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瑜被萬氏推進了錢珍珍的房間,連嫂子也不願,一臉的不願：「你我來有什麼事？」

錢珍珍似乎沒看到的冷臉,笑瞇瞇地把搖床推到面前：「你還沒好好看過小偉吧,你看是不是很像你大哥。」

錢珍珍的這個孩子,因為早產子骨弱,出生以來還沒抱出過房間,因而季瑜只在孩子剛出生的那一天，遠遠的看過一眼。當時只記得小小的，皺的一團,季瑜還是個玩心未滅的小姑娘，對這樣一團像猴一樣的小傢伙也沒多大興趣，看過就忘,後來也沒表現出對這個孩子有多大的興趣。

不過到底是脈至親,這又是哥的第一個孩子。錢珍珍主提起讓看孩子，季瑜倒是沒拒絕,彎下腰,趴在搖床旁邊,發現才不過十幾天,這小孩就大變樣了,皮變得又白又，比剛出生那會兒好看多了。

「跟你哥像吧？娘說鼻子這一點最像你哥,又又翹，還是眼睛,都是狹長的桃花眼,長大了也不知會迷倒多姑娘家。」錢珍珍坐在一旁，溫地說道。

季瑜開始還不覺得，但被這麼一點，發現這孩子上似乎到都有哥的影子。

饒有興趣地出食指輕輕了一下孩子的手，搖床里的嬰兒砸了一下，溫暖的小手突地抓住季瑜的食指，整個小手蜷一團才堪堪套住的半指頭。

季瑜的心不知怎地忽然就了一團水，欣喜地說：「他抓我，他抓住我了。」

錢珍珍笑道：「看來咱們小偉很喜歡姑姑，瑜，你沒事可以多來看看他。」

兩人又逗了一會兒孩子，直到孩子累了，閉上眼沉沉睡去，季瑜才站了起來。

但因為這麼一段曲，再也無法像先前那樣冷眼對錢珍珍。

錢珍珍似乎沒看出的不自在，招手讓荷香拿來一個首飾盒，遞給了季瑜：「這是你哥賠你的。」

見季瑜一臉莫名，掩笑道：「上次在大街上，你哥急之下拔下了你的金釵給人賠罪。他一直記在心裏，只是最近家裏事多，他沒忙得過來。這不，前兒一有空就去挑了一隻釵子回來，說是給你賠罪。只是你哥那人彆扭得很，自家妹子都不好意思說，非要我轉給你，快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在錢珍珍的催促下，季瑜打開了首飾盒，紅的絨上面放著一隻鑲藍寶石蝶戲雙花鎏金簪，金簪上的那顆寶石足足有的手指頭那麼大。

季瑜心很複雜，原以為自己的金釵是要不回來了，沒想到大哥一直記得，還暗中買了一隻比先前那隻還貴重得多、漂亮得多的簪子回來。

「戴上看看合不合適！」錢珍珍在一旁笑著催促道。

荷香更是機靈地拿了一面銅鏡來，笑盈盈地說：「姑娘俏可人，配上這金簪啊，如同畫里走出來仙子。」

好話誰不喜歡聽，更何況是季瑜這樣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地拿起簪子別在頭上。

銅鏡中，隨著腦袋的輕微晃弧度，簪子上的兩隻蝴蝶翅膀也跟著一一的，讓顯得更加俏可了。

只一眼，季瑜就喜歡上了這隻簪子，戴在頭上欣賞了好一會兒才不捨地準備把簪子摘下來。

錢珍珍見了，連忙攔住：「這麼好看，摘下來做什麼，回頭等你大哥回來，讓也瞧瞧，咱們瑜也是個漂亮的大姑娘了。」

季瑜臉一紅，抿住小，地說：「嫂子別說了。」

錢珍珍聽到這個陌生又悉的稱呼，眼中過一抹得，扭頭跟荷香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荷香會意，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錢珍珍拿起手帕按住發紅的眼眶，激地說：「沒想到我有生之年也能聽到你我一聲嫂子。」

