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錦繡》第 4 章
紅玉這孩兒,十足的活潑,喜歡說笑,不一會兒,錦繡便在興高采烈地描述府中各主子中聽住了。紅玉也不藏私,將這府里的利害關係都捋順了又告訴了錦繡一遍,這些東西可比在老姨娘東聽一耳西聽一耳的不同,卻都是有用的東西。
將這些記在心中,又與紅玉說笑了幾句,便見紅玉看了看外頭的天后,笑道,「咱們該去領東西了。」
「為何要等這麼久?」此時院中到都是丫頭婆子歡喜的聲音,竟是大家都已經領完了賞,在互相比對各自的東西。
「這個時候去,才有好東西。」紅玉小聲說完,便自懷中取了一個荷包,上頭歪歪扭扭地綉著幾個花骨朵,頗為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問過娘的,想要做好姐妹,咱們要互相贈些活計什麼的。我手腳笨,做不好,妹妹別嫌棄。」那幾個花骨朵實在不怎麼好看,然而這份心意卻錦繡容,又見紅玉目期待地看著自己,錦繡便是一笑接過,也取出了一個荷包來,小聲道,「送給姐姐。」
雖然明知道這紅玉比自己小得多,然而卻真的生出幾分暖意。
紅玉一把搶過,便見其上是幾修竹,看似簡單,卻帶著幾分風骨,竟與自己從前見到的都不一樣,便抓著錦繡道,「這是怎麼繡的?妹妹教教我!」不過幾針的樣子,簡單卻又看起來十分緻,最適合這樣不擅綉活的人了。
「姐姐願意學,咱們慢慢來。」錦繡小心地將紅玉的荷包揣好,這才說道,「不過是些小伎倆,不算什麼。」
方才與紅玉說笑,錦繡方才知道,這孩兒的母親,曾是大太太的心腹陪嫁丫頭,當年年紀到了,本是要籍嫁人,然而卻因大太太在府中太過艱難,沒有贖,反而嫁了國公府二管家的兒子,這才攏住了二管家一脈,大太太漸漸站穩了腳跟。
就為了這等分,大太太便待紅玉一家極為不同。不提紅玉剛剛進來當差便是與錦繡一般的二等,便是紅玉的哥哥,也充作世子的伴讀,跟著一起讀書騎,大太太也允了日後這對兄妹籍做個良民。
這等厚,如今大太太竟然願意錦繡也與紅玉同住,顯見是對錦繡真上心了。
想到大太太說的「紅玉有的,也有」,錦繡便在心中輕嘆一聲。
「罷了罷了,」紅玉是閑不住的,見錦繡溫的樣子,便覺得連自己都沉穩了些,本就喜歡,又看了頭上手上什麼都沒有,有心要將自己的首飾取出來給一些,然而想到之前娘親告誡過,有骨氣的人不會喜歡這種類似施捨的行為,便將此事在了心底,之後想到什麼,目中一亮,上來就拉錦繡的手道,「咱們快些走,不然芳芷姐姐一定會生氣。」到時候,從庫里多給錦繡取幾件東西就了。
見興緻上來,錦繡心中也帶了幾分興緻。既然大太太都允了日後籍,自然要為日後打算,多攢些東西,到時候多置些田地,生活也無憂。
兩人穿過了正院,便往後頭去,說說笑笑,間或掐花折柳,倒也有趣。這一耽擱,又是一段時間,見得時候真是晚了,兩人便對視了一眼,匆匆向著庫房的方向跑去,才挑起簾子進了屋,便聽見屋裏似乎有人在拌,想要退出去便已經來不及,兩人只好著頭皮站在門口,局促不安。
見得簾子一響,那拌的兩人便都向著二人看來,錦繡便見得那竟是兩名年紀十六七的貌丫鬟,俱是嫵婀娜,竟是難得一見的人。其中一名看著便明厲害,眼角眉梢一派凌厲之,只看了紅玉錦繡一眼,便轉過頭來冷笑道,「東西就是這些,想多要,你自去回了太太,只說我小心眼不給你,看太太罰不罰我!」
「芳芷!」那另一位貌丫鬟便跺腳道,「你別忘了,我可是老太太給太太的!」
「呸!」芳芷便向一旁唾了一口,冷笑道,「你還知道是給太太的?鎮日裏要綾羅要首飾,打量你的心思誰都不知道?!我勸你老實點兒!再不老實,不然別怪我以後撕了你的皮!」
見錦繡紅玉還在一旁眼地看著,那丫鬟便覺得丟了臉,只了一聲,「我找太太評理去!」便抱著手中的一個包袱捂著臉衝出了屋子。見去得遠了,芳芷方才重重地息了幾下,往著後的雕漆紅木椅子上一坐,狠狠拍桌恨道,「妖!」
紅玉似乎很怕這人,聞言只老實地立在一旁,芳芷見了,便瞪眼睛道,「還不過來,我能吃了你?!」然而到底臉緩和。
「哪裏是怕姐姐。」紅玉便堆著笑拉著錦繡踱到芳芷的邊,指著錦繡道,「這是我妹妹錦繡。」又笑嘻嘻地說道,「院裏的人,誰不知道姐姐最是面冷心熱的呢?倒是綠珠,方才竟被姐姐喝住了,真我們看了一場好戲。」
