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寵妻無度》第27章 寫信

秦老夫人記得清楚。

正是元煦十年,也是個三月,好像還更早一點兒。

鏡湖邊楊柳堆煙桃花灼灼,不勝收。

張夫人說難得一片好景致,不如請好的幾家人過來松散一天。

那天請的人,只定國公、清遠侯和余閣老等四五家。

小娘子們在臨波小筑賦詩作畫,公子爺們則搖著船在湖面飲酒賞景。

張珮提出也想劃船。

因為都是相人家,秦老夫人便沒拘束們,讓船娘搖了船出來。

兩只船起先一南一北互不相干,慢慢就離得近了。

不知怎麼回事,楚映突然掉進水里,楚昕作為兄長,自然要跳下去相救,其余人或者穩著船,或是手準備拉人。

眼看楚昕就要抓住楚映,張珮一個趔趄也落了水,恰恰撲進楚昕懷里。

楚昕只得將張珮先抱上船,回接著撈楚映。

楚映已經閉過氣去了,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才緩過來,卻是臥床不起。

張家說張珮漉漉的被楚昕抱過,名聲有損,迫著楚昕娶

張夫人滿口答應,楚昕卻不樂意,梗著脖子道:“若非得要我娶,我立馬把張珮扔到湖里。”

張夫人時而絕食時而裝病,苦苦相

楚昕懶得在家里待,便經常跟定國公府林家四爺去青樓喝花酒。

是把自個的名聲糟蹋了。

有天,林四爺借著幾分醉意說,他影影綽綽看見,好像是張珮沒站穩把楚映撞到水里。但那船上都是小娘子,他沒敢多看,只眼角瞟了下,并不十分確定。

只提醒楚昕以后防著這位表姑娘。

楚映了寒,子虧虛得厲害,請醫延藥一個多月都不見好,既畏寒又怕熱。

六月里,因貪涼,夜間開了許窗子,不幸染上風寒,從此香消玉損。

張珮卻毫發無傷安然無恙。

楚映下葬后,秦老夫人在護國寺做法事以超度亡魂,張家人也跟了去。

當夜張珮便失蹤了,張二太太連尋三日,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張大太太不許再找,怕連累自家兩個閨的名聲。

畢竟兩個夜里不見人影,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遂假借張珮暴病亡,立了個冠冢。

大家都說張珮是被楚映接走的,不知是索命還是想找人作伴。

楚、張兩家極有默契地把傳言下去了,從此京都再沒人提到過此事。

鎮國公府也沒再辦過花會。

這次晌覺歇得久,秦老夫人睜開眼,天已全黑,矮幾上一燈如豆,發出昏黃的

一時間,秦老夫人竟不知前世還是今生,晃了會兒神,瞧見上石青綢面繡著南山不老松的薄被,這才回過神。

流徙到滄州后,蓋的是一床臟得看不出底的爛被子,枕的是疊在一起的破棉絮,何曾有過這般舒適的時候。

莊嬤嬤聽到窸索聲,簾看了看,端杯茶進來,笑道:“老夫人這覺睡得倒香,原想再不醒就得把您喚起來。”

秦老夫人淺淺抿兩口茶,“什麼時辰了?”

莊嬤嬤拔下發間銀簪,挑亮燈燭,“酉正一刻,剛才大爺來過,見您正睡著,說待會兒再來。楊家姑娘們也來請安,我沒讓們進門,們回去各自用飯……都這個時辰了,您也該了吧,吩咐人擺飯?”

秦老夫人默了會兒才開口,“不怎麼,要是有現的粥,給我盛一碗來。”

莊嬤嬤笑道:“猜著老夫人想吃這一口,讓廚房備了薏仁粥和小米粥。”

“要碗小米粥就行。”

莊嬤嬤起吩咐人去盛飯。

沒多大會兒,紅棗端著托盤進來。

除了濃稠的小米粥之外,還有只核桃卷和兩碟小菜。

一碟是腌蘿卜條,上面撒了白芝麻,滴了香油;另一碟是涼拌婆婆丁,里面放了醋和糖,又加了兩片蒜,吃起來清爽可口。

秦老夫人胃口頓開,把一碗小米粥吃得一干二凈,又嚼幾片茶葉去了里蒜味,輕聲道:“打發人去問問四姑娘,若得閑,請來幫忙抄幾卷經書。”

楊妧剛吃完飯,正跟楊嬋在院子里溜達著消食。

已從青菱那里得知,今天所有涉事的下人都被攆了出去,那三個小丫頭也不例外,再不能進院當差。

下人到的懲罰在理之中,畢竟要殺一儆百。

置這幾個,對于其他下人也起到警示作用。

所料未及的是,秦老夫人竟然把張家母也攆了,并且再不許們上門。

無疑是重重打了張夫人的臉。

按說自家兒媳婦,即便是看在楚昕和楚映的面子上,秦老夫人也不該如此沖

正思量著,聽秦老夫人那邊傳喚,楊妧把楊嬋給春笑,回屋換下上半舊的青碧襖子,換了件在濟南府新做的褙子,配了湖藍,與青菱一道匆匆趕往瑞萱堂。

東次間的炕桌上已經鋪了紙筆,紅棗跪坐在旁邊研墨。

楊妧笑問:“姨祖母想抄什麼經文?”

