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英跟在葉孤城后, 心頭有大石惴惴。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跟在葉孤城后, 只道他剛回過神就發現自己已經忘了霍天青的邀約，眼前只有白男人。

這并不是一件可恥的事, 因為葉孤城是很值得信服的人，蘇英雖不知道是什麼人要自己的命，但既然話從葉城主口中說出，就不由自主相信了大半。

他亦步亦趨跟在葉城主后，過了半響, 才鼓起勇氣道：“你要去哪里？”

葉孤城不說話, 兩人間很安靜，安靜得可以聽見輕微的呼吸聲, 蘇英是個一流高手，他的屏息功夫也還不錯，但如今卻如同破碎的風箱，老牛耕地的聲音都不一定會比他更輕。

他在等葉孤城的回答, 等得都要絕了。

葉孤城的聲音從前傳來, 他道：“去找要你命的人。”

要你命的人是誰？

他在哪里？

為什麼要去找他？

你都不必知道。

殺死蘇英的人是西門吹雪，但葉孤城找得卻不是他。

他要找的是上飛燕。

并非貪圖金鵬王朝的財產, 葉城主對注定會被打敗的人不興趣, 他所尋求的僅僅是破局的方法。

他更在意的是, 用糖炒栗子吊他出去的人。

紅鞋子, 將三個字在舌尖不斷玩味, 無疑, 這是一個很神, 也很恐怖的組織，古龍世界的男人很能懂得一個道理，那就是人狠毒起來，所形的力量比他們預計得還要大的多的多。

他從來都不輕視子，因為他知道，人，能有多大的力量。

上飛燕藏得很好，如果不花大量的時間與金錢，便無法知道在哪里。

飛燕，飛燕，比燕子還要靈巧，比燕子還要狡猾。

這樣狡猾的人，會不會知道公孫蘭的下落？畢竟，被暴雨梨花針所傷的人沒有辦法跑太遠，如此看來，到的姐妹家修養，似乎是很天經地義的一件事。

上飛燕，豈不就是破局的關鍵？

如果時間往前調一天，或者時間往后推遲一天，葉孤城都不知道在哪里，但偏偏是今天，是霍天青邀請蘇卿去喝酒的今天！

半缺月高掛空中，夜疏朗，實在是再適合吃酒不過的一個夜晚。

葉孤城到了寒意，晴朗的夜晚中，似有殺氣蔓延。

今夜，注定有人要死！

街道很安靜，心跳聲卻很響亮。

“咚咚、咚咚”，隨時都能從蘇英的嗓子眼中跳出來。

他已經顧不得對白云城主的敬畏，啞聲道：“你這是去哪里。”

他問了第二次，因為他已經認出了葉孤城的目的地。

很眼很眼，這豈不就是他今晚要去的地方？

他要赴的，豈不是必死的晚宴？

葉孤城不說話，他并不是一個話多的男人，多數時候，他是沉默的，沉默地等待別人猜測他的心思。

蘇英又道：“他，要我的命？”

這個他的意味富，葉孤城聽在耳中，一時竟然判斷不出來蘇英說的是哪個他。

沉默以對，只能聽見蘇英更加沉重的呼吸聲。

呼吸聲？

說時遲那時快，葉孤城反手拔劍，往某側一劈，他腳尖點地，劍勢居高而下，雖不是“天外飛仙”，但這一劍中卻也裹挾著海浪似的鋪天蓋地的氣勢。

劍尖，有花綻放。

呼吸是騙不了人的，你有多深的功夫，就會有多重的呼吸，功夫愈深，呼吸聲越清淺。

暗巷中，倒下一冷冰冰的軀。

蘇英沉重的呼吸聲驀然停止，死亡的恐懼已被心頭澎湃的所倒，沒錯，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怕死的，哪怕是“朝聞道，夕死可矣”的劍客，在死前的那一刻，是否也在后悔自己的貿然挑戰？

活著就是活著，死了就是死了。

但蘇卿不僅是一個劍客，還是一個年輕人，年輕人管中有熱奔涌，他很容易激，也很容易被染。

他不問道：“有沒有人接下你的一劍？”

