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軍場上，霖夜火輕飄飄一句「趙家軍不過如此」，惹了整個軍營的兵將。

在趙家軍軍營說這句話，這已經不是單單「有種」可以形容的了。

城樓上，龍喬廣和歐征也來了，都站在鄒良旁，看著熱鬧。

一個人，要面對二十多個惱怒的人，都會心生忌憚……同時面對二十多萬人的怒火，是怎樣的況呢？

霖夜火背著手依然在臺上溜達，連眼皮子都沒多眨一下。

趙普微微挑眉，「好膽量。」

一旁，鄒良冷不丁來了一句，「他只是二得比較純正而已。」

龍喬廣和歐都無語地看他。

裴燦微微地笑了笑，元帥這次回軍營，不是自己回來的，還帶了幾個朋友，都是大名鼎鼎的年輕人。

裴燦雖然跟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都沒流，但今天並非是第一天見面了。

裴燦前幾天就在城樓上，迎接趙普進城的。

當時他遠遠看到了三個跟趙普一起進城的年輕人，就已知道這三人絕非池中之！

他們三個可以稱得上是當今武林最強的年輕人，前途無量……

展昭的氣質就跟他的份一樣，似乎是可以包容一切……南俠客、魔宮繼承人、前侍衛……這個結合了江湖正邪兩派以及＆府廟堂的年輕人，安定地散發著一種遊刃有餘的氣質。一個怎樣的人，才能將這樣多重的份不著痕跡地融合到一起，將魔宮三百個絕世高手的武功全部學會，他的強大，只能用統來解釋！那是被從歷史中抹去的，強大鷹王朝的統！

白玉堂和展昭是完全互補的人生，相比起展昭的包羅萬象，白玉堂則是簡單至極。儘管白玉堂家學淵源，有陸天寒和陸雪兒這樣的高手長輩，但他幾乎沒學一丁點兒陸家的功夫，他唯一的份就是天尊的徒弟！他生於江湖卻不屬於江湖，來自天山卻不背負天山。他的強大，只因為他繼承了天尊的一切！那來自冰雪之巔的最純正、最孤高的武學。

霖夜火不屬於中原，他來自神的西域……西域最大門派的所有者，西域活佛的高徒，一個看起來跟「佛法」二字完全不沾邊的「怪人」。這位沙妖族後裔繼承了來自先祖的雌雄難辨的貌，養就了一副不可捉的格。他的強大，來自禪定之時的心境，佛法無邊，無邊就是不可估量。

跟上述三人來自江湖不同，趙普來自軍營，他的武功來自百鬼王，一個瘋邪狂魔的戰神……十年軍旅造就了趙普同樣戰無不勝的戰神份，他的好「戰」與善「戰」，不止來源於他師父，也來自他的皇室統……他是趙氏家族最善戰之人的脈，也擁有西域游牧族不羈的天。趙普的強大，可歸為一個「狂」字。

這四人，趙普和白玉堂正好相反，一個如火一個似冰，一個萬眾仰一個絕世而孤立。

而一冷一熱的中間，霖夜火和展昭卻是屬於溫，完全不同的兩種「溫」。

展昭將一切融合吸收，霖夜火將一切化解推出……

如果說趙普和白玉堂讓眾人見識到了極致的強大，那麼展昭和霖夜火就讓人明白了中和的強大……

這四人一起騎著馬走進黑風城的那一剎那，裴燦過他們，想象著當年天尊、殷候、夭長天、無沙大師，這尊魔邪僧四位至尊，是怎樣的風采。

那一剎那，有一些詞從這位看盡世間沉浮經歷過烽火連天的老人中涌＆出，比如說叱吒風雲，比如說戰無不勝！

……

霖夜火見臺下趙家軍臉都變了，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越發變本加厲，就見他壞笑著說，「連站都站不穩，還想出去打仗？」

