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相國寺飽飽吃了一頓豬，鄭蘋一家三口滿足地回家。

云雁回對了然的態度都好上了幾級，就沖著這豬，他也得尊敬了然啊！

臨走前，了然又送了云雁回一冊經書。

云雁回給鄭蘋收了起來，還告訴了然，自己現在正在學字，回去正好用來當字帖習字。

了然非常開心，如此耳濡目染之下，即便云雁回沒有出家之心，也會備熏陶。再說其實這年頭要做和尚也沒有那麼容易，得通過考試，考試容當然就是經書。

云雁回拋了個飛吻給了然，“法師，下次再來看（chi）你（rou）。”

回去的路上，雙宜疑地問云雁回，“雁哥兒，這是什麼意思啊？”說著，學起了云雁回拋飛吻那個姿勢。

云雁回就把手掌著掌心，“mua”了一聲，然后托著那虛無的吻，配著“咻咻”的聲音，呈拋線，就送到了鄭蘋臉上。

“這個隔空麼麼噠。”

鄭蘋噗一聲笑了出來。

隔空能理解，而麼麼噠從剛才的演示一看就知道是擬聲詞。

雙宜明白過來，哈哈大笑，也給鄭蘋飛了吻，“雁哥兒真聰敏，上次咱們在相國寺聽到有人說話，不是說了個‘隔空打牛’的招式麼，這個也可以隔空呀。”

——這里的“說話”指的可不是普通的聊天，而是現代指的說書，這時候做說話，所用的本子就話本。

云雁回樂了起來，直點頭。

鄭蘋只覺得兒子開朗了很多，最開始云雁回傷之后還比較悶，但是可能被嚇到，變得懂事了很多，搬到汴梁來后，就逐漸開朗了。一些小作卻還是和以前一樣，跟他爹更是神似得不得了，鄭蘋便本沒有懷疑過換了個人。

尤其是，看到兒子對自己對姊妹弟弟那麼親近，更是讓鄭蘋心里暖暖的，當丈夫不在邊，這也算是最好的藉了。

鄭蘋心松快地帶著兒子和養回去，這時候天未晚，走到院門前，便看到胡三娘抱著小寶在隔壁院子里。

“三姐，我們回來了。”

胡三娘一回頭，臉上卻充滿了焦急，“你可回來了，下午有人來你家找你，說是有你家云大郎的消息。”

鄭蘋整個人都呆住了，心頭涌上狂喜，“真的嗎？人在哪兒？”

“久等你不回，那人說還有事，便先回去了，留了個地址，你明日去找他。”胡三娘說道。

“我現在就去。”鄭蘋本不能等到明日了，迫不及待地把云雁回和雙宜托給了胡三娘，問到地址便匆匆離開。

胡三娘面帶猶豫，但是驚喜之中的鄭蘋本沒有留意到。

……

等鄭蘋離開之后，胡三娘的婆婆也帶著柳葉走了出來，柳葉陪雙宜吃晚飯。

胡三娘的婆婆手里還拿著胡餅，過來喂給云雁回吃。

這時，胡三娘對婆婆擔憂地說：“這可怎麼辦，先前那人雖然說事關重大，要親口告訴鄭娘子，但是聽那口氣，云大怕是兇多吉。雁哥兒還這麼小，萬一鄭娘子不了這個刺激……”

婆婆嘆了口氣，“只能聽天由命了，咱們也沒辦法，鄭娘子這麼好一個人，可惜了。”

盡數聽進去的云雁回悄悄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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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失去音訊已久的云爸爸突然有了消息，還不是什麼好消息，如果是真的，那鄭蘋真的會到很大的刺激，看平日的樣子，就知道用很深。沒消息還能安一下自己，要是沒了盼頭……

早知道應該鬧著跟著去的，鄭蘋看到兒子，說不定還好點。

……

從天未黑鄭蘋出去，一直到月上梢頭，鄭蘋都還沒出現，幸虧這時候沒有宵。

胡三娘一家商量了一下，最后胡三娘和丈夫一起出去找鄭蘋了。

雙宜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和柳葉一起玩兒。

云雁回坐在睡著了的小寶旁邊，心中充滿了擔憂，雖然胡三娘的婆婆勸他快點睡覺，但是他還是沒辦法做到。

雖然他們只相了三個月不到，但因為和這微妙的聯系，還有鄭蘋的照顧，他打從心底沒有辦法不關心鄭蘋。

又過了半個小時，雙宜都困得和柳葉一道睡了，胡家夫婦才帶著鄭蘋回來。

鄭蘋眼睛早已是哭到腫得像桃子一樣，被胡三娘扶著小心翼翼地坐在胡床上。云大死了，已經被確認為一名寡婦。

胡三娘低聲道：“莫哭了，你看，雁哥兒還沒睡呢，別嚇著他了。”

鄭蘋下意識看過去，這個點早該睡了的雁哥兒果然還沒睡，坐在床沿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他。一看到雁哥兒與他爹頗為形似的臉，鄭蘋又是悲從中來，但是強忍住淚水。

“雁哥兒，你怎麼還沒睡覺。”

雁哥兒呆呆說：“我等媽媽回來。”

鄭蘋上前把云雁回抱起來，摟在懷里，帶著哭腔說：“娘回來了，雁哥兒睡吧，睡吧。”

云雁回也就把手放在鄭蘋脖子上，抱住，希能夠借這個擁抱給一點力量。

最后云雁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第二天醒來的有點晚。

一想到鄭蘋，他就霍地從床上爬起來，下了床，鞋子都沒穿就跑到外面去，結果看到的就是鄭蘋和胡三娘正在做針線的畫面。

云雁回放心了一點，連忙退回去把鞋子穿上。

云雁回可能算是整條街上最干凈的小孩了，好多人家里的男孩小時候都不穿鞋滿地跑的。

不過北宋的孩子，至汴梁里頭的還好一點，云雁回在現代還見過更不講究的。他那時候什麼新聞都要跟，包括時政，還有同事也有準扶貧對象，所以見過很多貧困戶。

山區里的貧困戶家里，家徒四壁，養些鴨，是屋里屋外跑，拉屎都不怎麼打掃，連臥室都滿是屎味兒，小孩著腳跑。

如今回想起來，云雁回都不由慨，其實他現在的境況也不算最差了……古代要說差，絕對有比那更差的。

這麼一想，就更加激鄭蘋的存在了。

看到鄭蘋雖然還在干活，可是整個人都有點愁悶，只有胡三娘在一旁找話題，想來也是好心特意來這麼早，為了和鄭蘋說話寬解。

云雁回走出來后想了想，卻是到鄭蘋旁邊，勾著的脖子親了側臉一下，給了個早安吻。這絕對是個純潔的吻，不把鄭蘋當娘也是當姐妹了。

這麼黏糊的兒子果然讓鄭蘋笑了起來，眉宇間的愁思也淡了一點。

云雁回沒有和云大見過面，不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惋惜他去世，但是更關切鄭蘋，希能夠盡早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