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桃生平第一個項目完的還算順利, 除了最初那個曲。那天下午，當坐在會議室里，完項目付的時候，竟有那麼一點的激。雖然這只是那麼稀松平常的一個小項目, 卻是很大的進步。

在會議室里多坐了一會兒, 并且迫切的想找人說上幾句話。最先想到的就是欒念, 他一直在指導該怎麼做，尚之桃很激他。想跟他分自己的喜悅, 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給欒念發消息：“hello，我人生第一個獨立的項目付了。我有一點開心。”

欒念正在開東會，看到這條消息, 破天荒回一句：“恭喜。”

再過一會兒他又發來一條消息：“要請我吃飯嗎？”

“要！”

“去山上吃魚？”

“好。”

尚之桃的喜悅有了落腳，開心的像個孩子。找了個離公司遠一點的地方等欒念，他開車來接, 上車的時候問：“選這麼遠的地方？”

“怕人看到。”

……“不能因為工作？”欒念問, 見恍然大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八是有點傻。”

兩個人朝山上開，快到魚莊的時候, 欒念拐進了一條小路, 尚之桃小小一聲：“誒？”

“今天沒跟你室友說你跟我出來吧？”

“沒有。”

“那方便我殺人拋尸了。”欒念嚴肅一張臉，察覺到尚之桃呼吸一，扭過頭看一眼。開到一座破舊民宅他停車下了車。

尚之桃跟在他后站在民宅前，民宅前有一大片空地，可以做天然停車場。

“我想在山上開個酒吧，在選址。這里怎麼樣？”

“哈？”尚之桃對這些沒有概念，只是覺得這地方有點破舊：“要翻新嗎？”

“推了重新蓋。”

…“那為什麼要開在山上？”

“方便看星星。”

尚之桃抬頭看了看, 山上的星星真的比山下的好看。尚之桃打了個噴嚏，冬天山上的夜晚太冷了。

“走吧。”

他們上了車，欒念問尚之桃：“這里怎麼樣？”

“看星星很好啊。“

“那就這里。”

“啊？”

欒念從來不是優寡斷的人，別人發了這個地址給他，今天也是他第一次來看，尚之桃站在那空地抬頭看星星的樣子，突然就決定了。

魚莊的老板竟然還記得尚之桃，問他們：“現在撈？”

“好，謝謝。今天不從我卡里劃，今天這位士請客。”欒念板著一張臉，對老板說。

“是的是的。”尚之桃點頭。

“撈條大的，吃不了我打包。”欒念又來一句。

“那倒也不必。”尚之桃拒絕。

老板站在一旁笑了：“我去撈魚。”

山上剛下過雪，蓋在燈籠上，樹的枝椏上，尚之桃很喜歡，站在一塊兒石頭上將枝椏上的雪搖下來，兀自笑了。欒念就那麼站在那看，不跟一起玩。

尚之桃覺得這個晚上很好，所求不多，像今天這樣，有了進步，欒念愿意跟一起慶祝，就足夠了。

轉眼間就冬深。

尚之桃有時會期待更多，比如圣誕節公司會放假，年輕人都喜歡圣誕節，尚之桃也一樣。可欒念要休假了，去北海道。尚之桃有那麼一點失落。

尚之桃早早結束工作，給姚蓓打了電話：“學姐，我完那個項目的付，有項目獎金哦！我要請你吃飯。”

“好啊。我下班去接你。”

“那我可以上我室友嗎？還有我導師。”

“所以冰城姑娘開始搖人了嗎？”姚蓓笑道。

在尚之桃的老家，并不算很大的城市，冬天漫長，大家最常做的事就是喝酒。散在城市各個角落的人，打那麼幾個電話就迅速能坐到一起。冰城人在喝酒前最常問的是：“搖人嗎？”這個習慣被尚之桃學的很好。

尚之桃笑了：“一起熱鬧嘛。你別開車啦，我也不讓我導師開，咱們去喝點小酒。”

“那好，剛好下雪了。可你明天不上班嗎？”姚蓓問。

“明天是平安夜，我們公司有三天圣誕假。”

“還有圣誕假這麼奢華實用的假期？”姚蓓著實羨慕。

“企嘛。”

欒念帶給的那麼一點失落轉眼就散了，破天荒沒有加班，收拾好東西就走了。i在一旁問：“是上次我送回家那姐妹嗎？”

“是啊。”

“那我今天要跟這姐妹好好喝酒。”講著話把手臂繞到尚之桃脖子上，與勾肩搭背：“我問你，來北京快半年了，到男朋友了嗎？圣誕節怎麼過？”

圣誕節怎麼過呢？尚之桃沒有想過。欒念當天晚上的飛機就要走了，尚之桃在他家里聽他打電話，好像是有那麼幾個朋友每年一起過，從圣誕節到年。今年他去北海道。

“我想在家大睡三天。”想好了，最近太辛苦，今天喝點小酒，明天睡個天昏地暗。”

“那多浪費。”i對笑笑：“我給你介紹個男朋友行不行？”

“嗯？”

“我發小，比你大三歲，自己開了一家小飯館，家里三套房子，人長的也不錯。考慮不考慮？”i希尚之桃能跟發小的，喜歡尚之桃，如果他們在一起了，那他們以后就能一直在一起玩了。