小四子坐在城樓捧著臉。

歐征樂了，「真敢說啊！」

龍喬廣點頭。

裴燦問霖夜火，「火堂主，有什麼指點麼？」

霖夜火笑了笑，對老頭說，「你那套拳是不錯，可惜打得不對，完全沒抓＆住髓，殺傷力不夠啊。」

裴燦微微地一挑眉，「哦？」

「喂！」

這時，臺下有士兵就說，「這套拳法是趙家軍打了十年的拳法，如果打得不對，趙家軍怎麼會戰無不勝？！」

「就是啊！」

霖夜火背著手掃了一眼臺下，一笑，問那個士兵，「你幾歲？」

「二十一啊。」士兵回答。

「你呢？」霖夜火掃了一排眼前的人。

士兵們七八舌回答，有的十八有的二十……

霖夜火點頭，一撇，指了指一旁靠著城牆看熱鬧的蕭良，「也就是說十年前你們都跟他差不多大……常勝不常勝，跟你們沒關係吧？」

幾個士兵張著說不出話來。

「那是因為我們沒機會打仗……」

火點頭，「的確，如果你們也跟你們的前輩一樣……」邊說，他邊指了指裴燦，「打過仗的話，這裡得死個一半兒，剩下的一半，大概能領會這套拳法的髓在哪兒。」

士兵們都不解，「什麼意思啊？」

「意思就是說……你們怕不怕死啊？」霖夜火問。

「不怕！」幾乎一大半的士兵都回答。

「趙家軍沒一個是怕死的。」

鄒良和龍喬廣還有歐征都轉過臉去看趙普。

九王爺單手扶著額頭——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霖夜火天翻了個白眼，「你們知不知道常勝有另一種說法？」

士兵們都歪頭——哈？

霖夜火眨眨眼，莫名想到了剛才在林子里看到的那一群幾百隻剛出生的小狼崽。

「常勝名將也不敗名將。」霖夜火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對下邊的士兵說，「常勝和不敗，是一個道理，那麼什麼不敗呢？」

士兵們面面相覷，有幾個傻乎乎問，「常勝？」

霖夜火天嘆了口氣，「你們平時除了練拳和想『不怕死』之外，稍微一腦筋好不好啊？不敗的前提就是不死啊蠢材！要是小命都沒了，你家元帥用你們的鬼魂去打仗？一場仗打下來，哪邊算贏？當然是人死的那家算贏了！」

