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無疾》第12章 整死?累死?
袁貴妃懷孕的消息,足以讓後宮里所有的人陷失眠。
不僅僅是後宮的子,朝堂上的大臣、宮中的皇子,宮外的后戚……
袁貴妃宣佈懷孕的這一天,對於許多人來說,大概都是不眠之夜。
原本最不該影響的冷宮,因為劉凌這個變數,也開始發生了變化。
就算劉凌是個無知小兒,在趙太妃那裏聽了那麼多前朝舊事、代國聞,也能明白一個心狠手辣的寵妃突然懷孕了代表著什麼。
皇后未死,大皇子既是嫡又是長。代國的規矩是「立嫡立長」,唯獨不立「」,皇帝不提立儲的事還好,一旦想要立儲,前朝那些員肯定提出的是大皇子這個人選。
哪怕袁貴妃生了一個兒子,那兒子想要坐上皇位,還要先踩過三個哥哥才可能到那個位子。
在這種況下,相對於有母親庇護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劉凌簡直就像是個手就能死的小蟲子。
宋娘子會懼怕什麼,薛太妃會擔憂什麼,簡直一想便知。
——一旦袁貴妃生下了孩子,就說明是可以生育的,日後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更多的孩子誕生出來。
到了那個時候,劉凌即使不死在袁貴妃的手裏,這輩子也別想從冷宮出來了。
他一一毫被重視的可能都沒有,他將被所有人忘.
明義殿中。
一向不如山的薛太妃不停的在殿中踱著步子,一旁的劉凌倒是沒有太大力,只是滿臉擔心的看向薛太妃。
剛開始,劉凌聽到這個消息,當然是嚇得小臉都白了,可沒過一會兒,他轉念想了想,忍不住一拍大!
『既然神仙都說了我能當皇帝,那我肯定不會有事啊!死人怎麼當皇帝呢?肯定是虛驚一場!』
有了這記強心針,劉凌反而冷靜了下來,看在薛太妃的眼裏,那就是這個孩子「有量」了。
這讓一邊慚愧自己「養氣」的本事還不夠,一邊火速的將他帶到了明義殿來尋求趙太妃的幫助。
「你別晃了,晃的我頭都暈了。」
趙太妃不以為然地數著佛珠。
「真要給袁妖生下兒子,一切都是命數,你急也沒用。」
「這劉家的皇帝就沒一個正常的!」心中焦急的薛太妃,難得失態地罵出了一句,隨即又低了聲音咒罵著:「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妖,能將劉未迷的神魂顛倒,連自己親生兒子都不看一眼,就算不是昏君,也是個腦子不清楚的!」
「他怎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嘿嘿,高祖『尋仙』,景帝好『人足』,恵帝喜歡『錢』,平帝是『斷袖』,到了劉未這裏,居然專寵一人,這天底下的瘋子,都跑到一來了……」
趙太妃嘲諷地笑著,將頭扭向劉凌。
「嘿,小子,你沒什麼病吧?」
劉凌瞪大了眼,趕搖頭。
「那你多半當不上皇帝啊。」
趙太妃吐出一句噎死人不償命的話。
聽到趙太妃的話,薛太妃和劉凌齊齊忍住了翻白眼的衝。
「我原本想著再等幾年看看,可現在的勢,竟是半天都等不上了。趙清儀,這孩子時間不多,我需要借你一臂之力……」
薛太妃突然對著趙太妃躬下了子。
「我昔日在後宮樹敵太多,想要幫這孩子,只能求你了!」
「只聽過十月懷胎,沒聽過十個月教出一個天才的,這本事我可沒有……」
趙太妃乾脆利落的拒絕了薛太妃的請求。
「我收他做弟子,是看他過目不忘,人也還算有趣的份上。但在他的眼皮子下面教出一位皇子來,我可沒這個膽子。更何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袁妖是什麼樣的人……」
薛太妃躬著子,一不。
