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閉上了眼睛。四天前立了劉弗陵為太子……詔里寫了霍、金日磾、上桀、桑弘羊為輔命大臣。還行，沒有什麼的事。

他並不滿意，劉弗陵太小了，只能制於人。主國疑不是一件好事，可是無可避免，只有劉據最好，仁正直謹慎，監國理政多年也沒有錯誤，如果劉據還活著，現在快要四十歲了……真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能夠制所有的大臣，朕的國家就不會。

他又想了想，據說皇帝死後都會上天宮，見到先祖們可以炫耀一下自己的功績……見到衛子夫又改說什麼呢……

江充已死，朕憤而恢復了自文帝起已廢除近百年的夷族之刑，夷江充三族。仿據兒燒死胡巫，將蘇文燒死。功死莽通；曾在泉鳩里對太子兵刃相加的人，被族滅。因與太子戰而獲封侯的商丘、張富昌和李壽都死了，誣陷太子的李廣利與劉屈氂皆被滅族。

立劉弗陵為太子，必須得去母留子，如果是衛子夫的兒子繼位，母子都能讓朕放心。當年巡遊天下時，讓皇后掌管府（皇家財政部），回來都不用聽報告。哎，不知道據兒見了我會說什麼。

魂魄幽幽出竅，看到寥寥十幾個人站在眼前。

劉徹很快就整理好緒，負手而立，傲慢的問：「天帝的車駕何在？」

韓都尉沒有跟人廢話的習慣，他認為執法者最好不要和被執行的人有語言流，有語言流就會產生，而這種無論是喜歡還是討厭，都會有損公證。

一擺手。

鬼吏們撲上前，兩名校尉左右抓住他的胳膊，鬼吏們前後夾著，裹挾著劉徹飄去。

劉徹大怒：「你們這些犯上作的賊子！放開朕！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要幹什麼！」

他怒視邊這兩個人，這群人的看著和舉止就能知道分為三個等級，左右夾著自己的人是次一等的。

說好的仙呢？說好的神仙天妃法駕來迎呢？

左右兩個人抓他的胳膊抓的很，像是兩隻螃蟹鉗子一樣。

左邊的是個滿頭花白頭髮的老者，右邊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據兒？」劉徹失聲驚：「你是劉據？！你是朕的太子！？你是不是？」

劉校尉的腮幫子鼓了鼓，怒意仇恨和絕在臉上番閃過，額頭暴起青筋，眼神的投向皇帝，又像拔釘子一樣艱難的移開了。

「你說話啊！」劉徹轉頭盯著他：「劉據，你現在，你現在是什麼份？」

劉校尉目視前方，直把自己當做泥塑木雕，不看他一眼，依然咬著牙，強忍著膛中激瘋狂的緒和諸多疑問。

韓都尉滿意了：「咳。」這是這個年輕人第一次出差，過去只是在判邊做最基礎的事。他對劉據既不喜歡也不討厭，但是有一位閻君喜歡這個年監國，喜好友、寬厚的人，有意提拔他。又恰逢他治政。

鬼吏最重要的是摒棄私私慾，對被勾來的靈魂，無論是父母妻兒還是有海深仇的人，都不能做任何事，等到抓到了地府，殿前過堂，才能說該說的話。倘若他怨恨劉徹，可以，如果他寬恕了劉徹，也可以，但是不能手打鬼，也不能泄地府的機。

韓都尉問：「劉徹，是吧？你認識這為貫校尉麼？」

劉徹看都不看他們，只是的盯著長得和劉徹一模一樣的年輕人，幾乎要落淚：「據兒，你一定是據兒，朕認得出你。朕為你建造思子臺，想見你的魂魄一面，卻不得見。。。你現在在做什麼？你還好不好？」

劉據的微張，無聲的字含在口中，終究沒敢吐。

他過去就很謹慎，還是難逃一死，還牽連了皇后，現在怎敢放逸言行。

劉徹這才盯著韓都尉，換了傲慢鎮定的語氣：「你是什麼人？鬼氣森森，哼。」

貫高沒忍住：「我打過劉邦。」

你和劉邦一樣，都不把人當人。

劉徹對此並不在意，冷笑一聲，並不正眼看他。

劉據勸到：「貫校尉，您別手。」這位暴烈耿直的老前輩剛因為揍了劉邦而罰，現在是權且記下了，再打人就會被降職。

武帝覺得兒子心裡頭還是向著自己，覺得有些安。

不多時，到了這鎮子。

鬼的直覺比人強，皇帝們都覺到有一群人靠近，看這個陣勢是又來了一個皇帝。

嬴政停了下來：「扶蘇，一會再接著說。」

扶蘇點了點頭，走到窗邊往外看，呂雉正在指揮張嫣、劉盈、衛子夫三個人移植小花苗。

劉邦和劉恆坐在新蓋的大竹棚里，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肯扭頭看過去，劉恆被親爹言傳教，學會了怎樣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子兒。

