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歸來(重生)》第二十五章

「殿下,這不妥吧,丈夫才五品,你給封了個四品,這傳出去多不好。」尤其是禮部那群迂腐的老頭子,肯定會藉機找他的麻煩。

范嘉義一張臉都快皺苦瓜狀了。自古夫貴妻榮,封妻蔭子,妻子的誥命都是丈夫據丈夫的職和對朝廷的貢獻來封贈的,哪有妻子的品級比丈夫高的。他只知道攝政王採納了他的建議「粟拜爵」,用虛職換取銀錢,但卻沒想到,他竟會對一個人冊封,而且封得這麼不合理。

他也是朝廷的誥命文書發出去之後才知道這件事,否則肯定要攔住這不按牌理出牌的攝政王。

哎,禮部那群傢伙肯定會以為這都是他的主意,把賬算到他頭上,想到這裏,背鍋俠范嘉義就有些意興闌珊。

陸棲行啪地一聲合上手中的奏摺,氣定神閑地說:「這是應得的。」

范嘉義不幹了:「殿下,微臣承認傅氏捐贈有功,不過區區幾千兩隨便嘉賞一下就可以了,頂多,頂多給一個五品誥命就足夠了。不然,後面再有人捐銀,朝廷如何褒揚?」

范嘉義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多學子寒窗苦讀數十載,為的就是能一朝高中,金榜題名,宗耀祖。若是花錢就能買到職,多不差錢的富家翁願意掏大把的銀子為家中不的子侄捐一個前程。

傅芷璇才花了幾千兩就被封了個四品誥命夫人,那捐幾萬兩,甚至幾十萬兩的怎麼封?到時候禮部和吏部那兩個討人厭的老頭還不得恨死他。

但陸棲行似乎完全沒這個煩惱,他把奏摺輕飄飄地往案幾上一擲:「你誤會了,我說應得的,是指『粟拜爵』。」

這句話說得范嘉義老臉一紅,心裏汗得很,再多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陸棲行好像沒有看出他的不自在:「接下來你應該會很忙,下去吧。」

范嘉義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走出皇宮,剛出宮門就見到戶部清吏司主事曹輝在外面等著他:「大人,下按照你的吩咐敲鑼打鼓,放了一路的鞭炮,聲勢浩大地把賜的誥命文書送到了季家。其餘幾位同僚也把聖上的嘉獎送到了幾個善人家裏。這事我回來的路上,已經在城裏傳得沸沸揚揚了。」

「很好。」總算有一件事是順利的,范嘉義不吝於誇獎一下這位主事。

得了尚書大人的口頭褒揚,曹輝很高興,又回稟道:「大人,這傅……不對,季夫人果然是善心人,眼也不眨就把聖上賜下的金子捐給了戶部。」

他知道範尚書上的力很大,所以哪怕一百兩金子不多,但積沙塔,集腋裘,傅芷璇的這個態度肯定會博得上司的歡心。

果然,范嘉義肅穆的臉上浮現出一笑意:「這季夫人果然通人,難怪殿下要額外提拔。」

他貪的倒不是這一百兩金子,最重要的是傅芷璇的這個態度。作為第一批被賜的商戶中榮耀最盛的人,的一舉一都是風向標,既然把金子全退了回來,後面的人也不會傻得收下朝廷的實封賞,這倒是為他節約了一大筆銀子。

被銀糧搞得焦頭爛額的范嘉義這會兒倒是認同起攝政王的話,這婦人頭腦清楚,做事利索,倒是值得這褒揚。

只是妻子的品階比丈夫高,終不是那麼回事。

見范嘉義對這位季夫人也很欣賞,曹輝有意賣個好,撓頭為難地說:「大人,下去的時候,季家人似乎正準備休掉季夫人。」

范嘉義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還有這事?哼,這季家人真是膽大包天,誥命夫人豈是他們想休就休的,改明兒,讓我家夫人邀請季夫人過府一敘。」

