有一句話,‘錢會咬手燒得慌,糊味兒能熏了天’,這說的就是焦家。兩個姑娘實在是養得,平時吃的用的賽得過宮里的娘娘……”嘆了口氣,“品味可不就養刁了?這要是給們挑出不是來,雖不說面掃地,可被人說個一年半載的,那也是免不得的事。”

楊閣老進京不久,不過五年時間,頭一年還趕上國喪,沒怎麼在外應酬。后幾年焦家又有喪事,一家人閉門守孝,到今年秋天方才滿了孝,漸漸地出來走。楊太太對焦家眷的名聲,一向是有所耳聞,卻不知所以然,乍然聽說,不聽住了。“大家小姐吃酒席,挑三揀四那是常有的事,怎麼一兩句不是,這就能被傳開了去?焦家兒再貴,又不是皇后娘娘,一兩句話,還被當作金科玉律了不?”

“您頭十年是不在京里。”又嘆了口氣,“焦家那個公子,也實在是了不得。從小就得貴人的喜歡,當年皇上險些就要說進門,先議定了是魯王嬪,后來——先帝原話,嫌魯王‘年紀大了,委屈了蕙娘’,竟要親自安排為太子嬪。如不是焦家人丁稀,焦閣老實在舍不得,恐怕如今也是個娘娘了,以先帝恩寵來看,說也是個貴妃……那一年,才十歲呢。”

一樣都是名門世族家的小姐,就沒有這個榮幸,到底是兒家,的語氣里的酸味又重了幾分。“一手古琴彈得是極好的,皇后娘娘都聽,從前時常宮獻藝。生得又實在沒得說,東西六宮十三苑,就算上咱們家寧妃,按先帝的說法,‘都實在是比不上焦家的蕙娘’。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全是天下所有事里心挑選,尖子里的尖子……這樣的人品,這樣的家世,四九城里還有誰能駁回的話?說好,那就真是好,眉頭要是一皺麼——”

平日再疏懶,自家的壽酒,那也是自家的臉面,楊家進京幾年,也排過幾次宴席,在京城人口中也是有褒有貶,這一次楊太太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又給誰添了話柄,眉峰微聚,倒是犯了難,“本來還把妹妹文娘,排在庶出姑娘們那一桌呢,聽你這一說,倒是把往上提一提為好?”

京中規矩森嚴,嫡庶壁壘分明。不論家中勢力大小,眷宴客,心照不宣的規矩:嫡們排做一桌,庶們排做一桌,幾乎已慣例。自然是看過這位次表的,如此大費舌,等的就是婆婆這一句話,“這自然是要提的,們雖是庶,卻記在嫡母名下。尤其蕙娘,同焦太太親生的也沒什麼兩樣。過分薄待,焦太太也是要生氣的——”

一邊說,一邊過管事媽媽來,“這次席面,是春華樓承辦的吧?倒是正好,派人同大師傅打個招呼,就說焦家公子當天是必到的,坐的就是西花廳那桌,他們自然知道如何行事。”

管事媽媽們平日里是的,沒等太太吩咐,就已經恭聲應下,退出了屋子。楊太太看在眼里,上不說,心底難免有點不痛快,對焦家就有些蛋里挑骨頭。“焦家也是的,兒雖要養,也沒有養到這份上的。日后出嫁了,怎麼應付三親六戚?做人媳婦,誰不委屈,這個子,難道誰給一點氣了,就尋死覓活的,回娘家告狀不?”

“就是沒打算往外嫁……”嘆了口氣,“焦家的事,您也不是沒有聽說。老太爺看中招婿承嗣、延續香火,連先帝要人都沒舍得給。要不是忽然有了個弟弟,這一次,想必焦太太是不會帶出來的。”

一般不是到了年紀的兒,誰家的太太也不會輕易把兒帶上大場面,京中這些太太,誰的眼神不賽過刀子利,關在家里仔細調.教規矩都來不及呢,尋常無事,誰帶心頭出來人的褒貶?也就是到了婚配的年紀,要‘冰泮而婚’,開始佳媳佳婿了,這才把孩子帶出門見識見識。這一次焦家把兩個兒都帶出來,一家人來了一大半,看似單單只是為了給楊家面子,可有心人讀來,卻有些別的意思,那是半藏半,瞞不了人的。

“這兩個姑娘,年紀也都不小了吧。”楊太太緩緩搖了

搖頭,“聽你這麼一說,妹妹還好,姐姐的婚事卻難辦了,年紀大了不說,這樣萬里挑一的媳婦,誰家能娶?一般人家,怕也是自慚形穢,絕不敢上前攀附。能配得上他們焦家的年輕才俊,不是多半早說定了親事,就是不愿這份‘齊大非偶’的氣。——再說,再養,那也是庶……皇帝家的兒愁嫁,我看著宰相家的兒,也不例外嘛。”

