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衾寒在說出這句話后, 沈涼的脊背陡然一僵，許久都沒能放松下來。他嗓子忽然變得干燥發，大腦空白一片, 不知該以怎樣的字眼來回答這句話。

“……”

憑心而論，面對眼前的場景, 沈涼既吃驚，卻也算不上太吃驚。其實有很多事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有了苗頭, 只是他不愿意深想。

換做剛來的時候, 沈涼大概會歡天喜地的答應, 然后把邵衾寒的黑化度清零后, 拍拍屁就走。

彼時他從來就沒把這里當做一個正常的世界, 包括面前的人也是偏執瘋狂的。

邵衾寒喜歡誰與他無關，哪怕喜歡沈炎這種永遠與蘇青硯糾纏不清的人也與他無關。沈涼要做的, 僅僅只是幫他得到他想要的，將黑化度清零而已。

至于邵衾寒和沈炎在一起后會不會幸福, 會不會被對方再次所傷，那些都不在沈涼的考慮范圍。他只是個做任務的, 考慮那麼多干什麼，保證自己能活下去就行了。

但現在不行……

沈涼知道，自己的心態變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他是真的想救邵衾寒, 希對方找到一個值得托付的人, 所以才會說“你別喜歡沈炎了吧”。

沈涼對邵衾寒有嗎？可能是有的吧，畢竟相了這麼久。

他在明知道沈炎不是良配的況下，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不管不顧的將對方和邵衾寒湊在一起。

這是活生生的人。

這個世界的人有很多，主角、配角, 都在遵循著各自的命運走下去。但在沈涼眼里，他們都和一段數據無異，只有邵衾寒是活生生的。

當執筆者對筆下的其中一個人產生偏后，這個世界也就注定再難維系平衡。

沈涼腦子糟糟的，沒想到邵衾寒竟然打破了書中的框架設定，心緒復雜萬千。他了，好半天才艱難吐出一句話：“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邵衾寒靜靜注視著他：“不是。”

沈涼撐在他側的手有些僵麻，扯了扯角，想不明白：“我有什麼好喜歡的？”

邵衾寒圈了他的脖頸，這個作讓他們之間的距離又短了一些：“理由可以有很多，但也可以一個都不用，你想聽嗎？”

沈涼……

沈涼一個都不想聽，他覺自己卡在中間，不上不下的難。如果他真是這個世界的人，說不定就答應了，但他遲早都會走的，如果現在答應了，好像在欺騙邵衾寒的。

沈涼消失已久的良心，在今天忽然跳出來，瘋狂刷足了存在。

“我……”

沈涼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邵衾寒其實一直在等著他的回答，但見沈涼遲遲不開口，心也一寸寸的往更深陷落。他閉了閉眼，圈住沈涼脖頸的手驟然收，就像平靜的海面忽然掀起滔天巨浪。

邵衾寒聲音沉沉：“如果你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那就不要開口了……”

他們挨得極近，說話的時候甚至能到對方的瓣，微潤。沈涼下意識想偏頭避開，卻又被邵衾寒按得更：“沈涼……”

他的聲音終于帶了幾分溫度，不過是負的：“我不喜歡看見你和別人在一起，沈炎、蘇青硯，都不喜歡。”

他會忍不住的想殺人……

邵衾寒此時終于有幾分明白他父親當年的心了，但他并不想重走那個男人的舊路。修長冰涼的指尖在沈涼臉側緩緩挲，目暗沉又偏執，喃喃道：“我當初給過機會讓你走的，是你自己非要踏進來。”

他其實一點也不需要沈涼的回答，一點也不……

因為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對方留在邊……

當初就有人說過，邵衾寒和他父親一樣，都是瘋子，邵衾寒并不否認，他就是一個瘋子。他悄無聲息吻住沈涼的，緩慢且用力的啃咬著，帶著要將對方吞吃腹的兇狠。

沈涼沒料到他的作，到上傳來的溫熱，瞳孔微，雙臂因為僵麻失去支撐，形傾倒，猝不及防將邵衾寒在了沙發上。

邵衾寒的作頓了頓，隨后又恢復了正常，他圈住沈涼的脖頸，不讓他離開，牙齒磕著，執意加深這個吻。

沈涼原本想推開他，但猝不及防看見邵衾寒赤紅的眼眶，心里好似被什麼扎了一下，作就那麼僵住了。他握著邵衾寒的肩膀，不知是該推開還是該抱，忽然覺到了對方上濃重的哀戚。

外面的雨勢更大了，嘈嘈切切，似乎要將這個顛倒的世界扭轉過來。

沈涼的下傳來刺痛，腥味彌漫，因為邵衾寒并不知道該如何正確親吻，他作雖然激烈，卻藏著一不易察覺的笨拙，如此毫無保留。

沈涼低低了口氣，大腦空白一片，此時什麼都不想管，心里只有一句話：去他媽的。

去他媽的系統，去他媽的任務，去他媽的黑化度，去他媽的小說，去他媽的黑化反派！

還有……

去他媽的狗！

沈涼閉了閉眼，忽然用力制住了邵衾寒的作，他低頭睨著對方，下沾，聲音沙啞的說了一句話：“……親人不是這麼親的。”