「我聽蘭芷說了。」芳芷便對著錦繡微微一笑,之後有聽紅玉提起了那名為綠珠的丫鬟,便臉一變冷笑道,「也不知道老太太打得是什麼心思,這幾年竟是往著咱們這裏送這等妖。五爺那兒怎麼不送?打量著勾勾引了世子,便宜了誰不?!」
五爺是國公府三房嫡子,三老爺也是老太太所出,三太太又管府里老太太一聲姨母,這兩位的嫡子,自然最老太太的喜歡。據說這幾年,老太太頻頻作,就是想要從世子手裏將爵位搶過來,不過是大太太與世子小心,方才沒有機會得手,如今又想出這等壞主意來,竟是完全不顧及世子也是的嫡親子孫了。
不過這些到底與錦繡這等丫頭關係不大,芳芷只出了心裏的惡氣,便點著紅玉的額頭冷哼道,「這麼晚才來,我就知道你打著壞主意,」見錦繡神態溫和穩重,便嘆道,「還拉著錦繡一起。」
「姐姐多疼疼我們。」紅玉便抱著芳芷的胳膊撒。
見紅玉這般,錦繡也膽子放大了些,抿笑道,「多謝姐姐了。」
「多謝都有了,如今不多拿出些餵飽了你們,我是出不得這屋子了。」兩個小小的孩兒一唱一和,倒也天真可,芳芷便故作無奈地一攤手,起帶著兩人進了旁邊的一個小門,一進去,錦繡便見其中琳瑯滿目,珠寶氣,首飾布匹藥材擺件兒數不勝數,都是極貴重的上品,大略看過,便說道,「真是好看。」
芳芷本就在看,見目中讚歎,然而卻目清明,全無貪婪之,便暗暗點頭,只笑道,「這才是多,太太的東西,能裝這樣的屋子不知道多。」與紅玉錦繡道,「我年紀大了,日後太太的東西,你們也要多上心。」既得太太看重,只怕日後這太太的私庫,便要給這兩個孩兒了。
芳芷也不藏私,只將這間屋裏都有何大致告訴了紅玉錦繡,這才指著兩堆單獨放在一旁的東西說道,「今兒晚了,你們先取了那些走。」說完便自顧自地往著那布匹之走去。
錦繡便見那兩堆里,都是一模一樣的東西。各有一張完整的紅狐貍皮,一張白狐貍皮,另有盡十張灰鼠皮貂皮,皆是厚實,另有幾手指的人蔘,須俱全,價值非凡。其外還有些香袋錠子葯數珠等。竟也有不的東西。
芳芷此時便抱著幾匹布料走回來,往上頭一扔道,「再給你們些,做裳穿。」便見紅玉的是兩匹金提花錦,一水紅一石榴紅,耀眼奪目。錦繡的卻是兩匹刺繡折枝花樣宮緞,一為月白一為淡青,十分素淡。想到芳芷對自己的心意,錦繡便心中激。
老姨娘剛沒,並不想穿得那般鮮艷。
紅玉已經撲到那兩匹錦上了,芳芷只笑罵了一聲,便拉著錦繡的手,將一些東西塞到了的手上,溫聲道,「這是單給你的,拿著玩兒吧,那丫頭可沒有。」錦繡一攤手,便見到七八個小小海棠花樣式的金子在手上,忙說道,「這如何使得。」這幾個金子合在一起越有七八兩了。
「既給你,你便收著。」知道錦繡手裏沒什麼好東西,紅玉忙著錦繡道,「芳芷姐姐難得這麼大方,不許收回去!」
「原來我是個小氣的人!」芳芷冷哼一聲,抓起一旁的兩個紙包便冷笑道,「這個,小氣人也不給了。」
紅玉與錦繡忙又是一陣討好,見兩個丫頭眼睛亮晶晶的,芳芷自己便撐不住笑了起來,將那紙包往兩人手上一放,哼道,「吃完了,再與我要。」
「多謝姐姐疼我們。」果然大太太院裏,都十分和氣,錦繡此時不再擔憂,便也生出幾分活潑來。
與芳芷笑鬧了幾句,又哄得芳芷將兩個絞金鐲子套在了兩人的手腕子上,芳芷便抹著眼睛笑道,「行了行了,兩個小鬼靈,還不快走?再不走,這屋裏的好東西,可又要長著兒往你們懷裏飛了。」
紅玉正拉著要說些什麼,便聽得慌的腳步聲傳來,一個丫頭便在外頭道,「姐姐可在?太太氣著了,正尋姐姐呢。」
芳芷臉一變,見紅玉與錦繡目中帶著幾分關切,便只說道,「送了東西回去,你們也來。」之後便匆匆走了出去。
這一打岔,兩人的好心都沒了,只抱著東西回了自己的屋子,將東西妥善收好,錦繡這才打開那紙包,卻見是一包碎燕窩,便不安道,「芳芷姐姐給的有些多了,會不會……」
「太太不會怪的。」紅玉曉得錦繡的顧慮,便笑道,「太太向來對這些不在意,平時也是這麼給我們的。若是太太不肯,你以為芳芷姐姐有這麼大的膽子自作主張?必是太太知道咱們倆沒什麼家底,特意吩咐過的。」又說道,「因太太不喜歡拿剩下的東西賞人吃,房裏的姐姐們都是有這些東西的份例的,咱們自然也有。」
錦繡聽了,便放下心來,卻又愁道,「也不知,太太生氣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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