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重生手記》26變化
胡養娘能混到子喬養娘的地步,自然也不是個笨人,不用嚴刑拷打,自己就竹筒倒豆子,把五姨娘平時話里帶出的只言片語,明明白白地向四太太做了待。
“姨娘這個人心很大,自己榮華富貴了還不夠,總是想著要提拔娘家,”越說頭越低。“這幾年,老太爺人還健壯,沒退下來。自然不會有什麼舉,可平時和奴婢說起來的時候,話里話外,好幾次都帶出來,等老太爺過世,喬哥長大之后,想更提拔娘家一些。令我無事的時候,也教曉喬哥和麻家親近……”
四太太不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自言自語,“倒也懂得千里扶脈,眼下就開始打伏筆了。”
“再有,背地里也時常誹謗兩位姑娘。”胡養娘怯生生地打量了蕙娘一眼。“尤其是對、對十三姑娘,更沒好話……總覺得十三姑娘不想出嫁,還是想在家承嗣,有、有害喬哥的心思……奴婢也勸過幾句,可說,十三姑娘子太強,將來出嫁了,肯定還會把手在娘家。想……老太爺千古后,想把三姨娘、四姨娘都打發走了,這樣十三姑娘就是想多回娘家,怕也……”
五姨娘這連番盤算,倒也稱得上縝,只是盤算中竟毫不把四太太放在眼里,四太太面子上難免有些過不去,又再哼了一聲,雖未然作,但不悅之意,卻是誰都聽得出來。
胡養娘使勁給主子磕頭,“太太,雖說這樣說是強詞奪理,可五姨娘究竟也沒做什麼,就憑這些說話,要扳倒難,可我告的消息傳出去,喬哥這個養娘,那就再別想當了……日常我聽見這樣說話的時候,是從不曾接口的,覺得無趣,漸漸也就不同我說,奴婢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了。奴婢未能及時回稟太太,奴婢有罪……”
就是五姨娘還說了別的什麼——就是和胡養娘共謀要害蕙娘呢,胡養娘肯定也不會傻到自己承認。不過,話又說回來,老太爺點名要保焦梅,為他打了包票。胡養娘是他的弟媳婦……
四太太不聲,點了點頭,“也算你還識趣吧……暫且先帶下去。”
應付過了這一波又一波的回稟,也有幾分乏了,歪在椅子上沉了半晌,才出笑臉來安蕙娘,“別怕,以后再也不能害你了。所幸自己按捺不住,知道了那消息,竟提前想要發,要不然,這顆毒瘤,還不知要潛伏到何時去!”
蕙娘再冷靜的人,隨著胡養娘的回話,此時也不是出怒,本來自己正在沉呢,聽見母親這麼一說,倒是神一,“什麼消息?我怎麼還一點都不知道呢……”
“定下來也沒有多久。”四太太猶豫了一下。“按理,應當是你祖父告訴你的,我也不好多……不過,既然都傳到那里去了,可見消息已經走,也就不瞞著你了——你祖父預備把宜春票號的份子,給你陪嫁過權家去。”
即使以蕙娘城府,亦不為四太太這句話而面駭然。險些要站起來,“這——”
焦家雖然原本家境殷實,但也不過是河南當地尋常富戶而已,真正說起發家,還始于三四十年前,焦閣老仕未久時,曾在山西為。當時不要說宜春票號,就連票號這兩個字,都尚且未為天下人知道。賬莊還方興未艾,正在全國推廣。卻是焦閣老獨慧眼,看出了票號這行當的潛力,是以將家資了大半,使宜春票號本錢更厚。嗣后隨著宜春票號越做越大,雖然也有豪門巨鱷參,但那不過是權錢易利益往來分一杯羹的事,人走茶涼……同焦家這樣正正經經的東比,又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現在宜春票號做得有多大?天下有老西兒的地方,幾乎就有宜春票號的分號。一年是各商戶存在柜上的銀子要付的占箱費,那都是天文數字,更別說有了這麼一大筆現銀在手,什麼生意做不得?要不是有宜春票號每年那多得嚇死人的分紅,焦家絕無可能在五十年之,便突飛猛進,一路高歌地踏大秦的最上層際圈:在這際圈里的人家,誰不是百年的家業,世代都有人仕,這才慢慢經營下了這偌大的家產。焦家可就只出了一個焦閣老……
有了錢,要再賺錢就很容易了,就不說焦家現在的現銀,多得是一家人幾輩都吃用不完,就是除卻票號之外,以四太太名義經營的一些生意,賺頭也都厚。焦家現在倒也不就指著宜春票號過活,可不論如何,在過去的幾十年,票號分紅,一直都是焦家最大的財源。按現在宜春票號的勢頭來看,這個聚寶盆,日后只會越分越多,絕不至于越來越……就不說別的吃用穿著之,這份嫁妝,一點都不夸張地講,普天下,誰人能比?怕就是公主出嫁,嫁妝亦比不得一個零頭了!