這是明晃晃地給傅氏撐腰了,曹輝趁機說:「那下讓賤去領季夫人拜見夫人。」

「哼,行了,有那功夫,琢磨琢磨怎麼弄點銀子。」范嘉義口氣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但曹輝卻喜不自勝,大人答應他了,這可是出大人家拉近關係的好機會。

***

這邊,傅芷璇正捧著那團誥命文書發愁,毫沒有眾人想像中的喜悅。

有了這誥命封號,倒是不用擔心再重蹈覆轍,被人隨意休棄,無分文地趕出去,被人謀財害命,挖個坑,一卷席子打發了事。

但這玩意兒有利就有弊,季文明不能輕易休想和離同樣也不容易,無論是和離還是休妻都得上呈禮部批準才行。所以這東西既是的護符,但同樣也是奔向自由道路上的絆腳石。

「阿璇,這四品誥命夫人是多大的啊?」萬氏不懂,不過朝廷可是獎賞了百兩黃金的,這輩子可沒見過那麼多的金子,能獎這麼多的金子,應該封的蠻大的吧。

季二叔也整了整領子,笑瞇瞇地走過來,旁若無人地笑了:「侄媳婦,恭喜了,二叔以你為傲,季家以你為傲。」

心裏卻嘀咕,這傅氏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被冊封了。

其他的族人也莫不用火熱又與容有焉的目看著傅芷璇,全然忘了,上一刻他們還在說是季家的恥辱,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就連自持資格老的四叔公也拄著拐杖走過來,用他的風牙,模模糊糊地說:「你不錯!」

傅芷璇沒理會他,徑自越過眾人,走到癱坐在地的氏旁邊,彎腰拾起那紙休書,吹乾殘餘的墨跡,然後折一個小方塊,珍而重之地放進了袖袋裏。

本想把這一幕糊弄過去的季二叔頓時面紅耳赤,尷尬得要死,幾次三番手過去截住這張荒唐的休書,但都被傅芷璇銳利的一瞥給嚇得回了手。

「侄媳婦,這……是二叔糊塗,咱們都是一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季字,你就原諒二叔這一回吧。」

季二叔這一回真是豁出去了,連臉都不要了。

萬氏不傻,見囂張的氏嚇那樣,堂小叔子也這麼不要臉的模樣,也意識到自己應該說點什麼破冰才是。

拿起手帕眼,紅著眼眶道:「阿璇,是為娘不好,關鍵時刻,為娘竟護不住你,讓你這好孩子了這麼多委屈……」

臥槽,這是要把黑鍋都踢到他背上啊,這萬氏也忒毒了。

季二叔又氣又急,恨恨地瞪了一眼氏,瞧你做的好事。

氏本就懼怕得慌,被丈夫這麼一瞪,再也忍不住,抱著頭,哭天喊地:「我……我,不怪我啊,是,是給了我十兩銀子,讓我去季家鬧的,我也不想的……」

指著的季四嫂子賴氏頓時臉煞白,貝齒咬住下荏地呵斥道:「二嬸,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說,我……我與傅……弟妹他日無仇,近日無怨,我何苦花銀子去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

一句話就把自己給撇得乾乾淨淨的,但氏可是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混不吝起來,連季二叔都要頭大,這會兒咬上賴氏,自不可能那麼輕易算了。

氏輕蔑地瞥了一眼,皮子利索地不停翻:「這就要問你了,你整日跟萬氏那賊婆湊在一塊兒嘀嘀咕咕,誰知道你們倆在謀什麼。哼,咱們幾十年前就分了家的,沒有你們的默許推,咱們哪敢替文明休妻。再說,你們大家都說阿璇犯了七出中的不孝,大嫂,阿璇孝不孝只有你最清楚,也沒見你站出來反駁兩句,這不是承認了阿璇不孝?」