葉孤城回頭看他，眼中有萬千星辰，他冷冷道：“沒有。”

蘇英道：“沒有？”

葉孤城傲然道：“因為接下我一劍的，都已經死了。”

死人不會，不會說話，自然就不是人。

熱涌上大腦，蘇英口而出道：“你看我能不能接下你一劍？”

葉孤城毫不留道：“你想接下我一劍，起碼還要二十五年。”

一個熱上頭的年輕人，是絕對不能接這樣的結局，蘇英當時就想拔劍，因為他是一個年輕人，是一個對劍很執著的年輕人，想要挑戰強者，是刻在骨子里的執著。

然而，心頭的火焰卻被冷灰澆滅了。

葉孤城道：“我勸你不要拔劍。”

他道：“我來這里，是為了讓你活，而不是你要你的命。”

他能殺人，也能活人。

劍是為殺人，但劍本卻未必。

葉孤城的下屬能夠得到花滿樓出現的消息，那麼花家也自然能知道，他可憐的老父親自從聽說兒子失蹤后頭發一把一把地往下掉，看著都讓人懷疑他以前的頭發究竟會濃什麼樣。

從頭皮上掉下來的長發，一一捻起來足夠湊到滿滿一大把。

花滿樓不是沒有失蹤過，會些武功有頗有些古道熱腸的俠士，全年三百六十五天有超過一半的時間會玩失蹤，真正讓花家主擔心的并不是小兒子不見蹤影，而是在他不見蹤影的同時，小樓中出現了被毒死的男人。

這很難讓人不瞎想，看著糖炒栗子，很難安自己七并不與被毒死的男人一樣。

他失蹤的時間太巧，而小樓中的畫面則太蹊蹺。

現在聽放出去打聽消息的人道花滿樓才從萬梅山莊回來，心頭不免有大石落地之，連忙讓人帶話給他。

花滿樓隨著陸小去找霍天青，半路卻被仆人攔住，聽說了父親的焦急，心中的愧疚那是怎麼也消除不掉。

無論是擔心別人還是被人擔心，這都是很熬人的一件事。

那仆人還道：“葉城主也聽說了爺與陸大俠失蹤的消息，似乎前幾日便出門尋找，到今個兒還不知道人在哪里。”

陸小趕忙道：“葉孤城也知道了？”

仆人道：“葉城主還親自去爺的小樓中看了尸，說不擔心是假的。”

陸小道：“等等。”

他的表已經變得很嚴肅，很可怕，一個經常笑得年輕人板起臉比本就嚴肅的人還要可怕上百倍上千倍。

他道：“小樓中有什麼尸？”

他和花滿樓走的時候，分明還干干凈凈。

花家的仆人很聰明，皮子也很機靈，三言兩語就把話說清楚，重點是面目猙獰的尸以及地上的糖炒栗子。

當然，若現在陸小與花滿樓折回小樓也什麼都看不見，因為案發現場已經被收拾得干干凈凈，就算是殘留的糖炒栗子也給葉城主撿走了。

如果不是仆人說了，他們準發現不了。

陸小的表更加凝住，而花滿樓的眉頭也皺在一起，他們各人有各人的煩惱，拼在一起，就是完整的真相。

陸小道：“是柳余恨。”

他那張毀容的臉，就算想要易容都易容不出來，仆人才開口，就猜到了死的人是誰，但他為什麼會死在花滿樓的小樓，還是被毒死的，陸小真是死活也想不通。

他想著糖炒栗子道：“莫不是熊姥姥？”聽說熊姥姥的糖炒栗子很毒，一顆就能毒死三十個人。

但柳余恨為什麼死在花滿樓的小樓？難不他是買了一袋糖炒栗子抱著去那地兒吃？

這個理由說了陸小自己都不相信。

但花滿樓的下一句話，就直接將陸小的懷疑給打消了，他蹙眉道：“應該不是熊姥姥。”

陸小眼珠子一轉，悚然道：“你怎麼知道。”

