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刀碎片里的靈力有限，扛不住寧不為不要錢似的造，他從前大開大合用慣了，陣畫到一半暗道不妙，只能著頭皮強行改陣。

懷里安靜了好一會兒的寧修突然很興地沖他手，好像許久未見似的。

寧不為這會兒沒空管他，余卻瞥見小孩手腕上多了一圈緋紅的靈力，寧不為覺得有些眼，但來不及細想，手就薅了下來塞進了碎刀中，“來得正好！”

這點靈力算不得多，卻正好解了寧不為的燃眉之急，陣中陣完，寧不為把寧修揣進懷里，一陣激混過后滾到了地上。

“什麼人！？”有人高喝出聲，劍一閃抵在了寧不為的間。

寧不為眼底瞬間殺氣四溢，指間的朱雀刀碎片嗡嗡作響，就在他準備手之際，懷里的寧修突然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拿著劍的人目一頓，看向寧不為懷中的孩子，劍稍微偏離幾寸。

另一人客氣許多，問：“道友為何出現在此？”

寧不為抱著寧修站起來，看了眼面前兩個穿著青衫束蓮花冠的修士，將碎刀不著痕跡的塞進了寧修的服里，道：“傳送陣出了些岔子，打攪了。”

整個十七州見過他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數——見過的基本上都被他殺了，是以他并不怎麼擔心會被別人認出來。

那兩名修士大約是見他抱著個孩子，還沒多修為，這會兒上還穿得破破爛爛的，覺得他沒什麼威脅，便收起了劍。

其中一人道：“還請道友速速離去。”

“這就走。”寧不為的目落在他們的腰牌上，上面祥云仙鶴的門紋瞧著像是艮府柳州云中門，“敢問這里是何？孩子了，我去給他找些吃的。”

“此乃是中州臨江城郊外七里的平仄崖，你沿此地往東走，便能看見臨江城的城門。”另一人給他指了個方向。

寧不為笑道：“多謝。”

“趕走，哭得人心煩。”一開始拿劍指著寧不為的那名修士嘟囔了一句。

“子陳。”另一人示意他別說話。

子陳撇了撇，低頭去看崖邊快要開的花。

原本往前走了幾步的那人突然轉過頭來，笑道：“對了，還有一件事——”

子陳聞言不耐煩得抬頭看向他，下一瞬卻驚愕得瞪大了眼睛，一片閃著寒的碎刀刃刺穿了他的脖子，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我很討厭別人拿劍對著我。”寧不為扯了點布將寧修的眼蓋住，臉上的笑容緩緩擴大。

“子陳！”另一人拔劍怒視著寧不為，“你究竟是何人！？”

為何這人明明沒有修為，可他竟然都沒有看清對方是怎麼的手！

子宋試圖調靈力殺了此人為師弟報仇，卻不想這會兒竟是半點靈力都調不出來，一陣冷順著腳底竄上后脊，他竟然從對方上了威。

“你猜？”寧不為笑意微斂，朱雀碎片穿了子宋的脖頸，飛回到了他的指間。

子宋捂著脖子嗬嗬得倒吸著氣，眼中驚恐未消，搐著倒在了地上。

寧不為有些煩躁得將刀片上的抹在了包著寧修的外袍上，寧修大概是哭累了，這會兒正一下一下得噎著，小手還不怎麼老實，想掀開擋著眼睛的布料。

寧不為給他蓋得更嚴實了點。

他在傳送陣中便在落地的地方提前布好了陣，他樹敵無數，自然不可能隨便將命由別人手中。

這兩個云中門的弟子上并沒有多東西，只有幾百塊中品靈石，還有兩個木牌子，上面寫著臨江會，寧不為看了一眼，拿了一塊塞進懷里，起走時，懸崖邊上傳來一陣奇異的香味。

寧不為走到崖邊一看，一朵九葉蓮剛剛綻放，淡青的花瓣在風中輕輕搖曳。

寧不為手把崖邊的九葉蓮薅了下來，塞給了懷里的寧修。

寧修這會兒正委屈著，眼前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哭也沒力氣哭，噎噎地哼唧，突然小手里多了一朵會發的漂亮花花，登時來了神，在服底下抱著花盯了一會兒，手揪上面的花瓣。

就下來花瓣還發著淡青的，寧修吧唧了一下小，把花瓣往里塞，沒想到花瓣口即化，寧修頓時眼睛一亮。

比爹爹的手好吃！

寧不為抱著他一路向東，待找到水源洗干凈了手之后，掀開一看，一朵九葉蓮已經被小崽子吃掉了大半。

寧不為揪了片花瓣嘗了嘗，甜帶著點清苦，他時經常摘一大捧當零吃，現在再嘗只覺得沒什麼滋味。

他把自己吃了一半的花葉塞進了寧修里，寧修樂滋滋得開始啃花葉子。

寧不為了他鼓起來的小肚子，“你怎麼這麼能吃？”

