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 海都警|察趕到，封鎖了這家咖啡店。

那顆在空中出火花的子彈早已被黑男人徒手接下，但是裂般的槍聲卻傳衛生間外的咖啡店，連店外馬路上的行人也嚇得四散逃開。

無論是輻前還是輻后, 槍|支在華夏都是警戒程度最高的違品。

警戒線外聚集起一波人群, 清除小隊的隊員穿著警|察制服, 越過警戒線，悄悄進咖啡店。隨行而來的，還有醫生。

年輕的醫生檢查蕭矜予的右手, 涂了點紅藥水。似乎以為眼前這個俊秀冷淡的年輕人也是警|察，他隨口道：“還好, 只是傷, 這兩天別沾水。不過你們出任務的時候不帶武的嗎，比如防暴？都是徒手打架的？”

蕭矜予：“……”

“他帶武了。”

低沉含笑的聲音讓蕭矜予和醫生一起抬首看他。

宿九州靠著咖啡店的白墻，漫不經心地說：“飛天拳頭。”

醫生：“？？？”

蕭矜予：“……”

青年冷冷地收回視線。

醫生收起醫療箱, 很快離開。

在場的傷者只有兩個，一個是蕭矜予，一個是躲在廁所隔間里的矮個男人。反而是徒手抓子彈的宿九州, 超音速的子彈沒有在他的掌心留下一劃痕。

當這個男人抓住子彈、并松開后, 第一時間，蕭矜予就開啟第四視角, 悄悄觀察他的掌心。

一層薄而絢麗的罩附著在這個男人的手掌上，他張手扔掉子彈后, 那片罩也悄然消失。

蕭矜予沒有看出, 這個男人的邏輯鏈是什麼。

……

海都市清除小隊的人到場后，立即在長腦app上搜集矮個男人的資料。

“你的用戶編號是多！”

矮個男人雙手被手銬牢牢銬死，因為蕭矜予提供報這人的邏輯鏈似乎和右手有關, 所以清除小隊還特意帶了一個黑的箱子，將他的右手再額外鎖了進去。

矮個男人頹喪極了，垂頭不吭聲。

清除小隊的小隊員：“說！”

矮個男人：“……c1779。”

居然排在c級，1000名后。也就是說，這男人只是個二級用戶。

每個用戶都可以在自己的長腦app排行榜上，查看其他級別的用戶排行榜信息。但是，這張排行榜沒有翻頁功能。如果想查看編號c1779的信息，必須手一名名翻過去。

幸好矮個男人的名次也沒那麼靠后，要他是蕭矜予這樣的d級20018名，是翻到他的資料，都得花費許久。

很快，矮個男人的用戶id顯出來。

清除小隊的隊員看著男人的id，出復雜的神。他抬起頭，看向這矮個男人的目突然沒那麼兇狠，反而帶了一同。

趙狠好奇地湊上去：“怎麼了，什麼？”

看清app上的字后。

趙狠：“……”

矮個男人捂住臉。

宿九州也看了眼app，稍有驚訝后，他意味深長地挑起眉。

蕭矜予疑地站起，走到那小隊員的后，低頭一看，然后。

蕭矜予：“……”

小隊員用對講機聯系自己總部的隊友：“查一下c1779……嗯，風吹屁屁的資料。”

排行榜只能看到用戶的id和等級，并不能查看他的詳細資料。過了五分鐘，用戶委員會給了一個版本更加詳細的邏輯鏈資料。

【用戶id：風吹屁屁】

【真實姓名：張海象】

【別：男】

【邏輯編號：c1779】

【邏輯等級：二級】

【邏輯鏈：在氣度低于50%的廁所中，可在沒有阻擋的區域凝聚空氣，形大氣局部高低差，產生氣風……】

原來矮個男人的邏輯鏈只能在廁所里使用。

然而，眾人并沒有因為他現在離開了廁所，就放松警惕，將他右手上的黑盒子解開。

長腦app自生的邏輯鏈資料，一般較為簡潔。比如蕭矜予的邏輯鏈，長腦app只檢測到“看見邏輯因子”的效果。第四視角真正的用顯然已不止于此。

矮個男人的邏輯鏈資料大多是他自己填寫，或者用戶委員會私下觀察記錄的。沒有人敢保證資料上的容百分百正確。

而且他才二級。

達到三級，用戶委員會才會提高關注度，更盡心地收集他的資料。

“這個黑盒子里是什麼？”隊員指著桌上的黑盒子，板著臉地問。

張海象低著頭，老實道：“污染。”