熊姥姥這般毒婦只要是遇見了，基本上就沒什麼人能活下去，花滿樓如此確定，莫不是最近看見了？

上下打量，就怕花滿樓哪兒了。

朋友的回答讓他更加后怕，花滿樓道：“不錯，前些日子正好遇上。”

如果陸小是個人，這時候一定尖出聲，他兀自鎮定道：“你也買了糖炒栗子？”

花滿樓苦笑道：“在春寒料峭的夜晚，看見老嫗賣糖炒栗子，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買上一袋。”更不要說花滿樓這樣的好人了。

陸小忍不住問道：“那你是怎麼沒出事？”

他很了解花滿樓，他會買凄苦老人的糖炒栗子，自然就會吃，而且是買到了就拿出一兩粒。

他是一個瞎子，所以就算熊姥姥出詭譎的笑容，花滿樓也看不見。

定是有人阻止了他，至于那人是誰，陸小已猜到大半。

果然花滿樓道：“我的運氣不錯，在同一時間，不僅遇見了熊姥姥，還遇見了葉城主。”

陸小了悟道：“可是你出去找他的那一日。”

花滿樓掌道：“不錯，所以我不僅躲過了要命的糖炒栗子，還知道熊姥姥被傷得很深。”

字面意思上的“傷”。

陸小道：“被刺了一劍？”

花滿樓道：“或許比那還要凄慘一點。”他道：“熊姥姥中了一整盒的暴雨梨花針。”

陸小道：“那確實是比被葉孤城刺了一劍還要慘。”

被刺一劍，只是死，過程是短暫的，沒有什麼痛苦的。

但被暴雨梨花針刺中，哪怕活著，都想死了。

花滿樓道：“被暴雨雷花針刺中，就算找的是杏林圣手，都要在塌上多躺幾天。”

陸小道：“所以，毒死柳余恨的糖炒栗子也定然不是熊姥姥做的。”

特意挑他們離開的時候殺人，還用只有葉孤城與花滿樓才知道其中深意的糖炒栗子，幕后之人的目標是誰，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

這回陸小連苦笑都苦笑都苦笑不出來，金鵬王朝傳說中的寶藏就像是一只巨，張著吞噬越來越多的人。

已經不單單是他自己，有太多人，他的朋友甚至都被卷漩渦中央。

陸小嘆道：“等結束后，得好好跟葉城主陪個不是。”

花滿樓道：“或許，你不用等結束再給他賠不是。”

陸小：？？？

花滿樓慢慢道：“以葉城主的察力，或許會和我們查到同樣的事。”

陸小：！！！

對哦！

花滿樓道：“我不認為，現在是一個見面的好時機。”因為他和陸小后還帶了一個讀作大幫手，寫作大麻煩的男人。

——西門吹雪。

陸小的表像是吃了十幾條苦瓜，他道：“讓我好好想想。”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兩位頂尖劍客相，會出怎樣的火花。

九公子的行蹤比鬼還要縹緲。

他用的輕功和其他任何人用的都不一樣，是他集百家之所長所創立的全天下獨一無二的輕功。

給他一片葉子，便能腳尖點在葉面上起跳，人的耳朵，絕對無法聽見這樣輕微的聲響。

所以，葉孤城自然也發現不了。

雖然被稱作是劍仙，但他卻還是凡胎，會肚子，會睡覺，會傷，會死的凡胎。

但即便是凡胎，葉城主也比九公子以為得要更加敏銳一些，宮九完全想不到，明明自己的呼吸聲接近于無，蔽也蔽得很好，只不過是眼神過于熾熱了一丟丟，竟然就引得葉孤城飛來橫劍。

好在他即使把下屬推出去擋劍，否則被發現的說不定就是他。

九公子立于暗，久久不出來，他還有別的下屬，但那些下屬都低著頭，不去看被推出去同伴的尸，心中只有恐懼與木然。

他們都不是人，是九公子的東西，別說是別人的命，就算九公子要自己的命，一秒鐘都不帶猶豫的。

宮九沒有出去，也沒有收斂自己的視線，目送葉孤城直到看不見影子才道：“這條路的盡頭，是哪里。

”

