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擱下杯子，陸琇來不及多言就想要跪下，“國公，求你救我那不的兒！”

“將軍這不是折煞在下了，快請起。”飛快手攔住了他的作，羅止行請他回椅子上坐好，“陸小姐行事確實沖，但是也絕對罪不致死，在下定會盡些綿薄之力的。”

掩住心的悲愴，陸琇也明白，既然羅止行摻合了進來，就一定是要管的，只是也不能將話說得太滿。閉眼穩了穩自己的心神，他重新開口時，已然鎮靜了許多，“國公愿意幫忙，老夫自然是激不盡，不知你打算怎麼做？”

“陸將軍喚我止行就好，你不必多擔心，自己先慌了陣腳。”吩咐下人重新奉上了兩杯茶，羅止行在主位上坐好，“我說過，這件事定然還有轉機，陛下今日的下令，應當只是一時沖。”

一口熱茶下心底的煩雜心緒，寧思遠沉片刻，“小藜……陸小姐的做法確實沖撞了圣，陛下那般罰，雖說嚴厲，卻也并非師出無名，國公為何說是沖之舉？”

含笑的目看向他，羅止行輕點兩下陸琇，“因為陸小姐的父親，是我們的大將軍啊。”

瞬間提醒了寧思遠，太平時候殺個將軍之也就無所謂了，可如今看似歌舞升平的大晉，背后早已搖搖墜，邊境的力越來越大，而朝堂上最有聲的將軍，如今只陸琇一人，皇帝再怎麼昏庸，也斷不會在現在想殺陸琇的兒。抬起頭來，寧思遠再次端起茶杯，這位低調的國公爺，倒也一直關注著時局。

“對，我畢竟手握軍權，更何況小藜所犯的并非十惡不赦的大罪啊。”待那兩人心思繞出去好幾個彎后，陸琇才拍掌附和，心頭陡然松下一口氣，“那皇上，到底為何沖下令？”

垂下眼睫藏住自己的緒，羅止行淡淡開口，“許是因為那份奏折吧，我猜，里面的容不太好。”

忍不住自己的脾氣，陸琇一摔手中的杯子，砸出一道殘影。“就因為一份奏折惹怒了他，他就要我兒的命？”

“將軍慎言！”厲聲出口攔下他的話，寧思遠張轉頭，卻只看到羅止行低垂眼眸，仿佛并沒有聽清陸琇的話，這才放下心來，將陸琇拉回來坐好。

碎了的瓷片在地上滾幾圈，茶湯灑落一地，險些濺到了他的袍角，羅止行盯著看了片刻，才重新笑著抬起頭來。“有了皇上本不想殺陸小姐的前提，我們現在只要讓他心收回命就是了。”

“說的倒是輕巧，陛下最重視皇權威嚴，又怎麼會輕易收回命？他上次聽信一時讒言下令殺府尹大人，明明證據都遞到了他面前，不也只輕描淡寫一句皇命為大，就要了府尹的命嗎？”許是故意想要杠一下羅止行，寧思遠嗤笑一聲說道。

饒有興致地挑起眉，羅止行輕敲兩下桌面，“方才寧公子還在勸阻陸將軍，轉瞬就說了這樣的話，莫不是你也對陛下心存不滿？”

表微怔，寧思遠勉強笑笑，“我哪敢？”

“讀書人總是有些氣節的，要我說，狀元郎還真敢。”狀似開玩笑的一句話，羅止行說完就不再在意，“寧公子，你如今與陸小姐是再也沒了結鴛盟的可能，你可還愿意付出一切去救？”

忍著心尖的強烈，寧思遠微皺著眉，他本和陸蒺藜婚后借此進陸家軍隊，逐步掌控陸琇的軍權，來謀取心底那最深的。可如今斷了這種可能，他又該怎麼辦？

自知陸家對不起他，見到寧思遠的猶豫，陸琇也不好開口，只得滿是希冀地期盼能有自己想要的結果。

丫鬟上給自己的茶，早已見涼，羅止行卻像是毫不察覺似的端起來啜飲一口，一路冰到了心底。“在下約記得，狀元郎剛及第的時候，陛下可是甚為賞識，想要為你親自授。朝堂正值用人之際，您卻找借口推辭到了現在。”

是了，他當初本已盯準了陸家，走奪軍權的路子，才一直拖著不領文朝職。可如今形式大變，他為何不能也轉而走朝堂之路？奪得百認可，亦非不可。更何況借著為陸蒺藜求為理由，一則使皇帝不生疑，二則搏到了重重義的名聲，三則使陸琇深愧疚和激，屆時依舊可以擁有軍隊支持。

“國公爺的心思和手段，在下今日算是見識到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明日便會宮見皇上。”心中已然做了選擇，寧思遠站起，對著羅止行俯一拜。