萬氏掐死氏的心都有了,這潑婦,收了好,事沒辦好,竟還敢攀咬。哼,都怪賴氏,找誰不好,偏偏找上氏這滾刀

萬氏忍不住用沉沉的眼神瞪了賴氏一眼。

賴氏心裏是又氣又恨,不過還保持著理智,知道不能像氏那樣胡言語,把事推到別人上,否則豈不是不打自招了。

想到這裏,只得忍下滿心的厭惡,走過去,彎腰扶起氏,飽含深意地說:「二嬸,你今天不舒服,我帶你進屋休息一會兒。」

聰明人這時候就應該裝裝頭痛,順著坡往下滾,趁機才對。

氏愣是沒聽出賴氏的暗示,兩隻胳膊用力一甩,掙開賴氏:「滾,我才不要你這毒婦假好心。你詛咒我不舒服,哼,我渾上下好得很,哪裏不舒服了?你也太毒了,盼著我早死,就沒人知道你那齷蹉的心思是不是。」

就連傅芷璇都差點被氏逗笑,心裏那點鬱悶和煩惱被這一鬧,也不知鑽到哪兒去了。

饒有興緻地打量著面呈豬肝的賴氏和一副恨不得上前堵住的萬氏,真想給氏鼓個掌,這戰鬥力簡直可以以一敵十了。

有了的傾力演出,這場狗咬狗的戲碼真是彩。

「你胡說八道什麼。」若不是眾目睽睽之下,賴氏簡直想拿塊腳布堵住氏這張口無遮攔的

這麼鬧下去,爹就快回來了,被他發現自己做的好事,還不得剝了他的皮。季二叔看不下去了,他走過去,大力鉗住氏的胳膊,大吼道:「你鬧夠了沒有?」

被他這麼用力一晃,氏頭上的釵子掉了下來,長長的頭髮散開來,跟個瘋婆子沒什麼兩樣。

季二叔看了心裏愈加不喜,呵斥道:「添什麼,滾回去。」

氏不敢懟丈夫,白眼一翻,帶著深深地怨氣撲向賴氏:「都是你這惡毒的賤人害我……」

賴氏不防,被撲倒在地,沾了一塵土,還沒反應過來,臉上突然傳來一道火辣辣的刺痛

「啊……啊,我的臉,你抓我……」賴氏手一探,珠,頓時嚇得大驚失莫不是要毀容了。

這下子心裏的憤怒再也不住,什麼大局,什麼氏是長輩都念頭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忽地一翻,把瘋狂的上,長長的指甲往臉上一抓,氏的眉下方也浮現出兩道深深的紅痕。

潑辣豁得出去的氏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哭天搶地地大吼,手攥住賴氏的頭髮就往下扯,賴氏呼痛,反手打了過去。

兩人扭打一團,難分難捨。

「住手,你們快住手。」季二叔無奈地大喊道,但這兩人現在都失去了理智,誰也不聽他的。

因為其中一個是侄媳婦,季二叔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去拉架,他氣得面鐵青,掃了旁邊的幾個族中婦人一眼:「還不快去把們倆拉開。」

