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將新火煮舊茶(重生)》第 21 章 易
“剛才還一副尋死覓活的樣子,如今又瘋癲高興起來。”跟不上緒的變化,羅止行搖搖頭,將手帕放在一邊。
“那是國公有所不知,我這是頓悟了大大的禪機啊。”一把臉,陸蒺藜故作神地眨眼笑笑,“既然這件事想通了,該努力還是得繼續努力,那軍防圖的事,你打算怎麼辦呀?”
沒有想到還在想著這件事,羅止行登時有些著急,語氣也嚴厲幾分。“我說過了,這件事不能管,你以為只是丞相在貪圖錢財,才賣出去的軍防圖嗎?”
被羅止行這麼一番質問,陸蒺藜才發覺些許不對勁的地方,低頭細細思索。丞相本就已經名利雙收了,他沒必要非去做這種,一旦泄就令人恥笑的事。而且,他雖是百之首,卻也不是那麼容易能拿到軍防圖的。除非是……
“是皇上!背后是皇上想做這筆易!”心底那個可怖的猜想口而出,陸蒺藜難以置信地看向羅止行,盼著他能夠駁斥自己的話。
只是可惜,羅止行也只能閉眼悵然一笑。“大晉早已了一個空架子,國庫空虛不說,腐朽的場也沒有大戰一場的勇氣。與百姓們妄圖穩固邊境的呼聲不同的是,這些貪慕一時安樂的高位之人。皇上也好,丞相也好,他們都不想打仗。”
撐著桌子站起來,陸蒺藜像是聽到了一個巨大的笑話,“可就算是這樣,那他們大可和談、投降,去賣軍防圖做什麼?”
“因為就算不愿意,這場仗也是必須要打的。”低了聲音,羅止行在那雙眼睛中看出了再悉不過的憤懣,悉得像是在看十三歲那年的自己。
霎時楞住,陸蒺藜反應片刻,冷冷笑開。上一世里看不的原因,現在倒是清晰無比,“原來是這樣,民意不下去,皇上也不愿意丟了面子,所以必須有一場仗。而不愿意久戰,所以這場戰必須輸,而且要輸得又快又慘,才能有后續的和談。”
“對,所以這軍防圖牽連甚廣。若我猜的沒錯,皇上甚至還會覺得,軍防圖會讓金國在和談時放寬條件。”不忍在看陸蒺藜的眼睛,羅止行移開目,注視著燈座下面的那一團黑暗。“這次金國使團京,不過就是個幌子,為的就是這件事。”
真是荒唐至極,搖搖晃晃地站直子,陸蒺藜想喝杯茶讓自己冷靜一下。杯子舉起來的瞬間,卻抑不住心的激憤,狠狠往下一摔,“可笑啊!他程定容忍不了百姓對他的輕視,那般在乎著什麼皇室面,卻能忍得了金國和談的屈辱嗎!”
“對象不一樣,心境自然也不一樣。對他需要徹底的臣服,可別的國家如何,他卻管不了。左右,和談后要的貢賦,又影響不了他皇帝的位置。至于百姓會有怎樣的課稅迫,又有誰在乎呢?”眸倒映著沉沉暗,羅止行聲音冷靜至極。
抑著心的悲憤,陸蒺藜在他對面坐好,“可我還是想不通,我們打完敗仗必須要和談,那金國又為什麼要停下?”
“這有什麼難猜的,你當金國的朝堂就很牢固嗎?”輕笑幾聲,羅止行手蘸著茶水,在桌面上畫出兩個點,“金國皇帝,當初不過是個蒙難的皇子,為避免被迫害,甚至在我們長安城里待過一段時間。”
注視著羅止行手下的作,陸蒺藜點點頭,“這我也聽說過,本來做皇帝的是他哥哥,他哥哥上位后想要殺盡所有兄弟,得他帶家人來到長安,郡主也是那時一起來的吧?”
忽視陸蒺藜在提及郡主時,眼底的一戲謔,羅止行指向另一個小點,“看不慣他哥哥的兇殘,于是,將軍高和叛弒帝,迎接了如今的金國皇帝回國登基。高和也就了顯赫一時的攝政王。只是誰都沒想到,弱到逃難的皇帝,竟還頗有手段,坐穩了如今的朝堂。”
“怪不得,率使團來的是郡主!郡主代表的是金國皇帝,軍防圖能讓皇帝更有名,也就更有了和攝政王斗爭的底氣。”這下,所有的疑點都能被解開,陸蒺藜拳頭,“到時候,金國皇帝一定更急切地要平定,自然也就不會再進攻我們了。”
嘲諷地勾起角,羅止行用手掌抹去桌面上的兩點水漬,“小小的軍防圖,背后其實是兩國高層心知肚明的一場易,還妙的,是不是?”
“是個屁!戰場上枉死的將士,和苦難的百姓又找誰說理去?”