“呀~”寧修被他得抖了抖小子。

寧不為哼笑一聲，將花梗隨手扔到了地上，“進城再給你找好吃的。”

寧不為殺人搶靈石順便摘花給兒子當零，父子倆喜氣洋洋地走了。

待韓子楊與馮子章從無盡河邊回到平仄崖上，看到的卻是同門師兄弟的尸。

“子陳師兄！子宋師兄！”馮子章臉煞白，激得就要從劍上往下面跳，結果被韓子楊一把抓住胳膊。

馮子章掙扎著要跳下去，帶著哭腔喊：“大師兄你放開我！我去救師兄他們！”

“他倆已經死了。”韓子楊神冷酷，“你貿然下去也只是白搭上條命。”

馮子章顯然接不了這個事實，“師兄他們說不定還有救——”

“一擊斃命，魂燈都滅了。”韓子楊祭出玄天鏡，里面投放出云中門諸位弟子魂燈的投影，屬于吳子陳和吳子宋二人的魂燈已然寂滅。

他顯然比馮子章冷靜很多，擰眉仔細觀察著平仄崖的況，玄天鏡又是一陣瘋狂的，險些讓他控制不住，底下那詭異的陣法比方才無盡河邊的邪陣厲害百倍有余，陣中靈力十分強橫。

“是我思慮不周。”韓子楊冷聲道：“你們三人都是第一次出宗門歷練，我不該讓子宋子陳落單。”

九葉蓮雖然難得一見，但用并不怎麼大，這也是他放心讓二人守在此的原因，誰知只是過了不到一刻鐘，他們便命喪于此。

馮子章已經哭得涕泗橫流，攥了手中的琉璃球，“大師兄，到底是什麼人干的？我要給子宋師兄和子陳師兄報仇！”

“別哭了。”韓子楊轉頭對他道：“修真界向來弱強食，殺人奪寶是尋常事，技不如人隨時都會喪命，你便是哭死他們也不會活過來。”

馮子章了鼻子，紅著眼睛看向他，只覺得原本在宗門和藹可親的大師兄現在變得十分陌生，他扯著袖子抹了把眼淚，“可是、可是我和子宋子陳師兄從小一起長大……他們是我的親師兄——”

說著他就要催琉璃球破陣。

韓子楊攔下他，“你干什麼？”

“我要給師兄們收尸！”馮子章悲傷之下甚至有些恨大師兄薄，看著同門師兄弟死在眼前都無于衷。“我要帶他們回云中門！你不在乎我在乎！”

韓子楊沉默片刻，深吸了一口氣，帶著馮子章離平仄崖遠了些，玄天鏡自鏡發出一陣強，集中攻擊向陣中的陣眼——布陣之人似乎并不介意被人看出陣眼在何，甚至過于明目張膽。

“破！”韓子楊強行將陣破開，間涌上了一口腥甜的，站在劍上晃了晃。

馮子章狠狠的抹了把眼淚，從劍上跳了下去，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兩尸首邊。

“子章！回來！”韓子楊看著他后，瞳孔驟，劍著地急速飛向他，將人拎到了劍上，突然猛地僵了一下。

“師兄？”馮子章不明所以地著他，神茫然。

無數細小而碧綠的藤蔓刺穿了韓子楊的心口，囂張地沖著他張牙舞爪，殷紅的滴滴答答落在了馮子章的手背和袖口上，濃郁的腥味和詭異的香氣雜糅在一起，噴灑在馮子章臉上。

韓子楊緩緩的低下頭，看著穿心而過的藤蔓，抓著馮子章的手將他推開，“走……”

馮子章眼中的淚尚未來得及掉，就被玄天鏡護住心口，帶著巨大的沖力猛地推了出去。

“師兄——”

撕心裂肺地吼聲在平仄崖上空響起，無數碧綠的藤蔓從地底鉆出，麻麻地覆蓋了整個平仄崖，將三尸纏繞裹，帶了地底，瞬息間又恢復了平靜。

馮子章被玄天鏡護著送到了臨江城門下，原本干凈得一不茍的青衫滿是與灰塵，整個人失魂落魄地委頓于地。

“認字不？”一道帶著笑意的男聲自不遠響起。

馮子章抬頭去，卻見一名容貌俊灑肆意的男子抱著個看起來還不足月的小娃娃，同小娃娃指著城門之上的臨江城三個大字教他認字。

馮子章想起小時候自己調皮，子宋師兄和子陳師兄按著他的頭他認字讀書，也是這般溫正派，不由悲從中來，淚灑青衫。

“跟爹念。”那男子眼帶笑意，好像真的想要教會懷里的孩子，“好、吃、的。”

哭得正傷心的馮子章：“……”

男子懷中的小娃娃“啊啊啊”了幾聲，水汪汪地眼睛落在了城墻下的馮子章上，聲氣道：“啊？”

男子順著他的目了過來，頗有些不在意道：“哦，那是個傻子。”

小娃娃扭過頭對男子吐了吐舌頭，“呀~”

突然被指傻子的馮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