這些婦人都是被氏和賴氏或蠱或收買才來這裏找傅芷璇的麻煩,誰料傅芷璇一下子翻了誥命夫人,這些人心裏都恨死氏和賴氏了,見們倆鬧翻,心裏正爽著呢,哪會真心實意的勸架。

幾人走過去,假惺惺地說:「二嬸,四嫂子,住手,別打了……」

季二叔瞧了,差點氣得頭頂冒煙。

「你們在做什麼!」一道不怒自威的聲音在大門口響起,氏和賴氏打了個哆嗦,連忙分開,手忙腳地站了起來,理了一下服,垂頭不語。

季二叔更是暗道不好,爹怎麼提前回來了。他緩緩轉過,勉強出一個笑:「爹,你提前回來了,見到梁四叔了嗎?」

季老太爺站在門口,手裏的竹杖敲得地面砰砰砰作響,矍鑠的目掃過像個瘋婆子一樣的兒媳和侄孫媳婦,沒理會兒子的問題,加重語氣又問:「怎麼回事?」

季二叔,抬頭用祈求的目看著傅芷璇,然後避重就輕地說:「就是,就是發生了點爭執。」

季四嫂子會意過來,連聲附和道:「老太爺,我們錯了,就是,就是一點小紛爭。」

季老太爺氣笑了,他們真當老糊塗了,可以隨意糊弄是吧。這麼多族人躲在這裏,鬧翻了天,還說只是一點小紛爭。他瞥向四叔公,板著臉問:「老四,你說。」

四叔公冷不防被這個祖兄點名,人都傻了,他站起來,按住頭:「哎,哎,我頭痛……」

這是四叔公心虛時候的表現,兩人都認識好幾十年了,這點伎倆騙誰。

季老太爺沒理他,徑自走到石桌旁,手拿起印泥,再瞥了一眼桌面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筆墨紙硯:「這是什麼?」

怎麼忘記把東西收起來了,季二叔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張了張,實在說不出口。其他人也全把頭垂得低低的,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突地,半開的門被一陣風帶開,一個靈影從外面竄了進來,一把抱住傅芷璇的胳膊,慌慌張張地喊道:「大嫂,大嫂,你沒事吧?我聽他們說,要休了你,你這麼好,他們憑什麼?你是我家的嫂子,關他們什麼事,這些人真是淡吃蘿蔔閑心,管到咱們家頭上了……」

瑜,瞎說什麼呢,這都是誤會。」萬氏差點暈倒,究竟是做了什麼孽,竟生出這麼個傻兒,再不,還不知道會說什麼呢。

看到族人臉上或青或紫,像開了染料鋪的臉,季老太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提起拐杖,重重砸到季二叔上,季二叔,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爹,爹,我知道錯了。」

季老太爺兒不聽他的,一下又一下,用力拍在季二叔的背上、臉上、上,打得季二叔臉發白,搖搖墜。

氏見了,心頭一慌,忙跑過去跪在旁邊求饒:「爹,爹,都是媳婦兒的錯,都是媳婦兒的錯,媳婦兒貪圖那點銀子,慫恿當家的犯了錯,爹,你要打就打我吧……」

邊說邊跑去拽季老太爺的拐杖。

季老太爺氣急:「再攔著,你就給我滾回你家去。」

氏一聽,下意識地送開了手,疾風驟雨般的子再次落到季二叔的背上。

也不知打了多下,直到季二叔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趴在地上,見勢不妙的四叔公再也顧不得明哲保,連忙跑過去,抱著季老太爺的胳膊:「哎呀,別打了,再打,你就打死他了。」

