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教你做人》八零年,有點甜

郁夏端著木盆打村道上走過,盆里裝著幾件半乾的剛去池塘邊洗的。永安公社紅星生產大隊離河有段距離,好在隊上有片不小的池塘,又有東西兩口深井,用水倒也不難。

邁上四月的坎,隊上已經忙完春種,雖說鄉下地頭一年四季都有農活可干,這陣子比起前頭個把月總歸清閑不。先前每到周末高中放假,大人們齊刷刷下了地,郁夏得攬下諸如燒飯拾柴餵豬等等活計,一開始很不會做,熬段時間也就順了手,人嘛,都是出來的。

忘了說,這是七八年的花國農村,郁夏因為飛車事故穿越時空來到這裡,名字沒改,模樣也差不多,就是年輕不。如今十七歲,在公社高中上學,讀高二。

公社高中與市裡接軌,採取的是「五二二」學制,高中只念兩年,郁夏只等這學期念完就能參加統一招生考試,數理化外語這幾科非常出,需要與時代接軌的科目就遜一些,近來正在惡補,效果顯著。

郁夏是年後過來的,得有兩三個月時間了,想起來還是像大夢一場,很不真實。

難得出門一趟,特地設定了智能代駕,盤算著路上這會兒還能看看新聞,才看了沒兩則飛車就撞了,郁夏猛一下磕到頭,當場昏迷。

昏迷著的時候看了一場頗時代特的小電影,講的是軍嫂劉曉梅歷經坎坷之後的幸福人生。看完醒來了片中沒幾個鏡頭的八號,名字郁夏,是劉曉梅的高中同學。

八號人生經歷知之不詳,從幾段對話看來,主角是一個大隊的,兩人關係談不上好,也沒什麼過節。命格外好,機緣巧合嫁給同鄉的混混,並且為此放棄了讀大學的機會,當時人人都道可惜,誰也沒想到不出幾年那混混就混出了人樣,做起生意,當上老闆。

看完全片,郁夏更懵了。

八號的人生比主角還要順意,過來既不能替原主逆襲也不能替原主打臉,這本就不符合穿越基本法!

郁夏困了幾天,後知後覺明白了問題所在——

片中,這個命好的八號有個心氣頗高的姐姐,那是個能來事兒的人,同親妹子相反的是命不好。

郁夏剛過來的時候這姐姐哪兒哪兒都正常,突然有一日,眼神就滄桑了,夾雜著掩蓋不住的複雜,時有憤怒時有快意。早先這人做夢都想飛出農村,說要上大學嫁給城裡人,頭年秋國家宣布恢復高考,說是應屆高中畢業生和有高中畢業文化程度的勞知識青年均可報名,郁春聽說之後就辭了繅廠的工,回家來專心複習,準備趕第二年的考試。

先前是積極,年後就變了,說是每天都在看書,郁夏看來就是裝樣子糊弄家裡人的,複習效率很差。也不再憧憬城裡的生活,沒提過下半年的高考以及上大學的事,反而將目投向了東頭的老高家。

高家是大隊上的富裕人家,別家還是泥瓦房他家就住上了火磚房,他家的高猛就是八號那個混混出的丈夫,到八十年代末他家數百萬,隊上數他最能耐。

這就有意思了。

郁夏估八號這姐姐要不是穿越來的要不就重生了,這都不重要,關鍵心思歪了。在片里過得不好,哪怕有幸得到重頭來過的機會,佔有無數先機,也沒想著靠自己混出個人樣來。第一之間尋了捷徑,那就是搶!男!人!

那敢好,郁夏還就怕改不了劇本,哪怕千年後各種觀念已經相當開放,依然繼承了花國人的傳統,堅持認為對象要緣分結婚要慎重。和高猛顯然緣分不夠,至看片的時候就沒來電,在這個前提下有人搶不是剛好?

……

手裡端著木盆,心裡揣著事,郁夏腳步沒停,穩穩噹噹往回走。半道上還遇見了騎自行車回家的高奎,郁夏沒把這一出放在心上,趕著回去晾服,家裡那幾隻老母也在等餵食。倒是高奎,都錯騎遠了,還特地剎了車,回頭瞅一眼。

