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待圓時》25.中選
?這場口角之後,桂花便到門上孫婆子那裏托買了個小箱子並一把小銅鎖來,把貴重東西都鎖了進去。
了五十文錢,不是小數,可為著這個去報給管事嬤嬤,要求大肆搜查,又是小題大作,把這事兒告訴了鄭婆子,說遭了賊,了東西,鄭婆子口裏立時罵起來:「賊骨頭的賤蹄子,」罵完了又再勸:「定是看你差事好賞錢多,如今且不要生事,咱們再想法子就是。」
石桂的本意也不想鬧起來,特意捧了箱子進屋,開箱放東西再落鎖,一屋子人都瞧見了,原看人隨和,只當是個好,沒想是惹不得的,一個個都低了頭。
石桂知道把這事嚷出來,這幾個又挨在一說過許多話,一面搖得銅子叮噹響,一面道:「哪個說我沒挨,哪個就是真賊了。」
這話一出,幾個姑娘都往一個人上看,石桂順著視線找到人,看一眼,把箱子放到櫃裏頭,也沒什麼想得到想不到,原來也不缺錢,屋裏頭吃得最好的是石桂,穿得最好的就是香扣。
石桂要寄錢回家,這幾個都是知道的,攢上些託了孫婆子去帳房換過,換了銀珠子回來,攢到這會兒也有五錢,上頭蓋著銅子,那人著了也不敢手,屋裏頭都知道,只有石桂攢下了銀珠子來。
事就這麼過去了,石桂獨來獨往,原就跟這些人說不到一塊去,了應酬的功夫,結子還打得更多些,貨郎來一回,就置上些點心,算是跑的錢,三個饒一文,本來就是小本生意,三十個轉了手就能多出十文錢來,要不然也不肯這一趟趟的擔貨。
石桂還存著讓秋娘石頭爹進城的心,城裏再苦也比鄉下好些,要是能有個幾兩銀子的安家費用,秋娘也不必去摘花採茶,石頭爹也不必去跑船了。
石桂跟貨郎識了,他一聲小哥,先問他跑不跑甜水鎮,他便笑:「總得去那兒進貨,離得最這便是甜水了。」石桂喜上眉梢,煩他往陳娘子那兒去一回,一樣是走街串巷,去那兒不過順道拐個繞。
扎了一把曬乾的竹筍帶給陳娘子,還有兩付鞋面,學了綉,能做些雜花樣子,裹起來就算禮了,一罐頭腌梅鹵,卻是廚房裏的手藝,外頭吃不著。
把一封信在底下,是拿眉筆寫的,許多年不寫字,報兩句平安還,說是託了宅子裏頭識字的人寫的,求陳娘子給送信回去,貨郎見年歲小小賣出來當丫頭還記著家裏,拍了脯:「你放心,我定給你送過去。」
隔了幾日再來,石桂早就在門上候著,貨郎看見就點頭:「東西我送去了,陳大娘托我說句多謝。」
貨郎人生得黑,眉目卻端正,常來常往的,賣的又是姑娘家的東西,孫婆子坐在門邊,只放小丫頭出來,年紀過了十三四的,便不許們離得近了。
可這規矩定得死,人卻活,孫婆子也不是時時都在,一離得遠了,小姑娘家裏能對著擔上花花黎黎的東西不心,見著無人就躥出來,有個石桂見過幾面的院丫頭,同那貨郎一對眼兒,便紅了臉盤。
石桂皺皺眉,要是惹了是非,倒霉的就是孫婆子,趕又謝一回,進門到耳房裏找到了孫婆子,過了晌午正犯睏,這會兒打了呼,石桂推醒了,點點門邊:「貨郎來了,媽媽瞧著去罷,今兒人多呢。」
孫婆子趿了鞋子,一面束帶子,一面往外去,一聲喝如鳥散,不獨喝還罵:「裏頭外頭都分不清了,閉眼的佛爺不怕,睜眼的金剛還不怕!」小丫頭們嘻嘻笑,有些年紀的便都紅了臉回去。
貨郎折了腰賠不是,送給孫婆子一個鍍銀的了胭脂盒兒:「多謝媽媽照管生意。」孫婆子手接過來,往小杌子上一坐,拿了東西便不再管,當著的面,也出不了茬子。
事兒雖沒辦妥,關係卻不能斷了,鄭婆子常做些小菜讓石桂拎了食盒去送,落到一屋丫頭的屋裏,便是送請鑽營,越發有話說,石桂也不理人,每送過去也說得些奉承的話,那些個管事嬤嬤見過沒見過的都認了一圈。
回來不免聽見兩句冷言冷語,按原來的脾氣必然要吵起來,可在鄉下過了這些年,稜角也慢慢磨圓了,翻了眼睛瞪過去,到底是孩子,哪裏經得這樣看,怕真跳起來,咬了兒不敢在面前說。
鄭婆子捨得下本,鹵了豬耳朵豬鼻子,醬過的鴨子脯碼在碟子裏,還挖了一壇果子酒出來,埋了一年多,兌了酒進去給管事婆子打牙祭,替石桂掙了個跟著去通仙觀打雜的差事。
這是出頭臉的事,作道場得去通仙觀裏頭住上兩三日,打十二醮還有宋氏的族人過來拜謁,卻是避不開的際,前前後後只有小道士總不話,還得有幾個跑的丫頭。
鄭婆子對著桂花耳提面命,機靈些,眼亮耳尖,有甚事跑在頭裏,也知道春燕素來喜歡石桂的,還再去跟前湊一湊:「見著你腳勤快就是。」
石桂一一應下,又問了鄭婆子這打醮到底是作甚,鄭婆子咂咂兒:「是替大爺辦的,你打聽這些。」