秦老夫人回答:“抄地藏經吧,不用全抄,把第一品抄完即可。”

先前抄的金剛經是長壽之經、功德之經,而地藏經卻是出離回,免遭三惡道苦的經文。

有人長持地藏經。

楊妧訝然地過去,秦老夫人垂眸坐著,眉宇間悲憫而蒼涼。

楊妧不敢多瞧,忙提筆蘸墨,全神貫注地抄寫,不多久便沉浸在經文中,渾然忘卻了周遭事

每抄一頁,秦老夫人就拿在手里靠近燭火烤著,待墨干,按著順序摞在一

荔枝探進半個子,悄聲道:“大爺過來了。”

話音剛落,楚昕一頭闖進來,含笑問道:“祖母幾時醒來的,吃過飯沒有?”

秦老夫人指指楊妧,做了個噤聲的作。

楚昕這才看到筆疾書的楊妧,笑意頓散,下自然而然地昂起,輕輕“哼”了聲。

楊妧已知楚昕進來,但這卷經書只剩下最后幾個字,正好一蹴而就,便沒打招呼,直到抄完,將筆架在筆山上,這才笑盈盈地喚,“表哥。”

楚昕從鼻孔里出一聲“嗯”,算是應了。

“至睡到酉正才醒,用了一碗粥,”秦老夫人回答了他適才的問話,突然又想起先前問他的事,“我記得你四五年前得了只會唱曲的匣子,得空找出來給六姑娘玩玩。”

楊妧眸一亮。

那個做八音匣,是從南洋那邊的舶來品,轉把手,里面有小曲傳出來。

只是舶來品極能流京都,往往在福建那邊就被瓜分了。

如果楊嬋有個八音匣子玩,肯定特別開心。

楊妧連忙道:“多謝表哥!”

“呵呵,”楚昕心里滿是不屑。

剛才他進門,好像沒看見似的答不理,這會兒想索取東西,又忙著道謝。

求人要有個求人的態度,干一句“多謝”算什麼,毫無誠意!

楚昕不想輕而易舉就答應,但是當著秦老夫人的面兒又不好推辭。

八音匣子是小孩子才喜歡的東西,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說自己留著要玩吧?

楚昕眸閃一閃,開口道:“秦二公子去歲備了寶劍名畫去拜會何公子,未能得見,過幾日他還想再去一次,不知道何公子喜歡什麼,如何才能見到他?”

他才不會白白把東西送給

楊妧蹙眉。

其實也不清楚何文雋到底喜歡什麼。

在靜深院里,最常見的就是何文雋在白紗帳幔后面運筆如飛,再就是站在沙盤前面移沙石旗子。

可何文雋對文房四寶并不執著,他有幾方好硯臺,但最常用的除了給的那方蕉葉白,便只是用了許久的澄泥硯。

筆也是,各種紫豪、羊毫、大白云、小白云都是清娘從文店鋪買的最常見的種類。

俗話說寶劍贈英雄,何文雋是武將,按說應該喜歡兵刃的,上次含帶去一把短匕,他不就收了嗎?

可為什麼沒見秦二公子呢?

楊妧猶豫會兒開口,“何公子并無特別喜好,他每天忙于讀書撰文演練兵法,應該是騰不出時間應酬客人……不知道秦二公子幾時去濟南府,能不能順便帶封信給何公子?”

楚昕面不悅。

每天出靜深院會連這個都不知道?

應該是有意瞞著,不想說吧?

那他也不讓秦二帶信。

遂開口道:“這一兩天就,恐怕……”

“四丫頭就在這里寫吧,”秦老夫人笑著打斷他的話,“現的筆墨,用不了多工夫。”

楚昕無可奈何。

紅棗已經識趣地往硯臺里再續些水,硯好一池墨。

楊妧略思量,鋪開一張宣紙,提筆便寫。

先寫見到錢老夫人,錢老夫人及孫待自己多有照拂,謝何文雋的回護之心;又寫給秦老夫人診脈的林醫正待人和善行事方正,讓何文雋把他的脈案寄過來,可以請林醫正幫忙看看;最后寫閱讀治國十策,其中多有不明之,向他請教。

楚昕跟秦老夫人說著閑話,眼角時不時瞥向楊妧。

離燈燭近,一張臉整個兒展在暗黃的里,白凈著瑩潤,眼眸低垂,看不出亮不亮,兩彎纖細的眉卻是弧度正好,如遠山霧籠。鼻尖小巧,略有些圓。

按說圓鼻頭的孩應是憨的子,楊四卻是……明得讓人討厭!

楚昕別過頭,可沒過一會兒又忍不住側眸打量。

臉型長得還不錯,下頜圓潤,略帶嬰兒,手長得也好,纖細修長。

最好的應該算是姿。

跪坐著,脊背直,兩肩端正,脖頸彎好的弧度,褙子被燭映著,出一恬靜溫子是湖藍,上面匝匝繡一圈水草紋,鋪散在炕上,整個人如同置碧波間,清雅中又帶著家常的親切。

楚昕用審視馬駒般挑剔的眼神將楊妧打量個夠,得出來結論。

楊四還是漂亮的,雖然不如杏花樓的阿昭有種骨的,可這份恬靜淡然卻難得。

只是,到底要寫多久?

寫完一頁又一頁,這已經是第三頁了,而且全是麻麻的簪花小楷。

跟何文雋哪來這麼多話要說?

楚昕撇撇,不以為然地“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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