路上的人越來越，珠寶氣閣可氣派，獨占一條街，若不是哪里的伙計或者主人請的客人便連踏上這條街的資格都沒有。

下屬道：“是珠寶氣閣。”

他不多話，九公子問什麼，就回答什麼。

宮九的聲音也很冷，但是他的冷與葉孤城的冷不一樣，人中劍仙的冷是孤高的，而他的冷則是刺骨的。

殺氣，冷得刺骨。

冷心冷的九公子，就是一個無心的怪。

葉孤城是個很敏的人，對別人的視線也是如此，他能夠一劍刺中替宮九當擋箭牌的替死鬼，就是因為那方向一直有人暗地盯著他看。

葉孤城：被盯得都要發了。

白云城之外的氣場大概與他犯沖，在飛仙島上，就算治下的子民目再熱切，葉孤城也從未有過被盯得發得覺。

帶有的刺探以及興，如芒在背。

目前為止，只有兩個人讓他覺自己被盯得發，一個是之前的小皇帝，一個則是剛才暗中窺視他的人。

不錯，葉孤城知道自己殺的人不對，他的劍刺中的只是一個擋箭牌，一個被臨時推出來的活靶子，高手的視線與炮灰的視線是不一樣的，能被他輕而易舉干掉的，那絕對是炮灰而不是高手。

但葉孤城也知道，像他這等級的高手，警惕心之強，非常人能夠比擬，對方竟然被發現一次，便會像進殼里的蝸牛，不確定安全絕對不會出來第二次。

安全距離。

葉孤城心道，還是他們白云城風水好，看看外面，養得都是些什麼人，盡出變態。

雖然不知道是誰熱切地盯著他看，但眼神都能讓他汗倒立，定然不是什麼正常人。

宮九：呵。

管他心中怎麼腹誹看他的人是變態，葉孤城面上卻半點不顯，劍鞘掛在他的腰上，背得比輕松還要筆直，是看著他的背影，就能到屬于頂尖劍客的氣勢。

一往無前，起碼蘇英無法想象白云城主被人打敗的場景。

人劍合一，他的心在抖。

這樣的境界，難道不是劍客畢生所追求的嗎？就算是他的師傅，境界也不見得比白云城主更加高明。

蘇英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沖，他想像葉孤城一眼穿白，早五晚九在海邊練劍，自然的宏偉壯闊。

因為他想為與葉孤城一樣的人。

視線，更加熾熱。

葉孤城：？？？

忽然覺得后的小青年也不太對。

像白云城主這樣冷艷高貴的奇男子，總是會勾起人心底深的。

冷艷高貴的白云城主旁若無人地進了珠寶氣閣的地盤，不，并不是他旁若無人，而是本沒有人發現他。

葉孤城所走的路，本來就是一條偏僻的小道，珠寶氣閣又太大，戒備也并不是十分森嚴，他想要繞過眾人耳目進院子，本就是非常容易的一件小事。

蘇英似乎完全被白云城主的英姿給折服了，他像一個影子，安靜地跟在葉孤城后，對方像一尊雕梁一樣靜立，而他也是如此。

葉孤城已經忘了后的小尾，或者他并不在意，近，樹枝細，冷風吹過，浮著一陣陣沁人心脾的暗香，星下疏枝橫影，卻不知想從何來。

葉孤城環視四周，他的右邊有一方池塘，上有荷葉搖曳，以他所在的位置，卻看不出池塘下究竟有沒有人。

如果他想得沒錯，上飛燕應該已經藏在池塘下面。

葉孤城眼睛又看向另一個方向，那是一座珠寶氣的大宅，雕梁畫棟無一不致，無一不華麗，很是符合關中閻家財大氣的設定。

葉孤城知道，霍青天在里面，陸小與花滿樓應該也在里面。

問題是，西門吹雪在哪里？

毫無疑問，葉孤城并不想遇見西門吹雪，為一個偶像包袱與責任并重的男子，他最不想遇見的，就是一個天然偶像包袱比自己還要重，還一直手持劍虎視眈眈想要與自己比試的天才劍客。