閣首相,可不就是從前的宰相了?一樣是閣老,焦家兩個兒都愁嫁,楊家的兒們卻都嫁得好,嫡二姑是侯夫人,就是庶,一位是平國公許家的世子夫人,一位干脆就是宮中新近得寵晉位的寧妃。閣老太太說起這話,不免是悠然自得、顧盼自豪,看在眼里,也不一笑。

“這都是別人家的事了。”輕聲細語,“想要攀龍附的人家,也決不在數的。媳婦現在想的,倒還是壽酒當天的事,您安排兩位姑娘坐西花廳首桌,別的倒不打,就是撞上了吳姑娘,當天席間恐怕是有熱鬧瞧呢……”

楊太太神,先驚后悟,“你是說——”

思忖片刻,也不由苦笑。“就這麼幾個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怎麼安排都不是,也只能如此安排了……我看,干脆把你安排在那桌陪客,這可夠份量了吧?在你這個正牌主人眼皮底下,也鬧不出多大的風浪來。你看如何?”

嫣然一笑,低眉順眼,“婆婆見識,不知高出媳婦多,自然是您怎麼說,就怎麼辦了。”

#

有了這一番話,到了大壽當天,縱使楊家是千重錦繡、滿園珠翠,賀壽道喜之聲幾乎把楊太太灌出耳油來,也著實令打從心眼里累得發慌興致全無,可焦四太太一行人進屋來時,楊太太亦不免格外打點神,親自起迎上焦四太太,又運足目力,看似不經意地瞥了焦太太后一眼。

只見兩名隨在焦太太后,一眼也未能分出高下來,口中笑道,“四太太,咱們是近二十年沒見啦,當年在蘇州曾有一面之緣,您貴人事忙,怕是早把我給忘了。”

焦閣老閣二十多年,哪管宦海風云起伏,他是左右逢源,佇立不倒,二十年來,在閣老位置上熬死了兩個皇帝,如今的皇上已經是他侍奉的第三位天子。如此人家,自然不是新近閣的楊家可以傲慢的,楊太太雖然客氣,以焦四太太份,卻也能來個坦然之。不過,焦太太也很給面子,“哪能忘記呢?當時路過蘇州,承蒙您的招待……”

都是閣閣臣,不管在朝中斗得如何險惡,兩派人馬幾乎是殺紅了眼,恨不得生啖其眷們在宅,卻要把表面功夫做好,楊太太和焦太太攜手一笑,楊太太便向焦太太后,笑道,“這就是兩位千金了吧?”

一邊說,兩人一邊分頭落座,焦太太抿一笑,滿不在意,“蕙娘、文娘,還不給世嬸行禮?”

焦太太后這兩位千金便同時福下去,鶯聲燕語,“侄見過世嬸,世嬸萬福萬壽。”

這聲音一耳,楊太太心底有數了:只這一聽,就聽得出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兩人本是姐妹,音質相似,殊為平常,文娘聲線,聽著還帶了幾分天真,就像是隨手吹出的一段笛音,雖也貴,但終是鄉野小調。蕙娘一開腔,卻像是古琴弦為人一,仙翁聲中自然而然,便帶了禮的雅訓,清貴之意,已經不言而喻。真是就一句話,兩個人的子就全帶了出來。

的眼神針一樣地在蕙娘上一繞,又文娘一眼,便笑向焦太太夸獎,“真是春蘭秋,各擅勝場。左邊這位,就是清蕙了吧?”

這兩姐妹本來一直著自己的腳尖,此時清蕙聽楊太太說話,方才慢慢把臉往上抬起。楊太太定睛一瞧——即使膝下自己就有七位如花似玉的兒,其中一位寧妃,更是六宮中數得上的人,此時見了蕙娘,呼吸亦不為之一頓,過了一會,方才由衷嘆道,“果然好容貌。”

打扮是細看過的,除了料特別新奇雅致之外,似乎并無出奇,此時由清蕙這張臉一襯,才覺出錦雖花素雅,可厚重料,難得裁得這樣跟又不起皺,且在重重衫中,還現出腰盈盈一握,這裁人的手藝首先就好得出奇,再一細看,那錦上連綿的纏枝蓮花,花竟從未見過,錦緞里難得有這樣葡萄青的底,也就是蕙娘潔白勝雪,才得住這樣的淡紫。再合以銀紅——連銀紅都紅得別致,在日頭底下,一有細,這兩樣料子,楊太太幾年來竟從未見過。

裁如此,就別說人了。焦清蕙面含微笑,誰都看出來只是客套,卻又不能怪什麼,因就只是站在那里,便顯得清貴矜持,似乎同人間隔了一層——一個人若生得同一樣,一雙眼同的眼一樣亮、一樣冷,看起來自然而然,也總是會有幾分出塵的。

