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薛太妃的明，原本不可能不關注到劉凌邊的服侍之人。

無奈們都是冷宮裏的太妃，哪怕是宦也不敢跟們多接，加上王寧和劉賴子並不是時時刻刻都在含冰殿裏，薛太妃和他們接的可能幾乎為零。

何況，像他們這樣趨炎附勢的傢伙在宮中也不知道有多，薛芳早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對一心護主的宋娘子尚且能細細「教導」，提點不能再口無遮攔、有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兩個被袁貴妃拋出去的宦倒是輕視的很，只教了劉凌怎麼糊弄他們。

就如劉賴子和王寧輕視劉凌，讓劉凌鑽了不孔子一般，對王寧和劉賴子的輕視，也讓們造了如今「燈下黑」的局面。

傲慢這東西，有時候真的是很要命。

自省過的薛太妃細細問了劉凌一番，在了解了王寧這宦平日的為人世和對劉凌的態度之後，不由得抬起手來，用食指的指骨抵著下，邊挲著邊推測著：

「如果真是這樣，這王寧大概不是袁妖的人，怕是其他什麼人安在袁妖或你邊的探子。你討好你父皇也不見得是好心，在這種時候，你要出挑一點，就是為大皇子和二皇子分擔了風險……也幸虧你有我們參謀，要換了之前，恐怕你就真按王寧的『提點』去試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年喪母，自然對父親有著深深的孺慕之。王寧的建議，不過是在他的猶豫中推上一把，十拿九穩會。

連小孩子都這麼算計，背後之人並不簡單。

劉凌的表一下子就沉鬱了起來。

薛太妃沒有注意到劉凌的表，思考了片刻后，給出了結論：

「王寧恐怕不是皇后的人，就是二皇子生母方淑妃的人。」

「原來他並不是為我好嗎？」

劉凌有些悶悶地咬住了下。

想起自己那些一直吃不飽的日子，王寧私下塞給他的那些味的點心，他竟覺得胃中有些泛酸的難。

張太妃似乎也吃過這樣的虧，有些同地點了點頭。

「王寧對你一直不著痕跡地施與小恩小惠，你年紀小，很容易對他生出好，加之他做的又不明顯，格還沉默寡言，別人也最多當做他對年的你心罷了。真到了關鍵之時，你肯定是相信他而不是劉賴子的。這麼一看，這王寧當真是深藏不，劉賴子那樣見風使舵的反倒容易糊弄……」

這樣的事實讓三個人心中都不好過。

薛太妃和張太妃是自責於一直沒有注意到這麼個人，劉凌的心更是想想都能理解。

「不管怎麼說，他曾經幫過我……」劉凌了自己的肚子，木著小臉，「那時候肚子太，恨不得連土都吃了，是他讓我知道世上還有那麼好吃的東西，也是那些吃的讓我沒真的出什麼病來。」

一飯之恩必償，更何況他給過自己那麼多次吃的。

薛太妃臉上面無表，心中卻是了一片。

若他不是這樣的孩子，們也不必這麼費心教他了。

「你這孩子，本倒是純善。」

薛太妃了劉凌的小肩膀，悄悄換了個話題。

「你最近在蕭太妃那學的不錯嘛，小板都壯實了不！不過從明天開始不能這樣了，宮宴前能吃點就吃點，最好的滿臉菜，走路都打哆嗦才好！」

「啊？」

劉凌聽到薛太妃的話，頓時瞪大了眼睛。

「吃不完的別倒掉，可以送來給我當宵……呃……當我沒說……」

張太妃剛一句，就被薛太妃「兇狠」的眼神嚇得捂著臉示弱。

接下來的時間，薛太妃和張太妃又對劉凌耳提面命了許多，包括怎麼樣在宮宴里不著聲的把吃喝丟掉，如何假裝結，如何在被注意的時候迅速轉移別人的注意力等等。

薛太妃在大局觀的把握上堪稱「中諸葛」，而張太妃能在危機四伏的況下活到現在，「扮豬吃老虎」的本事也是杠杠的，不過是半天功夫，劉凌就覺得自己學的比之前一年還多，簡直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我還是不太放心，這幾天你每天都過來和我們演練演練，暫時別上課了。等會兒去蕭太妃那裏學藝也不能耽擱，最好向討幾手不著痕跡自保的辦法。當年挑釁的妃子，也不知道在手上吃過多暗虧，這個最在行。」

