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清大概明白他的擔憂, 猶豫了一會之后才小聲而又堅定地說:“我是你的夫人，這些都是我應該要承擔的事，我也不是只需要你的保護。”

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 很想說沒有弱到宴會都參加不了的地步。

可靠在他懷中時，就突然說不出來, 貪圖這麼一點好。

因為是進宮，七皇子妃備用的服也很是華麗。芙蓉織錦羅綢宮裝，袖子上用金線繡了朵朵云紋，襯托得人一張臉更是俏。

是的, 俏的。

黑的碎發不堪重負，從耳旁墜落, 劃過白皙的臉頰然后墜落在尖尖的下頜, 隨著馬車的行駛微微晃。

潤的眸子就這麼定定地瞧著他, 滿眼滿心都是依賴。

結上下滾著, 梁知舟不由地和人十指握，眼眸深深, “好。”

子只是抿笑, 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還以為你要說一些好聽的話來哄我呢，讓我真的不要去宮里。”

“但是你會去的。”他肯定道。與其勸說, 不如想著怎麼再往上爬爬，讓能夠做一切自己的想做的事。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只是和說了一些宮里的一些辛，說了一下前朝幾位皇子的斗爭，免得日后進宮一黑, 什麼都不清楚。

下馬車時, 兩個人路過垂花門, 沒想遇到了一直等在垂花門的楚清清。

楚清清若是說沒有心計，還是有幾分的，比方說最知道自己什麼地方長得好看。今日，特意穿了一素凈且修的裳，顯出盈盈一握的腰，更顯弱。

見到兩個人過來，咬著瓣看向兩個人之間握的雙手，再看向梁知舟，“世子爺，能否先行一步，我有些話想要和你說。”

這話一出，虞念清便一直在想，今日出門的時候或許應該看看黃歷，怎麼不是有話對說就是有話對梁知舟說。

不過今日在宮里鬧了那麼一出，也累了，便想著要去休息，于是說：“那你們先說，我先回去。”

話音剛落，的手便被男人握。

梁知舟眉眼都是不耐煩，“有事就直接說。”

他本就是一個極為的清冷的人，當初那怕在紈绔堆里混著，那也是被眾人追捧著長大。現在在圣上面前當差，手里握著權勢之后，氣勢更是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楚清清被嚇得心肝一，轉念又想這樣的男人曾經慕過自己，又生出一點的驕傲與歡喜來。

半低著頭，出自己最好看的側臉，聲音糯糯的，“有些話，不好讓外人聽到。”

“那便不要說了。”

梁知舟說完之后，就牽著旁的子往里面走，干脆果斷沒有一點兒猶豫。

楚清清一下子就傻眼了，更多的是一種不敢置信，“你當真就半分不顧我們之前的誼？”

“什麼誼，是你將我送你的東西變賣，在置換旁的送給梁景明的誼嗎？”男人邊有幾分譏諷。

楚清清畢竟是庶出，那怕后來記養在嫡母名下，待遇和真正的嫡出還是有些差別的。比方說，手中的銀錢全是靠月銀和逢年過節的紅封，積攢下來沒有多。

可當時正和梁景明來往過，總不能一直讓梁景明花銷自己半分錢不出。在第一次抵押梁知舟送出的禮時，還有點愧疚和心虛，覺得不好。但是很快禮換得大量銀錢，過上了闊綽一些的日子時，那點愧疚和心虛全都被拋在腦后，心安理得接起梁知舟的禮。

“我……我可以的解釋的。”子眼底含著淚，淚珠搖搖墜，“你是不是怪當初我沒有給你回應，所以才會和管事那邊說，停了我的支用。”

虞念清挑了挑眉，看向男人時，角噙著幾分笑。

梁知舟只當做沒有看見，握了握的手，語氣很平靜，“那真的是你想多了。我停了你的支用，單純只是因為你在我的夫人面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心善，不與你計較，但是我不會。”

他眼睛微微瞇起，著一種鋒利，斯文極了也迫極了，“小懲大誡罷了，倘若還有下次，便不止是這樣。”

這句話才是真正將楚清清傷到了，形搖搖墜，“你當真就那麼在……”

“是，是我唯一的夫人。”

男人說完之后，便帶著邊的人一起離開，只留下楚清清一個人站在原地失魂落魄著。

突然覺得自己從頭到尾活著就像是個笑話。

梁景明不知在影壁之后站了多久，披著一殘仰著頭看不遠一對夫婦牽著手離開。艷的婦人不知說了些什麼，高大拔的男人微微側聽說話。

遠有斜幾分，清風幾兩，茂林一從。

將整個畫面襯托得好而富有溫。

直到兩個人的影徹底從視線中消失，他才轉過走向正在哭泣的楚清清。

他拿出帕子，作輕，“發生什麼事，怎麼突然哭了。是不是我最近太忙忽略你的了？”

楚清清只是哭，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輕輕將人攬進懷里，面上沒有一點表，聲音依舊溫潤，“好了好了，我以后一定會多出一點時間來陪你好不好？”

