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教你做人》八零年,有點甜

第二天,郁夏從公社高中回來,路上就發現社員們看的眼神更複雜了,主要是羨慕,也夾雜著稀奇。

會覺得稀奇實屬正常,對鄉下人來說讀書是面事,別說上大學,高中能穩穩噹噹畢業就算好的,在村裏頭,小學或者初中文憑的一抓一大把,不識字的也從沒過。哪怕前些年放下鄉來的知青,半數以上就是初中畢業,等於說在紅星大隊上老郁家二妹是最會讀書的。

別家孩兒瞧見數理化就頭疼,輕輕鬆鬆能考滿分,學校領導還親自上家去,當眾表揚郁夏不說,還告訴郁學農別糟蹋的天分,好鋼得用在刀刃上,就讓讀書,專心讀書。

哪怕沒親眼瞧見,社員們在聽說之後都慨萬分,哪怕頭年恢復了高考,聽說那考試就像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這麼難的考試到這頭咋就十拿九穩手到擒來了?

「這要是我家閨,要我拿當祖宗供起來也!」

「人和人真是沒法比,想當初在隊上小學的時候,郁夏和我家芳芳還是同桌。郁夏都要上大學了,我家那死丫頭還不知道咋辦呢。」

「還能咋辦?看是招工或者嫁人,想法子進城唄,留在鄉下地頭能有啥指?跟咱這樣窩囊一輩子?」

這兩天,婦們說得最多的就是郁夏,看看模樣好學習好手腳勤快的郁夏,再看自家姑娘……當媽的自然不會嫌棄親閨沒能耐,這不是嫌棄的問題,對比別人家前程似錦,自家這個看了憂心。

郁夏沒去深究們複雜的心戲,別人同打招呼就客氣應聲,順著踩的村道回家,才進門就發現家中起了變化。角落裏堆了好幾樣新鮮菜,桌上還有花生瓜子,進灶間轉了一圈,發現本來還剩一小半的米缸滿了許多,水缸里還游著幾條掌大的小鯽魚。

郁夏琢磨不過來,想招呼阿來問問,轉過就見著靠在灶間門口的郁春。郁春滿是複雜的招呼說:「你回來了。」

「大姐你在啊,媽擱哪兒忙呢?郁呢?」

「都在大伯家裏。」

倒是意外的,郁夏想了想,沒想起大伯家有什麼好事,問說:「是去幫忙的?」

郁春扯了扯皮,現在的況正好相反,是三親六戚搶著給自家幫忙,只因為郁夏出息大。

郁春想了想,上輩子郁夏學習也好,不過沒特別關心過二妹,倒不清楚好到什麼程度,當時好像也沒有主任過來家訪這回事,在模糊的記憶里是這樣,但事過了幾十年,細枝末節的東西真想不起來了。

突然走起神來,郁夏又問一遍,才聽說:「老爺子讓咱上那頭吃飯,媽幫著張羅去了留我在家等你,知會你一聲。」

郁夏點點頭,笑道:「有什麼好事不?」

「……你學校領導昨天來咱家,說你二模又考了年級第一,家裏想慶祝慶祝。」

倒是沒料到,難怪家裏變化大,原因在這兒啊。郁夏沒假模假樣說這績不算啥,想著回頭問問媽,看都有誰送東西來,先記住,以後慢慢還回去。同時又很慨,這年頭民風真的淳樸,雖然人的劣不可避免,卻比未來可多了。

這麼想著,沖郁春笑了笑:「大姐你等我一會兒,我把東西放下,洗把臉咱們一塊兒過去。」

郁春應了,抄手看著二妹從缸子裏舀水,看擰帕子臉,收拾好之後才給門上落了鎖,姐妹兩人並排著往郁大伯家去。郁小弟蹲在院子裏玩,他最先看見人影,見著之後就蹦起來沖屋裏吆喝一聲:「阿爺!阿!媽!我姐過來了!」

