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坐在花轎中刀的時候，陸蒺藜曾想過，若是再見到寧思遠，一定要掐著脖子問他。辜負自己的一世深，利用陸家的信任重視，去坐上那個冰冷徹骨的位子，他當真開心嗎？

到時候，無論他的回答是什麼，自己都要一爪子掐死他。

可如今隔著小院對視，陸蒺藜卻突然發現，自己心中已然沒了這些念頭，徒有一地荒涼。就像是面對一塊碎了的好玉，也許會短暫的心痛惋惜，卻再沒了把玩的興致。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陸蒺藜上前走近他。

“難得，你也會有主找我的一天了。”

聽到用戲謔的口吻說出這種話，不知為何，寧思遠突然有些心慌，“小藜，我們聊聊吧。我究竟，是哪里又惹了你生氣。”

仰頭著他，陸蒺藜想到自己上一世對他的結糾纏，也不是沒有原因的。相較于羅止行的溫和，寧思遠更像是一塊寒冰，即便是在下也保留著一刺人的冷。一雙狹長的眸子，盡顯了涼薄，對于懷春，還真是勾人的。

“小藜，我知道我們之間一路走來并不容易，我也知道我此前子冷漠，對你沒有很關心。”見到的眼神重新浮現出了一迷離，寧思遠松下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由有些輕視。他清楚，陸蒺藜不會那麼容易放下他，“可是小藜，我們婚了，往后我們定會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的。”

其實寧思遠這句話，倒還真沒有說謊，他們短短五年的婚姻，何止相敬如賓，都要相敬如陌生人了。陸蒺藜心中好笑，突然出手來，輕上寧思遠的下。

只當自己三言兩語就安好了，寧思遠連昨日到底為何發脾氣都不想再過問了，一個無大志的子，隨便哄哄就好了。這般想著，寧思遠也靠近幾分，全當作是哄人的親近。

“噗嗤！”指尖順勢劃上了他的面頰，陸蒺藜突然一聲笑開，眼中涌起些許嘲弄。左右轉著寧思遠的下看他的臉，就像是在把玩一件裝飾品，“仔細看看，確實不如止行好看啊！這眼睛不夠大，鼻子也不夠。”

瞳孔在瞬間微微放大，寧思遠難以置信地愣了片刻，才聽懂了的話。心中立馬升起一憤怒，寧思遠厭惡地想揮開的手。

可在他想的瞬間，陸蒺藜就自己收回了手去，還不忘在袖上輕抹兩下。懶得再去管他，陸蒺藜自顧自轉，“青荇，還不快走，要趕不上爹爹院里的早飯了！”

“陸蒺藜！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快步追上，寧思遠眼睛瞇起來，沉聲問道，語氣中，竟還有氣急敗壞的樣子。

你看，其實這個人的深也沒有裝得很好，也許上一世自己不過是甘心被騙罷了。陸蒺藜回頭看他一眼，臉上笑容依舊燦爛的很，“我向來是這樣，以折辱別人為樂，狀元郎，你不也一直是這麼看我的嗎？”

陡然被挑破了心底的輕視，寧思遠腳步一頓，似是有些心虛地轉過視線。

“我了，你就別纏我了，放心吧，今日皇上若是召見，我一定會說出你滿意的話。”擺擺手，陸蒺藜不愿意再做毫停留，只有知道，爹爹院里的那一碟湯包，自己饞了有多久。

陸琇的院子，與陸蒺藜離的并不遠。只是整個布置，都比的院子要嚴肅許多。花草的位置上放著梅花樁與木頭人，秋千的地方改了一個小的武場。陸琇還有著武人的習慣，趁著早上的朝在打拳。

“爹爹好威風！”

清風卷來兒家的聲音，陸琇三兩下收住拳，就見自己的丫頭在門口笑地站著。“這般早，你怎麼來了？”

飛奔過來，學著做了個陸琇最后的招式，陸蒺藜笑著挽住父親的胳膊。“爹爹一套拳都打完了，哪里還早？兒是來蹭飯的，你可有給我留好吃的呀？”

已是許久未見這樣對自己撒過，陸琇臉上的笑意藏不住，手點點的鼻子。“你不是早在一年前就說是自己長大了，要在自己院里吃，看不上爹爹院中的廚子了嗎？”

“爹爹，你又笑話我。”撇嘟囔一句，陸蒺藜臉微紅。什麼長大了，不過是此前玩鬧得兇，晚上只管出去瘋鬧，早上又起不來想賴床，才找了個理由搪塞父親。

見難得乖巧，陸琇愈發高興，大笑著帶往前，“爹爹當然會給兒留飯啦！”

