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里，倆老太太和那幾個漢子在與醫務的章長、還有老醫務科長等對峙。倆老太太把章長得啞口無言后，明顯於弱勢的醫院代表章長，開始低聲下氣地詢問這幾個人的要求。

「俺們什麼也不要，俺就要我大孫子的一條命。」抱著大花襁褓的老太太，把襁褓掀開了一條，遞到章長跟前。

「你看你看看，我大孫子足月了。這麼好的孩子，你們怎麼就捨得下毒手呢？」老太太說著話，渾濁的雙眼又如擰開自來水龍頭，開始不斷地流下眼淚。

「我的大孫子啊……」

老太太傷心絕地慟哭。

章長撓頭，說了半老天了，又繞回去剛才那裡了。他看向老科長，向讓老科長說話。老科長低著頭假裝沒看到他的視線。

另一個老太太等抱孩子哭的親家母聲勢低下去以後，扶著腰開始「哎呦」。

倆個男人立即站到左右，扶著的胳膊，「媽，媽，要不你就住院吧。」

「我要先踹斷那小□□的腰。」老太太發狠，「哎呦，我這是要癱在炕上了。」哭嚎聲再度響起。

「你們醫院不是救死扶傷的嗎？」一個看起來穿戴略像樣的男子，站到章長的對面。這個人曾在電梯間看熱鬧。

「你看，先用毒藥葯死了孩子。老太太就是想找婦產科主任問問，怎麼結八輩子的仇了。你們那個大夫就往死里踹咱們。

這老的老，小的小，你們醫院也真能下毒手啊！」

章長乾地說：「你坐下好好講話。這話不能這麼說，」

「那你要怎麼說？」那漢子不僅不退回去坐下，反而把手指頭點著章長追問。

「你們總不能做出這樣的事后，還倒打一耙說我們不對吧？我們今兒來就是想問問那個主任為什麼殺人。結果你們的大夫就敢踹斷老太太的腰。這腰上得治療，營養費、誤工費、護理費等，你們醫院怎麼說？

