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紅樓拉郎]金風玉歌》

春夜，靜得很。

靈堂，香火繚繞，火盆噼啪。

耳邊是周家親眷的啜泣哭聲，眼前夜與燭火融，目是一片喪事的素白。

人間再尋常不過的白事，周瑜心底卻不安。

自請去居巢赴任的文書已得袁批復，印、上任公文一應俱全，只待他居孝過后，便可。

于，周尚與他同父子。于禮，周尚是他堂伯。但壽春城異變悄生，周瑜預備今夜周尚頭七過后，就同林黛玉駕車前往居巢，遠離是非地。

“篤——篤——”

周瑜猛地抬起頭，門外馬蹄聲近了！越來越近，馬蹄聲，腳步聲也愈加清晰。“篤篤篤——”的馬蹄聲和“唰唰唰——”的齊整腳步混在一，圍起了宅院，堵死了大門。

“吁——”

春夜馬嘶，一切又歸于平靜。只是門外火沖天，門幽暗悄寂，一墻之隔，襯得院凄涼，山雨來風滿樓。

“慢！”周瑜一把擋住堂弟周璜，眸凌厲。

“璜弟快帶眷躲進后院，不管聽到什麼靜，不要出來！琮哥隨我一道換甲取劍！”

周璜最信任周瑜，立即領著眷往后去。周琮看著猶豫道：“瑜弟未免過于小心了！此是壽春城，能有什麼事？”

“伯父去世前再三叮囑我要小心袁，不可不防！”周瑜很不愿，但是袁送來的銀盔甲的確造工非凡，勢急，還是皺眉穿在上，“堂哥忘了，昔日袁許諾論功行賞，可孫伯符攻下廬江、九江后，袁背棄前言，多疑猜忌，封了自己親信做廬江、九江太守！此等小人，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周琮聽從他，披甲持劍。兩人守在正廳，嚴陣以待。

“袁若真有心殺我們，你我二人……也難以抵擋……”周琮冷汗背。

“我周家并無過錯，不至于此。”周瑜忖度，“只恐他有意生事，做罪名，千萬謹慎！”

正說著，兵士喝罵著闖進來，三五個士卒不由分說，把門、管家按倒在地，袁耀握劍踏門而，一眼就看見周瑜、周琮立在廳前。

“哈哈哈哈——”袁耀雖沒料到他們反映這般快，不過誤以為是自己周瑜防備至此，得意非常，“父親說周公瑾龍之姿，何故今日作此喪家犬之態？啊？”

隨從哄笑。

周琮眼神在袁耀和周瑜之間來回，火照紅了周瑜的側臉，周琮以為自己眼花，他分明看見剛才如與虎對峙一般的堂弟，此時竟扯出一輕蔑無比的笑，那笑意，在眼中與殺機鑄刀劍般的目，向袁耀。

他本沒把袁大公子放在眼里！

看似劍拔弩張，實則鬧劇一場。

周琮不由也要發笑，生平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會到，周公瑾實非池中！一抹笑意，一個眼神，勝負已分。

周瑜給了他這個信心。

周瑜收劍鞘，左手卻仍按在劍柄上，預備隨時拔出。閑庭信步，走到庭中，風度不失，抱拳施禮，眼含笑，“公子突然造訪，有何貴干？”

“哼，你別給我充樣子！”

周瑜右手一攤，揚眉嗤笑，“恕瑜魯鈍，實在不知。莫不是公子知道我明日要去居巢上任，特意來送行？客氣！客氣！”

“廢話！”袁耀氣得鼻孔翕張，一把抬劍抵住周瑜脖子，瞇眼惡狠狠道，“你明日就走！可是要帶走林氏？”

周瑜低眉垂眼瞄了一眼劍刃，直視他，毫不懼，“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袁耀得了這話，手腕使力，周瑜脖頸登時沁出來，他步步前，周瑜步步退，“那我就告訴你！林氏，我志在必得！今晚就要！識相的，你乖乖把到我手上！我我的好事，你滾去你的居巢！”

“姑娘——”紫鵑逃命似的奔進后院，撲到林黛玉面前，抓起往后門跑，“姑娘快走！”

周母、周玨還有周璜還沒反應過來，黛玉就被紫鵑強行往后門推。

“紫鵑，怎麼了？”林黛玉預不妙，穩住追問，“可是前廳出事？”

紫鵑雙手冰涼，咽了咽口水，道：“袁耀帶人上門，要跟周將軍討要姑娘，姑娘還是快走！”

林黛玉面蒼白，眉間微蹙，“我走了，連累周家，那什麼人了？”

“姑娘也不能把自己往虎口里送啊！”紫鵑涕淚橫流，就要跪下，被黛玉拉住，“姑娘好不容易離了榮府，還沒過幾天好日子，總不能又要去苦吧！”

黛玉知一心為了自己，別人一概不信，幫抹去淚水，瞧瞧后門外也是火沖天，“傻丫頭，他們都是沖鋒陷陣、殺人奪命慣了的！哪里能咱們逃了！亡齒寒，周家遭殃，我也難保……”

黛玉拉起紫鵑，往前廳去，“與其逃命，不如讓我們看看這位袁公子有什麼能耐！我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橫豎不過再死一次，兩眼一閉的事，有什麼了不得的呢！”

黛玉奔去前廳，一眼就見，袁耀持劍抵在周瑜脖上，劍拔弩張。

周瑜悠悠道來：“若心甘愿，瑜不會阻攔，可無意于公子，公子請回吧！”

黛玉也未多想，口而出，“妾資質陋，不敢高攀！”

周琮擋在黛玉前，啞聲道：“姑娘切莫出聲！”

“大公子，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說明，他不會罷休的！”