劉邦怒：「你拿老子當賊防著麼！」

「不敢。我知道您生詼諧。」

劉邦氣哼哼的掀了棋盤就往外走，阿在旁邊拍手大笑。

劉徹看到這些男老，迷不解。他們的神和舉止看起來不是普通人，穿著綢緞裳，頭上的簪子上的玉佩都是皇家制式，卻住在馬廄一樣的小木屋，連狗圈都不如的小窩棚里。

劉啟連忙穿上子從竹質小棚里爬了出來。「徹兒！哈！你也死了！你活的可真長啊！」

要移植的花苗是從河邊挖出來的，一筐筐的運了過來，經過仔細設計之後安排了種植方案。

衛子夫聽見『彘兒』這兩個字，又看到被人簇擁的那個悉的影，心頭如擂鼓，一不小心把正要栽好的小花苗按一個餅。「啊，我糊塗了，對不起。」

張嫣正負責蹲在地上用小鏟子挖坑：「哎，你別幹了，去看看吧。來的要麼是你的丈夫，要麼是你的兒子。我也知道母子深。」

呂雉複雜的看著衛子夫。這個人的出比自己低，但很多事太相似了，都有能征善戰為國立功的兄弟，兄弟都死得早，兄弟死了之後有人想廢太子。如果當初劉邦活的長一點，或者，如果自己遇到的是劉徹，後果還未可知。

阿嫣那句母子深說得好，無聲的嘆了口氣，手扶站起來。

衛子夫卻沒有站起來，跪在地上，含淚抬頭：「高皇后」

呂雉打斷：「我知道你所求何事。」想了想，拔出劉盈腰間佩的短劍遞給：「拿著。」

衛子夫一時不大明白，是讓自己再自殺一次麼？

劉盈懂得：「母親的意思是，倘若劉徹殺了你的兒子，你現在可以殺他。皇帝的權力已經不復存在，在這裡只是勢單力孤的男人和人。」

衛子夫抓住寶劍：「多謝高皇后厚賜。」站起來，把寶劍飛快的在腰帶上，張又僵的走了出去。

劉徹剛認出父親，見到阿時又有些驚疑：「你怎麼會在這裡？」

陳阿本想問問他這些年有沒有後悔廢后，有沒有思念自己，一見他的神就全都明白了，不需要自取其辱。尖聲答道：「我來見我自己的祖母，干你甚事！滾！」

劉徹皺起劍眉，正要發怒，又看到一個穿著白白、不飾珠玉的人走了過來，這人的容貌艷，神卻清純可人，人怦然心，卻又覺得非常眼。

他苦思冥想，猛然間靈一閃：「子夫？衛子夫？？你也在這裡？好！」

陳阿看他滿臉驚喜，氣的衝上前力推了他一把，跑到韓都尉面前，大哭道：「我要去投胎！我要離開這裡忘掉劉徹！」

韓都尉：「別吵！此間事畢帶你走。」我要看熱鬧。

衛子夫卻沒有笑，先施禮，平靜的問：「陛下萬安，數年未睹君王面，陛下雄姿依舊。不知據兒可好？」

劉邦：「嘖~」這小娘們真有意思，一個溫版的呂雉。不知道接下來是濺當場，還是夫妻重逢。一想到這裡，他不自的笑出聲。

劉徹臉上的驚喜漸漸的淡去。沉默的看向邊的劉校尉，他很肯定這個強行按捺激緒的人就是兒子，但是他不搭理朕。

衛子夫按照禮制，沒有看他的臉，即使是現在也不想違反禮制。

這漫長的沉默是清楚的答案。

絕的後退了半步，低聲念道：「據兒。據兒被你殺了。斬草除，據兒的兒子，你我的孫子，也都被殺了。」

我應該大笑的。

陳阿心想，衛子夫這個討厭的人什麼都沒得到。

可是我笑不出來。

劉徹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衛子夫又後退了半步，看起來非常脆弱，像是一塊被風吹的石頭，馬上就要化為無數碎片傾倒在地上。又像一條被捆的彈不得的小豬，除了發出一聲難以言喻的嗚咽之外，只有滾滾而下的淚珠。

