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主任回到科里就去找陳文強。

「小脈瘤？」

「嗯。前通脈那裏，有個夾層脈瘤。現在已經不穩定了。CT片子我帶回來了。你看吧。」

梁主任對著窗戶，仔細看了CT片子很久后，對呆立在一遍的劉主任一家人說：「這無妄之災……唉！也算是因禍得福了。這脈瘤一旦破裂，就是在咱們醫院、咱們科里，要是沒有這CT片，也要做個X檢查，才好做手。耽擱下來，預后也很難說的。」

劉主任對象連連點頭。倆孩子都在讀中學，像嚇壞的鵪鶉，眼淚汪汪地在床邊，握住劉主任的手。

陳文強一邊給劉主任剃頭，一邊接著說：「這種脈瘤沒有CT的時候，很能發現。誰沒事兒還特意做個腦管造影。就是有CT好做檢查了，咱們也不能無故去看自己有沒有管畸形吧？！

這樣的小脈瘤，一般都是捎帶著別的檢查發現的。現在考慮做擇期手也不是不可以的，也許、萬一就這麼平靜下來，不繼續發展了呢，也還是能容幾天空兒觀察的。」

劉主任苦笑著說：「做吧，我怕死。頭疼這樣，我不敢賭意外。再說陳主任，你也不能天天在科里守著，是不是？」

梁主任擱下CT片，「老陳，我讓小李在手室等你。我去給醫務打電話。」

「行，我馬上帶劉主任去手室。後面那些事兒就給你了。」

「好。你們看我的。」

梁主任出去，劉主任的對象跟出去。

「梁主任，你不和陳主任一起上臺啊。」失遮掩不住。

「陳主任做手，李大夫做助手。這個手我去了也不上手。昨天咱們衛生口的一個老領導，還是抗戰前的紅軍，就是陳主任帶小李做的。

你放心，有陳主任在呢。」

梁主任向劉主任對象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科里的自由人現在只有他一個，把小李弄回來，撐不起整個科室，萬一有點什麼意外，創傷外科又得是靶子。

老頭努力起有點兒佝僂的後背快走，回到辦公室就起電話。

鈴聲突兀響起，把手扶電話機的老主任下了一跳。

「嗯，嗯，好的，好的。我這就轉告他。」

「章長，創傷外科來電話，說劉主任腦出已經進手室做開顱手了。家屬已經報警。還有住院費等讓鬧事的趕去。」

抱著襁褓的老太太立即傻眼了。

其他人和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喊著要打死劉主任，其實他們心裏也知道是計劃生育那些人的勾當，不然怎麼孩子引下來了、他們怎麼就沒事兒一般地回去了，也不過來要罰款了、之前威脅的房子，怎麼都不提了呢？

穿著略整潔的男子站起來說：「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兒。別是假的騙我們呢。」

老主任冷笑：「盧幹事，你帶他們去個人，去看看劉主任。不到黃河心不死。」

老太太立即抓住那男子：「向三，是你給我們出主意、要我們來打劉主任、說醫院會賠錢給我們的。這住院費得你掏。」

章長終於明白過來了，為什麼他就覺得這漢子有違和、與其他幾個不同了。

李敏見梁主任離開，一時在手間等著也礙事，就往隔壁溜達。探頭看楊大夫他們還在快完前列腺癌治了，立即就悄悄地退了出去。出來就看到不遠幾個門，婦產科的李主任領先出來、後面跟著一個抱著孩子小護士，兩人往外走，李敏就知道這是剖腹產取完孩子了。