「打死這個畜生活該!」季老太爺怒罵一聲,到底是收了手,撐著拐杖,大口大口地氣。

眾人看到被打得鮮淋淋,爬都怕不起來的季二叔,個個膽寒不已。

對自己親兒子都能下這種狠手,就更別提他們了,大家都擔心下一個挨子的會是自己。

但季老太爺卻沒理會他們,而是抬起乾枯如柴的手指,沖傅芷璇招了招手,等傅芷璇走近了,他飽經風霜的眸子裏凈是歉意:「孩子,讓你委屈了。」

只這一句勝過千言萬語,傅芷璇心頭一酸,前世今生,第一次有人這麼維護

深呼吸了口氣,下滿腹的心酸和激,傅芷璇抬頭,平靜地看著季老太爺:「不關老太爺的事,是侄孫媳做得不好,惹了長輩眾怒,都是我咎由自取。」

一聽這話,賴氏就覺得不好了,這傅氏也太會告狀了,這一招以退為進,還不得讓老太爺心疼死。

果然,季老太爺抬起手,想安傅芷璇,覺得不妥,他的手在傅芷璇頭頂停留片刻又收了回去,然後坐到石桌旁,用竹杖敲擊著石桌:「說說,你們要休傅氏的理由。」

大家都不敢應聲,四叔公沒轍,抓了下禿禿的頭,往旁邊一坐,呵呵笑著,企圖矇混過關:「大哥,誤會,這都是誤會……」

啪……

「我讓你坐了嗎?」季老太爺把竹杖砸在他面前,嚇得四叔公連忙站了起來。

連跟季老太爺同穿一條子長大的四叔公都吃了排頭,其他人哪還敢站出來,偌大的院子,一二十個站在這裏,竟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見無人應聲,季老太爺又開始點名,他的拐杖頭往萬氏那邊一指:「萬氏,你是傅氏的婆婆,說說,為何要休了傅氏?」

就只差問,你哪裏不滿意這個兒媳婦了。

萬氏沒想到老太爺的怒火第一個對準自己,子,連忙推道:「伯父,這不關侄媳的事,都是……都是弟妹帶著人到我家來的?」

指著的氏眼神兇狠暴烈:「什麼我帶人到你家來的?分明是你跟賴氏串通好,想休了兒媳婦兒,又想保持好名聲,花了十兩銀子我來。」

無可避免地牽扯出了賴氏,賴氏手帕一抹淚,嚶嚶哭泣,矢口否認:「二嬸,這……這關我什麼事?我可沒給過你銀子。」

兩人再度攀咬起來,不過礙於季老太爺的威嚴,兩人也不敢像剛才那樣胡來,只是打仗。

但從這三言兩語中,季老太爺也意識到了是怎麼回事,他稀疏泛白的眉一抬,厲聲制止了這兩人:「夠了,都給我閉。凡是參與了此事的人,全給我去跪祠堂,我沒讓你們起,誰起了,就給我滾出季家。萬氏,你留下。」

四叔公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討好地笑道:「大哥,我就不用了吧?」

他都一把年紀了,再被罰跪祠堂,丟死人了。

季老太爺不說話,只是用一雙恨鐵不鋼的眼神兇狠地瞪著他。

四叔公從小就怕這個嚴厲的堂兄,被他這麼一瞪,頓時萎了,舉手讓步:「我去,我去……」

剎那間,院子裏人走了個,只余萬氏母子和傅芷璇三人。

季老太爺看了一眼從頭到尾氣定神閑的傅芷璇,揮手道:「外面風大,你和瑜先進去休息一會兒,我與你們母親有話要說。」

季老太爺在季家素來積威甚重,被他住,單獨談話,萬氏心裏七上八下,不安極了。

「伯父,是侄媳錯了。」萬氏一張臉紅得幾張地抓住擺低聲道。

季老太爺雙手握在拐杖上,愁眉不展:「萬氏,傅氏是你的兒媳婦,你要打要罵,要休要賣,我這個糟老頭子也管不著。」

萬氏聽了,心裏舒了口氣,揚起笑,尷尬地解釋道:「伯父,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季老太爺沒理會的狡辯,繼續道:「萬氏,做人得講良心。文明出征七年未歸,傅氏在家恪守婦道,侍奉你,照顧瑜,把一個家打理得井井有條,你們的日子也跟著蒸蒸日上。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若實在看不上,等文明回來,去府辦了和離,把的嫁妝還給,此後男婚嫁,各不相干,也算是好聚好散。何苦要走投無路?」