可是石頭終究是石頭，沒有倒下，只是拔出劍，猛地轉跑開了。

劉徹了一聲：「子夫……」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盯著劉據。

韓都尉說：「劉據，現在你可以和父母說話了。」該抓來的抓來了，差事做完了，在做什麼都不影響。

劉據一聽這句話，顧不得對上司致謝，瘋了一樣追過去：「娘！我在這裡！」

劉邦大道：「不好！」說罷，拎著劉徹的裳領子跟著跑了過去。正看熱鬧呢，熱鬧居然分開了，不好不好。

其他人趕跟上去，不知道高祖怎麼了。

和劉據想的不一樣，衛子夫沒有自殺。只是把自己搭建的小竹棚拆了，劍尖挑短捆綁的繩子，又直接砍斷了最後四支柱。

劉據飛奔過來，噗通一聲跪在面前：「娘，只要我能坐穩校尉的位置，我就能接您去團聚。娘。」

衛子夫攥劍柄，看著這麼好的兒子，越發悲憤：「你應該是天子！你應該繼位！你應該大展宏圖！我，我自從你被立為太子之後，一直小心謹慎，侍奉太后陛下不敢懈怠，終生不敢嫉妒寵的嬪妃，善待眾人。真是正直難親，諂諛易合！」

劉據抱住：「是，是。」

劉徹越發尷尬：「朕後來知道據兒死得冤枉。朕一向喜歡太子，若不是臣作祟」

衛子夫說：「如果據兒繼位了，我就留下侍奉陛下，等他來團聚。結果和我想的分毫不差，是我做夢。」當年鼓起勇氣吸引了陛下的注意，得到了寵，現在又鼓起勇氣等了等，等到了結果。

劉據的抓住母親持劍的手：「娘，娘！不要，我們母子能團圓就好，我在閻君駕前當差，領俸祿養活你，我們永遠不會分離。」

劉徹惱怒：「衛子夫！朕不把帝位傳給你兒子，你就不是朕的皇后嗎！在人間你自盡，棄朕而去，到間你還敢故技重施？」

衛子夫仍然什麼都沒說，抓著劍的手微微抖，想起了高皇后的教誨。

為皇后，自然有一套行事的制度。只能賢德寬厚，想索求寵被視為嫉妒，表達視為弱，最沉默最激烈的反抗就是自殺。

呂雉施施然挽著嬴政的手臂走了過來，卻對劉邦笑道：「你們這些做祖父，曾祖父的，不說點什麼嗎？」

劉啟一腳就踹了過去：「放什麼屁呢，朕要不把皇位傳給你，還說喜歡你，你信啊！你怎麼不說我喜歡你大哥呢！」他可高興了！這麼多年啊！這麼多年終於來了一個能打的人了！他一直於食鏈的底端，非要找人打的話，可以打王娡，但是他下不去手。

劉恆嘆了口氣：「你真糊塗，新恆平的事在前，你怎麼能信那些神神道道的事呢！」

劉邦一把抓住衛子夫的手拖過來，卻問嬴政：「你看怎麼樣？你們一個鰥夫，一個寡婦，合適的。把有夫之婦還回來。」

他就不信了，都是絕人，難道嬴政只喜歡呂雉一個？別開玩笑了，我歷史不好也知道沒有專的天子。不用真，只要嬴政略微意，呂雉被拐回來的事兒就算是了，這娘們多疑。

即便他沒有被所，以理和剋制控制住了自己，只要他的話說錯一丁點……要麼是衛子夫和劉據恨他，要麼是呂雉恨他。嘿嘿嘿~

衛子夫卻徹底絕了，自從到地府之後，小心翼翼的侍奉祖先們，誰幹活都去做，給劉邦和劉啟搭了小棚子，又去侍奉呂后……只想他們不要不分青紅皂白的支持劉徹，哪怕略有偏向，也要看到據兒的委屈啊。

可是高祖仍然把自己當做歌，不是劉徹的皇后而是一個可以拿來隨意送人的歌。力甩開他的手。

劉據急眼，一拳打在後腦勺上揍翻了劉邦。

劉邦正要爬起來還手，又被嬴政一劍砍翻在地。

嬴政持劍而立，低頭盯著他，冷冷的說：「們倆不能換。你我也不能做主。」

有一個當校尉的兒子，衛子夫的分量大增。

我不說誰更好。事實是，皇后是自由的，皇帝被了。

呂雉、衛子夫、劉據：[好+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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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的豬豬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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