笑著點點頭，羅止行仿若聽不出他話語里的深意，“那便祝寧大人往后仕途一帆風順吶。”

饒是對這些彎彎繞繞再遲鈍，陸琇也明了是寧思遠答應了幫他，心中愈發驚喜，“多謝思遠賢侄，就算我陸家無緣高攀讓你做婿，我陸琇也認準了你這個子侄。那止行，我就只去陛下面前說舊求他嗎？”

“最不能去說的就是將軍。”誰知羅止行卻一口否決，“若是你去求，有可能惹得皇上厭煩不說，萬一讓他覺得你是在威脅他，可就再無回旋之力了。你要做的，就是回府閉門謝客，做出一副頹唐沮喪的樣子。”

仔細思索了一下，陸琇將信將疑地開口，“只是這樣，就能救我兒的命？”

“這樣確實能搖皇上的心思，至于最后一分力，只能給老天爺了。”放下茶杯，與桌面撞出清脆的一聲響，羅止行站起來整整服褶皺，“事不宜遲，二位回去準備一二吧，在下也有一件事要做，就不多留了。”

眼下最心急的自然是陸琇，見羅止行沒有其他要說的，當即便拜謝離開。直到走出國公府重新坐上了自家的馬車，回想起他方才的冷靜布局，也是不由得慨嘆，“這位荊國公，想是被京城中的人們都小看了，他竟然能對皇上的心思猜到如此地步。”

“這倒是沒什麼奇怪的，能從十三歲撐著國公府走到現在，他對陛下的心思可沒猜。”驟然改變了往后的所有計劃，寧思遠此時也是心緒浮，聽到陸琇的話，亦甚為嘆服。閉眼皺起眉，他思索起了別的事。

待陸琇等人走后，羅止行獨自蹲到了地上那一個被摔碎的茶杯面前，凝眸看了片刻，竟然直接手去撿。將所有碎瓷片用手帕包好，站起來，他才看到羅杰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一臉擔憂地著他。

略笑了笑，羅止行主上前開口，“羅叔回來了，我方才只是想到了那年家中的慘案，一時失神，你不必擔心。”

手接過來那方手帕，羅杰沉默片刻，最終還是繞開了話題，“老奴外出查鋪子的賬，剛才聽到了些經過，之前還當國公對那陸小姐有心，原都是老奴想多了。那如今，國公爺可要出去？”

“我知曉羅叔是想我早日家，有人陪伴。可是孤獨日子過久了，那般親的關系，我實在是沒力氣應對。”似是對羅杰的失落有些歉疚，羅止行難得將自己真實心境剖白出一給他。搖搖頭走到一邊，羅止行又很快形如常地吩咐，“我去換服，給我安排馬車吧。”

羅止行剛一走，貓在后面的長均才竄出來，站到羅杰旁下。“可是我覺得，爺對那陸小姐也確實是不一樣的，今日在牢房中他倆的話，我耳朵尖，可是都聽到了。爺何嘗那般輕松又不客氣地對待過子啊？”

“當真如此嗎！”眼神一亮，他心底重新竄起火苗。拍拍長均的肩膀，羅杰轉去安排馬車，“你也別閑晃了，快去跟著國公。”

若說這長安城晚上最熱鬧的地方，當屬于曲江的沿岸一帶。酒樓和館各自在夜風中舒展旗幟，各種香料雜在一起，熏出一片瑤池仙境。偶爾落的一盒胭脂，沾惹上路過公子們的。

羅止行的馬車堪堪停在了街邊，就被人群堵了去路。只好從馬車上下來，徒步走了進來。沖天的香味中，唯有他略不適，忍著打噴嚏的沖越走越快，略過了每個向他拋手絹的軀。

可終究被一襲茜紅羅纏住了腳步，那子段妖嬈，眉目卻又是清麗的，復雜的兩種氣質在上勾連在一起，哪一面都滿是。“公子，去奴家房中一敘啊。”

“好啊。”誰知羅止行竟也就這麼答應了，放任那子勾住他的袖角，牽著他往樓上走。

一路自認為得了手的子，就沒有放棄過靠近他，卻都被羅止行巧妙地躲開親作。目含嗔，子負氣一般嘟起，快步往前一步堵住他，地喊出一句：“公子，你就不憐奴家嗎？”

話音剛落，艷紅的就朝著羅止行的臉頰襲來，終于忍不下去。羅止行微合雙目，朗聲開口，“你還不出來？”

“國公爺大駕臨，小人哪有不迎接之禮？”爽朗的笑聲從樓上傳來，一個著素白長袍的男子翻下來，正好落在了羅止行面前。蘇遇南滿臉戲謔的笑容，揮手讓那子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