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聽到他這話, 瞬間渾起了皮疙瘩，難得要，連忙出被他握的手, 直接甩了他一掌，拿出手絹小心翼翼干凈雙手, “既然話都說完了, 還不快滾，在這里惡心人。”

“惡心, 原來我這種人在你眼里只剩惡心。”他自嘲一笑, “昔年娘子救我于水火，只怪我不該對你了。”

江涼空神落寞，見舒半晌未曾說話，眼中又燃起了希，“娘子, 奴這些年滿心滿眼皆是家仇難報，命賤微不敢表明心意。如今任大理寺卿，若娘子愿意, 我將是您手中最堅韌的利劍。”

他哄著道：“總歸您與三皇子殿下沒有意，就當是施舍, 多憐奴幾分可好？奴這一輩子，只忠于您一人, 會一輩子對娘子好……”

“嘩”的一聲，晏希白沉著臉推開了房門, 怒斥道：“滾！”

舒眼皮跳了跳，暗道大事不好。

江涼空則是一副被當場抓的模樣, 有些懼怕, 瑟著子, 依依不舍看了舒一眼，最后灰溜溜離開了房間。

晏希白定是氣得不輕，急急走過來，原本想在江涼空方才的位置坐下，又萬分嫌棄看了一眼，最后抱著手坐上了舒的貴妃榻。

他背對著，氣鼓鼓的也不說話。

舒問道：“殿下，不是說去軍營里看馬球，怎麼又回來了？”

“呵，你這麼急著要把我趕走，便是想在這兒與他舊復燃？”

舒從背后抱著他的腰，頭耷拉著靠在他的背上，“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與他能有什麼舊？”

他哼哧哧地說：“你喜歡他，不喜歡我。”

“嘖，你怎麼這麼無理取鬧啊，又在吃什麼陳年舊醋。”舒松開了抱著他的手，轉過來不再理他。

半晌后，晏希白見舒不再哄他，一瞬間急了，他趕下榻，走過來正對著，“我錯了，你不喜歡便不喜歡，別不理我。”

舒氣上心頭，勾著他的脖子反將他按倒在貴妃塌上，揪著他的臉說道：“我要是不喜歡你，能跟你結為夫妻，能跟你躺一張床上睡大覺？”

“你與那江涼空素昧平生，怎麼就斷定我喜歡他，哪里聽來的風言風語，你這腦袋瓜一天天不去宮斗奪嫡，想這些作甚？”

他有些眼神閃躲，最后理直氣壯地說：“你今天一直盯著他，你還維護他，你還與他閉房門，共一室說悄悄話。”

舒解釋道：“我們是在談正經事，他手中掌握了些四皇子一黨謀害忠良的證據。誰知道后邊他突然發瘋，非得拉著我的手傾訴衷。”

他氣惱道：“他還拉你的手，我等會兒就提劍找他算賬！”

“他的那些證據我怎麼會沒有，娘子，日后你不要再與他見面了好不好？”

“嗯嗯嗯，不見便不見。”

“不過，這輩子他好生奇怪，前世明明敲鑼打鼓非得求娶戚容音，這會兒卻說心悅我，當真可笑。”

晏希白坐起，攬著的腰，黏糊糊親了親的角，“娘子別管他了，管我，那江涼空可不是什麼好人，他可不就是攀附戚府麼，今兒可以說心悅你，明日便能說心悅你的阿姊妹妹。”

舒問道：“嗯，為什麼？”

他目閃躲，“若是我說了，你可千萬不能與我置氣。”

“嗯，不氣。”

“上輩子江涼空一舉平反滿門冤案，深得父皇重。京城中人人都說他是戚家二娘子從小養大的奴隸，將來是要當你上門婿的。”

“那日正是你的壽辰，我本想上門送禮，我想說，戚娘子啊，你未嫁我未娶，門當戶對又大小一塊長大，知知底，若你對我心存半分意，能不能考慮和我在一起？”

“可是呢，我卻看見你們二人走得親近，他說心悅娘子，想要一輩子對你好。舒當時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可你臉上卻是發自心的笑意。”

“終歸是我晚了一步。后來他敲鑼打鼓正前往戚家求親，我鬼使神差便在半路將他攔截。我害怕你會答應，答應就答應吧，反正你喜歡的從來不是我，可我又害怕你最終所嫁非人，我說，江涼空，你這種卑賤之人配不上戚娘子。”

“母后素來教導我眾生平等，我卻第一次說出卑賤這樣惡劣又傷人的話來。”

“他退卻了，惡意的種子卻生發芽，我威脅道，江涼空，若你膽敢前往戚府求娶舒，日后別說大理寺卿，便是衙差你也做不。”

