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回過神來，陸蒺藜強穩住心底的不安，努力笑著丫鬟的臉。“我沒事，為我換服吧。”

“為何青荇總覺得，小姐心思沉重了許多。”搖搖頭，青荇先把藥湯遞給，才嘟囔著去取來了服。

仰頭喝藥，陸蒺藜被苦得直吐舌頭，又抓了一杯水來喝，才覺好些。“青荇，爹爹他還是只有晚上才來看我？”

“小姐這次，大概是真的惹到了將軍。待你傷好些，還是多求求將軍吧，他是真的生氣了。”青荇無奈得兩手一攤，幫陸蒺藜穿好服，“對了，有個客人來見小姐。”

“客人？”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副溫和的面容，陸蒺藜神一喜，放下碗就跑。剛走到門邊，又竄回來在病態的臉上涂些胭脂，才又笑著飛奔出去。

后的青荇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嘀咕，去見寧公子這般激，小姐還是沒有放下他呀。

一出門，陸蒺藜才發現草地與柳梢都染了些朦朧的綠，長廊盡頭，背對著站著一位長玉立的男子。抿著輕笑，陸蒺藜順順被吹的頭發上前，“你來看我了啊，我那日……是你。”

聽到聲音轉的寧思遠，沒有錯過眼中的一失落，沒有理由地便在心中形一個認識，剛才以為自己是羅止行，才覺得高興的。這樣的認知，無疑讓寧思遠帶上些薄怒，“是我啊，不久前還濃意想嫁給我的人，如今就不愿見我了，陸小姐可真有趣。”

“你以為我想走到這一步嗎？”低下頭，陸蒺藜承著他口吻中的鄙夷，卻也無法辯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曾怎麼對過我，倒讓我的憤恨了莫名之舉，陸蒺藜笑笑，眼底是無限凄涼。

“你都如愿以償地和我退婚了，到現在擺出這副被辜負的樣子做什麼？”寧思遠看得愈發生氣，迫地上前一步，“陸蒺藜，直到現在你都沒有給我一個解釋，我從未對不起你，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從來沒有對不起過自己嗎？陸蒺藜嗤笑一聲，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不肯退讓地直對上他的眼睛。“寧思遠，你以為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念頭還沒有付諸實踐，你就是全然無辜的嗎！你敢著良心說，你不會拿陸家去做你手中的那把刀？”

猛然退后半步，看著微紅的眼眶，寧思遠心中大駭，“你在說什麼？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想知道！可是寧思遠，我不能再讓陸家跟你聯系在一起了。即便是我死了，我也不會。”拼命咬住牙關，陸蒺藜神也閃過狠意，“你休想再有利用我家的念頭。”

盯著陸蒺藜的雙眼，寧思遠逐漸冷靜下來，站穩了子。“是嗎？可是陸蒺藜，你知道為了救你出來，我做了什麼嗎？”

猛地瞪大眼，陸蒺藜突然發現，即便是現在，寧思遠出家似乎都是很隨意的事。就連剛才青荇說起來，語氣也沒有任何抵。

“我答應了皇上的封，只求你能平安。在包括你父親在的所有人，都只會覺得我頭頂著綠帽還要救你，陸將軍可對我歉疚得很，你想斬斷的聯系，早已續得牢固。”寧思遠手心的藥瓶硌得他手疼，在來之前他也是真的想要看看的傷，怎麼就話趕話了現在的場面？

錯愕地看著他，陸蒺藜說不出話來，對于他做文的消息，無疑在的心中掀起波瀾。

“我本不是要來和你吵架的，你我沒有夫妻緣分，我也認了。”沉默片刻，最終還是寧思遠先開口，將手中的藥瓶放在一旁，“這是我找來的藥，據說祛痕很有效，用不用隨你。”

說完這些，寧思遠默立片刻，最終還是頭都沒回地轉離去。

早就被爭吵聲吸引來的青荇，此時才敢上前，扶住搖搖墜的陸蒺藜。“小姐，青荇不該告訴你寧公子來了的，都是我不好。”

“又哪能怪你？”拍著的手搖搖頭，陸蒺藜撐著子在一旁坐下來氣。看著那藥膏，突然想起羅止行在牢房中給上藥的場景，“青荇，我傷這段時間，國公府的人來過嗎？”

糾結地咬著，在陸蒺藜期待的眼神中，青荇搖搖頭。“那荊國公就像是突然之間又沉寂下去了一樣，再也沒聽過消息了。”

“這樣嗎……”陸蒺藜自嘲地笑笑，若說之前還有些覺得羅止行是喜歡著自己的，現在已經完全沒了這樣的念頭。能夠憑一己之力讓南婕妤都替他做事，這樣的人，怎麼會輕易喜歡上一個姑娘？上一世吃過這樣的苦了，這一輩子還是安心過小日子的好。