「你回去吧。我不會出這個面的。」
薛太妃還是一不。
一旁看著的劉凌心中百集,忍不住上前拉了拉薛太妃的角:「薛太妃,我知道你為我好,不過趙太妃說的也沒錯,我們還是回去吧。」
「你知道什麼!那袁娘本就沒想過自己能善終!觀的為人世,一切都是為了及時行樂,這時有了孕,更是什麼都乾的出來!是賤籍出,能當上貴妃已經是天下最大的諷刺,要是想要更進一步,那後宮都要被攪得腥風雨……」
薛太妃聲音悶悶地傳出。
「到時候,你以為你能活?」
「我不會死的。」
劉凌很肯定地回答著薛太妃。
「我、能、、帝。」
這是他第二次這般斬釘截鐵地說出這句話來。
薛太妃的子晃了晃,慢慢抬起了頭來,認真地看向劉凌。
「你……」
「我能帝。我不會死。」
劉凌的眼神中滿是堅定。
「啪!啪!啪!」
「說的好!」
趙太妃擊掌而嘆,大笑著點頭。
「好志氣!」
「那你……」
薛太妃心中升起希。
「他都不會死了,你還擔心什麼?快帶著他走吧,我要去沐浴了……」
趙太妃垂下的眉眼了,突然又冒出一句話來。
「劉凌啊,你穿這紅,怪好看的。」
「呃?」
劉凌沒反應過來。
「這段日子,就穿紅吧。」
丟下這句話,數著佛珠就了室。
「薛太妃,我們現在……」
「先回去吧。」
薛太妃嘆了口氣,拉過劉凌的小手。
「剛才那話,下次不要再說了……」
說了招禍。
「……是。」。
薛太妃走後,從明義殿的後殿之中轉出一個人來。
若劉凌還在這裏,一定會嚇得眼珠子都掉下來,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冷宮之中,居然還藏著一個男人!
不是宦,而是穿著普通男人的男人!
「你可以試試的,我看那孩子志向不小。」
讓人詫異的是,這男裝打扮的人一開口,發出的卻是人的聲音。
「我不能試。我試了,反倒是害了那個孩子。如果薛芳做的夠好,我倒是可以推波助瀾一把,可讓我牽線搭橋,我可沒這個本事。」趙太妃把玩著手中的佛珠,搖了搖頭。
「我已經老了,折騰不了。」
「你才四十而已,我才是老了。」
扮男裝之人的雙鬢已經斑白,此時幽幽嘆了口氣,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冷宮裏居然會有一位皇子長大,劉未到底在想什麼呢……」
「能想什麼,多半還是對《中起居錄》不死心。」
趙太妃扯了下臉皮,嗤笑著回答。
「你也是,說是要修生養,脾氣卻沒見到變多……」
「不說這個,蕭……姐姐,我上次已經寫到『高皇帝命懸一線,蕭將軍捨相救』了,你幫我看看,我這寫的對不對……」趙太妃迅速的轉移話題,從佛龕后撈出一本冊子,遞給被稱為蕭姐姐的人看。
「你說的,好像我見過我家先祖怎麼救人似的……」
那人裏這麼說著,手中卻還是接過了冊子,關心地翻了起來,沒一會兒,便開始發表著他的意見。
「你這裏寫的不對,我蕭家家傳的武是槊,雖說高祖父最擅長的是/槍/,但那時候用的應該還是鐵槊……」
『呼……』
趙太妃呼出一口氣來,隨之正經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還有這個,高皇帝武藝高強,騎的又是王家相送的大宛寶馬,滾下馬去不太可能,除非是有人傷了馬……」
剎那間,滿室溫馨,哪裏還有剛才冷肅尷尬的影子?
***
趙太妃拒絕了劉凌,可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
也許是袁貴妃懷孕的事刺激了薛太妃,原本教導劉凌還張弛有度的,此時恨不得把所有的東西都塞進他的腦子裏。
劉凌雖然確實過目不忘,但他接的東西太,許多事本不能理解,全靠強大的記憶里囫圇吞棗的強記下來,你若問他那是什麼意思?