四太太看著蕙娘,嘆息著點了點頭,“明白了吧?若是麻氏沒有別的想頭還好,咱們家的銀子,也夠胡吃海塞十輩子了。既然想著扶植娘家,把票號的份子給你陪出去,那不等于是在挖的心頭嗎?為了三文錢都能鬧出人命案子呢,你也不用再把往好想了,想害你,多的是緣由。”
蕙娘足足怔了有半天,才慢慢地出一口涼氣來,喃喃地道,“焦梅……”
“你祖父說了,”四太太搖了搖頭。“這事不是焦梅走的消息,雖不知緣由,但老人家如此說,必有原因。”
猶豫了一下,又提點兒,“你自己心里要有想法,日后多小心他也就是了……不過,現在太和塢這個樣子了,他也犯不著再胡作非為。你祖父人使喚,忍他幾年罷了,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
看來,母親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焦梅立場轉換的事。對來說,既然胡養娘擺明車馬是站在五姨娘這邊的,那這消息,肯定就是由焦梅往胡養娘那里過去的了。五姨娘也就因此有了強烈機……難怪二話不說,上來就認定了是五姨娘所為。
蕙娘睞了睞眼睫,又長長地了一口涼氣。
“真是太了。”疲倦地說,“一時竟沒了個頭緒!我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畢竟年紀小,雖然經過些風雨,又哪里比得上老一輩,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四太太有心要為梳理梳理,可有些話又不好說得太細——畢竟上頭還有個公爹呢。“你先回去歇著吧……太和塢的事,我和你祖父自然會辦。”
竟罕見地摟了摟蕙娘的肩頭,將自己的真實泄出了一分兩分來。“你就只管安心吧,以后,這個家里再沒人能害你了。”
換作從前,四太太可不會這麼親切……看來這件事,的確對誰來說,也都是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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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焦子喬被送到謝羅居里養活,因他忽然間不見了母親和養娘,一直哭鬧個不停,后來竟有些微微發燒。四太太也沒有辦法,只好令胡養娘重新帶罪上崗,胡養娘從此也特別小心,雖然是小爺的養娘,但全無傲氣,見了誰都低眉順眼的。一看到喬哥兩個姐姐,就令喬哥給們行禮,“要和姐姐們多親近。”
到底年紀還小,雖然不見蹤影的是親娘,可焦子喬哭了小半個月,也就漸漸地忘了五姨娘的存在。他現在更依賴胡養娘了,因為見天地和四太太呆在一,和嫡母也比往日里更親近得多。經常撒放賴,要四太太帶他識字,陪他玩積木……鬧得四太太不勝其煩,可又沒有辦法,倒是比從前都要更忙得多了。
除卻這一點變化之外,焦家的日子還是那樣的平靜——就好像焦子喬是從半空中掉下來的一樣,這家里,好像由頭至尾,就本沒有過第五個姨娘。太和塢里的陳設被搬空了,衫被丟棄了,門窗被封上了……
“聽四姨娘說。”文娘來和姐姐吃茶。“祖父有意
思把太和塢改造玉虛觀的后院,等明年你出嫁之后,園子里不得要打墻土,熱鬧一番了。”
最近,大抵是知道自雨堂這里不會給什麼□消息,文娘經常往南巖軒走,南巖軒畢竟距離太和塢也近,對于這件事,多還是能得到一點消息的。不過,這件事理得這麼低調,當事人全都諱莫如深,四姨娘就算探聽了一點,只怕也是迷霧重重,這里頭真正的玄機,還是得指姐姐給一個答案。
“一也是好事。”蕙娘懶洋洋地說,了個懶腰,從桌上的黑檀木小盒子里出了一格,“蘇州剛送來,新制的橄欖脯,今年船走得快,那香還沒退呢,嘗一點兒?”
