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胡計劃正式宣告失敗，敗得沈涼連他媽都不認識了。

系統在暗圍觀，默默吐槽：【你出的餿主意。】

沈涼心想這能怪我嗎，誰知道邵衾寒這麼兇殘。他以為上樓看見的會是英雄救名場面，結果是手拿酒瓶狂掄人。

怎麼說呢，翻大車了。

沈涼雙手兜，踢開腳邊的碎玻璃渣，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安安邵衾寒，奈何他一張狗吐不出象牙，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系統卻仿佛知悉他想法似的，出聲道：【去吧，安安他。】

沈涼狐疑抬眼：“為什麼？”

系統：【……哦，沒什麼，就是邵衾寒的黑化度剛才忽然升到了50%，你再不想辦法讓他降下來，就危險了。】

艸！

沈涼心中暗罵，他就知道，系統每次一出現準沒好事。從半明屏上不斷閃爍的紅警示燈來判斷，邵衾寒現在的黑化度確實已經到達了一個危險的臨界點。

沈涼踩過一地狼藉，徑直走到邵衾寒面前，視線不經意掃過他傷的右手，頓了頓，而后試探出聲道：“那什麼，時間不早了……要不我們先回去？”

面上穩如老狗，實則心里慌的一批。

畢竟這個餿主意是他出的，回頭真算起賬來，第一個找的就是他。

邵衾寒控制不住自己的緒。

他剛才把那名客人的手打斷，眼中仍帶著幾分未褪去的猩紅，聞言緩緩抬頭，怔然看向沈涼，一縷碎發悄然落，遮住了眼底的緒。

邵衾寒無聲了：“我……”

他問：“我做錯了嗎……”

他聲音沙啞，語氣迷茫，像一個孩。問沈涼，也問自己。蒼白的臉濺上了星點斑駁的痕，對比刺目。

邵衾寒可能不明白，不明白沈炎為什麼如此厭惡他。

不不不，沈涼心想你沒做錯，是計劃出現了一點點失誤，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沒有沒有。”

邵衾寒不說話了。他移開視線，目沉沉的看向沈炎剛才離去的方向，終于對蘇青硯這個頭號敵升起了警惕。

于是沈涼驚奇發現邵衾寒的黑化度莫名其妙又漲了一點……

這算什麼？躺著也中槍？

沈涼只覺得這間酒吧真tm晦氣，加上暗還有不人在打量他們，直接攥住邵衾寒的手腕，把人拉下樓帶離了這里。

黑的車靜靜停在路口。

夜翻涌，無邊無際。不知是不是邵衾寒傷的原因，沈涼覺得連迎面吹來的風都帶著一淡淡的腥氣。

他拉開車門，把邵衾寒推進去，自己也跟著坐進去，然后對司機道：“回大宅。”

狹小封閉的空間給人以安全。邵衾寒坐進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些許。他閉眼低頭，無聲平復著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緒，右手尖銳的刺痛反而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車輛平穩行駛，在一片抑的死寂中，邵衾寒忽然冷冰冰開口：“剛才帶走沈炎的那個男人……”

沈涼心想配啊配，人家是配cp來著，輕描淡寫的咳了一聲：“好像是認識的同學吧，沒怎麼聽我哥說過，估計不。”

邵衾寒闔目，沒說話了。他知道，在這里問沈涼其實沒什麼用，只要派人去查，什麼都會一清二楚。

于是沈涼坐在車里，親眼看見屏上邵衾寒的黑化度從52%一路狂飚到58%，又從58%一點一點的降回了50%。怎一個跌宕起伏、驚心魄了得。

他默默捂住心臟：上輩子是猝死的，這輩子該不會被嚇死吧。

晚上回家的時候，張媽已經做好了晚飯，五菜一湯整整齊齊的擺在桌子上。邵衾寒進門之后卻連看都沒看，徑直上了樓。

張媽原本想說些什麼，但發現他神鷙，料想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不想在這個時候霉頭，頓時把話咽了回去。

張媽見邵衾寒回房，小聲對沈涼道：“小沈，飯都做好了，趕吃吧。”

沈涼：“沒事，您先吃吧。”

他剛才在酒吧嗑瓜子嗑飽了。

截胡計劃的失敗不僅影響到了邵衾寒，就連沈涼也覺得莫名挫敗。他解開扣上樓，正準備洗個澡，結果發現手心有些黏膩，低頭一看，卻見是不知從哪里沾到的，不由得怔了一瞬：“……”

頭頂燈暈黃。

邵衾寒正在房間里洗手，冰涼的水流沖刷著他模糊的右手，裹挾著暗紅的流進盥洗室，形一個小小的漩渦，最后消失不見。

他扶著水池，低頭了口氣，掌心傳來麻麻尖銳的刺痛，將他本就起伏的緒撥弄得愈加翻涌難平。

邵衾寒滿腦子都是剛才噴濺的場景，他不知想起什麼，閉了閉眼，指尖控制不住的開始微微抖，最后踉蹌著走出洗手間，開始翻箱倒柜的找藥。

大部分況下，正常人可以住自己危險的思想，但邵衾寒不可以。

他心中似乎藏著一頭猛，正在一下下猛烈撞擊著牢籠，而枷鎖早已搖搖墜。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忽然打破了寂靜，外間傳來沈涼的聲音：“你在里面嗎？”

