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魚發現公司的孩子對他的態度正在悄悄的改變，言談舉止多了三分熱絡，話里話外敲著邊鼓的打聽余同。

余小魚心裡暗罵余同招花惹草，自從余同踏進公司第一步，余小魚稱得上是嚴防死守，余同絕對沒跟公司的任何一位雌生說過一句話，他就不明白是咋勾搭上的。

「早結婚了，兒子都老大了。」余小魚馬上在設計部大肆公開余同已婚的事實，他生怕哪個的腦子被驢踢似的看上余同。

鄭東澤正進來，似笑非笑的拍拍余小魚的肩，「可不是，我作證，跟小魚差不多大。」

「怎麼可能？大余哥看著也就比小魚大個一兩歲嘛.。」

「總監又在開玩笑。」

「小魚，你跟大余哥是堂兄弟嘛，長得不大像。」

「行了，阿同後來會來公司的，有什麼問題當面問他好了。」鄭東澤聳聳肩，「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臉。」招呼小魚一併進去了。

一關門，小魚就跟鄭東澤嘟囔，「怎麼這群人跟瘋了一樣，他就是長得好了點兒，沒錢沒勢的。」

「雖說不是每個人都買得起鑽石，不過有機會多看幾眼也是好的。」

小魚撇，「鑽石也是假的。」

「唉呀，你對阿同這麼沒信心哪。」

剛吃完飯，小魚收拾了桌子，抬頭看了鄭東澤一眼，慢吞吞的說，「這隨便一想，要是我爸有本事，我也不會出來打工。不過，他現在正想改好呢，也不能打擊著他。還有啊，看他長那樣就知道命犯爛桃花，我們公司人又多，可不得防著點兒。」

「嗯，阿同的確是長得太出眾。」鄭東澤倒了杯果慢慢喝，「不過，阿同很疼你是真的。眼不瞎的都看得出來。」

「難道我對他不好？」小魚心想這可不是廢話麼，余同又沒別的兒子，再說，還不是他在家做牛做馬的伺候余同麼。

「不過說來這些人真是沒眼，怎麼沒人追求我呢？」小魚怨念深重，「你看我長得也可以吧，又沒不良嗜好，而且我常給他們幫忙，用著我時候『小魚哥小魚哥』得親熱，怎麼沒人打聽一下我有沒有結婚呢？」

鄭東澤角了一下，咳了一聲，「都沒長齊呢，著什麼急？」

「鄭總監，你初在什麼時候啊？」

「我？嗯，好像是小學吧，記不清了。」

「哦，那時候你長齊了吧？」

鄭東澤「嘿」了一聲，曲指敲小魚的腦門兒，「臭小子，在這兒等著我呢。」

小魚彎著眼睛直笑，從屜里拿出一塊四四方方的真，低著頭敲邊。不大的一塊兒面料，長寬不過三十公分，小魚做得很仔細，鄭東澤道，「做什麼呢？」

「嗯，手帕。」昨天鄭東澤收拾辦公室，一箱子的零碎布頭沒放，本來小魚扔掉，小魚覺得可惜，都搬自己桌子底下去了。「我爸說現在天熱，容易出汗，他用不慣紙巾，我做兩條手帕給他用。」

鄭東澤點頭贊道，「小魚，照這勁頭兒，你很快就能致富奔小康了。」

「承您吉言。」小魚貧了一句。

鄭東澤越看越是讚歎小魚的手巧，「比敲邊機踩得還齊整。不過，真這樣薄的面料也只有用手工敲邊了。嗯，不錯，做好了也送我兩條。」

「嗯，行啊，我給你做條巾，前幾天那個朱什麼的，來我們公司，脖子里圍了條巾給你羨慕壞了吧？」小魚道，「我看也就是真面料上扎染了幾朵向日葵，好看是好看，也要不了2000塊吧，殺豬也沒這麼狠的。」

「現在長進不小哪，還知道扎染了。」

「我還會給客人量尺寸了呢。」小魚有些得意。

鄭東澤笑，小魚相貌雖然不如余同，不過更加溫和乖巧，讓人一見就生親近之心，他端茶倒水極是伶俐討喜，不高級訂製的客都喜歡他，時不時還逗他幾句。

「對了，昨天你讓我打樣的，都弄好了，你看看不？哪裡要改的？」小魚出一個自己做的肩章，上面釘滿了珠子亮片，還綴了一圈細鏈子做的流蘇，很有重金屬的覺，極是華麗緻。

小魚就是對了鄭東澤的脾氣，鄭東澤拖在掌中看過，「還行，等樣出來，上去看看效果再說。」

小魚回家時余同正寫筆字。

小魚以為自己眼花了，天哪，瞧余同坐得這樣板正，小魚真懷疑他爹是不是給人穿了。他就算以前跟余同不，不過他最鄙視余同的一點是：平日里像被了骨頭似的，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如今眼前這位，脊背筆，手腕懸浮，文雋優雅的人真是他爹麼？

