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第14章 臨江(四)

寧不為一把抄起寧修抱在了懷里。

外面敲門的人破門而,還有人直接穿墻進來,目地盯著寧不為手里的寧修。

“小子,把你懷里的孩子出來!”為首的是名紫修士,目在寧不為臉上停留了片刻,勾起了角,“長得這般俊,給我當爐鼎興許還能饒你一命。”

“呸!你這人好生孟浪!”有修士罵他,沖寧不為道:“趕把孩子出來,不然對你不客氣!”

七八個修士目貪婪地看著寧不為和他懷里的寧修,似乎是篤定了他們父子兩個跑不掉,甚至當著寧不為的面就開始商量怎麼剖了寧修的金丹。

寧不為面無表地抱著孩子站在那里,看起來像是放棄了反抗。

“哈哈哈我就說他不足為懼!我一個人也能收拾了他!”那紫修士冷哼了一聲,手就要來抓寧修。

然而他出的手不等到寧不為的角,便驟然干枯化作了齏

“小心!”有人眼疾手快將他拽了回來,卻還是阻止不了他半邊子都干枯失去生機。

“啊啊啊啊!”紫修士在地上痛苦地哀嚎,一時之間沒人再敢貿然靠近。

“這是什麼邪!?”一子警惕地看著寧不為。

“我還就不信了,一個廢人能翻出什麼浪花來!”另一名修士祭出個一人多高的黃銅大鐘來,頓時洪亮的鐘聲響徹房間。

客棧中不知的修士有人怒道:“哪個瘋子竟敢用這麼多靈力!?”

“你別其他人都引來了!”修士道。

話音剛落,樓下就傳來了驚天地的炸聲,還有年憤怒地吼聲:“我要殺了你們!”

客棧中的修士紛紛被驚

“管不了那麼多了!速戰速決!”那控鐘的修士口中念念有詞,大鐘嗡嗡作響,直沖寧不為而去。

其他人見狀干脆也都祭出各自的法,勢必要將孩子搶到手。

寧不為單手掐訣護住了寧修,朱雀刀碎片中儲存的靈力洶涌而出,他空余的手飛速起陣,快得都出了殘影,但眼看那鐘就要將他們罩住。

寧不為目一凝,另一塊朱雀刀碎片飛出,整個房間轟然炸開,無數蟄伏的藤蔓察覺到靈力的波,從地面陡然拔起朝著眾人聚攏而來。

“該死!”那紫修士因為那藤蔓有片刻的分神,結果只是分毫之差,他那本命法寶便被一塊詭異的碎片擊得碎,甚至鐘上他心布置的符箓陣法都瞬息間被破解,口中頓時涌出鮮來。

“師兄!”有人在混中喊了一聲,卻被那藤蔓穿心而過,速度極快地卷走了。

客棧中的修士紛紛慌了神,有的下意識要劍祭出法寶的,立即就變了一個個活靶子,被那妖藤纏繞住掙不開,靈力全部被吸食耗盡。

寧不為站在原地畫完了最后一筆,地面突然開始不停地晃

還有人不死心,躲開藤蔓的攻擊直沖寧不為而來,臉上的表卻變了驚恐。

無數黑霧自地面彌漫而起,凄厲的鬼嘯厲風席卷了整個客棧,鬼爪鋒利猶如實質,刺穿了他們的嚨和心臟,還要將他們的神魂出來吞食,白骨破土而出,將那妖藤撕扯斷,姿勢詭異地匍匐在地,速度卻飛快,層層疊疊瞬間將圍著寧不為的幾個人全部湮沒在鬼霧之中。

逃命中的眾修士甚至分不清到底是那妖藤可怖還是這鬼霧白骨更可怖,卻始終逃不開被屠戮的命運,哀嚎聲慘聲接連不斷。

寧不為猩紅的眸子閃過一狠戾,正要再起手,懷里的寧修突然呀了一聲。

寧不為低頭去看,寧修不知道什麼時候撥開了遮著他臉的襁褓,正瞪著漂亮的眼睛好奇地盯著他爹。

寧不為給他以訣護,他聽不見外面的鬼嘯哀嚎,卻能看見他爹爹沉的臉和變紅的眼眸。

“啊~啊啊?”

爹爹~眼睛為什麼紅紅噠?

“啊~~”

不要難過呀~

寧修學著他爹哄他的作,白生生的小手胡地在寧不為的前襟上拍了幾下,小臉上奇異地表現出了點擔憂。

寧不為被寧修用清澈的眼神著,突然就沒了殺人魂的興致。

的靈力波實屬過大,數不清的妖藤嗅著味道而來,抬頭去,是一眼不到盡頭的無數綠藤在簌簌而,看得人頭皮發麻。

寧不為將懷里去的孩子裹好,兩塊碎片飛回到他手里,乖巧地裝死不彈了。

“褚信!”江一正的聲音在樓下響起,“你瘋啦!?”

