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涼給邵衾寒解開扣子，順手就想幫他把襯衫下來，但又覺得不太好，猶豫著收回了手。

“你……自己。”沈涼轉過了，心里覺怪怪的。

邵衾寒回頭看了他一眼，慢慢低頭，然后窸窸窣窣把服了下來。猶豫一瞬，把丟到了旁邊。

“好了……”邵衾寒說。

沈涼聽見他蚊子似的聲音，耳尖微，而后轉過了。抬手從上面取下花灑，調了一下溫度，這才把熱水對準邵衾寒。

“嘩啦啦——”

他們二人瞬間了。區別在于沈涼穿著服，而邵衾寒是著的。

看起來有點不公平。

邵衾寒抹了把臉上的水：“你為什麼不。”

沈涼睨了他一眼：“是你要洗澡，又不是我要洗。”

而且，

“你懂不懂兩個人了代表什麼？”

沈涼什麼都沒說，但又讓人覺他什麼都說了，眼神意味深長，下流得可以打馬賽克。

邵衾寒被他的目盯得心跳錯，呆呆后退了一步，卻又被沈涼拉了回來，只聽對方聲音低沉道：“搭在我肩膀上。”

沈涼說：“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免得淋了。”

不知是不是淋了熱水的原因，邵衾寒原本蒼白的皮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他聞言慢慢抬手，猶豫著把右手搭在了沈涼肩膀上，倒是出乎意料的乖順。

這才對嘛。

沈涼了點洗發，一邊幫邵衾寒洗頭，一邊在心慨：今天英雄救的時候，邵衾寒如果是這副樣子，至于把沈炎嚇跑嘛。

沈涼修長的五指在邵衾寒發間穿梭，輕緩又不失力道，隨口閑談：“哎，你打架一直都那樣嗎？”

邵衾寒在一片彌漫的熱氣中看向他：“哪樣？”

沈涼勾，說了兩個字：“兇殘。”

他分明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邵衾寒看向他：“兇殘？你想試試什麼兇殘嗎？”

沈涼一點也不想。他目不斜視的幫邵衾寒沖洗頭發：“你溫點行不行，我哥喜歡溫款的，他本來就怕，你還弄那麼腥。”

“……”

邵衾寒不說話了，他右手搭在沈涼肩膀上，不聲掐了一下。

“嘶……”

沈涼倒一口涼氣，沒防到有這招。他手扣住邵衾寒的腰，用力把人拉到了前：“我招你惹你了？”

一瞬間得嚴合。

邵衾寒慌了一瞬，莫名想起他們親接的那個夜晚：“你干什麼？”

某些人看起來很霸總，其實對某方面單純得猶如一張白紙，估計長這麼大連小手都沒和別人拉過。

沈涼某一瞬間覺得自己懷里摟的不是邵衾寒，而是一只驚慌失措的小白兔：“……沒什麼。”

他關掉水，慢慢松開了手，然后把一塊白的浴巾蓋在了邵衾寒頭上。對方五俊，帶著水汽，墨發漉漉的往下滴著水，愈發顯得皮白凈。

男人。

沈涼說：“一。”

邵衾寒不，微微擰眉：“手疼。”

沈涼：“……你剛才還說不疼的。”

邵衾寒：“現在疼了。”

沈涼抬眼，卻猝不及防與邵衾寒對了個正著，二人的視線在半空中匯，在熱氣縈繞的浴室莫名顯得曖昧起來。

“……”

沈涼只能抬手幫他，隔著的巾，邵衾寒這幅任任的樣子實在讓人心里解氣。他們本就挨得近，加上邵衾寒的右手仍搭在沈涼肩膀上，看起來就更近了。

和抱著有什麼區別嗎？

似乎是沒有的。

沈涼完頭發，這才發現他們現在的姿勢有點越界，雖然該越的早就越得差不多了。他慢半拍放下巾，一低頭就挨上了邵衾寒的鼻尖，呼吸織，的人心里。

沈涼盯著他道：“完了……”

邵衾寒沒穿服，低著頭，聞言聽不出緒的嗯了一聲。

沈涼又了一條浴巾裹在他上，忽然沒頭沒尾的問道：“要抱你出去麼？”

邵衾寒一愣：“什麼？”

他話音剛落，就陡然傳來一陣失重，瞳孔微，下意識攥指尖，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沈涼打橫抱了起來。

他們之前也抱過，但這次兩個人都清醒著，總覺意義不同些。

沈涼并不看邵衾寒，走出浴室，俯把人放到了床上。他雙手撐在邵衾寒側，與對方四目相對，發梢滴滴噠噠的往下落著水。

沈涼上都是的，服著軀，他掃了眼邵衾寒裹著的浴巾，提醒道：“記得穿服，別冒了。”

一滴水不偏不倚掉落在邵衾寒臉上，他下意識眨了眨眼，睫濃纖長，看起來有點呆呆的：“嗯……”

沈涼見狀，不知道為什麼，抬手慢慢了他的頭，這才直起離開。

“咔噠”一聲輕響，房門被重新關上，室又重新陷了寂靜。

沈涼上服的可以擰出水。他回房之后，正準備沖個澡，結果發現淋浴壞了，只能拿著睡去樓下的客房洗。

張媽正在給臺的盆栽澆花，沈涼從后經過時，有那麼瞬間覺很像自己老媽，大概天底下的老人都差不多吧：“張姨，我房間的淋浴壞了。”

張媽聞言空抬頭回了他一句：“好，我明天打電話讓人來修。”