葉孤城時常會為死在手下的劍客到可惜，因為他常年居于飛仙島深居淺出，除了嵩郭適之外，很有人會因為比劍而死在他手下，明明那些劍客都還能年輕，都很有潛力，為什麼要在劍不大時就急著送死？

理所當然會為了這些年輕生命的消逝而到可惜。

但西門吹雪不一樣，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在葉孤城劍大之前，他也遇見過無數讓他心驚跳的敵人，每一個都無法保證自己能活下來，每一個都讓他在生與死之間搏斗，以至突破。

那些人的實力對當時的他來說不可謂不強，但是，他們都不是西門吹雪！

想到西門吹雪，葉孤城的臉上便綻放出不一樣的彩，這彩并不是喜悅的，但也不知凝重的。

葉孤城：棋逢對手，心復雜。

西門吹雪的實力與他旗鼓相當，不僅僅是在劍上，也在格上。

他在心中默默地嘆了一口氣道，他得跟西門吹雪避開，最好永遠不要見面。

他幾乎能想象到兩人見面的流程，西門吹雪看見他一見如故，對方向他邀戰，按照葉孤城的偶像包袱，他就算心里哭著喊不答應，也必須雙眼發亮一口應下來，如果不應下來，就一點都不古龍，也一點都不葉孤城。

不想崩人設，也不想和西門吹雪對上，他的計劃就要更加周一些，他都準備好了，等到上飛燕一出面就直接揪著對方黑鯊魚服的領一記手刀直接把人敲翻了，然后打包帶走，什麼公孫蘭熊姥姥，都等到自己的地盤再慢慢盤問。

有關公孫蘭，這里不會有誰比上飛燕知道得更多。

陸小的心也很復雜，不同于葉孤城，他是幾個調料瓶一起打翻五味雜瓶的復雜。

他原來很得意，即使失去了兩條心的眉，他也是世上唯一能請得西門吹雪的人，這本就是很值得驕傲的一件事，能夠為西門吹雪的朋友，便足夠世人為陸小稱道。

當然，陸小從沒有把它作為一件能夠夸耀的事，他驕傲，是因為西門吹雪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他會為了朋友而出手，這樣的友，本來就值得人肅然起敬。

但陸小忽然發現，如果他在下棋，那他一定下了很臭的一手，即使，柳余恨的死和他并沒有什麼關系。

花滿樓的心也并不是太好，但他卻是個很善良的人，所以他還能安陸小道：“這并不是你的錯。”

陸小長吁短嘆道：“但我或許給他們兩人都帶來了一個大麻煩。”

他知道，劍客有多麼遇見對手，特別是西門吹雪與葉孤城，他們倆都是孤獨的劍客。

但對他們共同的朋友來說，這卻是一個天大的麻煩，一場戰斗過后，兩個朋友只剩下一個，這絕對不是他想看見的。

花滿樓道：“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他道，“而且葉城主也未必會來這里。”

聽見花滿樓這麼說，陸小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知道葉孤城未必會來這里，但心頭，卻總有一不安之縈繞。

陸小的直覺不得比他名的兩手指還要更妙一些，他從麻煩的漩渦中掙出來，靠的是武功，靠的是才智，靠的是運氣，更靠的是直覺。

若他心頭有不安之縈繞，那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

葉孤城松了一口氣。

因為他看見了西門吹雪，而西門吹雪沒有看見他。

那個男人，站在珠寶氣閣主樓旁的小土堆上，從沒想過掩飾自己的蹤跡，也不屑于那麼做，他來的目的是幫助陸小，以他最擅長的手段。

而西門吹雪最擅長的，是殺人。

他不是殺手，殺人對他來說并不是工作，而是藝，葉孤城遠遠地看著他，不見西門吹雪臉上的表，但他卻能奇異地知到對方上的莊嚴肅穆。

蘇英站在他后，順著葉孤城視線的方向看過去，捕捉到一抹白的，飄渺的影子，似蒙上了一層霧，卻不曾產生白云城主仙人般的覺。

蘇英道：“那人是誰？”

葉孤城只說了四個字：“西門吹雪。”