百善孝為先,若傅芷璇以「不孝」的名義休了,的名聲就毀了,以後誰還願意娶

萬氏被他說得憤不已,梗著脖子不說話。

季老太爺見這樣子就知道自己的話沒聽進去。

罷了,兩家上上輩就已分家,能說的他都說了,只盼文明回來能比他這糊塗的娘明事理一些,好好待傅氏。

「行了,你也去祠堂吧。」季老太爺一揮手。

萬氏默不吭聲地走了。

季老太爺瞥了一眼站在堂屋裏的傅芷璇姑嫂,招了一下手:「過來。」

「伯祖父,我……我能去看看我娘嗎?」季瑜絞著手指,圓圓的小臉一片蒼白,眼眶裏還有淚。

季老太爺看著可憐的樣子,嘆了口氣:「你是個好孩子,去吧。」

瑜不敢看傅芷璇的眼,匆匆往祠堂跑去。

一走,傅芷璇立即給季老太爺福了福:「多謝伯祖父。」

季老太爺搖頭嘆息:「是季家對不住你,你放心,以後今天這樣的事絕不會再發生了。」

這一點傅芷璇倒是相信。看著季老太爺滲著汗跡的額頭,拿起一個草墊鋪在石凳上,輕聲道:「伯祖父辛苦了,坐下歇會兒吧。」

季老太爺年紀大了,接到消息就匆匆忙忙往回趕,回來后又狠揍了兒子一頓,這會兒還真有些吃不消。

他坐到石凳上,了會兒氣,等呼吸平穩下來,又安傅芷璇說:「委屈你了,等文明回來就好了。」

又一個認為季文明回來就能讓過上好日子的長輩,只能說,季文明以往給長輩們的印象太好。

傅芷璇不好多說,只能在一旁默笑不語。

季老太爺心裏的火氣還沒散去,他揮揮手,對傅芷璇說:「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代的。」

「多謝伯祖父。」傅芷璇激地給他行了一禮,緩緩出了季家老宅。

一出宅子小嵐就氣吁吁地迎了上來:「夫人沒事吧?老太爺可趕上了?」

傅芷璇的頭大,眼中一片:「沒事,你辛苦了,咱們快回去換服吧,免得著涼了。」

聞言,小嵐臉上綻放出開心的笑容。再也撐不住,扶著牆壁往地上一,坐在地上,擺手道:「讓我歇一會。」

傅芷璇看實在累得不輕,這樣坐在地上恐怕會生病,忙道:「你等一下,我去雇一輛車。」

等上了馬車,又喝了些水,小嵐終於緩過勁兒來,這才注意到街道上鑼鼓聲震天,還有鞭炮聲在前方響個不停。

「這是有人迎親嗎?」小嵐好奇地掀開簾子往外一看,但卻沒看見騎著高頭大馬,喜氣洋洋的新郎,反而見到一隊整齊的差。

不解地喃喃自語:「爺們巡街,什麼時候也流行放鞭炮了?」

傅芷璇知道誤會了,笑著解釋道:「不是巡街,這是去給人報喜呢。」

巧的是,前方這隊差去報喜的方向跟他們一致,傅芷璇一行就坐在馬車裏,跟在他們後面聽了一路的炮響。

因為前方堵了不看熱鬧的百姓,馬車行駛的速度極慢,車夫空閑下來,聽到車裏兩人的話,艷羨的了一句道:「這是到張老爺家呢,據說張老爺前陣子捐了三百石糧,皇上封了他一個做。」

傅芷璇發現,有這種想法的絕不止車夫一人。

街道上圍觀的百姓看向差們的眼神都帶著羨慕,車外有幾個錦華服的公子哥更是旁若無人的討論,埋怨家裏的老頭子上回捐的銀子太了,下次一定要多捐點。

這范大人的手段倒是高明。他這麼大張旗鼓地一宣揚,要不了一天上次捐糧捐銀多的人到了朝廷的重賞的消息就會傳遍全城,不出意外,城裏城外很快就會颳起一募捐施粥風

傅芷璇的老本在上一募捐中已經掏,這一不知有多大戶參與,爭不過這些人,也沒有必要再爭了。

不過倒是可以借這東風,鞏固一下自己的好名聲。

傅芷璇心裏有了主意,半道又讓車夫拐去了客棧,跟嚴掌柜商量了一下明日去城外施粥的事。

日施一千碗粥,這數量可不小,傅芷璇和小嵐兩人肯定忙不過來,但客棧這邊嚴掌柜肯定走不開,只能讓馮六去幫忙了。

隨後,幾人又去借了煮粥的大鍋,盛粥的大木桶,還有炭火,湊齊這些,主僕兩人才匆匆趕回家。

今晚的季家格外安靜,院子裏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堂屋裏有一點點豆苗大的燈火在躍

