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艷的紅刺痛了兩個人的眼, 虞繁生被震驚地愣在當場，下一秒作快過了自己的反應，上前一步接住了倒下去的人。

很快院子里就了起來, 下人們忙著去請大夫，另一波人則是將虞平生移到偏房。

大夫很快就過來了, 說是急火攻心要好好休養一段時日，怕是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勞累。

虞繁生擰著眉頭，二哥才辦了幽州的案子皇上肯定不了上次，說不定這位也要往上面升上一升。這對于虞家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二哥病倒了呢。

他想想便覺得窩火，連帶著埋怨上老夫人來, “您剛剛說話怎麼不委婉一點呢, 現在直接將二哥氣得病倒了, 他日后還能毫無怨言地幫著家里？您心里想著的事, 一件都辦不。”

“我這不都是為了你們好。”老夫人只覺得委屈，難不是故意想要將他氣吐的。

一時難, 只覺得心里有點不過氣來, 一手捂著自己的脖子, 發出重的息聲。

虞繁生就更加不耐煩了，以為老夫人還是在裝病。

但現在虞家也只有虞老夫人能制得住他這個二哥, 他也就將火氣下去，上前去將老夫人一把扶住，“娘，我知道您對我的好，這不是我一時昏了腦子才口不擇言麼。現在二哥既然病了, 就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將他留下來。住在一個府上, 就算是有什麼小隔閡, 您是他親生母親，他還能一直怨著你不。”

他在老夫人邊小聲說話，教怎麼和虞平生好關系，之后又怎麼迫虞平生提攜家里人。

他也就是仗著虞平生現在還在昏迷當中，說話沒有一點兒顧忌，自然的也就沒有看見虞平生垂放在被子兩邊的手握拳頭。

老夫人現在也琢磨出一點東西來，也有意思想要修復和這個二兒子的關系，聽完之后就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是他母親，我還能不心疼他嗎？”

虞繁生聽了這句話想笑，但是面上沒有任何的表現，順著老夫人的話哄了起來。

他們留了丫鬟在這里照看，自己則回去好好休息，想著一會兒怎麼表現自己的深意重。可等傍晚時分，他們再走進偏院的時候，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里就沒了人影。

虞繁生目眥裂，一把抓過旁邊當值丫鬟的領，“二爺呢，二爺在什麼地方？”

丫鬟被嚇得瑟瑟發抖，看著空空的床鋪，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剛剛二爺醒了一回，說是想要喝點熱茶，奴婢便去了……”

“廢！”虞繁生氣得松開，直接一腳踹了上去。

丫鬟捂著劇痛的肚子，也就只敢“嗚嗚”地哭著。

那邊虞念清得到父親在虞家吐昏倒的消息，連忙要出門上虞家看看。在剛走過垂花門的時候，就看見穿著一簡單青衫的父親走了過來。

“這是準備要出門嗎？”虞平生停了下來，補充說，“現在天有點兒晚，若是想出門看看，最好還是帶上些侍衛。”

虞念清仔細看他。

虞平生相貌是不差，但有一點文人特有的溫吞。從幽州回來之后，形消瘦不，但現在看上去神不錯，一點不像是傳聞中被氣得吐的樣子。

生出一點疑，忍不住問：“我之前聽了一點消息，準備去虞家的。”

“不用去了，我沒什麼事。”虞平生朝著里面走去。

等進了屋之后，他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一顆紅的藥丸，直接放在桌子上面，解釋了一聲，“吐不是真的。”

覺得自己腦子里頓時了混沌的一片，分不清真假。凌地從桌上將那顆紅的藥丸撿起，仔細看了看，發現指腹上已經沾了一些。

這應當是一種紅的料，遇水之后的和鮮差不多。

所以說父親的并沒有問題，而是為了唬住虞家那邊的人？

“他們說了一些事，我并不贊同。防著鬧起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他坐在正廳的桌椅上，帶著暗的霞進來，他的形越發消瘦，有種說不出來的落寞。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只手搭在膝蓋上，“往后那邊便當是親戚走吧。旁的我也不奢求了。”

那是他至親至近的人，饒是他一開始不是什麼不討喜的人，在小時候也過幾分暖意。是什麼時候開始，原本該相互扶持親無間的人，開始在背后無所顧忌地放冷箭？

躺在偏房那張床上，每一分每一秒對于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最后了一種釋然。

看著兒言又止，他倒是釋然地笑了笑，“我也不全是因為這，幽州的案子不人盯著。我也是借著這個由頭，暫時避避風聲。”