剎那間，西門吹雪也若有所，他抬頭，看向不知名的遠方，正是葉孤城所在的小樹林。

他看不見葉孤城的影子，因為他藏得很好，很嚴實，但腦海中卻有靈的火花劃過，就好像在漫天的星辰中找到了最明亮的那一顆，從而產生剎那明悟。

西門吹雪冷峻如山的表微微崩塌，似乎象征他堅定的心產生一迷茫與探究。

在那里的人，是誰。

葉孤城收回視線，不語。

在蘇英心中，葉城主是個言寡語的男人，但也正因如此，每當他開口說話，從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說服力。

對一個劍客來說，這也許很可恥，但蘇英不得不承認，葉孤城說什麼，他大概就會信什麼。

自的判斷能力在接到葉城主的瞬間便化為烏有。

樓中傳來陣陣，夾雜著仆人的喊聲，或許里面的人已經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葉孤城眼神微瀾，他看見西門吹雪持劍向小樓去了，或許，他已經對樹林中的人產生了懷疑，但西門吹雪無疑是一個非常重視承諾的人，他答應要幫助陸小，那就絕對將這件事放在第一位。

正好便宜了守株待兔的白云城主。

說時遲那時快，池塘中一曼妙的聲音一躍而出，的黑鯊魚皮包裹裊娜多姿的軀，完的曲線一覽無余。

不看臉就能判斷出，是一個很的人。

蘇英不爭氣地咽了口口水。

他是一個很年輕，也氣方剛的年輕人，在這樣的歲數，因為人麗的軀而產生遐想，并不是一件可恥的事。

畢竟，全天下能夠坐懷不的男人，用兩只手來數都嫌多。

葉孤城迅如閃電，從幽暗的小樹林中躥出，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才從池塘底下跳出來的上飛燕。

說時遲那時快，他出白皙卻骨節分明的修長的手，差一點就要勾到上飛燕的領，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條韌的皮鞭，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猛地被甩出來，繞上上飛燕的腰肢。

上飛燕：？？？

我是誰我在哪里我到底在做什麼？？？

并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使鞭的人是一個好手，他既然能搶先一步將人從葉孤城的手下搶回去，自然也有將拽回去的方法。

也不知道那使鞭人的力氣到底有多大，一雙十年華的大姑娘竟被鞭子纏繞在腰上就那麼直地拽了回去，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葉孤城：！！！

格杠杠的葉城主能看著獵在自己面前眼睜睜地被別人拽走嗎？怎麼可能，他連零點一秒都沒有思考到就當機立斷，追！

腳尖點地，輕功卓絕，落地的聲響比貓兒還輕，但作卻比豹子更加迅猛，手雖抓不到鞭子，卻也不會讓它逃出自己的視線范圍。

葉孤城角噙著一抹冷笑，他倒要看看，是誰敢在自己手下搶人！

他可是葉孤城啊，因為太寂寞玩謀反的猛人，就算紫之巔輸給西門吹雪也是由于心存死志，他還真不認為這世上有什麼人能夠穩穩地自己一頭。

然后他就看見了，這世上或許能自己的一頭的人。

司霄表還是很很嚴肅，眼中的很亮，盯著葉孤城，就好像他在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盤菜，還是隨時能吃下肚的味佳肴。

司霄道：“好久不見，葉城主。”

葉孤城道：“……好久不見。”

心中瘋狂吐槽，簡直能直接cos吶喊畫像。

這年頭的皇帝有這閑嗎？講道理你不管是微服私訪也好，想順路查查江南鹽政也好，能不要出現在我這山野草民面前了嗎？

他只不過是一海外小島的島主，本沒有造反的心思，一點兒都不想看見皇帝。

司霄：我又看見他了，他還是那麼猴看！

嚴肅正經的小皇帝有一顆控的心。

跟著葉孤城施展輕功的蘇英終于趕到，看見小皇帝以及他邊綁著上飛燕的高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劍尖直指小皇帝：“你想對白云城主做什麼！”

司霄的臉刷一下地就黑了。

被綁著的上飛燕：？？？

即使被綁著，都要氣炸了，你們這些大男人都在搞些什麼，沒看見一個活生香的大在你們面前嗎？

看什麼白云城主，都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