嘿嘿,抱歉,全不知道。
除了平日裏識文習字,薛太妃又尋了張太妃來,由親自教導劉凌一些醫理,尤其是辯毒和急救的本事。
在袁貴妃懷孕期間,劉凌是肯定不會有事的,後宮里的人都有些迷信,這個時候哪怕是為了給孩子「積德」,也不能殺生,否則惡報會報應在孩子上,惡鬼也會借孩子的胎投生。
可一旦袁貴妃平安生下孩子,又想要找個機會除掉劉凌,那要麼是假借別人之手,要麼就是想個法子「投毒」,讓他不明不白的「暴斃」在冷宮之中。
在薛太妃說明了事的嚴重之後,哪怕劉凌再怎麼對自己「不會死」信心滿滿,也還是認真的跟著張太妃學起了醫和毒,尤其是辯毒。
他還是小孩子,和所有的孩子都一樣,不怕死,就怕痛。一聽到張太妃說起那麼多種□□能如何爛心、爛肝、爛腸子,一想到那種痛苦,劉凌的小臉就皺的滿是褶子,比學聖人經典還要刻苦的學著辯毒的本事。
可惜由於冷宮裏資缺乏的厲害,張太妃的教導有許多都是書面上和口頭上的,既不能給劉凌提供真正的□□學習,也不能提供相應的解藥告訴他如何解除這個毒,只能著額頭一遍又一遍的解釋:
「發現這種毒,拚死也別吃就行了!吃了我也沒辦法……你別這個表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聽過嗎?我是知道怎麼解,可是沒藥我也沒法子啊!不然我要你將這些藥背的那麼幹嘛!」
『我大冷宮窮到這種地步了嗎?什麼都沒有……』
劉凌無力地趴在桌上,覺得自己的未來著實黑暗。
「這是我想不吃,就不吃的嗎?下毒還好,萬一用灌的呢?」
劉凌眼淚都要下來了。
「咦,對哦!」
已經人到中年的張太妃居然做出才有的俏表,歪著頭突然眨了眨眼睛。
「要是灌怎麼辦呢?」
「張太妃,是我在問你啊……」
劉凌眼淚真下來了。
「我知道啊,我是在問啊!」
張太妃理所當然地指向劉凌的背後。
薛太妃正拿著幾把玩小刀小劍進來,聞言將手中的東西往地上一丟。
「所以,從今天開始,你要學武。如果有人強灌,你就保護好自己。」
沒有男孩子對學武不興趣的,劉凌聞言眼睛一亮,興高采烈地奔了出去,蹲在地上撿起木刀木劍。
「薛太妃,您會武?」
「我會騎馬箭。」
薛太妃昂起頭來,驕傲地吐出這幾個字。
「那武藝很高強啰?」
「我會騎馬箭。」
薛太妃又重複了一遍。
這是什麼意思……
又一次覺得自己智商不夠的劉凌,傻乎乎地抬起頭,滿臉不明白地向薛太妃。
還是跟上來的張太妃解答了劉凌的疑問。
「傻孩子,我們靜安宮裏,既沒有馬,也沒有弓箭啊!薛芳不會使刀劍的!」
張太妃笑的開心極了。
「我也不會!」
『喂喂喂,都不會有什麼好開心的啊!』
劉凌無力地抹了一把臉,霎時間只覺得手上的木刀有千鈞重……
「你們都不會,那拿這個來……」
劉凌揮舞了幾下小木刀。
「……難道是想要我自學才?」
「那是給如意玩的東西,我借來給你用的。」
薛太妃笑的戲謔。
「你要能自學才,那倒是省了我不心思。可惜我連劍譜刀譜都沒有。」
「那……」
「我不會,自然有人會。不過,們卻不一定會願意教你……」
薛太妃出一個頭痛的表。
一看到薛太妃出這樣的表,劉凌的心頭頓時升起不妙的預。
嗚嗚嗚嗚,他真的活的下來嗎?
別沒給貴妃娘娘折騰死,先累死在冷宮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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