老太太剛還念叨著,聽到這聲麻溜的從屋裏出來,看兩個兒媳婦也跟著從灶間跑出來還兇了們一臉:「有你倆啥事?湊什麼熱鬧?趕燒菜去!」

郁媽是耗子膽,見著婆婆就慫,挨了說轉就回灶間了,倒是郁大伯娘,和老太太朝夕相深知婆婆只不過是刀子,也沒怕,還跟到院裏招呼了郁夏一聲,這才回去接著忙活。

老太太每隔一周才能見郁夏一回,心裏惦記得很,見到之後眼裏就裝不進別人,拉著郁夏打算回屋去說話,想問問在學校咋樣,忙不忙累不累,考試還有多久,要不要準備點啥。郁春心說兩輩子一個樣,老太婆這心就是偏的,有點不是滋味,沒湊跟前去討嫌,提腳到附近轉悠去了。

郁春走出去七八步,老太太還瞇眼看了看:「連個人都不會喊,喪著一張臉真是討人嫌。」

不用點名也知道說的是誰,郁夏挽起的胳膊,哄道:「不是說有好東西給我?咱回屋吧,回屋說說話。」

老太太立馬忘了郁春,笑瞇了眼往屋裏走,到那屋才從兜里出一串鑰匙,打開半人高那個柜子門,從裏頭取出一包花生鳥結糖:「你小叔不是招工進城了,前次回來了一趟,這是他帶回來的,夏夏你拿去,學習累了剝一個吃。」

郁夏什麼糖果都吃過,倒是不饞這個,就推說還是分給幾個小的,讓大家都嘗嘗。

說起這個老太太就是一殺氣:「你當他們沒嘗?讓他們禍禍去的還了?一個個腦袋瓜不好使,會吃。」

子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等郁夏來勸,老太太又高興起來,跟著從柜子裏取出一深一淺兩塊藍的布,在郁夏上比劃比劃,說:「你量量尺寸,存著布,夠給你裁件襯再做條長,回頭等考上了咱家肯定要辦席的,正好能穿上。」一邊比劃還一邊念叨,說要弄個好看的樣式,郁夏生得好,穿上一定神。

了一段時間,郁夏已經很明白的作風,只要拿了主意,你說再多結果總歸是不變的。

既然說再多都是白搭,那還能怎麼著?高高興興接,道謝唄。

老太太心裏舒坦了,把兩塊布疊起來放好,又把柜子鎖回去,然後才坐回床沿邊,搭著郁夏的手:「你爸媽都是老實的,沒那個腦子,賺不來錢,你家能餬口他倆已經儘力了。不過夏啊,你放心,你爸沒錢,有錢,你別想著出去讀書開銷多大,早就準備著,準能把你供出來。」

家裏人都知道老太太有錢,有錢是因為年年都喂著大豬,郁大伯家的豬圈裏有四頭半大的豬,都是老太太一個人管的,每天打豬草煮豬食喂得勤快,這養豬嘛,規矩是養二留一,一半上國家,養四頭上兩頭自己也能剩下幾百斤,家裏吃點,剩下的全賣縣城裏去了。

上頭是在打擊投機倒把,不允許倒買倒賣,自由市場還是有的,自產自銷誰也管不著。

再說過年那會兒甭管有錢沒錢總得吃口,這是習俗,那時候縣裏豬價格不僅抬高,有錢你也不定能買到,老太太年年都能收一筆,又沒怎麼開銷,存下來的錢供一個大學生估夠了。這年頭吧,學費不像後世那麼高昂,又因為才宣佈恢復高考,全國的大學都在招收優秀人才,要說起來報名費書本費或許還沒有坐火車北上的路費高。

所以說讀大學這回事,郁爸心裏沒底,老太太早有算。

老太太有錢郁春也知道,上輩子郁春在城裏的開銷多半是出的,郁春進城之後不太省,除去報名費書本費每個月能花二十塊錢,再加上進校時添置了不東西,讀那幾年書給家裏的負擔不小。

祖孫二人又聊了一會兒,就聞到從灶間飄出來的香味兒,郁夏問說:「這都五月份了,過年腌的還沒吃完?」

「哪能啊,不說天氣熱起來腌也放不住,過年那會兒我才留了多?那會兒價錢好,能賣的都賣了!今兒個這是你大伯新鮮割的,咱家那四頭豬出欄還早。」郁老太太牙豁子都笑出來了,小聲對郁夏說,「昨個兒你爺還跑了趟高家,他們留一條大魚,這頓菜好,你多吃點,讀書多費腦子?沒油水兒怎麼行!」

早先就說過,高家是大隊上的富裕人家,他家有錢就是因為陳素芳男人很會打魚,兒子高奎從小跟著學,也學到一手,頭幾年家還打了條小漁船,每隔幾天下河一次,總有不收穫,魚賣兩錢一斤,干一趟就能掙不,自家不缺還蓋起火磚房。

