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跟著陳主任進到最裏間的留觀室，見此間的三張床都躺了患者。今晚的兩個夜班大夫，正滿頭焦急地在忙乎。

「陳主任，你來了，先看看吧。這患者是在公車急剎車的時候被甩前面了，頭頂撞到發機前的橫桿。進院之前就嘔吐一次。」

陳文強走過去，先用手電筒去照一聲不響躺在那兒的患者的瞳孔。

「雙側瞳孔正常，等大正圓，對反正常。」李敏報出陳主任查的結果。

「你什麼名？多大歲數了？」

「劉秀明。五十七歲。」意識清楚，對詢問能正常回答。

「現在有什麼不舒服的覺？」

「頭疼，噁心，一點兒也不敢。一就天旋地轉地要吐。」思維清晰，回答簡單明了。

「怎麼來醫院記得不？」

那患者遲疑了一下，想搖頭，最後用擺手否認。這是腦震的近事忘出現了？

陳文強手檢查的頭部撞，李敏跟著也上手做了查，然後趕掏出小本子，記錄相關的查結果。

「給開個頭部CT。」陳文強吩咐李敏。

「大夫，我上就幾塊錢啊，不夠做CT的的。」患者躺在床上著急起來。

李敏刷刷地給開CT檢查單，還要留意著陳主任繼續給做的查，空對陪著的人做解釋：「我在這裏做了備註，你們先去做CT，繳費的事以後再說。主任，麻煩你在這裏簽字。」

這時候開CT檢查單是有提的，比例是10%-15%。李敏讓提議做腦CT檢查的陳文強簽字，就是不想放線科最後把這筆提給自己。

陳文強猶豫一下，還是簽了名字。這患者的CT繳費還有得磨呢。

下一個患者剛從床上移到平車上，人勉強地側躺在窄窄的平車上，雙手捂著上腹部。

「這個也是剎車的時候甩出去了。腹部撞到前幾個座位的椅子把手上。」

「你們懷疑是臟損傷。」

「是。我想先給做個腹部B超。」

這是一位由骨科病房轉到外科門診的大夫。壯壯實實的偏高個子，四十左右歲。沒什麼自信。看來應該是楊大夫和劉大夫的同學。

另一位男大夫也是今年分來的新人，個子不高，覺整個人有些猥瑣。配上滿臉的青春痘痕跡，實在是不敢恭維他的外表。他是外省的一家才專科升本科的醫學院、四年制的本科畢業生。來了省院之後，就被直接派到門診了。

「你先躺平，我看看你肚子怎麼了。」陳文強到了急診室，創傷的重病人他就要全面地接手了。因為他有創傷外科的副主任頭銜、還有副主任醫師的技職稱。

那患者比較年輕，看起來二十齣頭吧，兩眼看著李敏、作遲緩。

「陳主任，這患者剛才就不配合查。我是據說的撞傷部位，開的B超檢查。」那骨科大夫在邊上抱怨。

陳文強手，這都什麼年代了。到醫院看病，還有男之分嗎？

「你把那個屏風推過來。急診室里這麼多人，人來人往的，人家小姑娘自然不肯了。又不是沒有屏風用。」

滿臉青春痘痕跡的男大夫，在陳主任的指揮下，快手快腳地麻利幹活。

李敏上前一步說：「主任，我來給做查吧。給我塊紗布，得把的膏了。」

子見到屏風擋上，又只有李敏和陪著的人，立即很配合地閉眼掀開了上。膏下去以後，李敏發現的有些發白。

「腹部扁平、腹部略張，全腹痛不明顯，上腹左側略有不適。來，深吸一口氣。主任？」

「在。你懷疑什麼？」

李敏把屏風推開一點兒，指著患者腹部撞出的痕跡，讓陳文強看：「據患者撞傷的部位和征，懷疑有脾包下的損傷。只是傷的時間短，Kehr征等才不明顯。我贊急診大夫開出的腹部B超檢查，以排除脾破裂的可能，也好排除肝葉的挫傷。」

陳主任一擺手，「先，然後送去做B超，你記得開驗單子、做叉等前準備。」

「是。」

李敏立即讓護士去忙乎：開通通路、等。自己了一疊急診室準備好的前檢查單，往病歷里一夾，看向最後一位傷者。

最後一個患者看起來也是五六十歲，同樣是剎車的時候甩出去的，但是側著子摔到發機前面的臺階上。

對這位，骨科的大夫信心滿滿，「這患者神智清楚，沒有撞到頭。查后我懷疑右骨骨折。」

張主任帶著楊大夫、劉大夫在他的話音里進來。

「行啦，這個患者給我們了。你倆可以去理走廊那些傷者了。」

倆值班大夫立即如釋重負，走廊里的傷者他們已經甄別一次了，剩下的事是按部就班地合、開檢查單子的事。

張主任吩咐劉大夫開X檢查單，他和楊大夫一起手，像捧著稀世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地把患者抱到平車上。