「回來了？」余同寫完這一筆，才從容起，對小魚出一個寵溫的微笑。

小魚指著桌上的墨跡未乾一頁紙，驚問，「你，你什麼時候學會寫筆字的？」

余同臉上一皮兒都沒，裝得比小魚更吃驚，倒是皺眉反問小魚，「我以前不會嗎？醒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會哪。」

小魚仔細想了想，半天才鬆了一口氣，把包扔床上，一屁坐下，「是啊，說你小時候還練過大字，花了不錢，怎麼現在想起寫了。」

「閑著無事，練練字也打發時間。」余同道，「其實也沒寫多久，我剛從方老那裡回來。哦，晚上不用做飯了，中午我在方老家吃的，你留的飯菜沒，熱熱當晚飯就了。」說完就著手收拾桌上的東西，硯臺筆都要拿出去清洗，半頁佛經收放整齊，墨條和紙的青石放回盒子里，余同地作從容流暢，小魚卻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直到余同捧著硯臺筆出了臥室，小魚才回過神，不由自問：這真是他親爹麼？

雖然以前余同在家的時候，小魚還是稍稍了解一些的。

小魚搖了搖腦袋，暗罵自己賤骨頭，若不是余同失憶大變，估計余同是絕不會像現在這麼聽話的。余同都知道賺錢了，自己還有什麼好求的呢。

知足都常樂。

小魚把這些事拋在腦後，去放雜貨的房間找東西。等小魚抱著個紅漆木的小箱子，一灰塵的出來時，他驚悚了差點摔了傳家寶：余同已經將飯菜熱好往房間端呢。

「這，這，明天太得從西邊兒出來。」小魚喃喃，他剛找半天東西，那房間又沒空調，熱出一的汗，小臉兒上泥一道汗一道，余同微皺眉，「快先去沖個澡，臟死了，待米飯熱好就能吃了。」

小魚聽話的，以一種夢遊的姿態到洗手間，站在水蓬頭下都有種做夢的覺，以前，余同的做飯僅止於，小魚洗好米，連水一同放在電飯煲，余同在家只要看著時間上電，就算做飯了。就這，還是一臉不願。

今天這是吃錯藥，還是怎麼了？

哼，無事獻殷勤！肯定是幹壞事了！

想通了余同反常的原因，小魚快速地洗好澡，圍了塊兒藻巾就出去了。

余同已經擺好三菜一湯，盛好兩碗米飯，連給小魚要換的服都找了出來，一件大T恤，一條小。

「在家，隨便穿穿就了。過來吃吧，別冷了。」

小魚穿好服，T恤有些大，襯得小魚有些小瘦弱，兩條小白在T恤下晃啊晃，晃得余同一顆心也跟著漾，直到小魚轉，才作正人君子狀，目不斜視地小魚吃飯。

小魚快憂鬱死了，心裡七上八下，哪裡咽得下飯，著筷子，先連嘆三聲，才問道，「今天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說吧，你不說，我吃不下飯。」

余同輕笑，「我在小魚心裡的信用度真低哪。」左手支著頭，余同笑悠悠的給小魚布菜，「吃吧，別想，我今天去方老那裡看了許多字帖，他跟我說了不以前家裡的事。我以前做得不大好，現在想多疼你哪。」

小魚正是長的時候，也有些了，就問，「哪個方老啊？他，他家裡沒兒吧？」

「就是在社區開診所的方老，早上練拳時，他在外面練字，看他字寫得還行。他家裡好像就他一個人，中午有鐘點工做飯，說到興頭上，就在他家裡吃得飯。」余同調倪道，「打聽人家兒幹什麼，這可不是正經人說的話，你年紀還小呢，早可不行。」

真是反咬一口哪。

小魚並沒放在心上，了兩口飯，看向余同，「嗯，以後就要跟像方爺爺這樣有品味的正經人打道，他診所里也沒個人幫忙，你去了可別跟在家似的裝大爺，幫他干點活兒。你這還是方爺爺接的呢，比大醫院花許多錢，技也不賴。對了，明天我多做些菜，你帶去請方爺爺吃好了，也不好總讓他請你哪。」

