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有些遠》全文完結
736游泳(番外34)收藏4680—97.7.20W日
李敏靠著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等被喊醒、要準備上臺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腦袋是擱在梁主任的肩膀上。
「梁主任。」李敏有些不好意思。
「去洗手吧,都1點兒多了。這個點誰能不困。」梁主任笑著活肩膀。
等李敏再回到手間,發現陳文強站在周大夫原來的位置上,那是屬於三助的位置;宋大夫下臺了,換了梁主任站在他那個一助的位置上。
小陳見回來就立即退開,讓出了二助的位置。巡臺護士王姐立即把適合李敏高的踏腳凳放好,還笑呵呵地給一個手勢:「請吧,李主任。」
李敏匆忙沖洗了手套上的石上臺。
梁主任在右手邊說:「小李,這肝臟馬上就可以取下來了。一會兒你就站在那兒吻合管,我往上再站一點兒。」
「好。」到了手臺上,李敏就收起這時候不該有的那些敬老謙讓之心了。明白只有做好管吻合,才不辜負在事業上教導自己、引領自己前進的這三位老師。
……
四個人出了六隻手,小心地把供肝捧到移除壞死的肝臟后留下來的空窩兒。
下腔靜脈的直徑是將近2厘米的管,照例是陳文強在下腔靜脈壁上左右各合了一針做牽引。供年輕,下腔靜脈管壁的彈非常好;也只有35歲,管的基礎條件也不差。這是李敏吻合管近7年遇到的、基礎條件最好的管。尤其是梁主任和謝遜取供肝和肝時,他們都有為吻合做考慮,留下了足夠的管長度。
飛針走線,李敏很快完了下腔靜脈背側的吻合。
這時候就聽向主任的說話聲響起:「老陳、老梁,你們這手到底誰是者?」
梁主任笑嘻嘻地反問:「你說呢?」
「是小李?」向主任故意發出怪聲怪氣的聲音。
陳文強接話:「咱們外科大夫在臺上最講究合作。還不是誰做哪部分順手,誰就做那部分了。這還用我跟你多說嗎?」
李敏既往在手臺上就有自屏蔽對話的習慣,現在仍然能不影響地繼續工作。極快地把下腔靜脈吻合好,然後去吻合門靜脈。
但的門靜脈直徑超過了1.3厘米,而供最多只有1厘米。陳文強沒先去理管徑的差異,他擺平管,確認沒有扭曲后,才在管壁的一端先了一針做牽引,然後在保證後壁能夠一對一的況下,才在對側了第二針的牽引線。
他對李敏說:「先背側,前面的一會兒剪開點兒。」
「嗯。」李敏開始全神貫注地吻合門靜脈。
梁主任就問向主任:「你們那臺完了?」
「剩腱了。
「那你自己不在那邊看著,過來這兒幹什麼?該乾的事兒不幹。」梁主任懟他一句。
「有老王在那看著呢。再說小顧和小張,他們倆怎麼還擺弄不明白那幾腱啦。老梁啊,我說你就不用心我們那臺了,我那臺的管特別好吻合,就跟原來是一似的。」
陳文強就問他:「沒有管徑的差異?」
向主任眉開眼笑地搖頭:「我接了這麼多年的管,這是第一例。」
「你老小子倒是好運氣。」梁主任羨慕。這臺肝移植供門靜脈直徑的差異,不可避免地要延長無肝期了。哪怕是幾秒呢,梁主任也捨不得的。
李敏在陳文強的配合下,吻合肝脈背側做得很順手。到正面了,陳文強要了組織剪,小心地在供肝門靜脈上剪了一個小小的V形,以便使供門靜脈的直徑能一致。
手室護士長推門進來。一眼看到向主任,立即朝他喝道:「老向,你是不是獎金太多了,要我給急診科扣分啊?這個手間都多人了?你還跑過來湊熱鬧。」
「是啊。我剛才還提醒他骨科那臺手沒做完呢。」梁主任給護士長幫腔。
迫於護士長的威,向主任也不敢繼續賴著不走,他嬉皮笑臉對護士長解釋:「這不是省院的第一例肝移植嗎?我不過來看看,這百爪撓心的滋味我也不了哎。」
可解釋歸解釋,他還是要乖乖地走出了手間。一出門,他遇上了柳主任、
「咦,老柳,你怎麼站在這兒?」向主任奇怪:「你們那臺心臟做完了?」
「差不多了。我想進去看看肝移植。裡面做的怎麼樣了?」
「你兒外科也要做?」
「看你說的,一個供肝,分個肝左葉或者是肝方葉出來,就夠我兒科的小孩子用了。你說是不是?」
理是這個理。
向主任點頭,接著問他:「那你怎麼沒進去呢?」
「我這不是怕普外他們自己來看的大夫就多,想問問護士長裡面有多人唄。」
「原來護士長是你招惹來的。我就說嘛,這都下半夜,護士長哪來的那麼好神頭。」向主任生氣,他沒法不把被攆的不愉快發在柳主任的頭上。
柳主任那怕他這個啊。倆人各有擅長、在省院是半斤八兩的地位。他幸災樂禍地說:「活該!你不問明白了就冒冒失失地進去,被攆出來了吧。」
倆人正說著話呢,手間里又魚貫出來了一串,都是普外科這幾年新分來的大學生。
護士長還跟在他們後面說:「你們看了也沒機會上臺,都趕回去吧,練好基本功,晉完中級,在尋上肝移植的事兒。」
這些小年輕的出來了,護士長朝向主任和柳主任一擺手,倆人道聲「謝謝」,樂不顛地進去看肝移植了。
這讓被攆出來的何以堪!