高奎歸家之後先把自行車推回堂屋鎖好,從拴在橫杠上的布口袋裡取出一包瓜子兩包糖,把東西到他媽陳素芳手裡,看陳素芳拿回屋去鎖上了,才說起他方才遇上郁家二妹的事。

「那姑娘瞧著怪好看的,很配咱家猛子,這都十七了,媽咋沒去探探口風?」

陳素芳白他一眼:「是好看,就是太好看點,隊上這些男青年盯著的還了?娶回來只怕守不住……倒是郁家大妹還甜屁大,我看準能生兒子!」

高奎著良心說,郁家兩個姑娘生得都不差,郁春大幾歲,量徹底長開了,瞧著很是滿。郁夏更是人胚子,哪怕是城裡來的知青都說沒見過比更周正的,先前還有知青想勾來著,別看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土妞,真不好哄。他媽說守不住,高奎不這麼想,他心說要是能才是猛子的福氣。郁夏和,手腳勤快,倒是大姐郁春,甜是不假,平素說得多做得,心氣高心眼子多那些個條件差的都不見搭理,那才是個不安分的人。

高奎在心裡比較了一番,又說:「這種事總歸得看猛子的意思,要我說,猛子一定不喜歡郁家大妹。」

在邊上扣子的高紅紅一聽這話就樂了:「人家還瞧不上我哥呢!我早先就聽說了,郁春也在複習功課,還想同郁夏一起參加高考,想讀大學,想嫁進城去。」

陳素芳瞪閨一眼:「誰不想進城?城是那麼好進的?郁夏才十七還能拖幾年,郁春都二十二了,還挑揀什麼?要我說配咱猛子就好,猛子見天胡鬧那是沒開竅,等結了婚總該知事,咱家這條件在大隊上都是數一數二的,委屈不了。」

這個家裡大事是高老頭說了算,其餘全聽高老太陳素芳的,高紅紅深知媽的能耐,心道說不過說不過,麻溜的閉了

那頭陳素芳坐回原去納鞋底,邊忙活邊叨念著。

高奎也沒多,借口說去地里看看跟著躲了出去。關鍵人高猛在幹啥呢?他同另幾個遊手好閒的在臨河的青草岸邊吹牛打屁呢。在鄉下地頭當混混就是沒城裡那麼有滋味,幾人盤算著怎麼找點樂子,聊著聊著也說到隊上的社員。

「猛哥你也該娶媳婦了,咋沒託人去說說?」

高猛翹著個二郎,呸呸將裡那草吐出來,問:「說啥?」

「郁夏啊。」

聽到郁夏這名,想起那張不輸給畫報上明星的臉,高猛心跳都快了半拍。郁夏可說是隊上未婚男青年的夢想,哪怕上不說,心裡誰不惦記?隊上的青年大多不住,給把野花給兩顆水果糖就能紅臉,甜言語一說半數都能手到擒來,郁夏就是那個特例,高猛瞧著農村這一畝三分地困不住

理智上說這事沒譜,他還是做著白日夢,高猛暗對領導人發過誓,要真能抱得人歸,往後篤定上進,他要好好賺錢,賺大錢給郁夏花用,不吃丁點苦。

可惜郁夏不知道高猛的決心,哪怕知道估計也不會有多。年慕艾再正常不過,旖旎心思誰沒有?哪怕一見鍾也不過是陣痛,關鍵是要配合吃藥別放棄治療。

被高家人惦記的郁夏將裳整整齊齊晾好,轉圈裡加了半碗糠,又給換了水,看老母歡歡喜喜吃起來才到窩那頭去蛋。今天家裡的母依然很努力,郁夏一點就點出六個來,往圍兜里揣了倆,一手兩個準備將蛋拿回屋,還沒出圈就看見幾步開外的郁春。

郁春滿是糾結說:「咱家這是認準了你,你在學校那幾天,進圈裡蛋很要些勇氣,搞不好就要被追著啄。」

郁夏心說生來親和力高怪我咯?

遇上飛車事故之前,就是掛牌給寵做心理輔導的,專門陪那些挑食厭食或者因為各種原因突然犯病的小可們聊人生,收費還不便宜。

郁夏天生招貓貓狗狗喜歡,還不只是這樣,從兒園起,包括校霸流氓小混混到跟前都忍不住想拾起最後那點真善。在隨時都要被熊孩子瘋的兒園老師以及貓奴狗奴寵奴眼裡,郁夏就是食鏈頂端的大佬。讓這種大佬養,會養啥樣你心裡沒點數?