袁耀向來是隨心所，從來沒有人拒絕他的份兒，“哈哈哈——我幾次送禮，你不收。無妨！你愿不愿意，不甚要！公子我想要，才是要！”

“來人！把綁上車！”袁耀下令。

周琮橫劍在前，決意死戰。周瑜見袁耀分神，撇頭矮躲開劍鋒，右手出劍，只聽“咣”的一道脆響，袁耀手中長劍應聲而落，主客逆轉，冷鋒抵在了袁耀脖頸下。

“大膽！”袁耀怒目，額頭滲出汗珠，隨從士卒紛紛涌，將他二人團團圍住。

“我給你面，非敬汝，實敬汝父！”周瑜掃了兩眼士卒，“廬江周氏，淮南名門，我祖至太尉，安能汝小賊之辱？”

“我堂伯尸骨未寒，牌位在此！”周瑜反手指向廳中周尚靈位，“便是你父在此，尚且要禮重幾分！你帶兵踐踏靈堂，要搶我家人，我殺你，合合理！”

“你、你敢殺我，也別想活著出去！”袁耀上發狠，卻開始發，面前周瑜一改往日溫潤神，斂眉怒目，殺氣騰騰，如兇神降世。

“區區二三十個小卒，還不在我兄弟三人眼里！”

袁耀徹底慌了，“我父親會滅你滿門！”

“我本為你父做事，因公子持劍相，不得已傷了你命。飛來橫禍，周瑜何辜？周家何辜？公子當真要讓天下人指責侯爺教子無方、殘害賢良嗎！”

“我……”周瑜句句在理，袁耀徹底沒了主意，搖搖晃晃。

周瑜使力，喝問：“你退也不退！”

“退……退！”袁耀揮手，示意隨從離開。

周瑜看隨從退回門邊，冷哼一聲，放下劍。黛玉雙眼一閉，松了口氣。眾人頓疲憊。

周瑜收劍，扔下一句，“袁公子請回吧。”

黛玉如釋重負，笑著迎上去。周瑜也走過去，滿心滿眼只有一人。

袁耀熱上涌，被周瑜幾句話嚇住，氣逆行，昏昏沉沉，腦子嗡嗡一片，想著自己狼狽不堪，丟了面子，眼球滾燙，中邪一般拾劍暴起，沖黛玉刺去。

“賤人！都是你害我！”

“將軍小心！”黛玉眼見袁耀發瘋，對周瑜道。

周瑜轉護住黛玉，空手接刃，抵住袁耀，皮綻開，鮮涌出。周瑜忍痛，一腳將他踢開。袁耀已是紅了眼，昏了頭，仍不死心，又持劍沖來，一劍刺在周瑜肩上。

“呃……”肩頭染紅了銀甲。

黛玉口窒痛，早已淚襟，深閨弱質，不知哪來的勇氣，揮手拔出周瑜腰間長劍，落在袁耀肩頭，要下手。

袁耀這才驚醒過來，拔了劍，退出七八步，念念有詞：“好啊！你們狗男！好啊！”

周瑜捂住傷，一字一句，“瑜曾有言，要拼死保護林姑娘……君子一諾千金，別說是你，就是千軍萬馬在前，也不違背誓言！”

字字句句，有如金石墜地，鏗鏘有聲。袁耀氣沖沖拂袖而去，周瑜疼得面似金紙。

火把烈焰消散，周府又重回一片夜的寧靜。黛玉出帕子，按在周瑜肩頭傷，扶他進去包扎，“將軍舍相救……”

周瑜苦笑搖頭，“我不知你從前遇過什麼人，過什麼委屈……但我不是妄夸海口，遇事逃避之人……姑娘今日明白這話，瑜這兩劍就沒白。”

黛玉撲簌簌掉下淚來，忍也忍不住，委屈道：“我信你便是。”

袁耀離了周府，不顧夜深，縱馬就往袁殿中跑去，袁剛接到軍報，自己策反呂布手下郝萌不，反被鎮。那頭天子即將到達，曹虎視眈眈。袁焦頭爛額，侍都不敢輕易開口。

袁耀真是一頭撞在刀尖上，鬼哭狼嚎撲進來，把袁嚇了一跳。

“耀兒為何狼狽不堪？”

袁耀磕頭如搗蒜，“兒子思念林氏，心中難平，上門想帶林氏回府婚。不料周瑜也覬覦林氏，打傷兒子！還請父親懲罰周家！”

“不孝子！”三重打擊，袁怒氣攻心，把公文砸到袁耀頭上，罵道，“你父為大事日夜心，你不思分憂，反去生事！白天我就說過，不許再想林氏，你充耳不聞！還做此喪盡面的丑事！還要我，要你的父親來給你做主！”

“父親……”

“要麼，你就當場殺了周瑜，回來請罪！要麼，你就不該發昏去惹事！”袁越說越氣，一腳踹過去，“愧殺汝父！”

“滾！滾出去！”

“父親就讓兒子白白欺嗎？”

“為了一點意氣之爭，要你父親背此罵名嗎！要壞你父親大事不！”袁指著桌案上從孫策手里得到的傳國玉璽，“從今天起，我不想再從你這里聽到這件事！”

“是！”

次日清早，周瑜、林黛玉祭拜過周尚，黛玉同紫鵑坐上馬車，和周瑜離開壽春，去往居巢。

壽春周府，周瑜房，那銀甲留在架上，肩頭赫然一破。

與此同時，曹攻下許，一面招募百姓在許下屯田，一面采納謀士意見，派遣大將曹洪迎天子于。

天子安定后，在重建宮室，意重振漢室威，收拾山河。四年前因董卓造逆，被迫遷至長安的員及其家眷，也開始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