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去看，陸蒺藜的哭訴，莫名讓寧思遠心中多了種別扭的心疼。“你昨日胡鬧的時候，怎麼想不到現在？”

“你還說！”陸琇轉頭瞪他，兒一哭，他便顧不得別的，只想拉下的袖子幫眼淚，“乖兒，不哭了，爹爹這就幫你去出氣！”

可在場只有青荇的視角才看的真切，小姐那被捂住的臉上哪里有半顆淚珠，不過干嚎的起勁。忍著心底的好笑，低垂著頭，假裝也是分外憂愁。

“都是傳言，那麼多人，爹爹還能都按著他們打一頓？”空閑的一只手捂住口，陸蒺藜的哭腔哀怨又委屈，拿的剛好夠惹人心疼。

陸蒺藜的這句話倒是不錯，寧思遠郁結地吐出一口氣，也看向陸琇。“世人皆愚昧，我們只要讓皇上不相信就好。再說了，倘若咱們真的找了那說閑話的人出氣，不就更會讓人覺得我們是心虛而惱怒。”

陸琇再怎麼耿直的武人心思，在這長安城里爬到這一步，也自然不會當真莽撞行事。冷靜下來就知道，寧思遠說得都是真的，對兒也就是更為心疼。

準了父親的心思，陸蒺藜撐了好久不眨眼，終于憋出幾淚水，立馬放下捂臉的袖子抓住父親的手。“爹爹，皇上若是召見了，兒一定要說出自己的委屈，求得皇上為我證明！”

“好好好，爹爹同你一起去，看那些長舌鬼們還敢不敢污名我兒。”哪里還有不答應的道理，輕去的淚珠，陸琇又端來一杯水，“乖兒，不管他們，再吃一點啊。”

吸幾下鼻子，陸蒺藜推開自己面前的碗筷杯盞，“兒吃不下，想先回去哭一會，總不能在圣上面前想起方才的委屈，再惹得陛下不快。兒回房了，爹爹再坐一會吧。”

生怕自己多待一會要笑出聲來，陸蒺藜委委屈屈地捂站起來，拉著青荇就跑。

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寧思遠后知后覺的到有些不對勁，“將軍，真的要讓小藜和我們一起去嗎？”

“當然，我都答應丫頭了。”陸琇回得毫不遲疑，知道寧思遠心中的擔心，便又勸道，“我們昨日商定要不要帶上，是怕腦子沒轉過來繼續胡鬧，可你方才也看到了，有多乖巧，不會有事的。”

“可是……”

見他還想多言，陸琇揮袖打斷他，兀自站了起來。“沒什麼好可是的，我相信我兒。思遠，你們昨日拜了堂，縱然我以前沒多看得上你，如今也是真心把你當了婿。我知曉我兒貪玩又胡鬧，我也知曉你有諸多看不慣的地方。可你們既然了婚，我還是希你往后能把的心放在第一位。”

說到最后，陸琇眼中已經多了些警告的意味。目掠過他已顯佝僂的脊背，寧思遠下心底的思緒，站起鄭重一拜。“岳父所言，小婿都記下了。”

“小姐，你剛才裝得可真像，我都差點信了！”剛走出陸琇的院子，青荇便忍不住笑嘻嘻地開口，方才小姐拉下袖子的一瞬間，就算知道是裝的，自己見著也有些難過，更何況是將軍。

臉上滿是得意，陸蒺藜甚是豪萬丈地一揮手，“好說，你家小姐哪有演不像的！我就是盼著這流言傳的再離譜些，就算不能讓皇上信服，給寧思遠戴一頂大綠帽子，我也解氣！”

雖說不知道陸蒺藜是為了什麼，青荇也跟著拳頭，重重點頭。

余看到了青荇的表，陸蒺藜心中生出些興趣，瞇眼笑著的臉，“我看你這樣子，我若真嫁給寧思遠，你怎麼想？”

“寧公子一表人才，又有君子之風，雖說平日里不茍言笑，但是小姐嫁給他也是好的。”

撇著，陸蒺藜完全沒有同意之，繼續問道：“那要是嫁那個羅止行呢？”

歪頭回想一下，青荇回道：“荊國公平日里很低調，其實他里如何沒人知道，但是看外在表現，國公應當也是不錯的。況且家世不錯，小姐能嫁也好啊！”

著小丫鬟一臉的認真，陸蒺藜突然咧著開始笑，“那倘若我去大街上找了一個賣糖人的小子呢？”

“那也好，弱易拿，他定然不敢欺辱了小姐。而且還會做糖人，小姐不是最喜歡吃甜了嘛。”眼角彎彎，青荇晃著手幻想，“小姐那麼好，嫁給誰都能過好日子，只要小姐一直帶著青荇，那就永遠都是好的！”

