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潘金蓮怎麼破。》11|鄰居

幾乎每天晚上睡覺前,潘小園都要打一場臥室保衛戰。武大變著花樣地賴在臥室里不走,每次都是同一套開場白:“娘子,今天嘿嘿嘿”

明明潘小園已經祭出了什麼王母娘娘托夢的說辭,這個智商堪憂的炊餅男還是鍥而不舍,隔三差五地試探一番,大約是希有奇跡發生:萬一王母娘娘又給托夢了呢說小潘啊看在你誠心向佛的份上,這期可以適當短啊。

潘小園早就看出來了,古代的小老百姓對所謂的神明、禮教其實沒那麼敬畏。鄰舍姚二郎的親家前天做喪事,和尚道士一塊兒請,同場念經,無人覺得不妥;東四街的劉寡婦,丈夫死了才兩個月,過了斷七,就歡歡喜喜的再嫁了,一點也沒顧忌什麼三年的夫孝這事兒在王婆里都算不上什麼大八卦。

每次都是好說歹說,把武大請出房間。不好意思讓他天天睡地板,就在樓上武松原來的房間里整出一個床鋪,理得干凈整潔,每天泡的把他推進去。

然后自己回來,閂上門,開始例行的睡前鍛煉。不敢做出太大的靜,回憶著以前照著電視節目里練過的徒手健,平板支撐、半俯臥撐、仰臥起坐、深蹲、舉磚頭雖然不至于練金剛芭比,但最起碼能保持一個健康的格,有著足夠的敏捷度和發力。這樣萬一哪天武大想跟強來,不至于連一個矮兩頭的男人也拼不過。

練完了,躺在床上一會兒,對自己的進度頗為滿意。雖說男力有別,但要是想用暴力打發武大,心里還是有七八把握的。

隨即又覺得自己算是幸運了。還好沒有穿什麼別人的妻子。還好武大是個毫無戰力的侏儒。若是換他弟弟那樣的魄,半夜三更里想對自己干點兒什麼,自己能就算再好,也也

忽然臉紅了,趕蒙頭蓋被睡覺。想什麼七八糟的呢

第二天醒來,洗漱完畢,武大的炊餅已經出鍋,正一扇扇的放到擔子里。

潘小園忽然起了一個念頭,想跟著武大到縣衙門口走一遭。自從穿來這個世界,還沒有離開過紫石街。武大到底怎麼能把生意做得那麼糟糕還真想去親眼見識見識。至于武大蹊蹺搬家的那個疑點,眼下沒有任何線索,暫且先放一邊。

等武大出了門,自己飛快地換上一服,蹬上厚底繡鞋,戴上一頂氈笠,挎了個空籃子,也大大方方出了門,回上了門鎖。

北宋時期,子到底能不能拋頭據這幾天的觀察,潘小園得出結論:可以。但是第一,出門的人不多,街上走著的人遠遠于男人。第二,上街的人一般是中下層百姓,極有達貴人的家眷。富貴人家眷出行,從來都是乘小轎、乘馬車驢車的。第三,人們上街不會閑逛,肯定都是有事在的比如,買東西、送東西、找人,等等。

于是將手上挎的籃子放在前,打算順便去買個菜。匣子里尋出三五十文放進錢袋。小心系好。

前腳剛出門,只見一團黑影呼的撲面而來。潘小園驚一聲,只覺得腰間被狠狠一撞,一下子又給撞回了房去。那黑影嗖的又跑了。原來兩個半大不大的熊孩子正在街上追跑打鬧,嘻嘻哈哈的一陣吵嚷,撞了人也不在乎,此刻吱哇,在墻的麥垛子上使勁跳呢。

對門銀鋪里探出個腦袋,那天來催債的姚二嫂正拿竹簽子剔著手指甲,剔一下,往街上彈一下,一面不慌不忙地說:“大乖二乖,慢著點兒瘋,小心把人家瓷人兒娘子又撞出什麼三長兩短來,咱們可沒錢再借出去給人家治病嘍。”

姚二郎正在鋪子里上貨,皺了眉,小聲呵斥老婆:“別嚷嚷不就是借出去幾個錢嗎,人家又沒說賴賬鄉里鄉親的”

姚二嫂柳眉一豎,竹簽子一扔,兩手往柜臺上一撐,劈頭還:“你還好意思說借出去大幾千錢,問過我嗎這家里面你就合該是玉皇大帝,老娘給你當牛做馬生兒育,連幾貫錢子的花銷都沒資格過問無怪老人家說男人都是忘恩負義,想當年老娘嫁給你的時候”

姚二郎幾乎要朝作揖了,攢出個苦笑,低聲音說:“孩兒他娘我求你還不嗎,進屋去”悄悄往對面門口的潘小園一指,“人家看著你呢”

這句話就像是水濺油鍋,姚二嫂一下子炸了:“怎麼著,怕在人家漂亮媳婦面前丟臉了是,人家不比我們人老珠黃,人家邊爛桃花一朵朵的換,真可憐”

每次小流氓來紫石街擾武大,姚二嫂總是會第一時間占據最有利的圍觀位置,要麼剔指甲,要麼磕瓜子兒,假裝忙自己的,其實耳朵豎著,眼睛張著,時不時的哼上兩聲,也不知是表示贊同,還是另有高見。總之,一個掌拍不響,蒼蠅不叮無的蛋,這小狐貍也是個不安分的主兒,一定是為頭的漢子。不然,那些猥瑣閑漢怎麼不去擾別人,單不放過