急之下,陸蒺藜言談舉止還真是和陸琇有些相像,惹得羅止行心中好笑。“既然你都清楚了其中利害,就不要再攪進去了,你一人不過是螳臂當車。”
“可是沒辦法呀,我必須得攪進去。”陸蒺藜卻是一口否決,輕笑著說出來的話,端的是堅定無比,“國公爺忽視了,和金國注定要開戰的邊境,正是我父親戍守的地方啊。金國使團一回去,我爹爹就該被派走了。”
自己竟然當真忽視了,還真是揣夠了上層的意思,目也同他們一樣,了下棋之人,把別人都當了棋子。羅止行愧疚地低下頭,這才驚覺自己心中潛移默化的變化。
收拾好自己激的心,陸蒺藜站起來,對著羅止行恭敬一拜。“今日國公幫我解開了許多困,我激不已。我也明白,你來勸我都是一片好心。但這件事我必須要做,我知危險,也不愿牽連國公。時候不早了,國公先回吧。”
“哪有陸小姐這樣的人?我來陪你說了半天話,還搭進去一罐糖一方手帕,到頭來連杯熱茶都沒有喝到,就要被趕著走了?”被陸蒺藜的話語氣笑,羅止行非但沒,反而坐地更舒展些,故意逗。
聳聳肩,陸蒺藜卻不買賬,“那沒辦法,誰讓國公爺是闖進來的?想要吃喝,就得驚我的丫鬟們。到時候,我怕毀了您高潔的君子形象呀!”
說完之后,陸蒺藜還出爪子拍拍他,一臉的語重心長。
無奈地看一眼的手,羅止行起的瞬間正了神,“你當真要阻止他們賣軍防圖?”
“是。”
陸蒺藜肯定的語氣沖擊著他的心,羅止行默立許久后,繼續追問,“你打算怎麼做?”
出手去,陸蒺藜看著過手指隙的燭火,淺淺笑起來,“他們想要做見不得人的買賣,那我就偏要給他們翻到明面上來。”
凝視著陸蒺藜的臉龐,羅止行突然轉朝著門口走去,拉開房門的瞬間卻又停住,仿佛剛做出決定。“我會想辦法幫你。”
“羅止行,你好像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藏過自己的能力。”心尖微,陸蒺藜往前一步,看著他的背影,問出個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什麼答案的問題,“你到底為什麼,一直在幫我啊?”
背對著他,羅止行垂下眼眸,“因為我,心又善良啊。”
無聲地咧笑笑,陸蒺藜也不知為何,就是想要相信他。“那我就不客氣了,便打著關于你的旗號去接近郡主了哦!”
這才回過頭來,羅止行拉開門的同時無奈地對笑笑,“隨你吧,反正我在外的名聲,也和你掰扯不開了。”
外面等了許久的長均迅速迎出來,眼神復雜地看了陸蒺藜一眼,竟沖微微點頭致意后,才隨著羅止行飛離開。
沒想到有朝一日羅止行那個侍衛也能這樣尊重自己,而不是白眼相待,陸蒺藜頗為地點點頭。“小伙子,有進步了呀。”
“小姐……”而跟著長均一起守在外面的青荇,此時卻是難掩哭腔,耳朵沒有長均那麼好,卻也是幾乎聽完大半的,清楚自己小姐要做些什麼危險的事。
著青荇的苦瓜臉,陸蒺藜拍拍額頭。夸早了啊,那侍衛依舊是個木頭,怎麼就不知道帶著青荇躲遠些呢。著的臉,陸蒺藜笑得沒心沒肺,“青荇啊,你家小姐往常只會招貓逗狗,如今終于有了豪壯志,你總不能扼殺一個偉大的英雄吧?”
“什麼英雄,我只想你是我的小姐。”著鼻子,青荇抱怨一句,卻也知道輕重。“小姐,我們去告訴將軍,讓他去想辦法好嗎?”
“絕對不準!”嚴厲地打斷,陸蒺藜扶著青荇的肩膀,“爹爹子剛直,他知道了,頂多做出死諫的事。青荇,你絕對不準讓爹爹知道,明白嗎?”
抗拒地搖著頭,可青荇心里也清楚,沒有別的辦法。
“乖,你不是聽到了嗎,國公會幫我。而且你家小姐我聰明伶俐,不會有事的。”著的臉,陸蒺藜半是恐嚇半是安,“不準再多想了,現在去回了爹爹,就說我沒事了,然后給我找些吃的來,快去!”
推著嗒嗒的青荇離開,重新回到空的房中,陸蒺藜放任自己陷回憶里。前世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還在奇怪,為何爹爹那麼容易就慘敗了。一場足足損失十萬兵的大敗仗,打碎了爹爹幾十年的傲骨,一夜白頭。
卻也就是這場仗,了寧思遠的起點,花朝宴后有了丞相的支持,再加上陸琇的扶持,他第一次接到軍權。抱著羅止行留下的糖罐,陸蒺藜眸冰涼。也許依舊改變不了定好的命數,可還是要去闖,頭破流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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