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文：青梅醬

無比漫長的征途期間, 車隊又接連遇到了三次四大大小小的異形。

減員況也從最初的十分之一激增到了八分之三。

后經歷過的道路已經被昏暗的線所徹底籠罩，所有車輛最后停留在了距離目標地點一千米外的位置。

車上的人陸陸續續下來在正中央的空地集合，聽著統計人員進行匯報：“全工種總計傷亡48人, 戰亡15人，異化染擊斃33人。其中科研人員3人, 后勤人員5人, 其余皆為作戰工種。”

比起直接戰死, 遭到異化染所帶來的傷亡顯然更加慘重。

冷冰冰的數字在一片寂靜中落眾人耳中, 一張張疲憊的臉上均是因為逐漸的麻木而沒有過多的表。

悲傷、恐懼這些奢侈的緒在這一路已經被逐漸消磨殆盡, 如今對他們而言需要完的事只有一件, 那就是順利地將足夠的組織樣本帶回崗哨。

負責這次行的總指揮，是防衛隊特地從高等崗哨調配過來的第三總隊隊長池德海。

大概是覺察到了現場的氛圍, 他笑著拍了拍手試圖鼓勁：“都打起點神來！我們已經順利抵達目的地附近, 只要能夠取到最夠的組織, 就可以回家去了！”

“明白！”隊伍里傳來整齊統一的附和。

聽起來有些強歡笑, 但在此此景下并沒有人會計較太多。

畢竟即便是故作鎮定所頂起來的士氣，也怎麼都比沒有要來得強上一些。

“各隊注意保護好科研人員。”這是池德海下達的最后一項指令。

其實從某方面來說, 科研團隊才是這次行的最核心力量。

如果沒有提前進行現場核實，即便他們通過這次行帶回去的異形組織再多, 只要不是有效樣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下一秒, 應奚澤就看到七組的人齊齊地聚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其他的那幾個員們看向他的眼神, 帶著那麼幾分奇特的微妙。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熱。

“我們隊伍等會需要在最前面開道, 提防遭到新的異形群襲擊。”宿封舟看著應奚澤, 進行安排, “等會你就跟卓宇留在第二隊列, 確保安全后我會給你們發送信號, 屆時再安排取樣工作。”

他這時候說話的語調顯然非常方，也沒了平日里那種揶揄調侃的討人厭調調。

說完見應奚澤點頭后依舊定定地看著他，又問：“還有其他問題？”

四目相對之下，應奚澤更加清晰分明地看到了宿封舟瞳孔里集的。

想了想，還是多提醒了一句：“宿隊，你的狀態有點不太對。”

一句話，讓周圍七組原本落在應奚澤上的視線齊刷刷地投向了宿封舟。

到隊友們眼神中的憂心忡忡，宿封舟說：“我現在很好。”

淡淡的語調，仿佛毫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地方。

...“那就好。”應奚澤并沒有堅持自己的觀點。

“出發了。”宿封舟說完朝組員們揮了揮手，朝著不遠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的九組集合點走了過去。

唯一還留在原地的卓宇打量了一下應奚澤目送離開的視線，湊到了旁邊小聲開口：“應工你放心，還有我在，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應奚澤聞言才收回了視線。

看向那張年輕的臉，眼底難得浮現一抹笑意：“怎麼保護，用你的狙.擊.槍嗎？”

卓宇撓了撓頭，相當實誠：“狙.擊.槍怕是不太行，那些怪就不吃子彈。但是既然已經答應了老大要保護您，那我肯定也會說到做到，就算豁出這條小命也一定要完任務！”

答應宿封舟要保護他？

應奚澤的眉目間閃過一抹驚訝，但很快也不聲地蓋了下去。

看著這個比他還小三四歲的小伙子，無聲地笑了一下：“你還年輕，先保護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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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米是一個相對合適的距離。

畢竟他們還需要依靠這些通工返程，這樣可以合理地避免一些損毀率。

留下部分人員在車輛停靠點放哨，隨著先行部隊開始出發之后，后面的隊伍也陸陸續續跟上。

應奚澤跟卓宇為先行部隊尾，被第二梯隊的員簇擁在中間。

逐漸臨近目的地，現場的況也被一點點看清。

所有人的臉都不免愈發地難看了起來。

一片昏黃的環境當中，最為清晰的是那些零星散落在周圍的蒼白骸骨。

原本那段視頻資料里的畫面變已經足夠的目驚心，沒想到抵達之后，真實現場所表現出來的慘烈有過之而無不及。

埋骨地。

或者說，完完全全的就是一個葬崗。

“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齊刷刷的氣聲中，有人忍不住地喃喃，連他自己也沒發現聲音里抑制不住的抖。

