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耳畔不斷響起的系統提示音, 沈涼緩緩吐出一口氣，他也許還是不太明白，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 為什麼會為邵衾寒的救贖。

僅僅……只是因為喜歡嗎？

沈涼曾經以為邵衾寒這種滿痛苦的人，想拯救一定非常困難, 但原來只要手拉他一把，親吻他的傷, 就足夠了……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停了, 一切終于平息。沈涼躺在邵衾寒側, 膛微微起伏, 靜靜看著天花板, 進了賢者時間。

【宿主】

一顆閃亮的大鉆石忽然出現在了眼前，差點閃瞎他的鈦合金狗眼。

沈涼立刻捂住自己的眼睛：“你別說話, 一個字都別說，我不想聽。”

他是典型的躲避型人格, 關鍵時刻最會裝傻充愣，雖然可恥, 但很有用。

系統原本還想提醒他不要和任務目標發生牽扯，聞言只得咽了回去，嘁了一聲：【不聽就不聽, 我還不想說咧！】

說完又忍不住道：【你真的不想聽嗎？我的話都是金玉良言。】

沈涼是寫書的, 他會不知道系統要說什麼嗎, 無非就是“小沈你又沒把持住”、“小沈你不能和任務目標發生”。

沈涼：“嗯，不想聽。”

【切！】

系統形一閃，消失在了空氣中。

沈涼用手背覆住眼皮，一不的裝尸，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邵衾寒, 只恨自己又沒把持住。直到旁傳來一陣輕微作響的靜，這才睜眼看去。

邵衾寒坐在床邊，披了件襯衫，擋住后背那些或輕或重的曖昧紅痕，而后一瘸一拐的起朝著浴室走去——

他大概以為沈涼睡著了，作很輕，盡量沒發出任何靜。

沈涼盯著邵衾寒的背影看了兩秒，然后悄無聲息下床，在對方走進浴室前拉住了他的手，低聲道：“我幫你。”

沈涼的頭發有些凌，他眼中一慣帶笑，此刻卻多了幾分難言的認真，臉部線條棱角分明，莫名給人穩重靠譜的覺。

邵衾寒看著他，片刻后才道：“好……”

沈涼沒說話，俯將他抱了起來，然后單腳踢開浴室門，直接走了進去。

花灑打開，溫暖的水流潺潺澆下，熱氣頓時彌漫。旁邊的洗漱架上有醫用防水，沈涼了一張，然后俯往邵衾寒小上纏了一圈：“不是告訴過你嗎，傷口不能浸水。”

他指邵衾寒一個人下車淋雨的事。

邵衾寒其實并不在意那些傷口，總歸都會痊愈結疤的，不過時間長短問題，但他喜歡沈涼的這種關心。

“好。”

邵衾寒答應的很痛快。他眸暗沉的看著沈涼，就好像在看自己的所有。尤其在這種閉環境下，只有他們兩個人，顯然更讓人愉悅。

沈涼照顧邵衾寒已經了習慣，他將熱水調大，猶豫了一瞬，才開始幫對方清理。

邵衾寒不懂這些。他皺了皺眉，雙發，只能借助沈涼的肩膀站穩，將泛著不正常紅的臉埋他頸間，而后啞聲問道：“你在干嘛？”

沈涼心想這不是清理嗎，邵衾寒長這麼大難道就沒看過片，不期然想起了他們第一次的時候：“上次我不在，你就沒自己清理？”

邵衾寒漆黑的眼中閃過了一抹茫然：“……”

沈涼見狀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就沒不舒服？”

邵衾寒聞言這才慢半拍反應過來，但他不甚在意，閉眼抵著沈涼的肩膀，輕描淡寫道：“發燒了。”

在無人察覺的時候發了三天低燒，又在無人察覺的時候自己痊愈了。

“……對不起。”

沈涼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但總覺得欠邵衾寒一個。他用指尖輕輕撥開對方眼前的碎發，心想自己塑造這個人的時候好像從來沒有用過任何一個好的詞，都是由苦痛堆積而的。