“排序！”

“沒有排序。”

張海象回答：“是我剛做完一個任務，從污染區帶出來的污染。”

說到這，他抬起頭，看向趙狠和小隊員，視線快到站在最邊上、倚墻而立的宿九州，以及他邊的蕭矜予時，他打了個寒戰，趕忙收回視線。

張海象神痛苦：“我沒有殺王，我真的沒有殺他。”

蕭矜予：“沒人提過王的名字，為什麼你會認為，我們覺得你殺了他。”

張海象：“我承認，兩天前，我確實和王在這家咖啡店見了面。他知道我得到了一個污染，想跟我買下來，所以我們就約在這家咖啡店的廁所里會面。但是我當時本不知道他就是王啊，他只是一個買家而已！”

張海象的臉皺麻花，褶子堆滿眼角。

張海象覺得自己很倒霉。

非常非常倒霉。

就在今天中午睜眼前，張海象還不知道自己攤上事了。

私下買賣污染是違法行為，但是用戶從污染區做任務出來，偶爾能找到一兩件污染，也不是稀奇的事。

長腦app給用戶劃分等級，甚至在等級還要排名。

一個污染熱衷于給人類劃等級，人類也沒閑著，用戶委員會也給污染劃分出了三六九等。

高排名的污染一旦現世，用戶委員會想盡辦法都會得到。除非用戶藏得好，否則只要走一點風聲，用戶委員會都會盡力爭取。

稍微普通一點的污染，用戶委員會就不那麼看重了，提申請，獲得批準，就可以被私人收藏。

然而，污染中，更多的是連排名都沒有的“垃圾”。

這種垃圾污染，不僅無法污染用戶的邏輯鏈，它們的神奇效果也十分肋，有的還很令人厭煩。

據說去年首都有個用戶從污染區中找到一面被污染過的鏡子。這鏡子通徹，鏡面如水晶般明亮，鏡緣鑲嵌十幾顆鴿子蛋鉆石，璀璨非凡。哪怕放到輻前，也能賣出驚人天價。

然而它污染能力極差，哪怕是一級用戶都很難被它污染。

而且它的特殊能力是——

長痘。

一旦人類在這面鏡子周圍十米待超過十分鐘，24小時后，臉上就會一顆痘。

張海象苦著臉：“我真不知道他是王。他通過朋友找到我，知道我有一件污染要出售，就聯系上了我。據我們的易，前天早上他確認污染，給我轉賬。等我從銀行拿到現金，就會在今天凌晨0點，將污染藏到這間咖啡店的廁所里，一個小時后，他親自來取，我們不會再面。”

張海象萬萬想不到，明明一切都進行的好好的，突然，他就攤上事了。

兩天前，王對污染很滿意，進行轉賬。

一天前，他拿到現金，于今天凌晨把污染藏進廁所坐便的水槽里。

多好啊，他滋滋地賺了八十萬，結果還沒想好這筆錢怎麼花，就在電視上看到榮思集團總經理衛榮亡的新聞。金主那張二百斤的臉，張海象至兩年不會忘記，他驚恐地趕搜新聞。

金主是昨天死的。

也就是說，他今天凌晨放到咖啡店廁所的污染，金主沒去取！

張海象起初還沒覺得事多壞，他的第一反應是：拿回污染，再賣一次。

然而他還沒高興幾分鐘，給他介紹生意的用戶朋友便告訴他，這位突然亡的金主，居然就是王。

王！

這個id在海都市及其周邊，聞名遐邇。

不是因為他奇葩的邏輯鏈，華夏比他奇葩的邏輯鏈多了去了。也不是因為他有錢，王的真實份藏得很好，沒人知道他就是衛榮。而是很多用戶知道，海都市清除小隊的隊長，是王的妻子。