怪道先帝如此看重,甚至想許以太子嬪之位。一時間,楊太太竟有些后怕:現在焦家有了承重孫,蕙娘是可以進宮的了,若宮,楊家所出的寧妃日后能否再繼續得意下去,恐怕就不好說了……

“世嬸謬贊,清蕙哪敢當呢。”焦清蕙卻似乎未曾看出楊太太眼中的驚艷,微微一笑,客客氣氣地說,“只三年未見各位伯母、嬸嬸,我同文娘自然加意打扮,這才唬過了世嬸呢。”

楊太太本已經看住了,被一語點醒,這才回過神來,笑著沖文娘道,“這就是令文了吧?同姐姐一樣,也都是個人。”

焦令文生得的確也并不差,要比清蕙活潑一些,笑里還帶了三分憨,聞聽楊太太此言,邊含著笑花,一瞅姐姐,表現得也落落大方、惹人好,“姐姐說的是,這全是打扮出來的,其實都是虛的,無非我們折騰罷了。”

“也要天生麗質,才打扮得出來,”屋便有吏部秦尚書太太——楊太太的親嫂嫂笑道,“三年沒見,焦太太,兩個如花似玉的花骨朵兒,都到了開花的時候嘍。”

只看秦太太、焦太太的說話,任誰也想不出兩家素有積怨,秦家老太爺秦帝師一輩子最大的憾,就是被焦閣老死死住,未能閣。焦太太抿一笑,“當著一屋子的人,您這樣夸們,們怎麼承擔得起呢?”

“我看就承擔得起。”云貴何總督太太也笑了,“蕙娘,今日穿的又是哪家繡房的襖?這花瞧著時新,可又都沒見過。”

楊太太這才知道,怕是一屋子的人都沒見過蕙娘、文娘姐妹穿著,巡視屋一圈,見眾位太太、小姐的耳朵似乎都尖了三分,連自己兒媳婦也不例外,縱使別有心事,也不暗自一笑。

正要說話時,卻瞥見戶部吳尚書太太面上神淡淡的,心中一:吳家、焦家的恩怨還要追溯到上一代了,如今吳尚書的父親吳閣老,同焦閣老之間也有一段故事的。看來,自己同兒媳婦擔心得不錯,這兩家要在一,必定要生出口舌是非來。

才這樣想,便聽見吳太太帶著的吳姑娘笑道,“是奪天工新得的料子吧,也曾送到我們那里看過的——因我不大喜歡,就沒留,現在倒記不真了,我瞧著像,娘您瞧瞧,可是不是?”

奪天工是北地規模最大、本錢最雄厚的繡房,同南邊的思巧裳各執牛耳,對鼎之勢,‘北奪天工,南思巧裳’,全大秦就沒有不知道這句話的兒家。

一屋子玩味的目頓時就聚到了吳姑娘同焦姑娘上:都是新花,這個看不上,那個卻當了寶,特地做了,穿到了這樣大的場面上來……

楊太太也看著蕙娘,蕙娘若無其事,倒是向了母親,焦太太笑瞇瞇地,輕輕點了點頭,這才微笑道,“想是嘉妹妹記錯了,這是今年南邊礦山里新出的一批星砂,染出來的料子同從前所有都不一樣,思巧裳也不過染得了這幾匹可用的,正巧家里有人上京,捎帶來的,才不到半個月前的事,怕縱染出了新的,也沒這麼快送上京吧。”

吳嘉娘也是個出眾的人,打扮得自然也無可挑剔,聽了蕙娘這話,微微一笑,輕聲細語,“哦?那是我記錯了。”

蕙娘也頷首一笑,“記得記不得,什麼要呢?左不過一條子的事。”

楊太太心緒就是再差,此時都忍不住要笑,正好親家——良國公府權夫人到了,忙借著起遮掩過去,耳邊還聽見何太太問蕙娘,“這腰這樣,也是思巧裳的手藝?他們遠在南邊,倒是不知道居然做的服也巧。”

這話倒是焦太太答的,“您也不是不知道,孩子們從不穿外人的手藝,外人也做不得這樣跟。是蕙娘院子里丫頭自己裁的,瞎糊弄罷了——”

就是楊太太聽見,心里都有些驚異:楊家也算是富貴得慣了,一個姑娘家邊,也不會放著這麼一個手藝奇絕的繡娘,就專為一個人做服。更別說還是做丫頭使喚了,這樣的手藝,在外頭隨隨便便都是總教席,一年二三千銀子不說,還不是奴藉,名氣大一點,繡件能貢呈覽,一輩子都吃穿不愁了……焦家條件要不是比外頭更好,能甘心在焦家做個奴才?

也就是這時候,才品出了兒媳婦說法里的韻味:就是在這麼一圈大秦頂尖的豪門貴族里,焦家的富貴,也是火燒火燎,糊味兒能熏了天的那一種,別說是數得著,他們家數不著,不用數——焦家那是當仁不讓,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能把天潑金的超一品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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