越往里走，越可以看到凌的殘肢骸骨。

半個月時間來.在表面的腐已經有些酸臭。

被飛蟲蠶食過半的骨架上，可以清晰地意識到那剩下的半個是屬于人類的頭顱。

深紅、墨綠的粘稠地混淆。

在暴的空氣中風干，又漸漸地被周圍的黃沙吞沒。

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下，稍不留神就可能踩上橫七豎八凌地堆疊著的來自不同人的肢干。

微彈的仿佛從腳底漫上瞬間傳遍全，即便是那些經百戰的前線工作者，都忍不住地頻頻有人開始泛嘔。

卓宇自始至終寸步不移地守在應奚澤的邊，拽著袖的手指跟他的聲音一樣發：“這到底是，死了多人啊？”

“46人。”應奚澤回想了一下自己所看到的關于罹難事故的資料，緩緩地手趕去了圍繞在旁邊尸塊周圍的飛蟲，視...線停留在鏈接著的扭曲骨骼上，“現在看來，其中恐怕有近三分之二的人死于異化染。”

他的聲音很輕，聽不出來是在陳述事實還是帶有悲哀：“看樣子，那些異形似乎也并不接這種所謂異化后新增的‘同類’。這些異化者雖然沒有遭到擊斃，依舊沒能避開被徹底蠶食的命運。”

“這是，活地被撕裂啊……”卓宇覺得周圍忽然間涼颼颼的，下意識地了領。

應奚澤已經打開了工箱，戴上防護手套后，取出了里面的取樣設備。

旁邊，其他研究人員也已經盡快地調整過來心，陸陸續續地投到了工作當中。

但因為過大的心理撞擊之下，這些拿著工的手依舊忍不住地有些微微抖。

忙忙碌碌的影為抑環境中最明顯的態。

然而無比仔細的搜查之后，卻并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收獲。

現場留的殘骸基本上都來自于罹難的防衛隊隊員，偶爾可以發現一些斬斷的異形足肢，但也已經在經歷了這麼多天之后徹底干涸。

異形細胞在離本之后就將很快地失去活，腐化分解的速度甚至是普通人細胞的五到六倍。正是因為這樣驚人的脆弱，從某種角度來說也為取樣工作增加了巨大難度。

“所有異形細胞基本上已經進干涸階段的末期，不備作為樣本的活標準。”

“懷疑期間有多片異形群經過，現場的組織部位幾乎遭到大面積分食。”

“不行啊，沒一個能用的！我草他媽！”

“報告，3號點區域周圍已經檢查完畢，并沒有找到任何活樣本。”

“報告，4號點也沒有發現。”

“報告，6號點……”

陸陸續續的消息傳來，讓總指揮擰的眉心中約多了幾分急躁。

這次行空手而歸將會意味著什麼，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如果沒能以最快的效率研發出應對武，一旦殺傷武免疫的大面積異形全面發，人類便會只剩下坐以待斃的命運。

這無疑是毀滅的災難。

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始終沒能進展的收獲，慢慢地表明了他們收獲活樣本的可能愈發渺茫。

池德海回頭看向站在他側的兩位消查部組長。

徐雪風輕輕的扯了扯纏在手掌上的戰用繃帶，蜷曲的手指緩緩地握了拳。

抬眸對上池德海的視線也沒有多說什麼，擺了擺手，朝不遠的九組員招呼：“抓了，去協助取樣！”

另一邊，宿封舟也早就已經帶著隊伍大步流星地朝著第二梯隊的方向走了過去。

那里有他的科研專家。

應奚澤取樣的過程相當專注。

仔細地用小刀削去上面的腐，出部潔的囊狀組織，細化切割的過程中需要避開結構的損，最后，還需要在留存&...#30340;那微小部位中辨別出是否備樣本資質。

眼下，已經是他數不清第幾次丟棄無效樣本了。

明明每個作看起來都無比的慢條斯理，可應奚澤完檢測的組織數量卻依舊是所有人里最為龐大的。

看得出來這位科研專家確實頗有強迫癥，所有割離的組織被端端正正地分別擺放在了幾相應的位置，過分工整，以至于在這種手忙腳的環境里著一子說不出來的詭異。

宿封舟給組員們分派完畢任務，再走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景。

到底忍不住吐槽：“應老師，你是來這里擺攤的嗎？”