聽到開門聲,正雙手抱膝,頭磕在桌子上發獃的季瑜立即提著子跑了出來,眼地看著傅芷璇:「嫂子,你終於回來了。」

傅芷璇看著,心複雜到了極點,今天季瑜不餘力的維護,可一想到前世的背叛,心裏又堵得慌。

瑜完全沒察覺到複雜的心思,跟往常一樣,雙手親昵地抱著傅芷璇的胳膊,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依地說:「嫂子,你去哪兒了,下次帶上我好不好,我一個人害怕。」

莫非萬氏還沒回來?傅芷璇心裏猜測,面上沒表現出來,只是含笑應道:「好。時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我明日要到城外施粥,你若能起來,就跟我一起去吧。」

瑜見問都不問自己母親一聲,急了,連忙拽著的袖子說:「嫂子,娘……娘還跪在祠堂呢,你去求求伯祖父好不好?」

傅芷璇有些化的心再度冷了下來,哪怕季瑜心裏有這個嫂子,但當跟萬氏,跟季文明對立的時候呢?季瑜會向著哪邊還用問嗎?

瑜察覺到眼底的冷意,往後趔趄一步,委屈地解釋道:「嫂子,娘也是被二嬸連累的。都怪二嬸,咱們家的事,老要一腳。你也知道二嬸那人,潑辣又難纏,娘也是沒辦法……」

「我明白。」傅芷璇溫地打斷了的話,「只是瑜,伯祖父把所有人都罰了,我單單替娘求,其他人怎麼辦?季四嫂子家,言弟他們也都去求伯祖父,到時候伯祖父這一族之長威嚴掃地,誰還聽他的?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伯祖父年紀那麼大了,咱們就不要為難他了,你說是不是?」

