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待圓時》19.挑人(捉)
?錢姨娘便是鄭婆子說的豆蔻了,丫頭婆子們靠牆站著,石桂遠遠看過去,只見著花團錦簇,通綾羅緞子,跟著又下來兩個,也是一樣的打扮,錢姨娘能坐轎子,們倆個卻得走進去,橫過來一眼,到底不敢爭辯,心底氣不平,也扶了婆子的手,往裏頭去了。
石桂還回園子裏頭聽差,沒一會兒淡竹就吩咐下來,讓做些清爽些的點心上去,石桂在小廚房裏轉了一圈也沒見著葡萄,知道又去瞧熱鬧去了。
薄荷糕點是早早就做好的,磨好的水磨跟薄荷葉子搗出來的在一道,餡子用的就是蕓豆泥,刻葉子的模樣。
一路又是舟船又是車馬,春燕來的時候也沒能吃下東西,石桂這才想著要做薄荷糕解解膩,手裏拿了刻刀刻出葉脈。
除開薄荷糕,還有一個梅子餡兒的,就用腌梅子去了殼兒切碎調餡,印花朵樣子,上頭再拿小勺裝點上梅子碎,才能裝盤,淡竹進來了,瞧一個在忙活,扁了扁兒:「葡萄呢?我看就不該姓賴,該姓懶才是。」
一面說一面頭去看,兩樣都做得細巧,薄荷糕更是一看看就覺得清涼,沖點一點:「還是你機靈,你等著,這糕可不能用瓷碟兒盛,我去取個玻璃的來。」
淡竹快步跑去尋春燕,石桂還在發怔,還真當是明的玻璃碟,等淡竹拿出來,卻是燒琉璃的,淡綠淺紅各一隻,紅的裝了薄荷糕,綠的盛了梅子糕,小鏡似的一隻,裏頭正好擱三兩塊糕點。
便是琉璃也是難得,淡竹見瞪大了眼兒怔忡著說不出話來,掩了口就笑:「看你這丫頭,咱們開箱子的時候竟沒來瞧,這個作流霞碟,就同那才鑿下來的冰片一樣,可這裏頭又燒得晚霞,且得仔細著些,萬不能摔爛了,這一個就五六兩銀子呢。」
運了東西開箱子的時候,石桂沒去湊這個熱鬧,平時也不往太太屋裏踩,便有事也是往春燕那兒去,竟不知道這會兒已經有了琉璃。
這一個碟子,比的價銀子還貴,石桂且沒能想到這些,接了碟子了手裏,冷沁沁的,這地方竟有琉璃,是怎麼燒出了這麼大塊的來。
微微出神,淡竹趕接了過來:「還是我來罷,要是摔爛了,可得發落了你。」快手快腳把點心都擺上去,刻的小花糕還有多下來的,了一個嘗著味兒,贊得一聲:「你同我一道來,太太必有賞的。」
石桂還懵著,心頭起伏不定,在鄉下的時候是不過問這些的,便是想知道也沒人能問,村子裏的姚夫子跟族長倒是識文斷字能說得出年月的,姚夫子還是科考過的,可往書堂前的地上站一站,姚夫子就大發雷霆,人家不該讀書識字,石頭爹還得去賠禮,便是想問,也不敢問了。
石桂垂了頭跟在淡竹後,到了門邊淡竹把點心捧進去,石桂就在廊下等著,盯著鞋面,來來往往都是人,鶯聲燕語不絕於耳,往邊過的就有七八個,手個捧了東西拎著包袱,也不抬頭去看,倒有人來問:「這是哪個,怎麼在這兒站著。」
「這是跟著淡竹來送點心的。」石桂聽見別個說話,腦子裏卻還轉著那玻璃的事兒,丫頭們見年紀小,只當害怕,倒坐到邊來:「你坐坐罷,太太這會兒在老太太那兒,總得只個一刻才能回來。」
石桂笑一笑,說聲謝謝姐姐,依言坐了,手擺在上,那丫頭看又不說話,拿手肘一:「我茶梅,你甚麼?」
十四五歲的年紀,撒花子綠比甲,臉盤圓圓眼睛圓圓,一看就是討喜的模樣,石桂笑一笑:「我是廚房裏當差的,我石桂。」
茶梅笑一回:「你這名兒正好配石,咱們太太花,一院子的都是花名,我是茶梅,那個是玉蘭。」
手一指,玉蘭也是二等丫頭,正指了婆子擺東西:「這個是繁杏姐姐的,你可仔細著些,萬不能了摔了。」
這麼一想,淡竹石豆蔻都是花名兒,這會兒又來了茶梅玉蘭,一院子裏頭,只除開春燕的名兒不是花朵的。
才剛進來這許多人,這會兒卻沒幾個丫頭在忙,石桂因同說上了話,抬頭四看一眼,俱是拎了大包袱去了下人房收拾鋪蓋。
茶梅便道:「等聽見鑼響,就是太太來了,你別站在這兒,立到臺階底下去。」
宋老太太的院子就在後頭,常年吃素,吃的用的俱不旁人沾手,還設了小佛堂,便是裏頭灑掃的丫頭,也得是信佛吃齋的。
的院子跟苦竹舍挨著,雖不用竹子造屋,柱子外頭也都包了竹片,裏外陳設得清凈雅緻,佛堂里供了觀音像,外頭還圍了一圈紫竹,同老太太在家住的地方混似一個模子造出來的。
這會兒剛到,一個兒媳婦一個侄媳婦,俱都侍候著吃茶坐臥,葉氏跟甘氏兩個,一個捧了茶,一個捧了銀唾盒,宋老太太眼睛一掃,抬抬手招過葉氏:「你也趕歇著去,家裏多事俱都要你辦,我這裏也沒甚個要侍候的。」