見父親已經有自己的打算，也不多勸說什麼，跟著松了一口氣。至鬧這樣，也不必事事到虞家的牽絆。

只是天理人倫哪有那麼好違背的，看著父親微微坍塌的肩膀，心里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因想著這件事，晚上睡得比較遲，半夢半醒中只覺得有人在床邊躺了下來。

被驚出一冷汗，差點溢出來的尖聲被淹沒在一個吻中。

那個吻有些急切，但并不暴，反而像是在確定什麼一寸寸探尋過去，然后輾轉深，尋求更多。本就是在臨睡前，上使不出一點力氣，只能任由人慢慢親吻。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覺，像是覆蓋著一層螞蟻在細細啃噬，不疼，但是泛著一種麻。那種麻似乎會傳染，沿著流，肩頸后背甚至膝蓋。

整個人都像是一塊散發著甜香味桃，稍微一下便地褪去外面的一層末。

按住握著在自己前的手，黑夜中臉上紅得都快要滴出來，氣急地阻止，“梁知舟！”

的聲音有點兒，聽起來兒有點像是在撒，沒有一點兒威懾力。

男人悶笑一聲，氣息不穩，“嗯？”

覺得他是在明知故問，有點兒生氣，想要將他的手直接拖走。這舉有點突然，男人也沒有料到，力道沒有毫的放松。

反倒有些像是拖著他的手在……

握著他的手腕，咬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微過紗帳涂抹進來，只看得清一個人形。就在這種微當中，的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上面像是蒙著一層水霧，霧蒙蒙地著一種茫然和故作鎮定之下的恐懼。

梁知舟將自己的手下移，攬著的月要，聲音暗啞，“閉上眼睛。”

現在是早秋，但是和夏天沒有多分別，穿著的服都比較單薄。

過單薄的服，能夠明顯地覺到他上的溫度和繃的，滾燙的，像是一只蓄勢待發的野狼。

這樣的梁知舟莫名讓覺到一威脅，間發，下意識抿了抿便看見男人再次吻了上來。

呼吸變重，能聽到明顯的吞咽聲。

覺得自己應該要閉上眼睛，可不知怎麼就傻愣愣地看著他。能看見他英的眉、深邃的眼眸和高的鼻梁。瞧著冷戾的臉上染上了一些谷欠，沒有那麼不近人，甚至在輾轉間的鼻尖還能見他的。

有那麼一瞬間，的腦子里晃過一個念頭。

梁知舟很喜歡很喜歡。

荒唐而又不違和。

接著的眼前一黑，只能覺到男人溫熱的掌心。

“不要這麼看著我。”他說著，還在的上啄吻兩下，又加深了這個吻。

時間一下子就變得好慢好慢，慢到能夠清楚地覺到上的丁點兒變化。

似乎能聽到服的簌簌聲，能覺到他的呼吸打在自己上皮舒展的覺，能聞到他上被熱氣暈開的一種好聞的氣息。

然后不斷下墜，下墜，卻在某一個時刻被拉住。

被迫轉過去，然后男人便從后面抱了上來。

的變化極為實誠，后背都是僵直的。

“我原以為我只是想你，但是沒想到會這麼想你。”他的聲音沉沉，在黑夜之中有種別樣的力。

可這算是哪門子想？更有些像是見起意。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虞念清問。

“急著要理事，便回來一趟，過一會兒我就要走。”梁知舟語焉不詳，沒有說自己是因為聽說太子妃為難，有些不放心連夜從幽州趕了回來。

上輩子皇上顧念與先皇后之間的誼，數次容忍太子，太子才在那個位置上坐了二十來年。真要是等到他提前下去，怕是要再等上五六年，他不介意將這個時間提前。

他手將在后面的頭發慢慢撥開，出一小截耳垂，“若是參加宴會之類的，記得將初六帶上，多會些武功。”

聽他這麼嚴肅的語氣，的心猛然一沉，試探著問：“是…是有什麼事要發生嗎？”

“以防萬一罷了，不必想太多。”他笑了聲，轉而像是想起另一件事，提了一聲，“你認識十皇子嗎？”

“十皇子？”想了一段時間，才從記憶當中將這個名字翻出來，不明白他的意思，“十皇子不是說被真人帶走了嗎，我又怎麼會認識？“

“但是宮中傳來消息，說是十皇子有意娶你做皇子妃，你是怎麼想的？”

他這句話當中的信息太多，只覺得莫名所以，細細的眉蹙起，“什麼怎麼想的？或許是你聽錯了，我和十皇子沒有見過面。”