又是避而不談,拿食來混淆話題。可文娘卻并不如從前幾個月一樣易怒,一翹——沒抱怨,只是撒,“才不要吃這個,人家要吃大煮干、鎮江肴——我院子里的廚子,做這個可不正宗,姐,你讓祖父那頭的江師傅做給我吃唄。配一鐘魁龍珠茶,那真是要多有多,給個金鐲子我都不換。”
文娘也是有日子沒有這樣憨可,搶著說俏皮話、撒賣味兒了,真是五姨娘一倒,連都輕松起來……蕙娘笑了。“出息,這都什麼時辰了,你還喝早茶。”
見妹妹有點急了,才不不慢地說。“祖父這半個月多忙呀?朝中又有事了,他一忙起來,江師傅隨時要做點心送進宮去的。就為了你饞,萬一把祖父給耽擱了,你得起?”
文娘頓時垂頭喪氣,嘀嘀咕咕,“又忙,真是什麼都趕在一塊兒了……”
蕙娘就好像沒聽見,“等明兒一早,江師傅反正也要起來給祖父做早點心的,不多你這幾道菜。你再陪幾句好話,沒準他一高興,還做雙魚白湯面給你吃。”
斑魚肝煌魚片雙澆白湯面,是這位揚州名廚的看家手藝,其味味鮮馥郁,猶貴在京中材料難得,即使文娘也不能時常用,輕輕地歡呼了一聲,沖蕙娘齜著牙笑,“姐,我真喜歡你。”
“一時又喜歡,一時又討厭,真不懂你。”蕙娘也笑了,“最近,別老這麼興頭,家里才出事呢,你這麼高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生涼薄、幸災樂禍……”
文娘哪管這麼多,又沖蕙娘一亮牙齒,笑得都有傻氣了。“我就是喜歡你嘛,你怎麼這麼厲——”
蕙娘眉一立,不敢再往下說了——再往下說,那就著相了,不過,小姑娘自有辦法,一下又滾到姐姐懷里,和大白貓爭寵,一人一貓一起呼嚕呼嚕的。“姐,你就和我說說是怎麼一回事吧!”
“拿你沒辦法……”蕙娘擼了擼文娘的頭發,“別賴著我,熱死啦——你倒是先和我說說,你聽到的是怎麼個說法?”
“四姨娘說,”文娘就扳著手指,賴在姐姐邊一長一短地說起來。“五姨娘以前就不安份,像是給你下過毒呢,估計藥不猛,你又吃得不多,本就沒奏效,反而還被我姐夫給出來了,私底下提醒了你幾句。在承德的時候,怕你陪嫁得太多了,傷了家里的元氣。就和娘家兄弟說了,后來,二門上那個親戚進來做事的時候,就把厲害的藥給帶進來了,又尋了個機會想毒你。只是這一次你有了提防,就沒那麼容易了,往你這里跑了好幾次,這才功下手,可到底是沒比過你的縝,就這麼順藤瓜,一查不就查出來了?”