郁夏心裡戲不上卻沒多說,沖郁春了個笑臉就揣上蛋進屋去,將蛋擱缸子里放好,又馬不停蹄洗紅薯淘米煮粥。

同東頭的高家比起來,郁家這日子只能說勉強能對付。早先郁春在繅廠上班的時候家裡輕巧一些,辭了工,閑在家中,進項短了又多張吃飯,郁爸肩上的擔子就重了些。

還不止是一家幾口要吃飯,等閨都考上大學,路費以及學雜住宿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郁春能不能接著念不好說,郁夏機會很大,公社高中的老師都說天生就是讀書的料,要是連都考不上,其他人就更沒戲了。

得了這句準話,郁爸絞盡腦想多掙兩個錢,看他提前一年半載就急上火,郁夏勸說事到臨頭總有法子,這麼說也沒把人哄住,郁夏沒法,回頭寫了好幾篇文章送去報社。那幾篇文章都是立足現在展未來,暢想十年乃至二三十年後的花國,看著就能想象出國家日漸富強人民幸福滿的樣子……那稿子正好對了這個特殊年代的胃口,幾篇陸續登上地方報紙,還有一篇格外出,被縣裡的報社選送上市裡,刊在了本市的日報上。

郁夏陸續得了幾筆稿酬,錢不多,好歹讓郁爸高興了一把。郁爸揣上報紙去郁大伯家中找上老爺子,又隨手拎過大侄子讓他把郁夏寫的文章誦讀了兩遍,老爺子聽得搖頭晃腦高興極了,拍脯說郁夏要是真有那能耐考出去,他給補一百塊錢。

這話郁家阿也聽見了,是點了頭的,這下郁爸才長舒一口氣,在心裡最大的一塊石頭終於給搬開了。

算上郁家阿爺補那一百,郁夏多寫幾篇稿子,家裡再給拼一拼湊一湊,頭年的費用至齊了,進城去讀著書,後面幾年的開銷家裡慢慢想轍。

自恢復高考以來,郁爸夢裡都是錢錢錢。同他相比,郁夏就心安很多,只要頭年的學費夠了,到校之後可以爭取獎學金,再打兩份工,沒準除去開銷還能省下一些寄回家來,在大城市裡要賺錢比鄉下地方容易很多。

原先還在想要是郁春也考中,這點錢怕還不夠,據近段時間的觀察,郁春能考上的幾率微乎其微,功課並不好,瞧著也不像是能安心讀書的,別人不知道郁夏看得明明白白,這兩個月有一半時間在晃神,腦子裡哪有裝什麼學問,裝的全是想象中的好生活。

郁夏切好紅薯,合兩把米下了鍋,前頭春種那段時間,家裡每天得有一頓乾的,否則頂不下來,忙過了那陣就恢復到兩頓紅薯稀飯,幾紅薯配兩把米就能對付一頓,撐不著也不著。

這邊米下鍋了,郁夏一邊看火一邊托著頭想事裡哼著學校教的山歌小調,哼著哼著就發覺郁春又跟到灶臺旁邊。

「姐你有事找我?」

「……就是想同你聊聊,這都四月份了,學校那頭張不?你複習得咋樣?想上哪所大學?」

郁夏偏頭想了想:「是比去年張不,我這邊還順利,考上的把握大。」

郁春聽了這話就想起來,上輩子這個妹妹考得也是很好的。郁夏生來就得天獨厚,家裡數最好看,數最聰明,數最好命……八十年代就過上了闊太生活,讓高猛捧在掌心裡疼了一輩子,沒吃過丁點苦頭。

有這樣風的妹妹,這做姐姐的卻是倒不盡苦水。

郁春破頭進城去找了個捧鐵飯碗的對象,好日子沒過幾年,拿死工資的都了窮蛋。問郁夏借了筆錢想做生意,結果別人都賺,偏虧,後來只得寄人籬下去高猛的企業上班。

找個男人,男人窩囊;生個兒子,兒子也沒教好。一輩子用兩個字來概括就是失敗。

哪怕倒帶重來,讓把丟掉幾十年的功課撿起來備戰高考也不現實,郁春自問沒那本事,也沒有做生意的頭腦,思來想去,唯一能指的就是妹夫高猛。

運氣好,這時間點上郁夏同高猛還沒任何牽扯,剛好能橫一腳。

上輩子郁春活得窩囊,不過至始至終郁夏都沒任何對不起。郁春也想過這麼做是不是過分了,又覺得上輩子是上輩子,不能和這輩子混為一談,高猛和郁夏還沒對象呢,這不第三者足。

再說了,老天爺心疼郁夏,錯過了高猛說不準還有更好的。長得漂亮,商又高,頭腦頂好,還愁過不上好日子?

反觀自己,能走的路太窄太窄。

這麼一番自我安,郁春心裡沒剩多罪惡又關心了郁夏一番,讓別只顧著複習,也要養好/主/席說是革命的本錢!

說什麼郁夏都點頭,又聊了幾句郁爸郁媽相繼回屋,郁春幫著將稀飯舀出去,郁夏切了個腌蘿蔔,稀飯鹹菜上桌,郁媽到隔壁院子將玩瘋的郁小弟拎回家,一家五口就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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