應奚澤拿刀的作微微停頓了一下，抬頭看去，鋒利的尖端恰好對著宿封舟的方向，是一如既往冷冰冰的語調：“你很閑？”

宿封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現在的話，是有點。”

他垂眸掃了一眼對方眉目中明顯的疲態，也知道這幾天高強度的趕路過程對這種生慣養的科研人員來說到底有些苛刻，曲了曲大長俯蹲了下去：“或者，要不要我讓卓宇帶你回車上休息一會？這里我來接班就行，畢竟刀工這方面我向來不錯，切異形的時候通常也很有手，你簡單教我一下，保證等睡醒回來，可以把各組織給你分得明明白白。”

態度聽起來倒是相當誠懇，奈何應奚澤顯然并不打算領：“就你這眼睛紅得連兔子都要自愧不如的狀態，比起切組織，我更相信是打算要切自己。”

“嘖真別小瞧我，沒試過怎麼知道呢？”

像是直接被激起了勝負，話音未落宿封舟就已經不由分說地出了手。

應奚澤實在搶不過這種一言不合就開莽的哨兵，一不小心就被到了旁邊，忍了忍到底還是無語地問：“……你自己怎麼不去睡？”

宿封舟頭也沒抬，回答得相當漫不經心：“我去睡了，誰來保護你們？”

應奚澤沒再說話。

他也沒有真的回去車隊那，只是在旁邊垂眸看著宿封舟還真像模像樣的作，時不時地忍不住地糾正上兩句。

其實兩人之間這樣的距離已經算是很近。

約間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如果不是環境基調不太合適，畫面完全稱得上是歲月靜好。

宿封舟在干這份活的方面還真有點天賦，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打殺殺久了所以特別喜歡這種驗生活的容，做得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

應奚澤看著宿封舟完完整整地將又一塊異組織理完畢，正考慮要不要夸上一句，有什麼細微的聲音落耳中，讓他豁然朝著遠看了過去。

同一時間宿封舟也已經無比敏銳地抬起了頭。

兩人的作近乎同步，原本平靜的神態也已經然無存。

仿佛為了應征他們的知，在周圍放哨的人員已經遙遙地發出了呼喊：“一級戒備！一級戒備！有異形出現——！至B類的異形！全員戒備——！”

B類，自從他們這次任務以來遇到的最大規模。

已經是非常高強度&...#30340;災難類型了。

可換個角度來看，這樣的發展也意味著另外一種可能。

如果這群異形正好是罹難防衛隊遇到的同一批，或許可以借此打破無法取得有效樣本的僵局。

拋開生死，取樣才是這一次行的最主要目的。

至于到底能否或者回去，在確定要進地窟深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是聽天由命。

所有人在張的緒當中屏息凝神。

往那個方向去，可以看到本就昏沉的環境當中，約約陸續浮的詭異影。

越來越多，越來越……

像是層層涌來的海，帶著抑近的腳步聲，逐漸地填滿了整片的視野。

令人悚然、栗，宛若黃昏初現的逢魔時刻。

槍聲已經在最前沿響起，的味道豁然發散。

周圍頓時一片兵荒馬。

宿封舟已經放下了手里的取樣工，站起的時候下意識朝應奚澤看去，對方剛好也看著他，四目相對。

在這樣混的場景當中，整個世界似乎微妙地安靜了一瞬。

已經有怪扎了人群，森然的獠牙開啟了災難的序幕。

“你待這里別，我去了。”宿封舟了腰部的特殊金屬刀，然而剛轉，手卻被人一把抓住。

宿封舟詢問地回頭，卻見應奚澤并沒有看他。

遙遠的視線直勾勾地停留在那逐漸已經幾乎要到近前的異形怪上，瞳孔中仿佛也被這些猙獰的影填滿。

也不知道應奚澤在片刻間想到了什麼，臉在短短片刻間就已經有些約發白：“一定要注意去斬斷那些手所在的部位組織。”

恰好一陣風過，頰邊澤極淺的發跟著微微飛揚。

徐緩的語調卻是字字清晰：“不然，會無限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