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宿舍, 距離約定通訊時間還剩五分鐘。

聶冰原確認完走廊無人，回來又拿椅子頂住鎖不好的門板，以免再被類似火烈鳥那種熱觀察生活的同學, 發現他倆躲在屋里嘀嘀咕咕。

做完這些，他才回到床上, 挨著帝企鵝乖巧坐好。

佟小南很滿意北極熊的準備工作, 但那雙圓圓白白的小熊耳實在令人費解：“老聶，你為什麼也要半化？”

北極熊雙手向后攏發，出帥氣額頭：“表達我對此次通話的重視。”

佟小南：“……不要用力過猛。”

“趕開始吧，”聶冰原等不及施展才華了, “一會兒就讓你看看什麼極致的審訊技巧。”

溫暖氣流徐徐而，石頭再次發出瑩白的。

這一次雙方時間配合得剛剛好, 兩邊幾乎是同時出聲——

佟小南：“能聽見嗎？”

狐大仙兒：“好像來了……”

“我也在, ”聶冰原立刻出來刷存在, “狐大仙兒, 你朋友呢？”

“晚上好。”清澈男聲適時出現。

“沒想到今天這麼順利, ”佟小南有點驚訝，“我以為要試好幾次才能功。”

狐大仙兒：“昨天不就說了，關鍵在我，只要我掌握妙平衡, 分分鐘拿。”

佟小南：“你現在掌握了？”

狐大仙兒：“當然, 我可是狐大仙兒。”

聶冰原：“胡靈予你就吹吧。”

狐大仙兒：“吹？我從來不……”

得意洋洋的活潑聲音戛然而止。

換得意洋洋的北極熊把一張帥臉懟到帝企鵝面前：“破案了。”

佟小南：“……這就是你最極致的審訊技巧？”

“就問你管用不, ”聶冰原嘚瑟地揚揚眉，“詐人這種事，必須出其不意, 攻其不備, 自然, 迅雷不及掩耳。”

“你們怎麼知道的？”換了清澈男聲說話。

佟小南輕輕呼出一口氣，即使白天做了心理準備，驗證的這一刻還是激。

雖然昨天已經聊很多，但現在他和聶冰原才算完全打消最后一疑慮，有了正在與一百年前通話的真實。

那一聲胡靈予，對面下意識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誤打誤撞，本來我們只是去找老師問靈化的事。”佟小南不再套路，實話實說。

清澈男聲：“靈化？”

佟小南：“一種罕見的覺醒形態，意識和野之力可以離，變自由行的能量。”

清澈男聲安靜片刻，似在思索：“聽起來和小狐貍假死之后的狀態有點像。”

“但是靈化的概念里，沒有假死，也沒有進空間，覺醒者靈化時只會昏睡……”聶冰原出聲解釋，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某關鍵人好像已經很久沒出聲了，“胡大仙兒怎麼不說話了？”

清澈男聲：“生氣了，不想跟你們說話。”

北極熊、帝企鵝：“……”

“你們還是沒講怎麼知道‘胡靈予’這個名字的。”清澈男聲永遠思路清晰。

昨天南北極就發現了，不管他們把話題扯得多偏——這個“他們”里，包括狐大仙兒——清澈男聲都不會被帶節奏。更厲害的是聊的時候他會隨著你走，仿佛他也沉浸在話題里，然后在一個最合適的時間點，行云流水言歸正傳。

佟小南：“他在那本書里。”

清澈男聲：“書？”

聶冰原：“我們化生學老師箱底的《百年罕見覺醒形態——典藏版》。”

佟小南：“胡靈予是全世界第一個完靈化的覺醒者，甚至‘靈化’這個名字，都是為了紀念他……”

“紀念我？為什麼？”狐大仙兒的聲音突然蹦出來，帶著對風雨飄搖命運的巍巍，“難道我靈化完就……”

“沒有。”佟小南趕忙打住，“命名為‘靈化’是為了紀念你對覺醒進化的貢獻，靈化完你也活得好好的。”

胡靈予：“……你剛才就不能一口氣說完？”

聶冰原：“你不打斷小南早說完了，還有，你不是生氣了，不想說話嗎？”

胡靈予：“關系到我人安全當然要問。行了，你們繼續聊，我繼續生氣。”

佟小南、聶冰原：“……”

“《百年罕見覺醒形態——典藏版》，聽起來是本很有趣的書。”清澈男聲說著書，語氣卻帶著淺淺笑意，莫名有一……寵？

佟小南不太確定，但能確定的是對方說話時眼睛看的肯定不是自己，不是北極熊，也不是那本又被王老師鎖回屜的書。

“喜歡就買，”聶冰原倒認真給清澈男聲建議，“在我們這里是絕版了，但在你們那兒應該還沒出版呢。”

“好的，我會耐心等。”清澈男聲道，“不過你們說小狐貍是首例靈化者，又說靈化概念里沒有假死和假死空間，似乎有點矛盾。”

佟小南：“他的假死是被記錄在案的，并且是他作為首例靈化者，區別于后面所有靈化者的特別之，但為什麼他是假死，后面的人都是昏睡，至今也沒有明確解釋……”

聶冰原：“至于假死空間，本沒有任何記錄，我有理由懷疑他沒跟方說實話。”

清澈男聲：“有理由？”

聶冰原：“方記錄，胡靈予完靈化的時間是2048，你們那邊現在才2046，但他已經在假死空間來去如風。”

胡靈予：“你是說，兩年之后所有人都會知道我能假死，變那個什麼‘意識能量’飄來飄去？”