邵衾寒聞言手一抖，藥瓶咕嚕一聲掉到地上，滾進了角落。他抬眼看向門口，有些怔然，一時忘了回答：“……”

沈涼在外面自言自語：“你不說話我就進來了？”

他不喜歡磨磨唧唧，說完就直接推門進來了，結果發現邵衾寒正一個人坐在床邊，而床頭柜上則堆滿了七八糟的藥。

沈涼見狀腳步一頓，猜到了什麼。他關上門，走到邵衾寒面前傾蹲下，出聲問道：“在吃藥？”

莫名的，邵衾寒不想讓他知道這個，偏頭移開視線，胡一揮就要把藥瓶收進屜，卻猝不及防被沈涼攥住了手腕：“別吃了……”

沈涼看見他手上的傷，力道松了些：“別吃了，對不好。”

這些藥都是麻痹神經的，只能暫時控制住緒，吃多了傷。

邵衾寒盯著他，沒說話：“……”

沈涼拎著一個藥箱，是剛才找張媽要的。他握住邵衾寒冰涼的手，然后用力掰開對方的指尖，卻見掌心滿是被酒瓶劃出的細碎傷痕，玻璃渣都嵌了進去。

唔……

沈涼沉默一瞬，心想果然是人間勇士。他看向邵衾寒：“你是不是該去打個破傷風？”

邵衾寒聞言立刻回手，擰眉的樣子很是抗拒：“不去。”

沈涼攥住他的手腕，不讓他，似笑非笑道：“不去就不去，我猜你也不會去。”

他說完打開藥箱，從里面翻找出鑷子，然后低頭把邵衾寒傷口里嵌的玻璃渣一個個挑了出來，神認真。暖的燈傾灑在肩背上，讓他原本漫不經心的氣質多了幾分煙火氣。

沈涼把傷口清理的差不多了，卻發現邵衾寒沒反應，空看了他一眼，出聲問道：“痛嗎？”

邵衾寒抿，莫名到不適應，僵搖頭。

沈涼不信，故意往他傷口上按了一下，隨即發現邵衾寒的手臂瞬間繃了起來，笑了：“你是人，又不是機，怎麼可能不痛。”

邵衾寒發現沈涼是故意弄疼自己的，膛起伏一瞬，莫名堵的慌，略有些惱怒的攥了掌心：“我不用你管，出去！”

他眼睛有些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別的。

“行啊，除非你以后打算用左手吃飯……好了，不逗你了。”

沈涼低頭，重新掰開邵衾寒的掌心，給他上藥，然后再用紗布一圈一圈的纏好。

“不要水。”沈涼說。

邵衾寒看著他，瞳仁很黑，也很干凈：“了水會怎麼樣？”

沈涼：“傷口會爛。”

邵衾寒抿，不樂意：“那我怎麼洗澡。”

沈涼才不管：“讓張媽給你洗。”

邵衾寒一噎：“你——”

沈涼收拾好藥箱，拍拍屁就準備走人。陪、睡已經很勉為其難了，還幫洗澡，他又不是再世活雷鋒。

然而沈涼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一力道拽了回去，回頭一看，卻見是邵衾寒，他懵了：“你干嘛？”

邵衾寒冷著臉，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我讓你走了嗎？”

沈涼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沒有，然后呢？”

邵衾寒不說話：“……”

沈涼心想你臉紅個屁啊：“你不說話我就走了。”

邵衾寒語氣邦邦的：“幫我洗澡。”

沈涼裝聽不見：“你說什麼？”

邵衾寒直接把他拽進了浴室，臉冰冷，耳朵燒紅：“幫我洗澡。”

……

“嘩啦啦——”

淋浴打開后，熱氣瞬間彌漫了整間浴室，鏡子也跟著模糊起來。

沈涼面無表靠著瓷磚壁，到底還是屈服給了權勢。他把袖子挽到手肘，盯著邵衾寒：“愣著干什麼，吧。”

虎狼之詞。

邵衾寒現在心里有點后悔，覺得自己腦子一定是被驢踢了才會讓沈涼幫自己洗。他借著霧氣的遮擋轉過，然后窸窸窣窣解開了襯衫扣子，然而卻因為作慌，怎麼都解不開。

現在是晚上九點半，為了養生，沈涼一定要趕在十二點之前睡覺。他見邵衾寒半天不服，直接走到了他后，活像一個小流氓：“你再不我就幫你了。”

邵衾寒作一僵：“……”

沈涼不聲垂眸，卻見邵衾寒白凈的耳朵尖紅的可以滴出來，疑皺眉。他視線繼續下移，卻發現對方襯衫已經解了大半，只是卡在了最后幾顆扣子上。

“我幫你。”

沈涼忽略邵衾寒的鎖骨以及襟半敞的風，雙手從后面繞到他前，三兩下幫他解開了扣子。

從遠看，就好像是他擁住了邵衾寒一樣，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頸間，讓人心跳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