「可是娘怎麼辦?」季瑜水頭喪氣地問。

傅芷璇的頭,讓小嵐去拿了一床被子,又去廚房裏拿了幾個饅頭和鹹菜,放在籃子,遞給季瑜:「你擔心娘,就去看看娘吧,順便給娘送點東西去,讓馬叔送你。」

瑜覺得今天的嫂子似乎有哪兒不同了,但又說不出是哪點,只能懨懨地帶著東西去了祠堂。

祠堂雖然經過了修葺,但到底有一面是敞開的,四周也難免有些空隙,刺骨的寒風逮著空子就往裏鑽,凍得人發青,瑟瑟發抖。

瑜跑進去心疼地把被子裹在了萬氏上,又拿出變冷的饅頭塞給:「娘,你吃點。」

五六個時辰沒進食了,萬氏又冷又,也顧不得這饅頭得跟石頭一樣,抓起來,咬了一口。

邦邦的饅頭差點磕掉的門牙,萬氏再也忍不住,抱著淚珠滾個不停的季瑜失聲痛哭起來。

瑜心疼極了:「娘,娘,你別哭,我這就去求伯祖父。」

旁邊的氏聽了,譏誚地說:「沒用的,我家言兒已經在他祖父屋外跪了兩個時辰了。」

親孫子下跪求都沒能讓他鬆口,其他人去更沒用。

季四嫂子瞥了氏一眼,嫌惡地哼了一聲,扭頭對季瑜說:「有句話解鈴還須繫鈴人,你去求你嫂子,現在可是正四品的誥命夫人,季家份地位最高的人,說的話,老太爺聽得進去。」

這用心還真是險惡,明著是瑜去請傅芷璇幫忙求,實際上是暗示季瑜求傅芷璇以勢人。但季老太爺此舉可是替出氣,若真以勢人,豈不是打季老太爺的臉。

可惜季瑜的單純不是裝的,完全沒參季四嫂子的意思,眨著一雙無辜的淚眼說:「可是,可是嫂子說不能讓伯祖父為難。」

季四嫂子氣結,萬氏那麼狡猾的人怎麼會生出這麼蠢的丫頭。

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偌大的祠堂終於安靜下來,只有季瑜低低的泣聲。

萬氏手輕拍著兒背,安:「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再來看娘。」

「不要,兒要在這裏陪娘。」季瑜說什麼也不肯走。

誰知天公不作,後半夜又下起了小雨,呼呼的北風攜著

結果第二天,等季老太爺鬆口,放們回家的時候,不止萬氏,就連季瑜也染了風寒,母二人躺在床上高燒不止。

如意嚇得六神無主,連忙跑出去找傅芷璇,尋到客棧才發現傅芷璇竟然出城施粥去了,連忙掉頭,又急急忙忙地往城外去。

***

城外,難民營差不多快完工了,甚至有不無家可歸的流民已經住了進去。

以往只有朝廷每日定時施粥,每天只有一餐。這大冬天的,天氣冷,粥又稀得看得見碗底,一碗粥完全沒辦法飽腹,為了節省力,除非必要,大家都窩在低矮的棚屋裏,在一起取暖。

不過今天的況有所改變,因為除了朝廷的定時施粥,還出現了好幾戶施粥的善人。

難民營中的流民大喜過,早早地就拿著碗排起了長隊。

傅芷璇和小嵐,又上了馮六和馬叔來幫忙,四個人從一大早就開始忙,終於在中午時把粥熬好了。

夫人,接下來有馬叔和馮六就夠了,你看你出了一的汗,休息一會兒。」小嵐端了一杯熱水遞給傅芷璇。

忙活了一上午,傅芷璇也確實累得不輕,接過水,仰頭喝下去,嗓子舒服了不

夫人,你的左邊臉上有煙灰,眼眶下方,往左……哎,我幫你吧。」

小嵐剛抬起手,突然聽到左側的窩棚里傳來一道尖銳的驚呼:「有人上吊了,有人上吊了……」

傅芷璇聽了,蹭地起,拔跑了過去。

那窩棚就在他們的粥鋪左側,正好位於整個難民營的邊緣。

傅芷璇是第一個趕過去的,一把掀開破布做的簾子,赫然看到窩棚里一個材矮小,皮乾癟的婦人懸在樑上,雙眼泛白,一副沒有了生氣的模樣。

旁邊的地上,一個包著布頭巾的老嫗癱坐在地,瑟發抖。

傅芷璇連忙跑過去一把抱住婦人的腳往上托,不過因為這房子比較低矮,婦人的頭頂幾乎到房頂了,很難把放下來,傅芷璇連忙沖那老嫗喊道:「快點,把繩子剪斷。」

那老嫗不住地搖頭,害怕地往後:「……已經死了,死了……」

傅芷璇氣結,突然,上方出現一隻修長帶著舊傷痕的手用力一扯,繩子斷了兩截。

這得多大的力氣啊,傅芷璇驚得都合不攏。

這不是驚嘆的時候,很快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把那婦人平放到地上,鬆開的外,手按在左邊的,不停地按

老嫗看著婦人慘白的臉,又脖子,不停地說:「死了,死了,已經死了,你不要按了。」

傅芷璇不理會,手上的作不停。

不知過了多久,的手似乎都麻木了一般,突然聽到人群中傳來一道氣聲:「醒了,醒了……」

立即停下了手上的作,視線上移,正好看到婦人輕輕煽的睫

恰在這時,又有一人喊道:「大夫來了。」

傅芷璇連忙起讓位,誰知蹲了太久,腳發麻,一時站不穩,竟外旁邊的柱子倒去,就在以為自己必會摔個狗啃屎時,卻被一隻帶傷疤的手扶住了。

傅芷璇連忙趁機抓住柱子站穩,然後扭頭對來人,正道謝,突然,那人問了一句:「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聽到這道聲音,傅芷璇如遭電殛,猛地抬頭,目獃滯地看著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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