樓上，趙普和小四子保持著姿勢統一，一個站著，托著下靠著城牆，一個坐在城牆凹下去的箭槽里，也托著下靠著城牆。一大一小還一起＆點了點頭，表示霖夜火說的有道理。

……

「那你什麼意思？」

士兵們問霖夜火，「難道要做個貪生怕死的孬種上陣殺敵？」

霖夜火一指他，「誰說貪生怕死是孬種？不貪生怕死的才是蠢貨……人都是貪生怕死的，要大事就一定要貪生怕死！」

「怕死怎麼打得贏？！」士兵們不滿，紛紛反駁霖夜火，「怕死就只能防守！」

「打仗當然要攻城略地，靠守能守出什麼來？！」

「就是啊！不進攻永遠不會贏！」

「要進攻就要不怕死！」

……

霖夜火溜達的腳步突然停下了，他瞇起眼睛，兩邊角挑起老高，出了一個得意的微笑，「誰說……防守就一定會輸？」

士兵們都狐疑地看著霖夜火。

霖夜火笑容更明顯了一些，「不如試一下？」

「你想怎麼試？」士兵們都問。

「防守對進攻。」火一轉，一甩他那頭金紅的長發，「我打不還手，保證你們這裡，沒人能得了我一頭髮。」

眾人張大了，議論紛紛。

就算這裡的都是小兵，但畢竟常駐西域，霖夜火是西域武林第一高手，普通人跟他自然是沒法打……可是他只守不攻隨便打哦！那找個功夫稍微好點的難道搞不定他？

裴燦問，「不如我試試？」

霖夜火瞟了他一眼，笑了，「你們沒聽懂我說什麼麼？我說的是你們這裡所有人……要試，當然找個最厲害的來跟我試啊，對不對？」

霖夜火的話說完，眾人都愣了……教軍場沉默了片刻之後，眾人「唰啦」一聲抬頭……向城頭的趙普。

坐在趙普跟前的小四子眨眨眼，也回頭。

趙普這會兒下呢——嚯！

瞬間，兵將們一片嘩然……

「他竟然只守不攻挑戰元帥！」

「隨便打不還手還不會輸麼？」

「怎麼可能！」

……

霖夜火一揚下，「展昭、白玉堂和你們家元帥，你們問我有把握贏哪個吧？我一個都沒把握。」

眾人都點頭——就是說啊！

「可你們要是問我有把握不輸給哪個吧？」霖夜火抬頭，看了看城樓之上，「我有把握，一個都不輸。」

士兵們都覺得霖夜火這句話前後矛盾，一個都沒把握贏，但是卻有把握一個都不會輸，這是什麼道理？

火說完，對城樓上趙普一挑眉，「怎樣？要不要試試？」

本來只是單純來看霖夜火「耍二」的小良子張大了——哇！

隨著霖夜火的話音落下，城樓上的趙普，笑了。

就見小四子後黑的袍袖一甩，趙普躍出了城牆……

裴燦往後退了一步……趙普落到了他跟前的檯子上，跟霖夜火對面而站，點頭，「我也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禪境。」

裴燦識趣地從臺上下來了，就近觀戰。

小良子一躍上了城樓，坐在了小四子旁。

小四子這會兒回過神來了，捧著臉問蕭良，「小良子，九九要跟小霖子打架麼？」

蕭良兩隻眼睛賊亮，「我終於等到這一天看他們四個裡邊的兩個單挑了！」

小良子話剛說完，眾人就覺耳朵「嗡」一聲……

小四子趕著鼻子「哼」了一下，耳朵就好了……這招他早前學會的，每次有高手過招釋放力的時候，周圍的人都會有這種耳鳴的現象，擤一下鼻子就好了。

再看城樓下……趙普和霖夜火相隔五步左右的距離，分別往自己的右手一側走出了幾步，這是對戰前的觀察……

四周圍的士兵們「唰啦」一聲散開……靠的近的那些已經可以覺到兩強大的勁正在空中激。

不知道消息怎麼就傳開了……幾乎是瞬間，城樓上出現了趙家軍各路高手，除了出行的賀一航和封嘯天，十大副將里的九個都到齊了。

開封府眾人也湧上了牆頭。

小四子問蕭良，「小良子，九九和小霖子哪個厲害？」

蕭良瞇眼，「嗯……如果要論功夫的話，展大哥、白大哥和師父應該是差不多，火比他們三個稍稍弱一點，當然只有一點點……主要是他把時間都用來臭了沒好好練功！」

一旁，鄒良冷不丁了一句，「我就贏過他。」

小良子瞇著眼睛瞧他——火又沒跟你較真！

歐征壞笑著一撘鄒良的肩膀，「哎呀，那不是因為人捨不得殺你麼！」

「就是！」龍喬廣一撘他另一邊的肩頭，「人還給你蓋了個呢！」

鄒良嫌棄臉看了看他倆，「你倆哪邊的？」

歐征一握拳，「還是那句話！我這輩子，只要看到一次！就一次！有人能痛扁趙普一頓！我就值……哎呀！」

歐征話沒說完，被小四子扔過來的一個饅頭砸中。

火麒麟捂著腦門看突然對自己使用暴力的糰子。

小四子撅個瞄他。

龍喬廣趕忙對小四子眨眼，「不怕，不說了麼，單論功夫元帥好一點的。」

「那小霖子會輸麼？」小四子擔心，他好想九九贏但是又不想小霖子輸。

「贏和不輸是兩個概念。」

這時，蕭良和小四子的後傳來說話的聲音。

二人回頭一看，只見殷候和天尊也來了，說話的是天尊。

殷候往下瞄了一眼，「想起當年大和尚斗百鬼王那一場了。」

天尊也點頭。

「無沙大師跟我師公打過的麼？」小良子忙追問，「最後誰贏了？」

「嗯……」殷候想了想，「夭長天沒贏，大和尚也沒輸。」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歪頭，「所以是打和了麼？」

「這麼大高手還能打和？」小良子疑，「這是打了幾天幾夜？」

「呵呵。」天尊和殷候乾笑了兩聲，都搖頭，「這世上最討厭的事，就是跟那胖和尚打架了！好好看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