在桌子前坐定，陸蒺藜一看面前的才，便不由得眉開眼笑。花佛手、龍袍蟹黃湯包，還有溫著的糖水。匆忙凈了手，陸蒺藜手就開始吃，全然沒有半分兒家的秀氣。

可這樣憨的樣子，落在陸琇眼中就是十足的可。正月里的早晨還是冷的，生怕著涼，陸琇又親自端了一個火盆過來。余瞥到了青荇，便笑著看向，“小藜也吃不完這些，青荇你也一起吧。”

忙搖頭，青荇此時也是由衷高興，且不論這不合禮數，又怎舍得打擾這父難得的溫馨場面。“青荇豈敢？將軍陪著小姐吃吧，奴婢還有些事要去做。”

陸琇常年領兵在外，在長安城中陪著陸蒺藜的，也就是這個小丫鬟，他自然也不愿意苛待了青荇。只是見這樣說了，陸琇也沒強求，“也好，你先去忙吧。”

微福了，青荇臨走時還不忘讓別的下人也先退下。走到院門邊，回頭看著那一對甚是和諧的父，不由得會心一笑。

“慢點吃。”看到陸蒺藜角的油，陸琇笑著遞過去一方手帕，“你同你娘親一樣，總是偏些江南的吃食。”

咀嚼的作突然一停，陸蒺藜低垂著頭，并沒有接話。

自覺失了言，陸琇眼神一慌，變得有些無措，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方才還和諧的環境，瞬時間變得尷尬起來。

“爹爹不吃嗎？”還是陸蒺藜心，主開口轉移了話題。

生怕生氣，陸琇忙不迭地開口，“我吃過了，這些都是給你留著的。”

不是近一年沒有來爹爹的院子里吃過飯了嗎？陸蒺藜一怔，低頭看了一遍桌子上的菜，怪不得都是喜歡的。“爹爹，原來一直都備著我的飯？”

“沒有！就是這一次恰好！”立馬坐直了子，陸琇的手擺的格外認真，“我費這神干嘛，都是今日巧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不來吃。”

看著陸琇轉的眼睛，陸蒺藜心中好笑之余，又難免有些心酸。此前荒唐玩鬧，后來又一門心思撲在寧思遠上，哪里注意到父親的這些小心思。將碗筷一擱，陸蒺藜不顧油手就纏上陸琇的胳膊，“那我以后就天天來了，你可得備好！”

“去去去，弄臟我的服。”推開，陸琇又嫌棄起來，可臉上的笑紋卻沒減分毫。

剛踏陸琇的小院，寧思遠就看到了他們笑鬧的一面。去方才所有的緒，他故作自然地走過來，“伯父，小藜。”

在聽到他聲音的瞬間，陸蒺藜的臉就沉了下來，抓起一塊糕點狠狠咬了一口，轉過頭不說話。

觀察了兒的神，陸琇心中暗嘆一口氣，這個丫頭就是被自己寵壞了，覺得任何事由著的。笑著往旁邊指一指，示意寧思遠坐下。“放心吧，小藜都答應我了，今日若是皇上召見，咱們一起把這件事掩過去就好。”

“伯父說得極是。”寧思遠微微頷首，看著陸蒺藜的眼中卻劃過憂慮，“這樁婚事可是皇上定的，倘若就這麼被毀了，置皇家威嚴于何地？這可是我們誰都承擔不起的。”

這是暗里警告我呢。陸蒺藜擺擺手，索放肆地吧唧起了，桌面上也吃得一片狼藉。帶著一圈油，對著寧思遠大大地揚起笑臉，“是，我都知道！”

如今對著陸蒺藜，他竟然也生出看不懂的覺。寧思遠擰著眉頭，卻還是想要說些什麼。

就在此時，青荇大著跑進來。“小姐，不好了小姐！”

險些被水嗆住，陸蒺藜猛咳幾下才抬頭看。“咋咋唬唬的，怎麼啦？”

“小姐，奴才剛去給下人們的小食堂里吃些東西，偶爾聊起來，今天來送菜的人說……”看了一眼旁邊的陸琇和寧思遠，青荇咬著下，猶豫著不敢往下說。

陸蒺藜卻沒有那種顧忌，著手催，“說什麼，你倒是快講啊。”

尷尬地閉住眼睛，青荇一口氣全部說出來。“們說昨日小姐與荊國公廝混，就在婚房之行茍且之事，還說你們早就相互勾結，沒有把寧公子看在眼里。”

氣都沒敢，青荇說完后竊竊睜開眼，果不其然看到了臉比墨還濃郁的陸琇跟寧思遠，嗯，小姐還是淡定的，約還有些竊喜的覺？

“放肆！是哪個長舌頭的混球？你去把他們全部找來，老子幫他們拔了那不重要的舌頭！”陸琇的武人脾氣當下便不住，拍案而起，氣勢洶洶地咒罵道。

眼珠左右一轉，陸蒺藜抬手用袖子捂住臉，嚶嚶地開始哭。“爹爹，他們怎會用這種惡毒的話來說兒，這讓兒往后還怎麼去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