沈涼自己沒發覺，但邵衾寒卻清楚看見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類似于心疼的某種緒。不由得怔了怔，然后緩緩靠近沈涼，在僅剩一點距離的時候停住，慢慢問道：

“那以后我生病的時候，你會在旁邊嗎？”

沈涼說：“如果能選擇的話，我想在你旁邊……”

這個“想”字其實比“會”字更泄他心的緒。

于是在浴室朦朧的水聲中，系統很輕的響了一聲：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13%】

“……”

沈涼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他將邵衾寒抵在瓷磚壁上，雙手撐在他側，仔細打量著，發梢猶在漉漉的往下滴水，過了許久才驀地輕笑出聲。

邵衾寒問他：“你笑什麼？”

沈涼只是笑，也不說話。他用巾三兩下干上的水，順帶著給邵衾寒了，然后把人抱出去，直接扔到了床上。

邵衾寒竟也沒生氣，只是默默扯過旁邊的被子擋住自己，微的頭發散落在枕間，瞳仁亮干凈：“你在笑什麼？”

沈涼從柜里拿出服，隨手套上，只低聲說了三個字：“真狗。”

他可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邵衾寒會喜歡上自己。

很微妙，但在這一刻，邵衾寒忽然領會了這個詞的意思。狗……兩個荒誕的字翻來覆去，更多的卻是一種被命運捉弄的覺。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一地落葉。沈涼重新躺上床，形陷床榻中，他抬手關燈，然后在黑暗中窸窸窣窣的轉面對著邵衾寒：“睡吧。”

邵衾寒認真道：“你會不會走？”

沈涼了他的頭：“我就躺在這兒。”

說完又沒忍住問道：“我走了你會怎麼樣？”

邵衾寒沒說話，他把沈涼的手放在自己腰間，閉眼睡覺。

沈涼不會想知道答案的。

這個晚上發生了太多事，腦海中思緒萬千。沈涼本以為自己一定睡不著，但事實上，他沒過多久就進了睡夢中。

第二天早上，沈涼是被走廊里的靜吵醒的。因為昨天房門沒關好，只虛掩了一條，那種類似行李箱滾在地板上過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明顯。

沈涼看了眼旁還在睡中的邵衾寒，慢慢掀開被子下床，走到門口一看，卻見沈炎房間門口擺著兩個行李箱，而對方正拎著其中一個往樓下走去。

“哥……？”

沈涼下意識還是出了這個稱呼。

沈炎聞言腳步一頓，轉頭看向他，然后慢慢放下了自己手中拎著的行李箱：“你醒了？”

他的語氣很古怪，古怪到讓人覺得詭異，就連目也是如此，與平日的樣子大相徑庭。

沈涼敏銳察覺到了什麼，視線掃過地上的大號行李箱：“你要回學校？”

沈炎卻出乎意料的道：“嗯，我在外面租了一間房子，今天就搬出去。”

沈涼聞言一怔，剛想問些什麼，后就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是邵衾寒。

他不知醒了多久，又或者一直都醒著，隨手套了服出來，不急不緩的系上扣子，毫不在意沈炎看見這一幕會產生什麼誤會。

邵衾寒把他們的對話都聽了進去，他站在沈涼后，側靠著門框，意味深長的看了沈炎一眼，眉梢微挑：“你要走？我司機送你。”

對于這種要把人送走的事，他反倒熱心又積極，蔫壞。

沈炎聞言臉有些難看。他第一次沒有躲開邵衾寒的目，與他對視了幾秒，最后卻還是不住男人冰冷譏諷的目，狼狽偏過頭去。

“不用了，有人來接我。”

沈炎沒有再看邵衾寒，而是忽然看向了沈涼：“東西有點多，你能送我到樓下嗎，我有話想和你說。”