“他黑著臉從我旁走過，喜慶的鑼鼓聲中，我被襯得像個丑角。那日回到東宮，侍衛說一醉可解千愁，我說不用了，可展開書卷，渾渾噩噩，看山是你看水是你。最后呆呆站在西窗前，吹了半宿冷風。”

“后來暝煙才說，江涼空后來求娶的是戚容音，舒娘子然大怒，氣沖沖將他趕出戚府，大喊中山狼臭不要臉。”

說到這兒，晏希白小心翼翼看向舒，“你會不會怪我攪和了你們親事？”

舒笑道：“怪你作甚，怪你替我趕走了一個貪權勢的中山狼？”

“晏希白，別老是一驚一乍，無論前世今生，戚娘子都慘了你。”

“如果不止一次呢，還有城東劉郎，他找了婆到戚府求親，你阿耶想讓你們二人見上一面，那日我卻設套讓他沉迷賭莊。”

“還有那個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李郎，他與平康坊一個小花魁是老相好，你們相約一塊到酒樓聽書，我便花了大價錢讓花魁上場，講了一段與李郎的風月故事。”

舒撓著他的腰，“好啊，晏希白，若不是你上輩子我早就嫁了。”

“這麼多壞心思，天天盯著我與哪個小郎君相好。”

他見舒不生氣，牽著的手又膩歪了一陣子，“我從來都是小人，不做君子。”

“這兒是娘子閨房，我想……”

他拉著的手想要給自己褪去裳。

舒摟著他，低聲問：“嗯，你想怎麼？”

氛圍正好，兩人鬧得火熱，素娥在外邊敲了敲門，“殿下，娘子，老爺喚你們出來用膳。”

舒攏好裳正要下榻，晏希白微著氣，急忙忙拽著的手腕，眼中似有水瀲滟，“舒，別……”

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素娥在外邊又催得。

舒狠下心來，“忍著。”

他卻揚聲道：“舒一路上太困，睡下了。”

舒瞪大了雙眼，他哀求道：“娘子，就一會兒。”

兩人在房中耳鬢廝磨，日落黃昏，舒穿好裳，收拾了行囊準備回蕭府，走到院中便遇見了阿耶，他說道：“你這孩子，好不容易回門一趟，在房中睡了一個晌午。”

訕笑著說：“對啊，還是家中的床榻比較舒服。”

阿耶捋著胡子思索許久，“哦，想起來了，西市胡家老木匠做的，改日我讓他給你再打一副。”

“好，好。”

———

晏希休沐結束后，舒才總算意識到一個儲君究竟有多忙活。

說句宵旰食也不為過，舒每日睜開雙眼，邊是空空如也，晏希白不愿吵醒，作輕，洗漱更都是到隔壁書房理。有時候他又會省去早飯時間，特意等舒醒來，纏著要了個送別吻才匆匆忙忙趕去上早朝。

晚上回來得也晚，沐浴過后爬上床榻，摟著親了一會兒便閉上雙眼。

舒問：“晏希白，你想不想——”

“娘子，我也好想。”可話沒說完便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再三保證，“除夕期間堆積了太多公務，忙完這段日子我便告假回來陪你幾日。”

然而等他真正告假之時，只有明晃晃幾個字：“不批。”

他傷心了好一會兒，在舒耳邊將三省六部那些員都狠狠唾棄了一遍。

平日里忙是忙了點，但一年到頭，逢年過節休沐日也并不。

舒想起好幾回忘了吃避子湯，請醫工看了看，說脈象平穩，只是舒質差，不易孕。

素娥險些急哭了，“不是啊，我家娘子從小養著長大，山珍海味、名貴藥材一點點補著，平日里月事也準，怎麼會難以孕呢？”

舒安道：“別急，這種事都是因人而異。”

說：“不行啊，娘子，皇家子嗣繁衍都是大事。若殿下知道，要娶妾怎麼辦？”

舒哽住了，晏希白母后去得早，倒也沒人在耳邊催生，但這些王侯將相，哪個會嫌子嗣？

前朝最為囂張跋扈的公主榜下捉婿尋了個俊秀探花郎，起初恩恩，卻因為一直無所出，再溫的探花郎都納了妾，誰料公主是個絕不容忍的，盛怒之下鬧著要將兩人浸豬籠。

吃飯的尚且想著傳宗接代，更何況王子皇孫。

晚間時，舒在晏希白耳邊問道：“殿下，你喜不喜歡小孩子啊？”

他喃喃道：“想要一個小公主。”

“那殿下，今晚要不要……”

他閉上眼睛，好像又睡了過去。

舒氣得將他從上推開，“想要小公主又不努力，呵。”

皇上不急太監急，素娥卻變著法想要給食補。

舒說道：“別沒日沒夜盯著我的肚子，這種事隨緣吧。”

素娥是個有上進心的，又開始盯晏希白和院里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