可是都這樣說服了自己，陸蒺藜還是按捺不下去心底的失落，苦笑著站起來，手指向一旁的藥瓶。“青荇，收好吧。既然人家都送了，咱們就用唄。我困了，要再去睡一會。”

囑咐完就不再多管，徑直回了屋的陸蒺藜，卻在銅鏡面前停住。除了再沒有別人在，陸蒺藜出手去，著鏡子里的人。相同的傷口，南婕妤相同的經歷，到底是巧合，還是說所有的走向都沒有變，是現在最該搞清楚的一件事。

“有什麼辦法，能印證我的猜想呢？若是上一世偶然發生的事再次出現了，是不是就能證明問題？”輕聲低喃一句，陸蒺藜眼中劃過思索，想起來了一件事。快步走到院子里，陸蒺藜大聲呼喊，“青荇！”

幸虧青荇也沒走多遠，聽到了陸蒺藜的聲，連忙跑了回來，“小姐，出什麼事了？”

“快到三月份了，丞相府的林小姐，應該要準備花朝會了吧？”

小姐不是很久不和丞相府的小姐來往了嗎，青荇有些奇怪，“是，因為將軍的份，也送到了咱們府中。不過將軍把請帖收了起來，說小姐要養傷。我想著小姐也和們不親近了，便也沒和小姐說。”

輕跺兩下腳，陸蒺藜當即便想去陸琇院里求來請帖，沒走兩步，又停在了青荇的面前，神嚴肅。“青荇，往后前院里發生任何事，你都要來和我講，記住了嗎？”

“是，青荇記住了。”從未見過陸蒺藜這般對自己說話，青荇也不敢再隨意對待，認真地點了頭。

這才對笑笑，陸蒺藜提便走，沒多遠就到了陸琇門口。卻不急著進去，趴在門邊招手讓一個小丫鬟過來，“將軍在里面做什麼呢？”

“回小姐，將軍在里面看書。”

“看書？”自家爹爹何時有了這樣的好習慣？陸蒺藜揮手讓離開，自己躡手躡腳爬進來。剛湊到陸琇的房間前，竟真的見他手捧著一本書在讀，還不時拿筆勾點。心思微，陸蒺藜去了茶點房，再來時手中多了一個托盤。

這看書真是最累的活，遠不如他去打一套拳。沒翻過幾頁，陸琇就覺得自己口干舌燥，恰好此時進來一個小丫鬟，在他手邊放下杯茶和一碟糕點。陸琇沒有抬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竟然是甜的？瞬間皺起眉，“是新來的嗎，怎麼泡的茶？”

“爹爹原來不喝甜茶嗎？”

脆生生的聲傳來，陸琇這才抬起頭，看到的瞬間起扶坐下。“你到這來做什麼？還嫌上的傷不夠重是不是？”

陸蒺藜嬉笑著臉皮，還不老實地湊過去看他在看什麼書，“爹爹在看什麼，兵書嗎？”

“沒什麼。”

沒等陸蒺藜看清楚，陸琇便沉著臉將書本拿走，只讓來得及看到一個“醫”字，卻也足夠陸蒺藜猜出是什麼書。忍著心底的酸，陸蒺藜上前拉住父親的袖子，“兒病了這麼久，爹爹都不來看我。”

明明每天晚上都去了，陸琇卻還是狠心回自己的袖子，臉難看。“去看你做什麼？你反正也一心想死了，老夫還要拉你不？”

“我才不想死呢，我只想陪在爹爹邊，每日陪著爹爹一起吃飯玩樂。”陸蒺藜討好地笑，“兒不會再胡鬧了，以后絕對老老實實的。”

哼，就說的那些鬼話，老夫才不會相信！陸琇昂著頭，索不再搭理。

眼看著自己撒沒人理，陸蒺藜嘟嘟，直接捂著傷口。“誒呀，痛，好痛！”

“那里疼？是不是傷口，早就讓你不要了，得靜養！”立馬繃不下去，陸琇張地過來，“我去郎中來，不怕啊！”

一把拽住陸琇的手，陸蒺藜這才笑嘻嘻地晃他，“傷口一點都不痛，是爹爹不理我，才讓我心疼難過的。”

“嬉皮笑臉！”登時推開，陸琇手下卻沒用多力氣，“你這次實在是膽大妄為，要是不讓你長長記，你下次要把老夫的項上人頭也一起摘了。”

自知理虧，陸蒺藜低著頭，任由陸琇責罵出氣。

可看到了這副蔫兮兮的樣子，陸琇又沒了脾氣，半晌之后才輕著的頭。“小藜，為父自知虧欠于你，當年你與母親一起生活在長安城里，我卻遠在邊境。不止沒能陪著你長大，更是連累的你母親也郁結而亡，這都是為父的錯。”

陸琇這些話都是出自肺腑，中年男子的聲音不知何時也有了疲憊蒼老之，陸蒺藜一直低垂著頭，在他一下一下的頭時，突然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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