佟小南：“對，而且既然方認可，說明那個時候你的靈已經可見了，應該是一種半明的化，雖然眼不易察覺，但如果仔細辨認還是能夠發現。”

胡靈予：“聽起來好神奇……”

聶冰原：“沒你的假死空間神奇。”

胡靈予：“行了，你們繼續聊，我繼續生氣。”

佟小南：“……”

清澈男聲：“路祈。”

帝企鵝、北極熊：“？”

“我的名字，道路的路，祈禱的祈。”清澈男聲，不，應該路祈了。

佟小南疑：“我們并沒有查到你的名字。”

路祈：“你們查到了小狐貍，我也就沒必要藏著了。”

聶冰原警惕瞇了瞇眼：“我們查到了你們，所以相信你們在2046，但你們應該還沒證據相信我們在一百年后，沒準靈化什麼也是我們胡編的。”

路祈笑：“我能覺到你們從懷疑到信任的轉變，這比任何證據都有說服力。如果是騙局，只能說你們投的太真摯。”

聶冰原：“就這麼簡單？”

路祈：“好吧，其實是我想用坦白個人信息來換取更多你們的報，即便是騙局，我也想知道你們的目的。”

聶冰原：“……”

佟小南：“……”和這個人說話太可怕了，你明明能夠覺到他很難對付，卻又不得不承認跟他聊天很舒適，甚至還想繼續聊下去。

“聶冰原，”北極熊沒什麼可遮掩的，反正對方也追不到一百年后，“耳雙聶，冰川雪原的冰原。”

“佟小南，南極的南，”帝企鵝也跟上，并給出彼此更加相關的信息，“我們兩個都是第四大的。”

石頭那邊果然安靜下來。

胡靈予也是第四大的——這一點書上沒寫，但王松知道。

下午在教師辦公室，佟小南和聶冰原可不是白跟王老師在知識海洋里撲騰的，王老師廣闊的涉獵面也絕不限于簡答的一本書，而是把“胡靈予”這個輝名字的生平事跡都跟他們講了一遍，大到人生軌跡事業就，小到逸聞趣事個人好，某個瞬間他倆甚至覺得就算王老師突然拿出胡靈予的親筆簽名，都不奇怪。

最終，路祈還是承認了信息的準確：“這樣的話，我們算是學長了。”

……這個學長，可是非常資深了。

胡靈予：“你們真是第四大的？一百零四年后的第四大？”

佟小南：“你又回來了啦？”

胡靈予：“關系到我的求學生涯……”

“后面一連串和你相關的，”佟小南不了地翻白眼，“所以，狐大仙兒，能不能請您徹底回歸？”

胡靈予：“咳咳。”

佟小南：“？”

路祈：“小狐貍你別想了，那個聶學弟聽聲音就是不可能跟人道歉的格。”

聶冰原：“嘁。”

佟小南：“老聶。”

聶冰原：“好了好了，我不對，我不該詐你，我在此誠摯道歉。”

胡靈予：“……”

路祈：“……鹿有看錯，馬有失蹄。”

佟小南：“你是鹿科？”

胡靈予：“梅花鹿，非常漂亮那種，可惜你們看不見。”

路祈莞爾：“看來書上是真的沒有我一點痕跡。”

聶冰原：“不用氣餒，書上沒有，我們老師那里可有。”

佟小南：“他說胡靈予當年有一個關系特別好的鹿科搭檔，兩個人在第四大就是同學，到了控局也合作無間，堪稱最親戰友，一起破獲無數惡化案件。”

路祈：“……”

佟小南：“你這個微妙的沉默，是親有意見，還是對戰友有意見？”

胡靈予：“他對控局有意見。”

聶冰原：“什麼意思？”

路祈：“我們現在大四，學校很快就會安排所有大四生去控局實習，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去。”

佟小南：“胡靈予你去嗎？”

胡靈予：“我？應該會去吧。”

佟小南：“那路祈你就別裝了，你不去，誰護著你的小狐貍。”

路祈：“……”

胡靈予：“佟小南我發現你……”

佟小南：“聰明，敏銳，若觀火，我知道。”

聶冰原：“你們說啥呢？”

佟小南：“總之，胡靈予你不僅會進控局，還會跟你的搭檔一起，改變控局長期以來對弱勢科屬不能勝任偵查崗的偏見……”

這一段王老師講的時候慷慨激昂，也是帝企鵝聽得最認真記憶最深刻的，因為王老師當時那狀態，真的很像會在課后要求他們全文背誦。

佟小南：“雖然在你們之前，也有小型科屬或者弱勢科屬擔任重要領導崗位，但那是在化都極其稀的年代，到你們這個時候，偵查隊伍基本都是大型兇猛野，你倆幾乎以一己之力扭轉了整個局面……”

胡靈予：“我已經開始熱沸騰了，怎麼辦？”

佟小南：“別激，我才正要開始說你的大好前程。你會在短短三年之為控局最英行隊的副隊長，再過四年升職副科長，再過七年升職副長，最后為控局有史以來第一位狐科副局長。”

胡靈予：“為什麼都是副職？正職是誰？”

佟小南：“那個時時你一頭的人，并沒有在歷史書上留下痕跡。”

路祈：“多麼平庸的一個人，小狐貍你就不要追究了。”

胡靈予：“……路祈！”

路祈：“沒有證據證明是我。”

胡靈予：“就是你，上輩子你就是短短三年為行隊隊長……唔……”

佟小南：“……”

路祈：“你們繼續，他沒問題了。”

聶冰原：“我剛才好像聽見什麼奇怪的……”

胡靈予：“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