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桃知道和欒念之間的關系不一樣了。再遇到他的時候還會跟他打招呼, 微笑，但知道他們不可能了。

是在一個春雨天給欒念發的消息，說：“ke, 我想想，覺得應該結束我們之間的關系。”

欒念的消息回的很快，他說：“好。”

覺得自己真的很奇怪, 以為自己會嚎啕大哭痛不生借酒澆愁, 會無止境的糾纏，但沒有。問過孫雨：“我這樣是不是很奇怪？難道我是沒有的嗎？為什麼我被他拒絕了卻不愧？為什麼我一點都不恨他？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問的問題很多，都是飲食男的尋常問題，的經歷也是萬千孩的經歷。們沒做錯任何事，只是了一個不該的人而已。那個人似乎也沒什麼錯，他只是遵從心而已。如果每一次表白都有回響, 那為什麼世界上又會有那麼多傷心人呢？

但孫雨不知道該怎麼安尚之桃, 只好輕輕抱一下, 對說：“或許你的不那麼深，也或者真正的難過本沒有聲音。”

最令尚之桃看不懂自己的，是還會偶爾想他, 只是他不那麼重要了。尚之桃覺得自己的啟了一種應激機制，這種機制讓將邊的人或事重新排序, 欒念被排到了最后。

喜歡自己的這種轉變。

一切都井然有序，有序到差點忘了自己深陷賄風波。

尚之桃收到面談通知的時候剛剛結束一個會議。

審的人打手機，對說：“flora，勞煩你來502會議室。”

“好。”就這樣抱著電腦去到會議室, 看到tracy、欒念，還有審部門的同事，七七八八坐了一排。沒經過這樣的架勢, 心里是張的，卻也是坦然的，端正做到椅子上。

雖然知道要談的是什麼，卻也不知道陣仗為什麼會這麼大。

tracy跟欒念對視一眼，開口解釋道：“因為ke現在暫代企劃部，據公司規定，審談話部門負責人要參加，所以…”

“談吧。”欒念并沒從手機上抬眼，對tracy說：“直奔主題，后面還有兩個會。”

“好。”

“審開始吧。”

問的是尚之桃的基本收信息，有沒有外快，平時是否喜歡奢侈品，總之千奇百怪的問題，最終都指向一點：是否有大額不明收。

尚之桃一一回答，審的同事問是否有購買奢侈品習慣的時候，搖搖頭：“沒有，我不喜歡奢侈品。”是的，不喜歡。雖然欒念順手送給很多，但都沒有拆開過。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說不喜歡奢侈品的時候，欒念的眼從手機上移開，淡淡看一眼。

審又問尚之桃跟供應商之間的關系，怎麼理招標和付款流程，尚之桃一一回答了。

欒念終于放下手機，一貫的公事公辦的語氣：“不用裝的這麼客氣，直接點。flora，你被你當年庫的供應商舉報現金賄，累計金額40余萬。公司會繼續調查，在有結果之前請你先將你手里的項目接出去，停止辦公。”他不想迂回，和緩的話說幾百句，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與其在這客套，不如去想解決方案。

tracy覺得欒念太過強了，就對尚之桃說：“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不會冤枉好人。”

“也不會放過壞人。”欒念說。

尚之桃聽著他們講話，總覺得聲音有點聒噪，四十萬現金，對那時的來講也是一筆大數目。問題是沒有拿過，哪怕四塊錢都沒有。

“好的。謝謝。”

尚之桃出了會議室，回到工位上拿起包。

“你干嘛去？不上班了？”i問。

被冤枉的覺很糟糕，尤其是欒念那一段沒有任何彩的話，讓尚之桃無法接。沒有回答i，這時不能開口，知道開口就會哭出來。于是拿出手機給i發了條消息：“我被王舉報賄40萬。公司讓我回家等調查結果。”

“他媽的。”i生氣了，站起跟尚之桃一起向樓下走，等電梯的時候到欒念去樓下咖啡廳開會。尚之桃后退一步，站到i后。幾個人在電梯里都沒有講話，欒念過電梯鏡看尚之桃倔強的抿著，是到委屈時的慣有表。

進了咖啡廳，過窗看尚之桃跟i講話，i應該非常氣憤，尚之桃拉住的手安。過了會兒，尚之桃走了。回到家里的時候孫遠翥也在，他正在做一個小型機人，看到尚之桃就用變聲對說：“你好。”

“你怎麼不開心？”

尚之桃把自己的事對他說了，孫遠翥點點頭：“你知道嗎？有些手段屢試不爽。”

“什麼？”

“別管了。總之你得自救。”