張友道嘆息一聲:「護士長,我今年秋天能進中級了,你看我三年五年有資格上肝移植的?那臺上現在仨正高給一個副高當助手呢。」
護士長順手在張友道的肩膀上拍了一掌,說:「你不會快點兒晉上副高?人李敏像你這麼大,早晉完副高了。」
張友道咧咧,哪那麼容易的。這個肝移植手要是讓自己去做一助了,那還差不多有資格破格晉副高。可自己不僅上臺的機會都沒有,連看手都被攆了呢。
護士長把看手的普外科小大夫都攆出來了,然後自己返又進去了。站到頭架那兒問麻醉劉主任:「還有多久能做完?」
劉主任就搖頭道:「這可得問臺上的。」
護士長看看梁主任凝重的表,陳文強也是嚴肅的神態,到底把到了舌尖的話咽了回去。
「開放循環?」謝遜問陳文強。
「開了。」陳文強對李敏吻合的下腔靜脈和門靜脈還是有信心。這臺肝移植和剛才的心臟移植不同。無肝期對患者的影響比心細胞缺影響還要大。
梁主任也沒堅持再做檢查,李敏合時,一針一線他都盯得仔細呢。他和謝遜一起上手,拿走了下腔靜脈和門靜脈上的管夾。隨著的流,恢復的肝臟有了溫度。
所有人都不錯眼珠地盯著野,怕吻合口出現滲。李敏張地卡死了右手裡的小彎,然後又馬上彈開小彎。幾次之後,丟下小彎,左手向械臺。「準備2-0的線。吻合肝脈。」後面那幾個字,是對謝遜說的了。
謝遜沒接持針,他對李敏說:「師妹,你把肝脈吻合了。」
李敏抬眼看看他和陳文強,又側眼看梁主任。
梁主任就催:「你師兄讓你吻合肝脈,還不趕的。」
李敏接過持針,在陳文強和梁主任的幫助下,在供的肝脈上各兩針做牽引。千幸萬幸,供的肝脈直徑基本等大。
……
「好了。開放肝脈吧。」李敏完最後一針,不等梁主任剪線就做主了。
謝遜手就打開了管夾。
陳文強就嗔怪他:「小李說開你就開,這還沒檢查是不是有滲呢。莽撞了。」
「有就補針唄。大不了我再把管夾上了。」謝遜坦然說道。「不過陳院長,你看門靜脈我師妹都吻合了那麼好,這個肝脈絕對沒問題的。」
謝遜他雖然把肝脈放開了,但手裡的那兩個管夾並沒有離開分毫。結合李敏下手移開的那兩個管夾,這倆人是不約而同地、時刻準備著把供的肝脈再閉合了。
「陳院長,你看這肝脈沒有滲。嘿嘿,別人你不放心,我師妹你帶著吻合了多腦管,哪個你看著補針了。這個肝脈絕對沒問題的。」
「你這是看著肝脈過了,才說沒問題。小謝,再心急再想避免膽道損傷,你倆都冒失了。」梁主任不贊地搖頭。「自信過頭就是自負。」
李敏輕聲應道:「是。下回我一定先檢查一遍。」
謝遜見李敏接跟梁主任的批評,也就附和了一句認錯。梁主任看在肝脈沒有滲的份上,高抬手放過了他倆。
陳文強從梁主任手裡要過線剪刀,然後說:「小心行得萬年船。行啦,謝遜,剩下的你們自己幹完了。」話畢,三線頭都剪好,陳文強把線剪刀回給護士,轉就下臺了。
梁主任拍拍手套,把位置讓給了宋大夫,李敏也跟著下臺,周大夫和陳大夫迅速上臺,臺上的人員又恢復了開臺時的佔位。
陳文強和李敏下臺之後並沒有離開手間,倆人看著謝遜去完剩下的部分。向主任和柳主任一邊看手,一邊和梁主任、陳文強聊天……
等謝遜放完引流、吩咐周大夫和陳大夫關腹時,李敏對退開的梁主任和陳文強說:「梁主任,老師,我看謝師兄吻合膽管的速度,他自己去吻合下腔靜脈、門靜脈,也不會比我慢的。」
梁主任笑笑說:「從取下供到全部管和膽管都吻合完畢,這六、七個多小時要他一個人從頭堅持到尾,能行不?肯定可以。但質量呢?神頭足,干出來的活才更好。你來吻合管,讓他可以休息一會兒。」
陳文強就點頭說:「謝遜在直視下的管吻合是不比你慢。」他很為李敏能正確認識自己到欣。「就是顯微鏡下的管吻合,他也只是沒有你那麼多機會罷了。」
謝遜把關腹的工作給了周大夫和陳大夫完。首例肝移植手順利完,讓他的心非常好。他邊下醫囑邊加他們仨的談話。「主任,陳院長,這肝移植的手,就是給宋主任他也能做下來。給周大夫和小陳機會,我看他倆也拿下來這個手的。」
臺上只剩周大夫和陳大夫了。
宋大夫早趴在麻醉桌上去寫手記錄了。他聞言接話道:「謝主任,你這話是抬舉我了。我慢點兒做是能做下來,但也得患者的況能允許。那吻合管、短無肝期,這個難度太大了,我這輩子不想跟你和李主任你比啦。我有自知之明,我給你做助手就可以了。」