還有這麼大的孩子，在娘肚子待了十個月的，結果被你們害死了。你們不得給當娘的賠償？安當祖母失去大孫子的傷心？」

老主任抬頭，皺眉盯著侃侃而談的男子。這漢子與上手打架的這些人，模樣都不大像。說話也不像是種地的農民啊。

盧幹事推門進來。

「小盧，你去看的如何了？」章長抓住盧幹事，多開那男子的詢問。

「婦產科劉主任腦震，吐了好幾次了。梁主任說被打得腦出了。他對象來了說要報案。在做腦CT呢。」

抱襁褓的老太太子往後，「俺可沒打腦袋。」

老科長掃了所有人一遍。

「張主任鼻骨骨折在住院，躺在病床上不能說話，左眼視模糊。眼科主任去會診，說是可能會瞎。」

辦公室里立即靜謐下來。

「我的腰啊。我要癱炕上可怎麼辦啊。」

「李大夫那裡呢？怎麼不來醫務道歉？」章主任問盧幹事。

對面這伙男立即就神抖擻起來，盯著盧幹事的，等他說話。

盧幹事把所有人的神收到眼裡，低著頭很為難地的模樣。章長再三催促，他才抬頭說話。

「那個創傷外科的陳主任說，李大夫被碎玻璃扎到脊髓了，是在1和2之間，很可能會高位截癱的。後背全是。手室護士長說爸爸、媽媽要來找你呢。」

老主任抬頭，對著盧幹事微微點頭。

章長立即就張了，「你說什麼？扎到脊髓了？」

老主任開口了：「那李大夫不是要高位截癱了？你們幾個是誰追去手室的？這可要報案了。脊髓1和2之間損傷，那是除了腦袋，哪裡都不會了。

還有我告訴你們啊，那李大夫是今年的大學畢業生，重點醫科大學畢業的。咱們干診病房有個老紅軍，昨天腦出的開顱手就是做的。

那是咱們醫院唯一的外科大夫。

你們就等著坐牢吧。」

老主任手去電話，拿起聽筒也沒有撥號就說：「換臺嗎？給我轉公安局。」

抱襁褓的老太太被那穿戴整齊的男子拽了一把袖，立即哭起來：「我的大孫子哎。」

老主任厲聲斷喝：「你孫子的死管李大夫什麼事兒！到了公安局，也是一碼歸一碼地算賬。你們往手室追的那個人，最要判無期徒刑。」

「還踹了老太太的腰呢。」穿著略整潔的男子發話。

「高位截癱了，你認為公安局會把弄大牢里、伺候一癱子？」老主任憤懟。

「俺也癱了。俺兒要伺候俺的。」老太太抓住邊神張的男子往懷裡帶。

「你去和公安局說吧。還有張主任的眼睛是誰打的？打瞎人眼睛的那個，也要判十年以上的。」

「那俺外孫子的一條命呢？」

章長立即遞上去一句：「你找劉主任要去。」

老主任扶額，這就是個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笨蛋。

創傷外科的醫生值班室，張正傑仰躺在值班床上。他眼角的青腫更厲害了。塞了鼻孔，他自覺氣費勁，不時地張大深呼吸一口。

陳文強推門進來，「張主任，覺怎麼樣了？」

「還好。」

「眼睛沒事兒吧？」陳文強關切地問。

「視模糊。眼科會診說眼球挫傷，要養一陣子了。」

「唉。這事兒鬧的。你好好養著，眼睛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

「嗯。我才聽人說李大夫也傷了？」

「後背被碎玻璃扎了。出了不。我也沒看著傷口，婦產科要給幾針。」

「小李倒是好樣的。我聽今天那個做甲狀腺手的兒子說，小李一腳就踹倒了打人的那個老太太，把劉主任解救出來了。」

陳主任手：「我今兒進手室早，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沒下臺呢，那個盧幹事就找到手間去了，說醫務科的章長找上去呢。」

「不去。我告訴你，老陳你可要抗住了。咱們決不能像科的那些孬貨一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老子就堂堂正正地掙了一份工資，不是過去那些低三下四、跪著伺候人的太醫。」

陳文強點頭笑笑，「你能抗住，我就能抗住。」

倆人立即達了共識。

沉默了一會兒，張正傑再度開口。

「燒傷的那倆患者，要你帶著小李做手了。那倆到時候了，拖不得。還有我管的那幾張床，就麻煩你均分給楊大夫和劉大夫。」

「。一會兒等他們下手臺了，我就和他們說。」

「科里的事，這陣子也得你多心。」

「好。你放心，我會好好管好的。」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張正傑冷笑，「這創傷外科，以前就是你做主任。」說著話，他恨恨地一捶床頭，「今兒大意了，要是在骨科，那幾個男人那裡夠分的。」

陳文強默默地看一眼張正傑的傷。「你們骨科大夫是能打。打完以後呢？有千日做賊的，可有千日防賊的？患者鬧完了就走了，咱們不還得在這廟裡磕頭燒香混飯吃？」

張正傑立即坐起來，「陳主任，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我和小李不該去救劉主任？

你看過劉主任那慘樣沒有？

是做主要用雷夫諾爾引產的嗎？

院里為什麼不立即讓計生辦的人來說明況？

我和你說這絕對是部的人搗鬼。

就那一家子農民，他們怎麼知道引產用藥的事！」

「唉！我哪裡有說你不該啊。

唉！跟患者手，最後吃虧的肯定是咱們醫護人員。因為院里不站在咱們這面啊。掌不扇到他們臉上，他們就是堅持不能手。」

張正傑頹然躺倒：「這他媽憋氣的日子。老子就不該當大夫。當初參軍扛槍才是正理。」

護士長在外面敲門後進來。

「張主任、陳主任，你倆都在啊。那正好了。王大夫昨晚沒參加任何手。他這加班怎麼算？」護士長看倆主任似乎有空，立即追著問。

「他就挨個手室逛逛，怎麼給他算加班？」張主任不耐煩。

「嗯，那我明白了。還有李大夫那裡，后的病人可有點多了。」

「嗯？怎麼回事兒？」張正傑開口問。李敏認真、努力、肯吃苦，他很欣賞這點。但是李敏昨天開始與陳主任、梁大夫這老傢伙走的太近，又真的讓他很反。他心裡明白，李敏是因為他前天沒出面攔楊大夫惱了。

那算什麼事兒哦。

小孩子就是氣大。

「李大夫那兒有仨燒傷的，一個脾切除，今兒這甲狀腺，還有今早那個開顱，陳主任也都給了。那是十二張床了。不知道斜疝這個做完，梁主任是不是還要給管床。」

陳文強立即警惕起來。

六十張病床李敏已經管了十二張？但是車禍后那兩個屬於重癥監護室的，那床位是不分治療小組的。按道理，李敏現在是醫師，只要是參加的手，是可以推給的。

誰耐煩管后的病人呢。

「那你倆說怎麼辦？楊大夫和王大夫都不會要后的。」陳文強發問。

張正傑猶豫了一下，「管的3病室的那幾個，都沒什麼了。后那些，老陳，你得空就幫看點兒。

護士長多去3病室走走，那屋子裡有倆踢球骨折的。年輕小夥子湊在一塊，來來往往的都是那麼大歲數的。別讓人挑了事兒，在咱們醫院打起來。千萬別出了什麼簍子。

過些日子，3病室有出院的了，再收住院的，就別給李大夫了。」

張主任這個安排算是很周全的了。

陳文強當即表態：「后這些，我會幫著盯點兒。你放心，不會出事兒的。」

「我看這麼安排行。有陳主任看著那些后的病人，等個十天八天的，拆線就好了。3病室我每天多巡視兩趟。」

護士長見陳主任肯承擔后的，倆人搭檔過，科里這點子事，也不算什麼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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