“可是我還不想找男朋友。”尚之桃忙說道，覺得跟欒念的關系并不算干凈，而又沒有的打算。不想侮辱任何人。

“好吧。那改天一起吃個飯總行了吧？”

“哈哈，好。”

兩個人出了公司去坐地鐵，去i老房子附近吃炙子烤。下了地鐵看到孫雨已經等在那，下雪了，看的迷。尚之桃，朝i笑笑，并沒有認生。姚蓓也不認生。幾個人就這樣第一次湊到了一起。

姚蓓對另外兩人說：“小桃桃上學的時候人緣就非常好，喜歡的男生也不。對不對？”

尚之桃被夸的有點臉紅，忙搖頭：“沒有！只有辛照洲一個！”

“不是，很多男生喜歡你。你不知道而已。你那麼鈍，只有辛照洲那樣的偏你才能看得出來。”

尚之桃想起辛照洲。

姚蓓說的沒錯，辛照洲真的是偏呀。可是再偏又能怎麼樣呢，不是一樣要在最后一個北上一個南下嗎？尚之桃在快要過節的時候有那麼一點脆弱，也不知辛照洲現在在深圳怎麼樣了？

端起i的酒喝了一口，眼睛有點紅了：“辛照洲真的偏我啊。我覺得我這輩子恐怕再也不到像辛照洲那樣明晃晃的我了。”

很悲觀。

下雪的時候承認喜歡欒念，卻也不奢欒念喜歡。欒念講電話不避諱，他聽到一個男人說：“這次去北海道，你和臧瑤能不能修正果？”

臧瑤是誰？欒念會在節日的時候送一束花嗎？尚之桃喜歡花。還記得在大三那年的圣誕節，辛照洲抱著一束花站在宿舍樓下。擔心花被凍壞了，將大敞開來，將花護在他前，有狼狽的浪漫。

他們吃完飯，i嚷嚷著要去夜店。對們說：“別做乖乖！去夜店跳舞喝酒！到了夜店你們就會發現，去他媽的男人！”

都沒有去過夜店的人們，跟在i后就這麼去了。尚之桃到了夜店才發現自己還是天真了。進去第二分鐘就覺得心臟要跳出來了。姚蓓和孫雨倒是適應，跟i一起跳舞。們不讓坐在那，也不許喝檸檬水，要了一杯尾酒給。i在耳旁喊：“今夜不回家！”

尚之桃覺得好玩極了，笑出了聲，也學i啜了口酒。尚之桃是從那天開始喝酒的。但喝酒挑人，只跟喜歡的人一起喝。那時酒量還不好，半杯尾酒下肚，就頭暈腦脹。好在人還算清醒，坐在那里跟著音樂搖擺。欒念的電話進來的時候沒看清，只看到手機亮了，順手接起：“喂？”

也是湊巧，坐了那麼久都沒人理睬，偏偏接起電話，一個男人湊到電話旁：“，來跳舞！”

尚之桃下意識躲開他，再去看電話，已經掛斷了。打開來電，將手機拿的近了些，看到欒念的名字。于是禮貌回給他：“有事嗎？剛剛沒聽清。”

“你在哪兒？”欒念問。

“我在夜店。”尚之桃并不覺得來夜店有什麼，夜店除了太吵其他都還好玩的，也漸佳境。

欒念沒再回。他知道年輕的姑娘都喜歡玩，平時看起來再乖巧也還是有叛逆的時候。尚之桃去夜店跟他也沒有本質的關系，就算今晚跟哪個男人回了家，他也并不介意。過了很久才又給發消息：“我的魚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

尚之桃沒再回他。

確切的說尚之桃喝多了，連自己的手機在哪里都不知道，被另外三個人送回了家。等第二天上午睜眼的時候，雪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

有點悵然若失。

北海道也下了這麼大的雪嗎？于是拿出電腦查看北海道天氣，北海道的雪果然很大，小樽可真。網站上只有那麼幾篇關于北海道的游記，被看了不知多遍。是在平安夜那天的晚上，突然看到一篇簡短的游記，剛剛上傳，游記里有一群人的照片，其中一張那個人很悉，欒念。

欒念將手到一個姑娘腋下，將舉起來，丟到雪地里。他笑的很開心。

原來他也有那麼開心的時候。

那個姑娘尚之桃也覺得悉，想了很久很久，才想起是在廣州的那個夜晚，去欒念房間的那個姑娘。原來臧瑤啊。

臧瑤可真好看。怪不得他的朋友們要他快點修正果。

尚之桃將那游記看了幾十遍，甚至能將臧瑤的描寫背下來，說：“這一生，一定要跟的人來一次北海道啊。在小樽喝清酒，在爺湖看雪，在野湯泡溫泉，一群人喝的微醺，彼此看一眼，說：要永遠在一起啊。”

這段話寫的真好，尚之桃幾流淚。最喜歡臧瑤那張照片，在厚厚的雪地上，踮起腳尖跳舞。

是所未能擁有的人生。

的平安夜過的有點孤單，樓下有大人帶著孩子互相送蘋果，那幾年大家對洋節充滿了熱。覺得也應該吃個蘋果，于是跳下床去客廳，看到餐桌上放著一個蘋果。蘋果下著一張紙，上面寫著：“給尚之桃。平安夜快樂。孫遠翥。”

尚之桃突然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