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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剛過，上元節將至，周瑜、林黛玉，連同周尚的兒，次子周璜、三周玨，年齡相當，恰是青春年，商議要在上元節夜游賞燈。

屋里燃著火盆，紫鵑開了后窗氣，服侍黛玉理妝，預備出門。燈花點點，妝臺上銅鏡熒熒，人勻面，簪釵點。黛玉眸一閃，妝鏡斜上角映出窗口瓶梅，窗外圓月初上，月華流梅，暗香浮，看得人心曠神怡。

待要回神，不想蟾月紅梅之側，閃進一個人影。劍眉星目，眼帶笑意，一霜白披風，不是周瑜還能是誰？

“呀，下雪了！”紫鵑出聲輕。

鏡中周郎微抬起頭，角浮起一抹淺笑，手接住飛雪，若有所思。黛玉見慣了他舞劍飲酒、狂歌奏琴的灑模樣，這等寧和神真是罕見，借著鏡子有些放肆打量起來。誰料周瑜突然心有靈犀一般抬頭看向房，鏡子里的他視線頓時與黛玉相，嚇得黛玉忙別過臉，桃腮發熱。

紫鵑扶正的頭，怪道：“姑娘別啊！馬上就梳好了。”

黛玉剛要答話，又聽見窗外周玨笑語似鈴，“公瑾哥哥發什麼楞？我才瞧了眼，外頭華燈溢彩，可好看了！”

黛玉略沉了臉，生氣又不知有何好氣，見紫鵑特意取了攢珠累金過來，責道：“好端端拿它做什麼？黃澄澄的又累贅，換我常戴的玉簪就好！”

理妝未罷，忽聽見侍從倉皇跑來，氣如牛，“公子、玨姑娘！出事了！老爺不好了！”

黛玉和紫鵑在屋里聽見，也出去探問。

“老爺原在后院箭，不知怎的，跟自己較上勁了，拉弓拉得滿手是，小的們跪下磕頭都勸不住！”

周玨一扁，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自打回了壽春，父親總是氣不順，犯不著折騰自己啊！”

周瑜了一眼黛玉，轉頭問侍從，“現如何了？”

“弓拉斷了！人也厥過去了！大公子和二公子已經去請郎中了！”

周瑜、黛玉和周玨面面相覷，燈肯定賞不，一同去周尚院里探視。郎中風風火火進去，半天下了診斷，開了藥方，怒火攻心，憂郁疾，不容樂觀。

周尚一病就是兩月，眼見開春了，非但不見好，還一日日消瘦下去，復添咯之癥，闔家愁悶。了三月，人和馬閑了一個冬季，袁下令舉辦春狩，周家也在名單之列。周尚臥病不能前往，周尚長子因給父親侍疾婉拒，次子袁璜替哥哥前去，周瑜也想留在家中不去。

周尚聽聞，“瑜兒不必如此。我周家兒輩，獨你文武兼備，遠勝他人。袁意招攬你為將，因我錯失良機，沒有必要……”

周瑜跪在床前，皺眉，“父親早逝，伯父待瑜如親子。伯父有恙，瑜豈能不盡孝心？”

周尚擺擺手，讓他靠近些，費力道：“今天下群雄并起，正是你大展宏圖之機。伯父不忍你……被埋沒……袁、袁雖非明主，但雄踞淮南，兵糧足……咳咳……”

周瑜上去給他順背，“伯父省些心力，莫為侄兒擔憂。”

“良禽擇木而棲，良將擇主而從。主擇臣，臣亦擇主。侄兒以為，袁鼠目寸，嫉賢妒能，實非良主……”

“唉……”周尚苦著臉嘆氣，頗為無奈，捶床咬牙，“伯父又如何不知……袁特意請你去春狩，先前還猜疑我叔侄與孫策聯合，別有圖謀……咳咳……你若不去，周家危矣……”

周瑜本意，廬江周氏也算名門，袁正值用人之際，不至如此喪心病狂，會無端降罪于他。但伯父顯然憂心忡忡，對病無助，自己再不答應，實在說不過去。

“侄兒明白了。伯父放心，好生療養為上。”

草長鶯飛，春和景明。袁攜五百名將士隨從，奔赴郊野春狩。壽春城貴婦眷，一同乘車前往。林黛玉和周玨也在隨行車隊中。

山陵巍峨，溪水潺湲。良將駕名駒，蒼鷹高飛，黃狗放出。四野煙塵滾滾，呼喊聲大作。不一會兒，便有青年縱馬攜獵歸來，好不英勇！

眷在山坡上遠觀狩獵，尤其是待嫁小姐，三五群，聚在一，指點評論城中貴公子。周瑜龍之姿，格外出挑，自然也是孩們心儀人選。

“哼！”周玨冷哼一聲，下了車簾，獨自生悶氣，對著黛玉抱怨，“公瑾哥哥是何等人，沒得們議論俗了！”

周玨見黛玉守在窗邊，面沉重，也不搭理自己，過去跟著往外看，“林姐姐瞧什麼呢？”

周玨順著黛玉視線去，坡下圍聚著一隊親衛，嚴陣以待，當中正是袁！

“他就是翟侯袁公路？”周玨來了興致，侃侃而談，“我聽公瑾哥哥說了，伯符哥哥家得到的傳國玉璽，現就在袁手上！”

林黛玉微微一驚，看著袁手中弓箭很是晃眼，越發謹慎起來，“可否讓車夫把車悄悄移近些？”