過去看看。

嚴虹正在和一助換位置。原來和一起護著孕婦的那個大夫，現在站在者的那兒位置上，低頭準備合子宮。

就聽嚴虹說：「這子宮怎麼看著沒怎麼往回啊。」

那大夫看看便道：「再給5單位宮素注。」

護士立即配藥，注了宮素。

李敏湊到嚴虹的後，歪著脖子看野。

大紗布填塞在子宮裏，出來的一角，不停在加深。

麻醉大夫在產婦頭頂提示：「100/60，心率88。這在往下走。」

嚴虹手按宮底，「再給10單位。」

護士猶豫了一下，等著嚴虹對面的大夫發話。

嚴虹堅持自己的主張：「靜脈再給5個單位，宮素的半衰期是5到17分鐘。現在是宮乏力的時候。子宮收恢復就不會再出了。」

「宮素也會引起下降。」

「現在的下降是因為子宮收乏力、產後出引起的。」

嚴虹對面的醫生，也是醫士班助產士轉的。要不是劉主任被毆打、上一臺做的剖腹產后出現DIC傾向，李主任也不會留和嚴虹關腹。

「給10單位宮素。靜脈再給5單位。去人喊李主任回來。」那大夫不想自己承擔責任。

李敏的后襟被拽了一下，回頭一看，是手室的一個護士。

「陳主任帶劉主任來了。」

「嗯。謝謝你。」李敏轉回去自己的那手間。

劉主任神尚好，麻醉周主任準備給用藥了。李敏猶豫一下，還是把隔壁的剖腹產后出的事兒，說給劉主任和周主任聽。

劉主任立即要坐起來：「我過去看看。」

周主任就說：「上一臺剖腹產后的那個患者，科里懷疑有DIC傾向，李主任才被找了回去。你好好躺著別，我過去看吧。」

劉主任就說：「給宮素，按宮底，結紮管。」

周主任拍拍的肩頭，轉出去了。

李敏有些不好意思，劉主任手拉住，「你不用這樣，我這邊不差這幾分鐘的。你後背怎樣了？」

「沒事兒了。我年輕，幾天就會好了的。」

等了約莫十來分鐘，周主任回來了。

「李大夫去刷手吧。」

李敏看的臉，就知道嚴虹們那臺沒事兒了。

周主任一邊給劉主任的輸瓶里加藥，一邊說：「你科的那個新來的嚴大夫，也是個有準主意的。們這一屆大學生可了不得。」

「是啊，比我們這些半道出的強太多了。」

「歷史原因，有什麼辦法。就這樣你現在還做了婦產科主任呢。不然你還不得上天啊。好了，張，噴葯了。等你醒來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陳主任早穿好了手袍，雙手揣在腹前兜里，閉眼靠牆養神。周主任喊他的時候，李敏已經做好所有的準備，站在助手的位置等他了。

終於做完了前列腺癌治的楊大夫，與王大夫還有劉大夫一起沖澡。

「媽的，這老頭的前列腺真難摳。」

「那你不也是利整兒地把它摳下來了。行啦，這手做到你這樣的，很可以啦。

王大夫一句話就把楊大夫說的很高興。

「中午一起好好喝幾杯？」楊大夫提議。

「行啊。我沒問題。」劉大夫回應的很爽快。

「大王，你呢？」楊大夫見王大夫沒回答，從淋雨噴頭下扭出子，提高聲音問沖的正爽的王大夫。

王大夫抹撤一把滿臉的水，提高聲音回答：「還是在手室洗澡爽快。我也沒問題。就是你別老整多了。今晚可是你的夜班。科里有不后的呢。」

「沒事兒。喝完了睡一覺，到接班的時候就醒酒了。」楊大夫毫不在意。

仨男人說說笑笑一起出了手室。才做完手的患者家屬，等在手室的外面，迎著楊大夫他們走過去，邀請他們一起去吃午飯。

警車就停在醫院的樓下，三個警察在醫務的隔壁，詢問那個穿戴略整潔的男人，問他和倆老太太是什麼關係。

「什麼名？」居左而坐的警察，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很嚴肅地黑著臉，有點兒嚇人。

「蔣躍進。」

「不向三了？你與那老齊太太是什麼關係？」

「是我表姨。」蔣躍進不怯。雖然一表三千里。但說是親戚了，就有理由出頭。

「誰告訴你是婦產科劉主任害死孩子的？」

一下子被問到關鍵點，蔣躍進瞳孔收，雙手抓住膝蓋的子，沉默不語地反抗。

屋子裏的電子鐘，滴滴答答輕快地旋轉著。守著門的小警察，把手銬子吊在手裏晃悠著，一下一下地在蔣躍進的視野里擺，帶著蔣躍進的心臟跟著加快速度。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不要以為能包庇住、在後面給你出主意的人。小張，打電話去柳條，讓下面的派出所查清楚，蔣躍進是不是柳條鎮的人？這幾天都和誰往來了。」

記錄的警察擱下筆出去了。

蔣躍進有點兒驚慌了。

「哼！以為編個和老齊太太有親戚，你就有出頭的資格啦？啊？我告訴你，就是老齊太太兒子都不行。

這計劃生育是國策。知道什麼是國策不？」

蔣躍進咬牙不吭聲，汗水一滴滴落，沒了剛才手指章長的跋扈勁頭。

報警，讓公安局來理此事，是劉主任對象的堅持。而這所長是他一起扛過槍的戰友。他一到醫院就火眼金睛地把嫌疑人蔣躍進逮了出來。

引產下來的孩子活不，攛掇老太太手打人，絕對有。

所長的手指叩著桌面，有節奏地敲著。

「蔣躍進，要是柳條鎮查不到你這個人，我就可以把你帶回公安局審察，直到查清你的真實份，查清今天婦產科主任被打的原因，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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