宋家回來說是消夏,實則是來替宋家大爺打祈福醮的,就在老家本族的道觀通仙觀裏頭供著他的長生牌位,兩道場一齊做了,供奉的道士在青藤紙上作青詞,供三清叩玉皇,還得寫諾皋,打完了醮再燒了去。
宋家這位大爺,是八月里生的,過世了總有十七年,在世的時候原算過命,說他逢五破七不是好年頭,死時候果然十七歲,老太太念著兒子,怕他在世里過不好,這才想著大辦法會,替兒子積一積冥福。
自宋老太爺父輩始,這通仙觀就在了,裏頭那個老道士就是姓的宋,也不知道多年歲,一把白須能在腰上繞一圈。
宋家積年當,宋老太爺這一支運亨通,便多有說是在通仙觀裏頭供奉得好,就在宋氏這一支住著,山腳下俱是些宋姓子孫,有了錢鈔,乾脆就做了供奉,一年年下來,通仙觀也不別個香火。
老道士不肯挪地方,要打醮只得回來打,只說他確有些神通的,不能怠慢了去,老太太更是一樣,道士得作得青詞叩玉皇,詞兒差些,的兒子在世里可不苦。
人都死了十七年,化了土,可當娘的怎麼能忘了,就是宋老太爺也多謂那些後生晚輩不如自個兒那個離世的兒子,年年的冥壽都要大辦,更別說打醮等了這許多年,這事兒不自家管著,還讓葉氏督辦,為著這個,宋二爺好幾個月都躲在二房院中,沒來大房的院子裏不說,連請安也是長隨跑一回,託病不出來了。
通仙觀在山間,連年都是宋家出錢照管,建得大影壁,進門還有引橋,三門之設了虛皇壇,供著三清祖師,東廡西廡供七十二星君,裏頭還建了個小戲枱子,就是為著唱戲酬神的。
要做道場的東西沒到王管事手裏,確是自家做好了帶來的,就怕王管事辦的盡心,那一套傢伙觀里是齊全的,只給知觀跟小道做了新道袍來,給宋老真人的便是鶖鳥拈絨織的綉仙鶴凈十團袍子。
是這一裳就能值上百來兩,更不必說新造金銀磁,還有銀馬銀象銀魚銀螺兒,再加上方瓶如意,湊一個八寶吉祥。
這幾日廚房裏盡做大菜,打醮之前一個月就不能再沾葷腥油膩,宋老太太心誠,把規矩做到了十分,原不過是糾首吃素,要這一府的人都為著兒子吃素,別苑裡的不必說了,老宅也定下吃素的日子來,若是捉著有人違了,先杖四十再攆出去。
威令重刑哪一個敢違逆了去,一進七月,就得把這些葷的油的都不不沾,除了葷腥,還有蒜姜蔥也都斷了。
後頭一個月沒有油水沾舌頭,這會兒底下人還不可勁的吃,家裏上下這許多下人,一頓能吃掉一頭豬,廚房裏還炸了豬油出來,這東西凍了塊兒,挖上一勺子,舀在才燜出來的熱飯上,再加秋油拌一拌,很是得味,這會兒卻得全都得封起來。
石桂是知道那小湯罐里藏著些甚的,廚房裏到了日子就要清查,鄭婆子趕把那瓷罐頭藏在自家屋裏,蓋上舊布再扣上竹籃,若是人知道往素食裏頭放這些,只怕差事不保,還得挨一頓打,進進出出總有人刺探,何況鄭婆子得了好,有多個眼裏放不下的等著挑刺。
藏了油塊,做出來羅漢上素便不那麼鮮了,幾回送上去,先還能吃掉一半,跟著略了幾筷子,要是把份手藝都丟了,回老宅就更想不起來。
鄭婆子倒是想再做一回,差點兒就人抓著,得虧得挖了一勺子,沒把一罐頭都帶出來,見人來了,一口吞進肚裏,吃這麼一口,夜裏拉了一晚上,第二日都了,臉帶菜,心裏暗暗苦,要再不出彩,葉氏那兒不要菜了,勢必還得留下,難道要在別苑養老不?
石桂也知道窘迫,此時鄭婆子與休戚相關,想起原來吃過的蘑菇來,這總是素的,試著取香菇干出來切碎了磨,把這加了糖鹽再磨,磨出一罐頭褐沫出來,讓鄭婆子試著拿這個調味。
鄭婆子試了一回,雖不比湯鮮,到底是起了味,再加上八角茴香小山菇小松菌,味兒又更好些,這東西不沾油花,別個翻出來也不知是什麼做的。
別苑裡頭慢慢停了葷食,連六月底三姑娘的生日也是擺的一桌素席面,石桂照常送了涼糕去,葉氏那頭賞了一裳一套頭面給三姑娘,胭脂紅點紅赤金的襖,拿出來華燦爛,宋澤芝打賞了送裳來的婆子,因著得賞心裏高興,石桂也得了幾個錢。
回來的時候小丫頭子就在門邊等,一把扯住石桂:「姐姐好運了,趕到鄭媽媽那裏。」石桂不知是甚樣好事,一路小跑著往鄭婆子那去,鄭婆子見著就一把摟到懷裏:「我的兒,說你是個有福氣的,你太太挑中了,今兒就進院子去。」
作者有話要說:來來,讓懷總數一數留下的妹子有多
正版妹子都是真呀~~~
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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