季瑜看著心酸落淚的模樣，很不自在，心裏又莫名地覺得有些愧疚，弱弱地喊了一聲：「嫂子，你別這樣，我，以前是我不懂事。」

錢珍珍了眼睛的淚水，帶著哽咽的語氣說道：「瑜，都是嫂子的錯。是我當年不該上你哥。可我那時候也不知道你哥這麼年輕就在家鄉娶了妻子。」

接下來，錢珍珍用無比追憶的口吻回憶了一遍與季文明的相遇。

英俊瀟灑的年將士與天真爛漫的閨閣千金，在春明百花怒放的城郊偶遇，一眼萬年，的火花就這樣產生。最終兩個郎才貌的年男歷經萬千磨難終於走到了一塊兒。

這簡直比京城最流行的話本上的故事還浪漫，還曲折人心，季瑜聽得淚水漣漣，不住地嘆：「你和大哥真不容易。」

果然，小姑娘家家的最容易被這種「真」故事所打。錢珍珍趁機拉住的手，低低地喟嘆了一聲：「你大嫂也不容易，是我和夫君對不起。」

季瑜沒料到突然會提起傅芷璇，猛然間怔住了。即使現在對錢珍珍有所改觀，但與傅芷璇那七年的也不是假的，莫名的，季瑜突然覺得有些心虛，眼神閃了一下：「嫂……子，時候不早了，我去看看大哥回來沒有。」

季文明每日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到錢珍珍這兒報道，這借口也找得太不走心了。

不過錢珍珍聰明地沒拆穿，只是捂住臉難過地說：「嗯，你去吧。」

季瑜踏出兩步，又忍不住回頭說：「其實，其實，你也不必自責，這件事不分先來後到。」

錢珍珍微笑著點點頭，等季文明回來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並說：「現在瑜已經被我們打，你再去使一把勁兒，事應該就了。」

隨後又暗暗傳授了一些季文明怎麼打小姑娘的技巧。

季文明本來就會討姑娘歡心，他以前只是沒把這心思用到季瑜上罷了。但聽錢珍珍這麼一提點，他立即把錢珍珍的說法與他的心得融會貫通，很快便想好了對策。

次日上午，季瑜又被季文明拉住談話。

季文明先是對季瑜表達了一番歉意，說他這些日子因為太忙，沒怎麼顧得上這個妹子，希別介意。

季瑜的耳子本來就，被他一哄，頓覺不好意思，善解人意地說：「大哥不必客氣，小妹都明白。」

季文明聽了苦笑道：「你明白，但你嫂子不明白，我回來這麼久還一直生氣，都不肯跟我說話。不過生氣也是應該的，是我先對不住，只是珍珍當初對我，哎，都是大哥不好，是大哥對不住你這兩個嫂子。」

季瑜不知道怎麼說，只能幹地安他：「嫂子人最好了，……過一陣就會想通的。」

這話說得季瑜自己都沒底氣，傅芷璇對季文明是何種冷淡的態度，比家裏任何一個人都清楚。

季文明點頭：「如此最好，只是時間不等人，哎，還是你哥無能。」

季瑜很從他臉上看到這種頹廢的表，遲疑了片刻開口安道：「大哥，你很好，嫂子以後會知道你的好。」

季文明無奈地笑了：「希如此吧。你嫂子，大哥我倒不是很急，時間久了，總會明白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大哥現在最擔心的是你，你都及笄了，還沒說親，娘都跟我說了，本想等我回來，再給你說個好人家。都怪你哥我，到現在差事都還沒定下來，這上門說親的也沒幾個出挑的人家。連累你的親事，大哥心中實在有愧。」

聽到這裏，季瑜目閃了閃，臉上升起一道不正常的紅暈：「大哥言重了，瑜還想在家多陪陪大哥和娘，這事不急的。」

季文明打斷了：「男大當婚，大當嫁。這怎麼能不急呢，哎，若是有人能在范大人曹將軍這樣的大面前替我言幾句就好了，等我差事定下來了，也能給你挑個好人家。」

自嘲一笑，他又說：「瞧我糊塗得，竟然在你面前說這些。瑜，大哥這陣子是急暈頭了，你別放在心上。」

「嗯。」季瑜點點頭，心裏卻盤算開來，家裏跟這些大有集的似乎只有大嫂傅芷璇一人，上回范大人家開賞梅宴還特意給大嫂送了一張的請帖。

這一整天都在想這件事，以至於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連吃飯時都在走神，萬氏瞧了，看了一眼：「想什麼呢？」