真是個傻丫頭，這般好的青荇，自己上輩子怎麼就沒能照顧好，在寧思遠發叛的時候非要出去探聽消息，讓年紀輕輕死于非命了呢？陸蒺藜笑著笑著，突然扭過頭，尾指飛快劃過眼角，拭去些水珠。

尚不知道自家小姐緒變化的青荇笑地愈發單純，快步跟在后嘮叨，“不過小姐如今變了好多，要是您以前的子，想要什麼只管橫沖直撞的，將軍肯定不許。如今小姐會這樣迂回，真好……小姐，你慢些，剛吃完不能走太快啊……”

清風吹來，積累了一整個冬天的力量，桃枝也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努力，只等著一朝春風來，便是萬樹花開。

長安城的另一邊，國公府里羅止行正提筆描摹著一朵紅杏，今日他換了件暗深，外罩一件絳紅大氅，將整個人的氣質襯托得極為貴氣。

帶著長均剛進來，就看到這樣的畫面，羅杰待他收筆才上前。“國公，陛下召見。”

“國公今日穿的好生正經，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郎艷獨絕！”長均也湊上來，他是羅止行邊的侍衛，前幾日家中有事回去了一趟，方才回到長安。

先笑著同羅杰打了招呼，示意自己知道了，羅止行才看向他，“回去一趟，倒是有文化了啊。家中夫人可還好，仍是不愿搬到京城來嗎？”

憨厚地笑著后腦勺，長均如常在他后半步站定，“是，說是習慣了鄉野，還是愿意在那邊待著。”

點點頭，羅止行走到銅鏡前打量一下自己的穿著，一回頭，就看到羅杰著自己發笑。“我是要去見皇上的，不得整頓一下著？”

“是，老奴也沒說您是為了別的啊。”羅杰順著點頭，似是分外認同。

難得他能被噎住，再解釋反而莫名其妙，羅止行搖搖頭，看向長均。“你可有治傷的藥？”

立馬從腰間拿出一小包用紙包住的藥，長均困地遞給他，“國公傷了？屬下只不過離開了三日，怎麼就……”

“咳”，目在那包藥上停了片刻，羅止行卻沒有接過來，“并非是我傷。”

誒呀，這個呆子！羅杰看不下去，一把拍上長均的肩膀，“你以為誰都和你這般糙？傷的是個姑娘，要用上好的不能留疤的藥，最好是用致的小瓷瓶裝著。”

“藥是用來治傷的，又不是好看的，還致的小瓷瓶。”長均對這種要求嗤之以鼻，卻還是在袖子中翻找許久，才出一個陶瓶子，“就這個吧。”

讓羅杰戲謔的眼神盯著，心里沒鬼也會面龐燥熱，羅止行輕咳幾聲，故作自然地快速拿過就轉往前。“快些備車吧。”

忍了許久的笑，直等到羅止行走遠看不見了，羅杰才抓住想跟上去的長均，迫切地同他分，“昨日他去陸家婚禮赴宴，席間出去閑逛，似乎和陸琇的兒有了些集。”

“國公那般容易迷路，還總逛。”長均吐槽一句，才驚地跳起來，“不對，那個陸小姐名聲恁差，昨日還了婚，國公和有什麼集？”

又是個木頭，也就多虧了時的婚約才有了夫人，羅杰嫌棄地看他一眼，“昨日的婚禮也不算是完全禮，再說了，反正也快退婚了，只要國公爺喜歡。不與你說了，我去備馬車，你快些隨國公進宮去吧。”

尚未從午覺中完全清醒過來，陸蒺藜就被拉起來收拾妝容，接著被送上宮的馬車。如今坐在馬車看著愈來愈近的宮門，陸蒺藜雙眼迷離，也不知在想寫什麼。

“兒別怕，待會見了皇上，你就說你們一時爭吵負氣。聽聞荊國公也被召見了，他也一定會為你說的。”看著兒的側臉，陸琇不免出聲勸道。

陸蒺藜蒼白著臉點點頭，馬車恰在此時停下來，已然是到了宮門口。

“下去吧。”寧思遠也看到了的臉，下車后狀似不經意地又在側說一句，“放心，有我們呢。”

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陸蒺藜轉過頭不想搭理他，沒想到一轉頭，卻看到了另一輛馬車。“爹爹，那是荊國公嗎？”

沒等到回答，馬車便停了下來，下車之人不是羅止行還有誰。只是他側也多了個拔的侍衛，看起來還神。

羅止行也最先見了，淺笑著整理服走過來，“見過將軍，寧公子，陸小姐。”

“止行，你也來了，等會還得勞駕你跟皇上說了。”陸琇笑著客套，皇上畢竟是羅止行的親舅舅，他說話總還是有分量的。

低垂著眼笑笑，羅止行模樣溫和，卻也沒有明確應下。

唯有寧思遠頗有些不自在，“先進宮去吧。”

“等一下”，誰知羅止行卻突然住，目移向陸蒺藜，“在下有幾句話想同陸小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