梁主任乜斜他,恨鐵不鋼地說:「你還沒到50歲,怎麼就自暴自棄、不求上進了。我看你上回做腎移植,那吻合管就做得很不錯。小周和小陳也是一樣。等下回有機會了,有合適的患者,你倆都要上手吻合下腔靜脈、門靜脈。今天是特例罷了。」
宋大夫就笑:「腎移植那個管吻合和肝移植不同。那個多好做啊,是不是小周、小陳?」
周大夫手去械臺上拿線剪刀。他只微微頜首算是回答了宋大夫的說法。
陳大夫卻附和道:「是啊。哪像這個肝移植,不論是下腔靜脈、還是肝脈,哪個吻合不是要爭分奪秒的。也就李主任吧,才符合你的高標準嚴要求。」
宋大夫瞟一眼周大夫,見他仍是不上道地沉默,也就低頭繼續寫手記錄。但心裡難免為他的不識時務惋惜。
及見向主任和柳主任沒說什麼就出去了。宋大夫他就接著說:「主任,我就算了,你看咱們省院里的小年輕這麼多,你就培養他們吧。十年絕對能培養出來接替李主任的人,是不是陳院長?」
謝遜穿他:「你是想梁主任培養你兒子閨吧。」
宋大夫笑笑說:「是啊,就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那塊材料。」
「就是那塊材料也不急。」陳文強扭臉朝向李敏說話:「小李至還能再干二十年。是不是?」
李敏很認真地點頭回答:「嗯。至二十年。」
宋大夫笑而不言。他可不在乎這對師徒的一唱一和。因為他家閨開學才大三,畢業了也沒可能當外科大夫。兒子今年上大學,等兒子把本碩博連讀都念完了,至還有八年呢。
再在外科爬滾打十年,差不多接近謝遜如今這個年紀,接得上李敏那個二十年的尾。
謝遜下完醫囑把病曆本給劉主任。然後他轉到梁主任的背後,手給梁主任解開手袍的系帶,喟嘆:「主任啊,那時候我就像你現在這樣,眼看著60歲了。到時候,我就希能像你現在這樣。」
「能,怎麼不能呢。」梁主任下手袍,拿在手裡往外走。「二十年前啊,我還以為自己沒機會回省城呢。」
陳文強在李敏給自己解開手袍的系帶后,跟著梁主任往外走。他說:「我記得好像76年年底,我又去的南方。」
「怪誰?你自己犟惹禍。」
「我說錯什麼了?難道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麼。」
倆老頭你一句我一句的,互不相讓地離開了手間。
李敏見巡臺護士把平車推進來,就幫著張羅過床。
宋大夫說:「小李,我們這麼多大男人呢,你幫著去舉輸瓶。」
「好。」
「1、2、3!」壯碩的患者被四個外科男大夫和一個麻醉男大夫,平穩地移到窄窄的平車上了。
劉主任笑瞇瞇地說:「還是你們外科男的大夫多好,產科每次過床恨不能整出來幾個腰來。」
倆械護士把輸瓶掛好。李敏看著麻醉大夫幫著劉主任推車。患者后要去ICU的。
李敏回科里換下白大,等出了高高的17層住院大樓,發現天大亮。東方的天際邊,已經被層疊的橘紅勾勒出濃淡不一的瑰麗畫卷。
日出在即!
又是新的一天了。
手功的興,讓李敏忘記了自己的疲憊。推推眼鏡,踩著高跟鞋,在甬道的地磚上敲出有節奏的聲響,往東門快步走去。家裡有一周未見的人,還有一晝夜未見的心肝寶貝兒。
轉個彎兒,看到前方不遠並肩而行的謝遜和宋大夫。倆人的背影看起來還是沒有骨科大夫那麼壯碩。但李敏知道未來的十年,普外科會由他倆略偏單薄的撐起來。
再后,就不知道是誰陪著謝遜撐起普外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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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結。
準備試試雙開《大手拉小手》和《百千》,敬請各位繼續捧場。
再次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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