“褚信回來!!!”馮子章驚恐的聲音比江一正還要夸張,“救命啊啊啊啊——”

話音剛落,褚信就半死不活地從樓梯上探出半個子來,渾都是

客棧三樓被寧不為用陣給平了,這會兒只剩下禿禿的地板和蠢蠢想要靠近又有所忌憚的妖藤,直立在空中不停地舞著。

褚信竭盡全力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的師叔褚蓀還好端端地躺在地上,像是放下了最后的愿,吐了口半個子趴在樓梯上不彈了。

寧不為:“…………”

寧修探出頭來想看,被寧不為一指頭給按了回去。

“啊~”寧修習慣地抱住他的手指頭往里塞。

寧不為隨手他的小,抬起頭看向臨江城中央那棵愈發壯的巨型藤蔓,只不過短短幾天的功夫,那藤蔓就已經遮天蔽日,開始還能有,現在只能從隙里照進來,到都是蠕的綠

他在臨江城逗留這麼些天,一是他想再探查一下朱雀刀碎片的事,二來他靈力一直不怎麼夠用,可現在他有從那老東西的識海里取來的靈力,現在即使用掉一部分也綽綽有余。

方才的事給他提了個醒,困在這城中對寧修來說危險太大,還是早出去為妙,至于丟掉的那塊碎片,他遲早會回來取。

他掂量了一下朱雀刀碎片里的靈力,至對寧修道:“爹帶你出去玩。”

“啊~”寧修正對著他的手流口水。

寧不為剛要,突然從樓梯口沖上來了兩個淋淋的人,有一個還不小心踩了褚信一腳,暈過去的褚信被強制喚醒,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又鍥而不舍地往他師叔那邊爬。

“前輩,你沒事吧?”江一正手抹了把臉,結果越抹越臟,一點兒也不拘小節地往蒼黃的袍子上抹了抹。

“那群混賬!”馮子章憤憤道:“竟用這麼下作的手段!活該他們自作自!”

三個人當時都被困在一樓的小廚房里,褚信急眼了要跟那幾個修士同歸于盡,千鈞一發之際不知道是誰將藤蔓引進了客棧里,頓時一片混,三個人趁機躲了起來,沒有看到那三樓上百鬼哭嚎的可怖場景,只以為那是修士的慘,是以現在見寧不為還好好的,都松了口氣。

寧不為跟這幾個小鬼沒什麼好說的,轉便要離開,卻聽江一正道:“咱們不能再待在這里了,必須想辦法找個安全的地方療傷。”

馮子章看向寧不為,“前輩,咱們去哪兒?”

褚信和江一正也滿是期待地著他,一副前輩你去哪兒我們就跟哪兒的蠢樣。

“隨便。”寧不為冷冰冰地扔下兩個字,本意是他們去哪兒和自己無關,結果他抱著寧修跑了兩條街,一轉頭,后齊刷刷跟了三只尾,還有一個背著個半死不活褚蓀。

寧不為停下來對他們道:“別跟著我。”

馮子章茫然地張了張,江一正局促地鼻子,褚信背著他師叔累得呼哧呼哧直氣,聞言哭無淚道:“可是我們在城中只認識您了。”

寧不為心有些煩躁。

寧修是他親兒子他勉強也就忍了,這幾個小鬼跟他非親非故,一個賽一個的蠢,他不過是心偶爾指點了他們一下,便被這幾個小崽子給黏糊上了。

他又不是他們親爹。

“再跟就殺了你們。”寧不為撂下狠話,轉抱著寧修就蹬上了墻繼續往前。

馮子章江一正和褚信三個人面面相覷。

“前輩……看著有點嚇人。”江一正咽了咽唾沫。

“咱們還跟嗎?”褚信有點猶豫不定。

馮子章為三人之中最年長的一個,開口道:“方才那麼混前輩都毫發無傷,你看那些藤蔓都不敢近他的,他一定是在藏自己的實力。”

江一正點點頭,“前輩那麼厲害,說不定他知道出去的辦法。”

褚信贊同道:“如果咱們三個單獨走,不是被那妖藤纏住就是被那些困瘋的修士給殺了。”

回想起方才的生死一戰,三個人還都心有余悸。

“跟著吧。”江一正一臉嚴肅道:“實在不行咱們認他當爹。”

馮子章和褚信大震撼,但是回過神來竟然有些心

三個人不遠不近地悄悄綴在了寧不為的后,一邊追著他一邊說悄悄話。

“我剛出生就被扔到了路邊,要不是我師兄把我撿回去我就被野狼叼走吃了。”馮子章說:“我師父很好,但是有幾百個徒弟,經常想不起我啥,仔細一想認個爹好像也不錯。”

“我在臨江城討飯長大的,我娘死得早,后來被堂主招攬了去,干得都是最臟最累的活。”江一正說:“我想有個厲害的爹,師父也,最好能推薦我去無時宗做雜役。”

“我雖然從小在育善堂長大,可我有親爹也有師父,”褚信憾道:“要不我認個干爹?”

三個人嘀嘀咕咕,他們初出茅廬尚未經歷諸多險惡,年人的想象力又總是天馬行空,不到半個時辰已經篤定寧不為一定是哪個開山老祖偽裝下山,并且還能興致地自圓其說。

修真界從來不缺什麼奇遇詭談,但他們越編越離譜,連他有一百零八個貌如花的夫人都給編出來了,聽得寧不為額頭的青筋直蹦跶。

正當寧不為忍無可忍想死這幾個小螻蟻的時候,臨江城中央的那棵巨大的藤蔓突然開始蠕起來,無數金自里面投而出,地面上翠綠的藤蔓突然長出了無數小花苞。

那妖藤上的花苞生長得極其迅速,很快便從含苞待放變了盛開,半明的花瓣上流著金的脈絡,星星點點的金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寧不為眼中閃過一驚愕,只是這一瞬,便失去了先機,抱著寧修僵在了原地。

跟在他后的馮子章三人早就昏倒在了地上,與此同時,藏在臨江城的上千名幸存的修士幾乎是瞬間全部失去了意識。

巨藤之中,晏蘭佩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目過重重疊疊的藤蔓和無數盛放的花朵,落在了寧不為和寧修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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