甘氏面上笑盈盈的,還接一句:「伯娘說得很是,堂嫂確是辛苦的。」笑意團團的,葉氏卻眉目,眼睛也不瞧過去,只服侍了宋老太太吃茶,替拿絹子按一按角,這才側看了眼甘氏:「弟妹言重了。」
宋老太太要歇晌,妯娌兩個退出來,甘氏是弟妹,落後一步,等出來,葉氏早就往廊道那頭去了,甘氏面上的笑立時收了去,在老太太院子裏頭不敢,一口氣忍到院門邊,這才冷哼得一聲。
鑼兒響了三下,正房廊院裏頭才還走的丫頭立時停下來,著牆站穩了,垂了脖子迎人,石桂立到階下,只見著一片片角,簇擁著個青的婦人進了屋子。
淡竹跟石兩個就在門邊打簾兒,裏頭香茶點心備齊了,石跪在墊子上給葉氏捶,葉氏拿帕子託了塊薄荷糕,咬上一吃了,再看著另一碟里是梅子的:「把這個給錢姨娘送去。」
「太太吃著可好?」春燕抱了帳冊進來,知道這花糕必是石桂做的,葉氏點點頭:「倒是清爽的,賞罷。」
葉氏一來,院裏立時靜了,才還高聲的丫頭俱都不再言語,茶梅也不同說閑話,淡竹掀了竹簾兒招手:「太太吃著好,要賞你呢。」
石桂立時站起來,這才想到還沒問淡竹要怎麼行禮,園子裏的丫頭買進來先學規矩,跟葡萄卻沒學過。
茶梅端了海棠填漆花托兒出來,笑著對道:「不怕,太太最和善的,你磕頭就是了。」還把當作是個膽小的丫頭。
裏頭大變模樣,屋裏頭擺設俱是細活計,石桂葡萄再不能沾手,地上鋪了毯,飛罩門上掛了兩層簾兒,一層是青綢簾兒,一層是竹珠兒磨出來的掛簾,兩個丫頭立在飛罩門外打簾子,石桂垂了頭進去,丫頭呶讓等著。
進了屋便不似在屋外頭那樣能站能看,聽得裳簇簇響個不停,卻是靜得落針可聞,只春燕立在下首回事報帳。
不時有婆子丫環立到飛罩門外邊等著回事,才剛捧進去的玻璃碟子又由著石捧了出來,不過略了,石沖著使了個眼,卻不說話,轉出去了。
等了好半晌,石桂也沒聽見裏頭進去,不一時裏頭兩層簾兒放了下來,茶梅捧了香爐進來,見還等著,沖點點頭。
丫頭們俱都低了聲兒,說是太太歇了,石桂也跟著退出來,還回廚房去,沒走幾步,淡竹拉住了:「你等等,春燕姐姐尋你呢。」
「太太吃了你做的薄荷糕,把梅子的賞了錢姨娘,說懷著孕,吃這個正相宜的,這才說要賞你。」東西是淡竹送進去的,還想讓石桂在葉氏跟前個臉兒,哪知道事不斷,把忘了。
石桂又等了許久,春燕這才過來,匆忙忙把東西塞進手裏:「你拿著,這是太太賞的,這會兒忙著,等會子你過來說話。」
石桂拿著東西,卻沒拆開來看,再回小廚房,裏頭已經有了灶上的婆子跟辦差的丫頭,石桂把這東西攏到袖兜里去,還去尋了鄭婆子。
鄭婆子也正等著見大夫人請安,等了許久沒人,回了廚房又有人接過手去,這下著起急來,若是沒接手廚房,還得回外院去,甚個時候出頭不說,再難想著進來了。
石桂依言說了,還想把東西拿出來給鄭婆子看,鄭婆子搖搖頭:「太太賞你的,你就收著罷。」倒看了石桂一眼,若是能進去,跟太太說上話,也能問一句在誰手底下當差,哪知道竟沒能進去,乾脆拿了錢出來,整治兩三個下酒菜出來,帶著這個去尋原來的老姐妹,看看哪一個如今能說得上話。
葡萄兀自不知,在門邊看熱鬧,被當作使丫頭分派了差事,拎了包袱跟進了院子,卻是個小院,正屋裏住的就是錢姨娘,跟著忙前忙后,錢姨娘邊的小丫頭銀縷便道:「你倒是殷勤的,哪個屋裏頭的,把你調到這兒來侍候。」
錢姨娘還賞了一個香串兒,葡萄攏在袖裏,回來的時候才知道石桂得了賞,氣得咬牙:「分明是咱們一道調的餡兒,偏你一個去臉!」
「太太那頭,難道我還能進院子尋你不?」餡料確是一道調的,長筷子攪的胳膊都酸了,可尋不著葡萄是實,好好的小廚房,不聲不響就人給佔了。
兩個正拌,鄭婆子來人,問們:「裏頭人手不夠用,你們哪一個要進院子?」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冬至,羊沒吃到,餛飩也沒吃到,傷心
今天懷總儘快得飛起~
腦袋空空,飯也難吃
簡直沒力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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