聽到薛太妃的話，劉凌錯愕地眨了眨眼。

那位外剛的蕭太妃，當年真有這麼睚眥必報嗎？

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張太妃拍了拍自己的口。

「我總覺得心口跳的厲害……」

「別胡思想。」

薛太妃翻了個白眼，又了劉凌的頭髮。「萬事小心就好，不必這麼驚慌失措，當心你的頭髮！」

張太妃：「噗！」

劉凌：（紅臉）「……是。」

***

在薛太妃那裏被「耳提面授」一番之後用過飯，劉凌便離開綠卿閣，穿過深宮苑直奔飛霜殿。

照理說練武都是清晨時分最好，可是蕭太妃說他經脈有傷，須得正午的氣滋養，所以每日都是近午時分去那裏，被疏通經脈、教導武藝。

「啊！啊啊啊啊啊啊！」

滿頭大汗地劉凌倒在浴桶里，只能扶著桶壁靠放聲大宣洩上的痛苦。

正午的照在他的背上，一排銀針在日的照耀下反著陣陣銀，末端已經深深陷/了劉凌背脊的道之中。

銀閃閃的針加上小小的子，以及只剩短短一截的針尾，看著就讓人疼。

浴桶里的水也是滾燙異常，劉凌每次被「修復經脈」都覺得自己是變了燙死準備的活豬，全靠意志力在堅持。

「現在是痛，但隨著你慢慢長大，被廢掉的經脈就會在外界的刺激下一點點拓寬，你的丹田沒有被廢，只是經脈損，讓你猶如普通人一般，但總有恢復的一日。」

桶邊施針的蕭太妃安著他。

「我蕭家早年曾有一位先祖，被仇家俘虜，百般折磨，救回來時已經被廢了全的經脈。當時他年紀已大，沒你這麼好的條件，簡直是盡折磨九死一生才恢復過來，哪裏有你這麼便利，只不過是痛一點罷了。」

「他也有先天之氣嗎？」

劉凌好奇地詢問。

手中持針的蕭太妃聞言不一抖，那針就扎的偏了，霎時間鮮沿著劉凌的頸項就流了下來……

「嘶……」

劉凌以手捂頸，隨手一，將沾了的手在桶里洗乾淨。

比起刺中了的痛苦，劉凌恨不得每一針都刺偏了。

「是嗎？因為他也有先天之氣，所以您才收我為徒？」

「是，也不是。」

蕭太妃面無表地重新紮了一針。

「有先天之氣的人很多嗎？為什麼我父皇沒有，祖父沒有，高祖也沒有，我卻有呢？」

聽過「趙太妃講故事」，劉凌自然知道代朝的皇帝沒有一個是以武力聞名的。

而以蕭太妃的說法，有先天之氣的人習武事半功倍，通常都是不世出的名將、猛將，那他的長輩們肯定都沒有。

「有先天之氣的人，幾百年都不見得出一個。」蕭太妃清亮的聲音在劉凌的背後響起：「上一位，正是我那經脈被廢的先祖，他曾有『敵萬人』的稱號。那位仇人為了害他，在他邊待了十年，一點點騙取信任，最後才得手。」

聽到蕭家還有這樣的英雄，劉凌不由得振了起來：「敵萬人？我以後會有這麼厲害嗎？能嗎？」

可惜他的夢馬上就被破了。

「等你經脈能恢復到能學習我蕭家的《殺氣訣》，恐怕要很多年後，到那個時候，你已經過了學武最好的時間。也許你能達到普通高手的水平，自保不問題，為猛將卻是不可能了。」

蕭太妃笑著拍了拍他的小腦袋。

「真奇怪，既然是蕭太妃您的先祖有先天之氣，為什麼我會也有？照理說不應該是蕭家人更容易有嗎？」

劉凌想起薛太妃說的「劉家的皇帝總是有病」的話，既然缺點能傳，那優點應該也會……

「你怎麼這麼多問題？」

蕭太妃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高。

「……是，是我多言了。」

劉凌的笑容僵在臉上，尷尬地閉了。

一時間，氣氛像是被凝固住了一般，劉凌心裏也是各種後悔，不應該因為蕭太妃今日看起來好相就多口多舌。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蕭太妃覺得自己對小孩子發火有些不合適，收起手中的針匣淡淡解釋道：