沈涼掐著點洗完澡，空還把自己的服給洗了，出來的時候剛好十點半。他穿著白的休閑衫，脖子上搭著一條巾，頭發也懶得，就那麼上樓回了房。

沈涼心想自己大概是洗澡洗懵了，連房間都能走錯。他一推開房門，就見床上坐著邵衾寒，立刻收退了出去：“不好意思，走錯了。”

他咔噠一聲關上門，三秒后才意識到不對勁，這明明就是自己的房間啊。

沈涼又重新推開門，他走進房間，滿面狐疑的看著邵衾寒：“你是不是走錯了，這是我的房。”

邵衾寒一個人坐在床頭角落，雙手抱膝，聞言語氣平靜道：“我的房。”

沈涼走過去拍了拍床頭柜上的一摞黃書籍：“書都是我的。”

邵衾寒看向他，冷冷挑眉：“這里整塊地皮都是我買的。”

沈涼：“……”

行，你有錢，你厲害。

媽的回頭修稿他就把邵衾寒寫窮蛋。

沈涼用脖子上的巾胡了頭發：“讓給你，我睡下面。”

邵衾寒卻威脅道：“你敢走試試？”

沈涼本來也不想走，樓下客房哪兒有自己的房間舒服。他一屁坐在床邊，膝蓋微屈，把胳膊搭在上面，笑起來時眼角眉梢都懶懶散散的勾人：“怎麼，想和我一起睡？”

邵衾寒抱著膝蓋，只占了很小一塊地方。他無意識撥弄著掌心纏著的紗布，盯著床單上的花紋，一言不發。像條土匪蛇一樣占據著這張床。

沈涼心想這什麼事兒。他不經意看了邵衾寒一眼，視線卻就此頓住，因為線昏暗，現在的場景有那麼瞬間與書中故事重疊，讓人有些神恍惚。

沈涼忽然想起了邵衾寒的結局……

小說里，在所有主角或者配角收獲幸福滿的時候，只他一人在神病院困囿難出，瘋瘋癲癲，人不人鬼不鬼。

讀者說沈涼殘忍，沈涼心想可能有那麼點吧，但邵衾寒是小說人啊，小說人怎麼能當真呢？

可事實上，這個人就是出現在了自己面前，真實的，活生生的。會生氣，會流，會傷。

他在書中可以隨意揮筆，但當有一天里面的人都為現實，那些刻意加的苦難就了一種罪過。

沈涼原本還有些作弄的心思，忽的就散去了。他輕輕拍了拍旁的空位，然后對邵衾寒張開雙臂，出聲道：“哎……”

他問：“要不要抱抱？”

邵衾寒聞言形一頓，抬眼看向他。

沈涼作不變，維持著那個姿勢：“過來，我抱著你睡。”

他心里覺得邵衾寒不會過來，但對方靜默一瞬后，卻悄無聲息靠近了他的懷里，雙手抱著膝蓋，努力把自己了一團。

邵衾寒太沒安全了。

沈涼把他摟進懷里，嘆口氣，然后緩緩收懷抱，契合得天無。上沐浴的淡淡香味融合在一起，不分你我。

邵衾寒繃的神經忽然松懈了下來。

沈涼抵著他的頭頂，只覺發，片刻后，開始沒話找話：“沈炎膽子小，怕，下次你想打人，背地里收拾，別當著他的面。”

沈涼在教他。

邵衾寒卻沒心思聽，閉眼不悅道：“我也怕……”

沈涼沒聽清：“什麼？”

邵衾寒卻不說了，閉得的：“沒什麼。”

沈涼了他的頭發，掌心干燥且溫暖，頃，忽然問道：“你真的很喜歡沈炎嗎？”

沈涼寫慣了狗文，里面的人只會為而，不見得是真的喜歡，因為連作者本人都不明白喜歡是一種什麼覺。

原著里，邵衾寒喜歡上沈炎，也只是因為久黑暗的人乍然見到生命中第一抹亮，本能想手摘取的趨。

但現在，他很想知道在邵衾寒心里是怎麼想的。

沈涼問這句話的時候正在神游天外，以至于他并沒有發現在自己問出這個問題后，邵衾寒臉上閃過一瞬間的茫然與錯愕。

你真的很喜歡沈炎嗎？

邵衾寒聽見這句話時，大腦忽然陷了短暫的空白，他努力想搜尋答案給沈涼，卻一無所獲，就好像……

就好像對方提起的只是一個無關要的陌生人。

邵衾寒的大腦作痛，他覺自己就像一個提線木偶，必須遵循著某種軌跡而行，冥冥中有一道聲音在不停的告訴他：你應該喜歡沈炎，你必須喜歡沈炎，你一定要得到他。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邵衾寒找不出答案。他用手捂住頭，住大腦一陣陣襲來的劇痛，而后皺眉模糊不清的嗯了一聲，語氣煩躁：“喜歡……”

應該是……喜歡的吧？

沈涼不怎麼疑這個答案，因為書里就是這麼寫的：“好，”

他說：“我幫你追他。”

沈涼說完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快十一點了，摟著邵衾寒躺下來，然后避開他的傷口，把人按進自己懷里道：“睡吧，時間不早了。”

他聲音低低的，富有磁，像在哄小孩睡覺。

邵衾寒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很快，聲音震耳聾，仿佛下一秒就會從里蹦出來。

他有些費勁的從沈涼懷里抬頭：“我睡不著。”

沈涼心想你睡不著我睡得著啊，他把邵衾寒重新按進懷里：“必須睡。”

邵衾寒了，破天荒對沈涼強的態度不到生氣：“為什麼？”

沈涼睜眼看著天花板，聞言不知想起了什麼事，靜默幾秒才道：“因為熬夜會猝死。”

邵衾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