倒也算是把故事圓得不錯的,方方面面都解釋得很清楚,竟有幾分天無的意思了。——四姨娘畢竟是陪嫁丫頭出,還是很得主母信任的。
蕙娘笑了。“差不多就是這樣吧。你都快把事給掰開碎說清楚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
文娘一陣不依,“哪有這麼簡單!按這個說法,你不是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的……全把自己給摘出來了?”
“我一個被人下毒的可憐人,”蕙娘白了妹妹一眼,“我哪里不干凈,不清白了?盡瞎說。”
“可……可那你給我送話呢——”文娘有點不服氣,嘀嘀咕咕的,“你要什麼都不知道,一張白紙似的,你給我送什麼話呢?”
“我給你送什麼話了?”蕙娘似笑非笑。“我說的哪一句不是該說的話?”
文娘思來想去,還真是抓不到蕙娘一個痛腳,有點沮喪,“我還特地等到現在才過來呢,那幾天,都沒敢往你的自雨堂里打發人問好……”
會知道避嫌,也還算是懂得辦事,清蕙點了點頭,“現在這樣不是好的?瞎問什麼,還是那句話,該你知道的,自然會告訴你,不關你的事,你就別胡打聽,免得你不找事,事找你。”
“我就想知道怎麼倒的唄。”文娘冷笑了一聲,“還真以為自己是號人了,眼空心大、頭重腳輕……不知道收著!現在怎麼樣,自己壞事了,一大家子人都跟著倒霉……”
正說著,外頭綠松進來了。“們送了這些來——”
說著,便打開一個盒子給蕙娘看:都是這大半年來,陸陸續續被送到太和塢去的首飾。
這些首飾,也就是在太和塢里暫住上一段時間而已,到了末了,還是回到了正主兒手里。這租金,也不可謂是不高昂,買賣,也不可謂是不合算了。
蕙娘卻只是瞅了一眼,便嫌惡地一皺鼻子。
“扔了。”斬釘截鐵地說,語氣毫無商量余地,“別人戴過的,現在又還給我,難道我還會要?”
綠松像是早料著了這回答,輕輕地彎了彎子,便把盒子一蓋,轉退出了屋子。倒是把文娘急得夠嗆,看看綠松,再看看蕙娘,忽然間心灰意冷,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都說焦令文脾氣不好,其實焦家最傲的人,哪里能排得上號?焦清蕙看著和氣,可這蘊的傲氣,卻是被養得貨真價實,一點都不打折扣……五姨娘竟敢和犯沖,也難怪要被姐姐拿下了。用一生來得意三年,也就只有這樣的人,才會做這樣的買賣吧。
并沒有再追問太和塢的事,四太太自然更不會提。焦家上下一派寧靜,氣氛甚至還要比從前更輕松了幾分:畢竟,除了多了一個焦子喬,了一個四老爺之外,從前的十五六年,焦家都是按照這個結構過日子的,現在重走老路,自然一切都覺得順手。除了老太爺、四太太要比從前更忙之外,焦家余下幾個主子,日子都過得很省心。
不過,自雨堂還是反常地低調,蕙娘這一陣子,甚至很去南巖軒說話,每天早晚去謝羅居請過安,就悶在屋給權仲白繡手帕、做荷包……
這一蟄伏,就蟄伏到了八月末。
到了八月末,朝中終于清閑許,秋汛結束,今年各地也沒有出現大的災。老太爺也就終于有空閑在家里休息兩天了。這天一大早,他就接清蕙去小書房說話。
這一場談話,遲早都要來的,蕙娘并不忐忑,不過,一進小書房,的眼神還是凝住了。
老太爺一手支頤,正興致盎然地著案頭出神——這張翅木長案上雖然有許多擺設,但吸引他眼神的,無疑是那方小巧玲瓏,正端端正正地擺在老人家跟
作者有話要說:猜測要陪宜春票號的,真是神猜哈哈哈哈
大拇指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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