這下張海象二次販賣污染的想法通通沒了，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拿回藏在咖啡店里的污染。

“我就是來拿貨的，長，真的，我完全不可能殺王啊。”矮個男人慌張地給自己辯解：“我是個二級用戶，殺王沒有好，反而斷了自己一條財路。我怕你們發現這個污染，查到我上，以為我殺了王，所以才趕來拿的啊！”

“你在撒謊！”

海都市小隊員駁斥道。

“王有購買污染的癖好，這個在海都市也不是。但是王如果想買污染，需要從你這地買嗎？他完全可以向用戶委員會打聲招呼，接著就可以明正大地從你手里買了。只要這個污染的危險度不太高，你們的易完全可以明正大地進行。”

張海象絞盡腦地解釋：“或許這個污染的危險度高的，用戶委員會沒檢查過，也不能確定它的排序啊。”

“大概150名左右。”

忽然，一道男聲響起，眾人紛紛轉首。

只見咖啡店的角落桌前，宿九州十分隨意地打開了張海象之前抱在懷里的那個黑盒子。他的手指漆黑的盒子，輕輕一，將一串珍珠項鏈取了出來。

飽滿圓潤的珍珠掛在男人的指尖，宿九州閉眼了一番，轉首看向一臉懵的張海象，笑道：“除非它能力很奇特，否則按這個污染度，最多排名150。”

趙狠和小隊員早就知道這個神男人救下蕭矜予的事，但是他們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徒手拿一個未知的污染！

徒手接子彈和徒手拿污染，完全不是一個危險等級！

趙狠急忙道：“你趕快把東西放下，污染很危險，趕放回隔離盒里！”

宿九州不置可否地把這串珍珠項鏈放了回去。

蕭矜予不聲地看了他一眼。

……這男人，到底多強。

趙狠是三級用戶里的強者，都不敢隨意污染。這個男人卻這麼輕描淡寫，不以為意。

四級用戶。

還是，五級？

安靜的咖啡店里，趙狠和小隊員還在審訊張海象，質問他王為什麼會買污染，以王的份他想買完全可以走正規渠道，本不用這樣遮遮掩掩。

張海象覺得自己百口莫辯，委屈極了，不停地辯解。

“我也不知道王為什麼要著找我買，我真不懂啊，長。可我真沒殺他，我就是私下倒賣了一下污染而已……”

“王私下買污染，或許另有緣由。但是你上，一定也藏著。”

張海象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轉過頭，看向那個站在邊緣的黑發青年。

蕭矜予神平靜，他垂眸看著張海象，有條不紊地說道：“你怕海都市清除小隊發現你和王私下易，懷疑你殺害王，所以來拿走你藏在這家店里的污染。但是，你已經被發現了。其實只是被發現了而已，你還是有機會為自己辯解，自證清白的。可是被發現后，你的第一反應是殺了目擊證人，逃跑……

“逃跑可以理解。但是殺人滅口……”

蕭矜予冷冷地看他：“張海象，你覺得一個無辜的人會做這種事麼。”

“叮鈴鈴——”

晚風吹過廁所前的風鈴。

宿九州抬起眸子，若有若無地了蕭矜予一眼。

良久。

張海象咬牙道：“我真沒殺王！我聽說海都市地下倉庫里有一個污染，可以辨識人有沒有說謊。我沒殺他，不信我愿意被那個污染審問！”

蕭矜予：“我有說你殺王了嗎？”

張海象愣住。

蕭矜予：“王是你的金主，以他的份地位，又出手大方，哪怕你想加價，他也未必不同意。甚至可能，你拿到的錢已經是加價后的結果。但是，你想殺人。”頓了頓，蕭矜予垂目道：“能用殺人來掩藏的，我只能想到殺人。或許用戶的世界里，還有什麼事是哪怕殺人，也必須掩蓋的。你覺得呢？”他抬頭看向趙狠。

趙狠怔在原地，他腦子一蒙，還沒開口。

后，傳來宿九州低笑的回答：“我也覺得，是殺人哦。”

子頓了頓，蕭矜予回頭，目與后的男人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