「正因為我代州蕭氏世代將種，所以和當世大族都有聯姻關係。我那位有先天之氣的先祖，他的兩個兒都嫁給了劉家人，以後更是有不代都是如此。」

「當年劉氏起兵，我蕭家跟著一起反了，是因為高祖去世的生母便是蕭家，我蕭家是高祖的母族。而後每一代，宮中都有蕭家為妃。這麼多年下來，你會有先天之氣也不是偶然。」

劉凌這才恍然大悟，笑著說道：「原來蕭家竟是后族！為什麼趙太妃都沒和我說過？難怪蕭太妃您曾是貴妃娘娘……」

他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曾經貴為貴妃又能如何，還不是陷在這寂靜冷僻的靜安宮中？

後宮里沒有子嗣的妃子，下場有幾個能好？

『為什麼娶了這麼多，卻不好好對待們……』

劉凌小小的心中升起了滿腔的疑問。

『皇祖父也是，父皇也是，如果只喜歡一個，為什麼要娶其他人？娶了又不好好對待，這難道不是一種罪孽嗎？冷宮中這麼多厲害的娘娘，現在也只能瘋瘋癲癲的過了，還有我的母親……』

『我以後長大了，只要最喜歡的那個，其他人都不要……』

「好了，別發獃了，午時已過，休息一會睡個午覺，起來我教你自保的本事。」

蕭太妃彎下腰將他從浴桶里撈起來。

「我自己能出來……」

「你現在只有抬手的力氣，還想自己起來？又不是第一次了，跟我害什麼！」

蕭太妃笑著搖頭，對這子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蕭太妃力氣真大啊！』

劉凌害的往蕭太妃懷裏了。

咦？

蕭太妃……咳咳，怎麼子這麼？

劉凌訝異地抬起頭，正對上潔優的脖子。

「怎麼了？」

蕭太妃將他抱到旁邊的榻上，由焚琴為他拭上的水珠。

「沒……沒什麼……蕭太妃您還是多吃點……」

劉凌擔憂地看向。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蕭太妃看了看上的痕，準備回屋也去換服。

「好好休息，你剛剛被刺激過的經脈很脆弱，必須要休息一陣才能隨意活，別太用力。」

劉凌點了點頭，在煮鶴的攙扶下往偏殿休息的地方去了。

「這小子，心思敏銳的很。」

樹上有一道聲音幽幽傳來。

「他早已被人發現了有先天之氣，我留下他，會不會反倒讓他更危險？」

蕭太妃定定地站在那裏，臉上浮現出一後悔。

「您既然知道，為何又要留下他，教導他？」

死一般的靜寂后，只聽見蕭太妃緩緩開口。

「……大概，是在贖罪吧。」

***

睡過午覺，經脈上的疼痛減輕了大半，劉凌換了一焚琴製的短打衫，前往蕭太妃在空地上辟出的練武場學武。

一勁裝打扮的蕭太妃早已經等候在了那裏，手中持著一木棒，腳下不丁不八，儼然一副教頭的樣子，雖已人到中年，卻依舊英姿颯爽。

劉凌在冷宮的長過程中缺男的榜樣，有時候不免有些沉，在這種況下，冷宮中最英氣的蕭太妃就了他不自覺學習和模仿的對象。

尤其是在習武之時，他半點都不想讓蕭太妃小瞧了。

哪怕提出再苛刻再古怪的要求……

等等！

「我不幹！」

劉凌聽到蕭太妃的話，兩個眼睛瞪得渾圓，將頭搖的如同撥浪鼓一般。

「我不干我不幹！什麼我先學滾！」

「你一點底子都沒有，薛芳又擔心你會在宮宴遇到別人武，非要我教你速的自保法子。可天底下哪裏有那麼多速的功夫，還不能暴你學過武的真相？」蕭太妃冷笑著。「就你這手，連閃避都做不到！」

「我可以學！」

「沒時間了，半個月能學什麼！」

蕭太妃沒好氣的揮了揮手中的木棒，凌空下劈。

「現在最適合你的，就是連滾帶爬！」

「……我能不能……」

「不能！」

蕭太妃出「殘酷」地一笑。

「你想要自保？」

「先給我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