自救，自救最好的手段不就是去找欒念嗎？他一定有厲害的辦法，但尚之桃沒有找他。從前不會找他，往后更沒有什麼立場。

欒念直到晚上下班都沒有收到尚之桃任何一條消息和電話，他對此并不意外。上了車后他打了一個電話：“你幫我查一件事。”

“對，我只想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往來”

“另外，我想側面查一下這家公司的賬。”

“放心，我不做違法用途。”

欒念掛了電話，想了想，給對方發去公司信息，并說：“只查我說的那些信息。”欒念從來都不是什麼明磊落的人，如果對方是壞人，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是最好的辦法。

“要快。”

啟了車，路上看到一輛車載著一條金，金從車窗探出腦袋，傻里傻氣。突然想起了盧克。

跟尚之桃結束了關系，那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盧克了？可他后備箱里還有給盧克買的零食。他將車停在路邊，想了很久，還是開回了家。

家里還有尚之桃幾件換洗服、化妝品、拖鞋，還有很多東西。欒念一邊收拾一邊想，原來長時間的相真的是有痕跡的。他把那些東西都收好，裝在了一個箱子里，連同盧克的水盆、飯盆、玩、零食，足足兩大箱。他房子大，平時這些東西散在房子里，有接近于無，如今收拾在一起，竟然也占了兩平大小。

他在那天拒絕尚之桃后第一次主打給，電話響了很久才接，含糊著一句：“喂。”張不開一樣，孫雨拿了幾片面要敷，說人變運氣才會變好。被調查呢，剛好可以在家修煉。

“你在做什麼？”

“我在敷面。”尚之桃摘掉面，聲音清楚了一點：“有事嗎？”

“半夜一點做面？”

“就…突然想做。怎麼了ke？調查結果出來了是嗎？”尚之桃他ke，在心中他就是盧克，不是欒念。

“你有一些東西在我這里，來取嗎？”

“不了吧，今天太晚了。明天開始我要出去玩，不方便。你要是嫌占地方，直接扔掉就好。”尚之桃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想徹底割裂這段，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還在準備換工作，alex找過，他在那個公司徹底站穩了腳跟，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去幫。尚之桃覺得這個時機很好。但是grace要休產假，從道義上來講，尚之桃至要等產假休完，幫看住的客戶。也算是對的報答。有來有往，也算是職場。

“不在家等結果？”

“結果在哪兒等都一樣。”

“我給你送去。”

“哦。”

尚之桃沒當真，但欒念真的來了。正在洗臉，他的電話就進來了：“下樓。”

尚之桃披了一件薄衫下樓，時間過得很快，已經是初夏了。初夏的夜晚很醉人，舒適的風，還有蟲鳴。欒念正站在車邊煙，他腳旁是兩個大箱子。

尚之桃走過去，看著那兩個箱子，覺得上面寫著“時如梭”四個字，又像寫著“南柯一夢”，又或者寫著“荒唐一場”。覺得孫雨說的對，你們那樣的開始注定不會有好結果。你距離他的標準相差甚遠，早晚是要散的。

“這麼多啊。”淡淡的說。

欒念沒有講話，只是半低著頭煙。尚之桃蹲下去打開箱子，欒念看到盤著的丸子頭有細發散在雪白的頸上。也是奇怪的人，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講的那些話好像非他不可，轉眼就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好像一直拿的起放的下。

尚之桃看到箱子里面的東西，是在家里的一些零碎的東西，水杯、洗漱用品、化妝品、服、拖鞋，四下看了看，看到十步遠的地方有垃圾桶，就抱著箱子走過去，將那些東西丟進了垃圾桶。留著又有什麼用呢？在租來的這個房子里，雖然一切樸素，但也什麼都不缺。

欒念看扔東西扔的決絕，眼瞇一條，有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寒。尚之桃像看不到一樣，又走回他面前，打開另一個箱子，看到滿滿一箱子盧克的東西，欒念可真舍得花錢，給盧克買的狗零食比吃的飯都貴。

“我替盧克謝謝你。”抱起箱子后退兩步，問他：“你送我的那些包需要拿回去嗎？我看到網上有人結束關系會把昂貴的禮也要回去。”

欒念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上了車，走了。在后視鏡里看尚之桃，已經抱著箱子進了單元門，并沒再回頭看一眼。

他打給譚勉：“喝酒嗎？”

“現在？”

“嗯。”

尚之桃上了樓，關上門，才發現自己哭了。真奇怪，眼淚那麼洶涌，卻沒什麼覺。將零食拿出來喂給盧克：“你曾經的一個朋友給你買的。吃吧。”

盧克好像認識這吃的，在深夜里汪了一聲，把尚之桃汪的快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