子只是噎，他沒有毫的不耐煩，慢慢哄著。

——

梁景明最后將楚清清帶回去的事，虞念清并不清楚，而是開始和梁知舟盤算兩個人名下到底有多家底。

錢氏幾乎將自己的陪嫁都給了，就是在京城也敢說自己是小有家底的，便去問梁知舟他有多銀子。

誰知道梁知舟只是斜了一眼，沒有說話。

“真要是銀子不多，我也不會笑話你的。”虞念清忍著笑，將自己的房契書又數了一遍，“也就是簡簡單單半條街左右，不管是收租還是自己經營，還有點麻煩。”

男人氣定神閑坐在一旁，自顧自地斟了一盞茶。

“你怎麼不說話？”

“你將藥喝完，我就告訴你我的家底。”

虞念清連房契都不想數了，今日有空說這麼多，也是因為不想去喝藥。

太醫院院首醫確實高明，開出的藥方子也是一等一的難喝，是聞著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腥臭味。剛端上來時就有點不了，放在旁邊一直說“一會兒、一會兒”，到現在還沒能鼓起勇氣喝下去。

現在聽他提起，了自己的房契，“再等一會吧。”

男人倒是沒有再繼續催促。

倒是自己有點忍不住，轉過臉去問：“你到底有多？”

梁知舟出兩手指頭，將藥碗推了過去，用眼神示意著。

人總是有好奇心的，況且就算這時候不喝，一會也是要喝的。這麼想想之后，覺得自己就算喝下去也不算虧的，就直接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那種口極為奇怪，像是被沖地稀爛的藕，偏偏又是苦的。

一碗下去之后，整個胃里都在泛著惡心，眉心蹙，眼眶都被出生理的眼淚來。

見旁邊有人遞清茶過來，便抓住漱了漱口，那種惡心的覺依舊揮之不去，整個人懨懨地往后躺去，玩笑著說：“若是你的家底沒有我多，我都覺得我虧了。”

男人從書房里拿出一個木盒子來，放到面前。

木盒子看起來很是普通，似乎是隨可見，打開之后里面全都是銀票和房契，略數過去，和的也不相上下。

坐正了，又數了數，確認自己沒有眼花，問了一聲，“鎮國公私下給你的補了？”

“你在想什麼，這些年攢下來的，旁還有些，下次帶你去看看。”梁知舟手，準確地從中出幾張房契來，“先前順手弄了過戶，準確來說這些應當算是你的產業。”

一個是之前提過轉給的如意坊，另外還有兩家首飾店，一家酒樓并著一家茶舍，都是京城中比較有名的。尤其是那兩家首飾鋪子，有名到開去了江南，舅舅來京城小住時還特意挑選了一些帶給娘親和。中間的利潤，更是不敢想象。

“這些提前清理干凈了，改天讓管事過來見見你。”

“什麼清理干凈？那旁的呢？”察覺到話里的意思有點不對勁，略略張地抓住他的胳膊，“有沒有危險？”

的眼生得好看，圓圓的，眸子里覆著一層水很是亮。而此時則擔憂地著他，燭火之下，他只要一低頭就能夠在的眼里看見一整個自己。

心臟開始無序地跳，他的聲音都溫了許多，了的耳垂，“危險倒是沒有，三教九流多了難理些。”

子沒有說話，只是帶有些打量地看著他。

他笑了一聲，“要是知道你這樣關心我的話，我一開始就該說，有危險，還很累。”

他的態度過于輕松戲謔，虞念清自己開始有些不自然起來了，小聲說：“我沒有擔心你，我……我就是隨口問問。”

低下頭，將已經數好的房契來來回回看著，“之前你還送了別人東西，從來沒有送過我。”

“那倒也不是，”梁知舟低下頭，幫著將房契理了理，不經意地提起一句，“還是送過的。”

“嗯？”有點疑。

隨后自己的作就頓住了，突然想起每年生辰自己都會收到一份不知道由誰送來的禮。

一開始收到禮的時候，的年紀還小，一個禮盒就放在的窗邊，是一整塊鴿子的原石。還以為是別人放錯了，或者中間有什麼緣故弄丟了，在窗邊等了好幾天。

后來見沒有人找來，就讓盈月小心放了起來。

之后每年生辰，的窗臺都會悄無聲息出現一份禮，就確定一定是認識的人送的。那時同關系比較要好的就是梁景明了，就主過去問他是不是他送出的驚喜。

梁景明那時候說“原本想是給你的驚喜的。”

仔細想想，他說這句話時的表確實有點不自然。只當是被發現之后的尷尬，沒有深想，反而更加期待起每年的生辰來。

梁景明和楚清清開始接的那年，也不是沒有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態度逐漸冷淡下來。只不過還念著那份好，念著一個人年年花費了心思給你送上一份生辰禮，便給他找了諸多借口。

這時候，為費心準備禮的一直是梁知舟。

這是一件荒誕而又無比的合理的事。

那麼，和梁知舟之間究竟錯過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