可是自家那個每天只知道算賬數錢的近視眼死鬼,不但對這些不興趣,那天不知哪筋搭錯了,竟然夸武家娘子溫漂亮,說那些的流氓實在可惡放著家里給他生了倆兒子的賢妻看不見,這雙眼是瞎啊還是瞎啊

正在這時候,大乖二乖打打鬧鬧的回到了門口,一聲“娘”還沒出口,就讓姚二嫂一人揪住一只耳朵,屁上各踹一腳。兩個孩子齊聲張哭起來。姚二郎這下生氣了,讓小廝把孩子領進家門,語氣嚴厲了些,說:“夠了不就是人家比你年輕好看別給我丟人現眼了不然扇你”

姚二嫂畢竟還是有點忌憚,撇撇,不敢再跟老公犟,矛頭轉而對準了對面那個紅禍水,一面轉掀簾子,一面嘮嘮叨叨地小聲宣泄自己多日來的不滿:“還嫌昨兒個招蜂引蝶招的不夠,花枝招展的又上街。我道這街上風水怎麼不太對,敢天天有人過來唱大戲,你說樂意吧,那小臉兒上倒是一副貞潔烈的相;不樂意吧,倒也沒看哭天抹淚,每天日子過得快活著呢老話兒說得好,人的名兒,樹的影兒。籬牢犬不,”

終于有聽不下去的。隔壁簾子下那個永遠在紡線的孕婦劉娘子停了手上紡錘,輕描淡寫地來一句:“二嫂省省嗓子吧,正主兒已經走啦,聽不見啦。”

姚二嫂一怔,才發現街上已經是自己在唱獨角戲。遠街邊一個裊裊婷婷的布影,已經走得遠了。啐了一口,回去訓孩子去了。

而潘小園走在路上,心里面竟然生不起氣,只是百思不得其解。過去的潘金蓮也不像和姚家有過節的樣子,自己做錯了什麼,能被這個樣子難道真的只如姚二郎說的,自己比年輕好看

而其他鄰居呢在自己被小流氓欺侮時冷眼看熱鬧,焉知心里是不是也這樣想

潘小園心里有些約約的不安。走在路上,盡管氈笠擋了半張臉,還是能到路人不時的注視。幾個半大不大的小男孩在一起,貪婪地盯著瞧,等慢慢走近,又嬉笑著一哄而散。一個老學究從邊慢慢踱過去,又放慢腳步,一會兒又落在了后面。再超過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與此同時,腳上踏進一個小坑,十分夸張地趔趄了一下子。

似乎有點理解武大那個“別多出門”的要求了。知道自己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但在這個時代,如自己一般姿婦,多半早就被養在達貴人的深閨里,小老百姓平時哪能見得到

過去的潘金蓮會不會時常外出會不會用面紗整個擋住臉,畏畏地前進還是驕傲地昂首,老娘不怕你們看

出了紫石街,拐了兩個彎,只聽得人聲漸沸,地上的土路鋪上了青石板,道路兩旁種了槐樹。眼下正值嚴冬,樹葉落盡,只剩下張牙舞爪的枯枝。那樹下面栓了幾頭寂寞的驢,幾個小廝在驢邊上等主人,一面猜拳斗石子兒玩。

街道兩旁酒旗招牌一個接著一個,販夫走卒挑著各樣針頭線腦賣不斷。忽然一座高大氣派的院門臨街而起,兩旁立著拴馬樁和大皮鼓,想必就是縣衙了。縣衙門口的廣場上人來人往,幾十個小商小販的攤位,有的已經擺了起來,有的還沒開張。一個說書的據個角落,四周圍著十幾個聽的。說書的對面,幾個老百姓在長了脖子讀一張在墻上的告示。

一個縣里的衙役著肚子走著,大聲督促百姓遵守秩序,文明買賣,不得坑蒙拐騙,一會兒又呵斥走了一個乞丐,這才回了院子去,結束了例行的巡邏。

潘小園心中忽然起了一異樣的覺。清明上河圖里的市井生活,不就是眼下這個樣子嗎自己真的像是置于一幅古畫中呢。

頭一次在古代購還是決定謹慎為妙,跟著一個老大娘,停在賣菜的攤位上,老大娘買了一斤萵苣、一斤蘿卜,還了一會子價,最后十二文,還饒了一小把花椒。跟著湊過去,指明要同樣的菜,自然也付了同樣的價錢。那賣菜的大嬸將打量一番,笑道:“這是誰家娘子,眼生得很呢。”

看來過去的潘金蓮并不經常出門。潘小園還是不愿意把自己稱作武大娘子,只是含含糊糊地朝后面一指,道:“奴就在紫石街住。”

話剛出口,背后猛傳來一聲帶著笑的招呼:“原來是紫石街的娘子啊,稀客稀客,今日來扯布”

一回頭,布店老板娘立在門口,后一片片彩綢有如旌旗飄飄。其人一碎花,面紅潤,喊起話來中氣十足,尾音裊裊,讓人深切地懷疑是半路出家,開店前大約是個唱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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