像這些天生天養的東西,誰打到就是誰的,高家能耐,該他發財。也有眼紅的跟著學了,收穫有,只夠偶爾打打牙祭,賣不來什麼錢。

也是因為隊上有個高家,誰家饞了就上他家去買條魚,因是人收錢也不貴,這樣省了餵豬的力氣……這餵豬嘛不僅要上一半,要是沒養好虧本也有可能。

郁夏家中水缸里那幾條小鯽魚就是先前高家賣剩了送來的,說是賣剩的,陳素芳裝木桶里提來,看著新鮮得很。說的是謝郁夏給高紅紅講題,讓郁媽養缸子裏,魚小了點,沒啥吃頭,燉個湯來喝一碗倒是補。

郁媽還想推辭,陳素芳留下東西就走,走出去幾步才招呼說回頭再來拿桶子。

今兒個送來郁大伯家那魚也是又,老大一條,才意思意思收了塊把錢。

這一頓,桌上有三個菜,一個炒,一個紅燒魚,還有個鹹菜燉魚頭,郁大伯娘還炒了兩個素菜,飯是紅薯乾飯,幾個小的沒上桌就流了一地口水,上桌之後吃得頭也不抬。郁夏還是一樣斯文,每盤都嘗了嘗,誇大伯娘手藝好,菜燒得噴噴香。

甜的人總是討人喜歡,大伯娘聽了就樂呵:「喜歡就好,喜歡就多吃點,也是難得這麼盛。」

老太太挑著最的魚肚皮給郁夏夾了一筷子:「吃,吃飽了再說,今兒個這算啥?等高考績出來,我們夏夏真考上好大學,咱們整一桌更盛的。」

老爺子聽著吹了吹鬍子:「整一桌不夠,要辦席,咱們大隊還沒出過大學生,這是宗耀祖的好事!」

他倆說啥郁大伯都點頭,辦席好啊,考上了是該辦!至於大伯娘,雖然說郁夏不是,那也是侄,侄有大出息,家裏其他姑娘也跟著漲價,親之間總能互相借勢的。

桌上人人都高興,要說不是滋味的大抵只有郁春,不過很快也調整過來,心說二妹越出越好,是郁夏的大姐,到時候和高家說親也有底氣。

飯桌上總不缺談資,郁大伯還在說這兩天大隊上都在羨慕他們家,家裏人走哪兒都風,家裏有個會讀書的真好。郁夏不搭腔,就聽著,郁爸嘆一口氣:「二妹出息大,我心裏也舒坦,就是我和媽沒本事,怕拖累……」

「什麼拖累不拖累?食堂裏頭米飯幾分錢,素菜一,葷菜四,一學期也就能吃幾十塊。報名費書本費也用不了多,咱們公社高中一年才三塊錢。」

郁爸瞅他哥一眼:「那可是大學,大學能和高中一樣?」

「翻十倍那也才三十。就是火車票貴點,聽說從咱們這頭去京市座要好幾十。」

郁春悶頭吃了一氣,這會兒才,說是三十六。

一桌子人朝看來:「大妹你咋知道?」

「……」重生來的有啥不知道?可這也不能明說,郁春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多了,含糊應道,「先前在繅廠上班聽說的,去滬市十九,去京市三十六。國家打擊投機倒把,哪能讓你輕輕鬆鬆全國跑?食住行裏頭最難就是出門,郁夏要真去首都上學,恐怕過年也回不來,去來一趟的開銷能抵一學期伙食費。」

全家上下也是唏噓,郁媽已經提前不舍了,那考上大學了不是好幾年見不著人?

「還是別走那麼遠……」郁媽一張就挨了婆婆的筷子頭,「你閉吧,啥也不懂就會耽誤你閨的前程,夏夏要真能考上首都的大學那就去!好好念,畢業之後分配個好工作,爭取把你和爸接上京,那才是招人羨慕的好日子。」

郁夏點點頭:「我好好讀,也把爺和接上京。」

老太太笑得好不高興,已經在心裏估算開銷了,火車票要三十六,吃飯一個月算十五,學雜費算四十,還要添置點東西,還是保險起見準備個二百塊,後頭的再慢慢存,回頭一學期給郁夏寄一次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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