陳文強則快步跟在李敏推著的平車後面走，他們是要推患者去B超室。

B超室的大夫大概四十齣頭，染過的頭髮燙了滿頭的細小卷卷，耳廓上著一塊塊的白小膠布粒子。李敏知道那是王不留行。描著誇張的紅，踩著只有人鞋子一半長度的高坡跟鞋。據說這種鞋子能減。態度超級兇惡，看著李敏的眼神，讓李敏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冷戰。

只讓陳主任一人進去看B超檢查。像趕蒼蠅一樣，把李敏轟去門口守著。

李敏看著在自己面前「」的一聲關上的門扇，心裏給一句「孕五月的老巫婆」。低頭捧著病歷填寫起來。

差不多有十來分鐘以後，陳文強打開門，「通知手室，準備脾切除。」

李敏如擰滿了發條的陀螺立即開始高速轉起來。進B超室，在那個捲大夫來趕之前抓起了電話。

「手室嗎？我是創傷外科。陳主任馬上帶人去做一個脾破裂手。」

……

「對，要剖腹探查的手包。」

……

「是，現在就推患者過去。」

那大夫很生氣卻不能搶電話，只能瞪眼看著李敏再撥號碼。

「站嗎？我是創傷外科。」

……

「對，是我送的叉的單子、要了。」

……

「嗯，好，麻煩您啦。多謝多謝。」

「創傷外科嗎？梁主任在不在？」

……

「對，是我，他去門診了？好，我知道。謝謝你。」

「門診嗎？我是創傷外科。麻煩你派個人立即去急診那邊找創傷外科的梁主任。通知他立即去手室做急診手，是剖腹探查。」

不論是通知手室、還是通知站、梁主任，都是急必要的事。李敏不慌不忙地打完電話，轉就去追推出門的平車。至於那捲的醫生是什麼臉，那不在的考慮範疇。

什麼病呢？我招惹了？李敏的心裏堆滿了不高興。

「小李，那個方大夫就是那樣滴，年輕小姑娘長的漂亮的，肯定會先給臉子看的。你下次見到要先方姐，得稱讚漂亮。咱們臨床科室是惹不起這些輔助科室的。」

李敏側頭看陳主任，「主任怕？」

「我倒不怕。就是懶得搭理。你就當那人有心裏病。」陳主任訕笑，有點兒心虛。

「嗯。謝謝主任了。」

電梯的速度有點慢，李敏盯著跳的紅字咬。

「這些都屬於惹不起的小鬼，B超室的主任還是不錯的，技藝也湛。咱們今兒是倒霉，遇到值班了。」

「是啊。不然我也可以進去看看B超下的脾臟。」李敏的不高興表現得很明顯。

「我讓打印了三張照片。喏，回頭你可以仔細看，有不明白的地方，拿這個去問B超室的主任，他會給你講解得很清楚的。」陳文強從口袋裏掏出三張紙質打印照片，每張大約10×10左右。

李敏的鬱悶立即化作過眼煙雲，笑如花地對陳文強說：「謝謝主任。」

陪著他們推車的人，開口贊李敏：「李大夫笑起來真漂亮。」

李敏嗔笑一眼，略略推道：「我可算不上什麼漂亮。」

電梯工上上下下地打量李敏，「陳主任，這是你們科的大夫？」

「是啊，創傷外科進了大夫，你不知道？」

「知道，這不才對上人？！那個，那個，李大夫，你早說自己是大夫啊！我只是討厭那些護士來來回回地電梯。」

「嗯，沒事兒。」

大夫和護士的帽子不同，鬼才信你分辨不出來呢。

醫務才提拔上來不久的章長，帶著醫務科的那個即將退休的禿頂老主任，焦急萬分地等在手室的門口。

「陳主任，這患者必須要手嗎？」

陳文強冷冰冰地把手裏的B超單子遞過去，「你也是臨床出的，你看看能不能保守治療？」

章長接過去一看結論，就立即說：「陳主任，我不是懷疑你的臨床判斷，就是照例問一下而已。」

「嗯。李大夫，把手同意書給長和主任簽字。你先進去涮手。」

李敏立即捧上準備好的文件，章長二人在指定的位置簽名，上前按響門鈴。

「那，主任，我就先進去了。」李敏與陳文強招呼一聲，從另外的通道進去手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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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急診、需要患者家屬簽字，卻沒有家屬到場的時候，醫務科會代行簽字的。

這是九零年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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