后的男人一直沒有說話，帶有一點薄繭的指腹落在的耳邊，然后上下，像是在思考這句話的真假。

這種無聲的沉默將懷疑無限放大。

像是明白他沉默的原因，心頭忽然涌上一酸酸脹脹的覺，很不舒服。

偏頭將臉埋進枕里，聲音聽起來有點兒沉悶，“你是懷疑我和十皇子之間有什麼，還是覺得我會悔婚？”

男人沒有說話，這時候的沉默看起來像是另一種默認。

眼眶溫熱，有什麼從中流出來，沒到枕頭上。

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朝著漫過來，聲音就要比平日更加清冷幾分，“我和十皇子見過面，相談甚歡。現在我就在府中等著，看宮中是否有旨意傳下來，就等著飛上枝頭去做凰。”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虞念清轉過頭去看他。

的眼眶是紅的，眼周濡一片，怵惕的眸子里盛滿了破碎的眼淚，卻倔強地看著他，“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將我想得這麼糟糕，那怕我這麼糟糕了，你也會跑進來對我做出許多超出界限的作。”

淚珠順著鬢角落，仍舊看著面前的男人，聲音有點兒，“所以，梁知舟，你究竟將我當做什麼？一個玩意兒，還是可以隨便……”

“當做我的夫人。”梁知舟打斷的話，語氣嚴肅認真，“一直都當做我的夫人。”

“呵。”冷笑一聲，并沒有回答。

“可能是我自己也有些不確定吧，畢竟我們這次的開始算不上什麼彩的。”他抓著的手，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表，只覺得聲音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落寞。

“人總是貪心的，一開始我想著只要你能嫁給我就好。現在我想要得更多。”

虞念清還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便看見男人已經靠了過來，手將輕地摟進懷中，如同在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

只有在時候，他才會覺得圓滿，“我總希你這次嫁給我不是因為其他，而僅僅是相互喜歡。”

“所以，姣姣，你什麼時候才可以試著喜歡我一點。”

他抵著的額頭，眼里面全部是，“那怕只有一點也好。”

虞念清臉上仍舊帶著淚，亮的眼睛睜大，罕見地手足無措起來。在此之前，沒有一個人和說過的事。

喜歡梁知舟嗎？不清楚。

腦子里突然閃現過一些在幽州的畫面。那時候他要兼顧道觀修建和案件調查，忙到整個人瘦了一圈，回來時就坐在椅子上睡著了。上前小聲他，想讓他吃些東西再去睡。

才及到男人的胳膊，鋒利的視線就落到的上。男人神淡漠冷峻，如同高高在上俯視紅塵的仙人，眼神聚焦之后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誰，倏得笑了出來。

昏暗的屋子里，他眉心舒展，眼上揚，眼里落滿了暗金的芒，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愉悅，“是你呀。”

他們之間其實也發生過很多事，在被著問是否喜歡時，卻想到在兩個人都有些狼狽時，他看著眼可見歡喜起來說“是你呀。”

可能在那個瞬間，是有過片刻的心。

但是這算是喜歡嗎？不清楚，所以也不能做出任何的回應。

后面發生什麼已經記得不大清出，只記得在睡之前，男人一遍遍親吻的眉心說，“沒有關系，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長到你可以喜歡我一點。”

“那要是一直不喜歡呢？”不知怎麼就問了出來。

“那我便希，我們還有來生。”

——

虞念清醒來之后，床邊早就沒了人，也不知道昨晚梁知舟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愣神之際時，盈月聽到里面的靜進來稟報說：“大早上的，虞家那邊就來了人，送來燉好的湯說是老夫人親手熬的，讓老爺收下。”

“那我爹爹是怎麼說的？”

“老爺連面都沒有見，只讓管事出去說自己還昏迷著，將那個人打發走了。”盈月將架子上的服拿下來，給姑娘披上，聲音又放低了幾分。

“今早上，外面都已經在傳老爺被氣得吐的事，說大虞家說得有點兒難聽。奴婢估著，后面應該還有人會過來。”

老夫人本就不是那種會善罷甘休的人，肯定還會有后手。

可這卻不是可以管到的，代盈月，“讓底下的人都一點，不要在外面胡言語。若是被抓住的話，可別怪府中不留面。”

“奴婢知道了。”盈月應了聲。

現在一空閑下來，就一直走神，不自覺會去想那天晚上梁知舟同自己說過的話。不想糾結這些，便努力讓自己忙碌起來，開始添置娘親回來之后會用到的東西，出門也算是頻繁。

為了怕虞家的人堵到說些有的沒的，總是挑時間避開，卻沒想到意外遇見梁景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