周玨想著近些或許能搶先看到周瑜打獵歸來，欣然同意。黛玉躲在窗口，仔細觀，袁手執寶弓金箭，威風凜凜，衛兵簇擁，聲勢浩大。

狩獵之景一覽無余，周玨看得很是盡興，竟把車簾高高挑起，出去張。

黛玉眉頭深鎖，忖度周瑜不愿前來怕是對的。雖在閨中，未能參與政事，但從小也父親、先生教養，知道這寶雕弓、金憵箭是天子所有，袁依樣仿造，稱帝之心昭然若揭。

驀地，坡下人群傳來一陣驚嘆之聲，黛玉和周玨仰頭看去，兩個銀甲小將，從林中追一梅花鹿跑出。二人馬上都掛了不獵，可謂滿載而歸，現正要為了這頭鹿分個勝負。

黛玉眼尖，認出后頭的是周瑜，“另外那人是……”

周玨辨認一番，猶疑道：“像是袁的兒子，袁耀！”

袁耀俯猛沖，搶先在前，周瑜不疾不徐，拉開距離。梅花鹿已是逃跑許久，又被黃狗包圍。二人見狀，張弓搭箭，雙箭齊。鹿力跳起，躲開袁耀的箭，卻被周瑜的箭中咽，倒地流。

“好！”袁帶頭喝彩，一眾皆贊。

周瑜循聲去，頭一眼就看見袁手中的金箭燦燦，面生厭惡，心里暗不好，翻下馬請罪。

“侯爺恕罪！”

袁耀在馬上氣得瞪眼，袁笑問：“賢侄何罪之有？狩獵，本就是各顯神通。賢侄勇武過人，真乃年英才、國之棟梁！”

周瑜故作謙卑，“在下不過僥幸中。愿將此鹿獻于侯爺，以作祭祀之用。”

袁拈須頷首，很是滿意，人把鹿抬走。回頭瞥見離軍隊不遠，一架馬車格外顯眼，車上還有一艷服娃，灼灼姣姣。

“那是誰家姑娘？”

袁此話一出，眾人都向黛玉和周玨的馬車，黛玉呼吸一滯，忙把周玨拉進車里。

周瑜回頭看清，如墜冰窟，支吾道，“是在下的堂妹。”

袁勒馬回營，“今日你伯父不能前來，我很是惋惜。來人，去把小姐車馬請來，我和周賢侄、侄好好聚聚！”

祭祀禮過，外間炙烤獵，開懷暢飲。袁領著兒子袁耀掀簾帳，周瑜、周尚次子周璜、周玨和林黛玉皆坐在帳。

袁看黛玉眼生，坐下問道：“這位姑娘卻是未見……”

周瑜拳頭，林黛玉款步走出，施禮回答：“妾吳郡林氏，先父林如海，曾任揚州巡鹽史。”

“原來是林史之……”袁贊嘆，“難怪風姿非凡！”

周瑜打量袁氏父子神，袁尚可，自從進帳來，袁耀的眼珠子便像黏在黛玉上一般。

周瑜考慮再三，還是開口補道：“林姑娘現住在伯父府上，只等孫伯符將軍平定吳郡、山越，便回家鄉去供奉父母。”

黛玉思路敏捷，了然，趁勢低頭應和，“父母故去時，妾尚年，寄人籬下，不得盡孝守陵。來日若能回鄉，定要守孝！”

“孝心難得！來人，賞！”

袁耀笑容頓失，清清嚨，再不出聲。

周家三人，還有黛玉，可謂是如坐針氈，好不容易挨到傍晚，駕馬驅車回府。剛下車，外頭僮仆奔走通報，說袁侍上門，幾個年輕人措手不及，又出去迎客。

“侯爺有命，兩位周小將軍今日大顯手，特賞賜黃金百兩，錦緞五十匹。另有銀甲一副，是賜予周瑜公子的。”

袁招納之心再明顯不過，周瑜道：“謝侯爺賞賜。瑜并未任，也不帶兵，銀甲就不……”

侍挑眉笑道：“奴只傳侯爺命令，其余一概不能做主。恕老奴直言，侯爺不喜他人推拒好意，將軍還是收下……”

周瑜無法，人抬走禮。原以為侍傳完命令就會離開，不妨他一招手，又捧上十匹錦緞，低聲問：“貴府可有一位姓林的姑娘？”

周瑜不答，周璜戰戰兢兢接話，“是有。”

侍道：“這是大公子命老奴帶來，送給林姑娘的……”

“此等厚禮，黛玉實難消！中還是原樣帶回吧。”林黛玉從后堂步出，冷言回絕。

侍一驚，不料竟有膽量回絕袁耀贈禮，“大公子是好意……”

“妾與大公子僅一面之緣，就要此禮，傳出去，城人會如何議論？”林黛玉嗤笑，“妾遭流言不足惜，連累公子聲名，侯爺又將如何？”

“這……”侍語塞，覺得黛玉這話有理。

周瑜見機上去退回袁耀禮，“侯爺今日已賞賜過林姑娘，斷沒有再賞的道理！侯爺知道了，不會責怪大公子，中您……”

侍臉大變，撤回禮，帶人離開。

“姑娘！”

周瑜在院中追上黛玉，黛玉回過來，兩人相對無言。

“將軍是要怨我多事？”黛玉明知周瑜絕無此意，故意反問，“綢緞是什麼稀罕東西，也來討我的好！未免太看輕人了！”

周瑜會心一笑，兩人并肩漫步，周瑜沉開口，“瑜有一想法，他人或許不解，但姑娘定能明白！”

院中桃花紛落，蕊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