「好啊。」余同道，「我今天還誇你手藝好呢。結果給老頭兒諷刺了幾句。說我好吃懶做，不學無，就是命好，攤上了好媽好兒子，著實誇了你一遭。」

勞人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啊！小魚心十分得意，角翹了翹，又怕打擊余同的積極，忙說，「反正以前的事你都忘了，就當沒有。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就行了。方爺爺是老中醫，他懂得可多了，病的時候常找他看的。」

余同喝了口湯，漫不經心的試探，「要不，請方老幫我看看失憶的事兒，不？說不定能恢復呢。」

小魚差點噎著，稀溜灌下半碗蛋湯，揚著筷子阻止余同的衝，「不，不用。你現在好的，想不起來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真好的，你頭又不疼，也沒不舒服的地方，還看什麼醫生呢？看醫生就得吃藥，沒聽說過嘛，是葯三分毒，葯，還是吃的好。葯補不如食補，多吃飯吧。」趕給余同夾了一筷子茄子。

「哦，聽小魚的。」

小魚瞇瞇的笑著，覺得飯菜的味道都同往常不一樣了。

余同見小魚角含笑的小模樣，不暗笑，眼中多了些溫。他在這裡已經一個月的時間，無權無勢無錢，吃飯都要指著尚未年的小魚，也就沒有太多架子可擺了。不僅如此，還得防著小魚發現他不是原裝親爹的事實。

皇帝，也得識時務哪。

吃過晚飯收拾乾淨，小魚回臥室的時候余同已經洗好澡正靠在床上看電視。

小魚從紅木箱里找出只小盒子，側坐在床畔，打開來，挑撿著，余同側目道，「找什麼呢？」

「哦，花樣子，你要的手帕已經做好了，就是太素了，綉點花草帶在上也好看哪。」

「你，還會繡花？」朝小魚的下面掃了幾眼。

「怎麼不會？以前還有人專門找做綉工呢，要不是那家公司倒閉，我也不用去市場做珠花。」小魚翻撿著，問余同，「嗯，蘭花草好不好？」

余同跟著挑選了一陣，指著一件流雲百蝠首尾相連的小圖樣道，「這個不錯，在角上繡起來，中間綉上姓氏，即素雅又有品味。」

「幹嘛還要綉姓氏，這又沒人要。」

「嗯，你看古代那些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徽章，姓氏也是一種象徵，像凡有份人用的東西都有一些自己的標記，咱家嘛，就綉上姓氏就了。」

「哦，我知道，就跟我們公司也有自己的品牌一個理。」小魚道，「我寫字不好看，你去寫吧，一會兒我描上。對了，再寫個鄭，給鄭總監兩條。再做條巾，正好一塊兒送給鄭總監。」

「唉，你不知道鄭總監那個人，天穿得包的不行，其實一點眼都沒有，上回有個娘娘腔來公司做服，跟鄭總監炫耀他一條圍巾，唉喲，就那麼一塊真，」小魚比劃了下大小，「上頭幾朵向日葵，我也沒看出哪兒好來，做尿布還嫌小呢。鄭總監去買時都沒買到，念叨了好幾天。」

小魚催道，「去把字寫好。」

「哦，你也給我做條巾。」余同勸了一句，「你要想給鄭總監送禮，隨便買點什麼就行了。」

「隨便買，那不要錢嗎？快去寫字啊，不用的時候天天趴桌子上裝有學問，用的時候就耍大牌啊。」小魚橫了余同一眼，去桌上面描花樣，一面說，「你別以為我自己做的就不值錢，這才是高級訂製，純手工，天下就此一件。像以前我綉這麼一副手帕也要兩塊錢呢。」

余同披了件歐式睡袍，下床踱到小魚邊，重攤筆墨。

小魚的手腳很快，一看就是練工，見余同寫好，拿起來吹乾，雪白的紙上面兩個古里古怪的字，他雖然上學不多，正常的字都認識，可這兩個，他瞧了十分鐘也沒瞧明白，可又不像甲古文，指著問，「這是什麼字？哪個是鄭，哪個是余啊？」

「梅花篆。」余同指給小魚看，給小魚講啥「遠看為花，近看為字」，小魚掃兩眼，「即不像花也不像字。嗯，差不多就了，現在就這種看不懂的東西才能蒙得住人呢。」

「跟誰學得綉工哪？」

「教的。」小魚已經將帕子固定在綉棚中，帶著針線坐在床頭，說道，「以前一個人的要養三口人，工資哪裡夠，就常接一些手工活晚上空做。我跟著打下手，後來也就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