邵衾寒瞇了瞇眼，直覺不是什麼好話，然而未來得及阻止，沈涼就已經點頭答應：“行。”

沈涼不是那種會搖自己念頭的人，所以無論沈炎要說什麼，對他來說都無關要。這個世界由他一手創造，沒有什麼人比他更了解周圍的一切。

沈涼拎起另外一個箱子，把沈炎送下了樓，走到庭院外面的時候，不期然發現一輛悉的車停在路對面。

毫無疑問，是蘇青硯的車。這倆貨還是復合了。

沈涼現在終于確信世界上有些姻緣是拆不散的了，他把箱子擱在地上，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想和我說什麼？”

“邵衾寒喜歡你吧。”沈炎平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讓人不吃了一驚。

沈涼聞言微微一頓，有些詫異沈炎居然知道的這麼快，他自己都是昨天才知道的：“為什麼這麼說？”

沈炎慢慢走到他面前，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細致目打量著沈涼，直到這個時候他才驚覺這個弟弟真的變了很多：“當然是我自己看見的。”

昨天，沈炎還是趕到了咖啡館。

隔著擁簇的人群，他恰好看見邵衾寒神狠戾的將蘇青硯揍倒在地。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人眼底令人心驚的占有。

沈炎太悉那種目了，那是所之被人染指時，控制不住流的緒。而這一切的發生僅僅是因為蘇青硯了沈涼。

僅此而已。

從那一刻開始，邵衾寒所有的反常舉都有了解釋。為什麼會開始對沈炎疏遠，為什麼會對沈炎冷眼相待，為什麼在醫院的時候會拒絕沈炎的關心——

答案昭然若揭，他喜歡沈涼。

沈炎忽然覺得心里好像梗了一刺，就像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一樣，哪怕他本不喜歡邵衾寒，只是單純那種被人慕追逐的覺。

“邵衾寒是個瘋子。”

沈炎不知道自己出于什麼心理說出了這句有些惡毒的話。他只是覺得自己很難，說不出來的難，只有這樣做才能讓自己痛快一些。

他睨著沈涼，狀似善意的提醒道：“你知道他父母是怎麼死的嗎？他父親殺了他母親，當時邵衾寒就在旁邊冷眼看著，他跟他父親一樣，都是瘋子。”

沈炎不知道從哪兒得知的這件事，但他是主角，哪怕不去刻意尋找，也自然會有各種各樣的機緣讓他知曉。

沈涼沒說話，看起來就像被嚇傻了一樣。事實上他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寫的圣父小白主角為什麼會突然轉了。

大概再良善的人都免不了妒忌。

從前擁有的時候不甚在意，等到失去的時候才覺不甘恐慌。

沈涼問：“然后呢？”

沈炎一字一句道：“你跟邵衾寒那個瘋子在一起，早晚也會被他殺了的。”

他說完，見沈涼沒什麼反應，以為他不信，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他你，就一定不會殺你？”

沈涼挑眉，不置可否：“說不定呢。”

沈炎輕笑一聲，這種譏諷的表在他文弱的臉上看起來是如此不和諧，盯著沈涼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邵衾寒有病，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緒，你覺得一個有病的人會存在理智嗎？”

“不信的話，你去看看他的屜，就什麼都明白了。”

邵衾寒的屜里裝著什麼，沒有人比沈涼更清楚，除了藥，還是藥。沈炎就這麼毫不猶豫揭開了邵衾寒的傷疤，沒有毫顧及。

沈炎覺得……一個正常人，怎麼會真的愿意和一個可怕的瘋子在一起呢？

對吧……

沈涼并不反駁他，亦不想和他去愚蠢的爭論什麼，只是覺得面前的沈炎相當陌生。不過面對奇葩，遠離就好，沒必要把自己的智商拉到和他同一水平線。

“謝謝你的提醒，我知道了。”

沈涼面帶微笑，真心誠意的道：“哥，我祝你跟蘇青硯百年好合。”

你們兩個好好鎖死，千萬別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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