邵衾寒看著他，沒。

沈涼盯著邵衾寒，到底還是沒能對剛才的告白做出任何回答，盡管他心已經搖。片刻后，就像鬼上了一樣，緩緩俯吻住了邵衾寒。他作輕緩，熱的吻從眉心往下，最后落在上，撬開了對方的牙關。

這是沈涼現在唯一能給他的安。

“……”

邵衾寒瞳孔收，落在沈涼肩上的手控制不住攥，險些陷中。

然而如此疼痛也沒能讓沈涼清醒過來，只聽外間又是一聲雷電，他們二人形顛倒，直接從沙發滾落在了地毯上。

邵衾寒摟著沈涼，仰頭回吻，舌糾纏，負距離接，好似這世界上再沒有任何人比他們更親。

沈涼指尖游走，一顆顆解開了邵衾寒的襯衫扣子，所有作全憑本能驅使。他心想就當自己腦子不清醒吧，不清醒一次也沒什麼，反正他腦子一向不夠用。

“沈涼……”

邵衾寒低啞出聲，因為鎖骨間炙熱的吻控制不住弓起了形。他頭顱微仰，發散落，結上下滾，眼睛泛紅。

“沈涼……”

他心心念念的仿佛只有這兩個字，一聲一聲，越來越急切，好似有烈火灼燒五臟六腑，迫切等待著什麼來降溫。

然而進行到最后一步的時候，沈涼忽然頓住了作，但他僅猶豫了一秒，就將邵衾寒從地上打橫抱起，緩緩走到了床邊。

系統全程安靜如，它只是一個新手系統，萬萬沒想到第一次做任務就遇上這種事。它悄咪咪飛到沈涼后，冒死勸諫：【小沈，小沈，你把持一下】

沈涼現在聽不見它說話，將邵衾寒在下，又重新親了上去。他們僅有的一次親接都建立在對方不甚清醒的況下，現在親吻相擁，刺激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邵衾寒像一個癮.君子，呼吸急促，不斷索取著沈涼的吻。他眼尾泛紅，摟著沈涼的脖頸，帶著些許鼻音，溫熱的余息糾纏，尾音勾人：“沈涼……”

沈涼慢慢分開他的，在到上面纏著的紗布時，陡然回歸幾分理智，下意識看向邵衾寒。

邵衾寒卻覆上他的手背，注視著他，無聲搖頭：“我不疼。”

假如面前的人一直留在邊，那麼他可以舍棄那些苦的藥，不必再用它們來麻痹自己的神經。

沈涼忍不住出聲：“邵衾寒……”

邵、衾、寒……

這三個字，從里到外，一筆一劃，都是他寫出來的。世上再沒有比他們更完整契合的關系。

外面又是一陣雷聲。雨水連綿不絕的落下，將枝頭金黃的銀杏葉紛紛打落，飄飄然落地，堆滿一條蜿蜒的路，好讓路這頭的人，和路那頭的人，走來相遇。

被褥凌，衫落地。

邵衾寒聲音破碎，他咬住下，只覺頭頂的吊燈變了一圈一圈的暈，視線一陣飄忽。指尖無意識挲著沈涼的肩膀，上面有一個牙印，是很早之前被他咬的。

沈涼當初覺得不嚴重，但傷口還是有些深了，痕跡現在也沒能褪去。

邵衾寒挲片刻，忽然低頭吻住了那道傷口，溫熱的舌尖輕輕舐，一意直接席卷到了尾椎骨。沈涼不悶哼出聲，停住了作，低頭看向他：“你做什麼？”

邵衾寒不說話，只是圈了沈涼的腰，示意他繼續。

邵衾寒喜歡這麼親無間的接，就好像他和沈涼的靈魂骨都融合在了一起，永遠不會分開。

沈涼了邵衾寒的臉，輕輕撥開他額前汗的頭發，只覺得那雙漆黑的眼睛多了些許亮，而細看進去，里面是自己的倒影。

沈涼問他：“不喜歡沈炎了？”

邵衾寒注視著他，慢慢搖頭：“喜歡你……”

這種喜歡足以支撐一個被命運軌跡束縛的角，強行掙破書中的牢籠。人們很難測量這種有多深，只知道它強大到可以將一個人輕易推深淵，也可以將一個人輕易救出深淵。

沈涼沒說話，低頭親了親他。

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對邵衾寒的偏好像過了所有東西。從前書稿堆，主角千千，配角萬萬，都不及面前的這一個。

在他們纏綿親吻的時候，懸浮在半空的系統忍不住嘆了口氣。它面對墻壁，開始自言自語的報數走流程：

【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25%】

【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20%】

【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15%】

沈涼的方向一直都錯了。

能使邵衾寒降下黑化度的從來都不是沈炎，而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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