季瑜回過神來了一口飯，敷衍地笑道：「沒什麼，沒什麼。」

吃過飯，拉著傅芷璇的袖子，撒道：「嫂子，我今晚挨著你睡好不好。」

傅芷璇笑看著：「我那屋都睡三個人了，哪還住得下。」

季瑜眼珠子一轉，嘿嘿笑道：「那讓賴氏還有小嵐今晚跟我換，我都好久沒跟嫂子一起睡了，今晚就讓我跟嫂子一塊兒嘛，好不好。」

傅芷璇被晃得頭暈，反正這也是小事一樁，索答應了：「別晃了，我答應你行了吧。」

季瑜鬆開了的胳膊，高興地笑了：「嫂子你人真好，我先回房換服，一會兒就來。」

***

回房，傅芷璇就把這事跟賴佳和小嵐說了。

賴佳聽了眼珠一轉，閃著不安分的芒。

傅芷璇瞧了心中一，約莫猜到了的心思。進季家已經好幾天了，一是因為錢珍珍看得，二是沒有自己的房間，所以一直沒找到跟季文明單獨相的機會。

這會兒聽說今晚不用跟傅芷璇同睡一屋了，自然了心思。

傅芷璇心念一，笑道：「我看小嵐還是別去了，我晚間若是了想喝水，還得你伺候，你今晚就還是留在屋裏伺候我吧。只是得委屈佳佳你了。」

反正機會已經給賴佳創造了，能不能想辦法勾住季文明就是的事了。

賴佳聽了，心裏樂開了花，忙道：「不委屈不委屈。」

於是等季瑜來的時候就看見小嵐還站在屋子裏，好奇地問了一句：「小嵐不過去嗎？」

傅芷璇笑道：「以前你過來小嵐也一直在這兒伺候的，今天也把留下吧，夜裏有個人伺候也好。」

季瑜一聽，是這個理，便不好再攆走小嵐。

只是今晚想提的事畢竟跟以往不同，多了小嵐這麼一個丫鬟杵在這兒，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這一拖就拖到熄燈睡覺。

躺在床上，季瑜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聽了一側的靜，傅芷璇似乎是睡著了。

若是晚上不開口，白天更不知道如何說。

季瑜想了半天，咬住下，試探地喊了一聲：「嫂子，你睡了嗎？」

同睡一張床，季瑜一直在翻，傅芷璇又不是死人，哪睡得著。估著今晚若是不讓季瑜把心裏憋的事說出來，只怕會這麼翻一晚上。

為了能睡個好覺，傅芷璇只能應答：「瑜，有事嗎？」

季瑜沒料到不但沒睡，還直接問了出來，支支吾吾了一陣：「嫂子我……我，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傅芷璇笑著道：「說吧。」

語氣里的笑意給了季瑜勇氣，咬住下，一鼓作氣道：「嫂子，你……你能不能別生大哥的氣了。」

沒料到是來給季文明說的，傅芷璇的眼神忽地冷了下來，只是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沒任何的起伏：「你今天怎麼想起說這個？」

季瑜不好說這兩天跟季文明與錢珍珍的接，只避重就輕地說：「我……我覺得大哥蠻可憐的。」

見邊的人沒什麼強烈的緒反應，季瑜鬆了口氣，這話題一旦開了頭，接下來也能說得更順暢了：「大嫂，大哥他知道錯了，他覺得很對不起你。你就原諒他吧，畢竟你們是夫妻，要過一輩子的，也只有大哥過得好了，你才能更好呀。」

這一刻，季瑜的臉似乎跟辛氏、萬氏重合在了一塊兒。

傅芷璇心中一片悲涼，卻又有一種宿命的解，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早該明白的，無論前世今生，都不會是季瑜最終的選擇，畢竟萬氏、季文明才是的親。相比之下，這個沒有緣關係，隨時都可能換人的「大嫂」又算得了什麼呢？

聽到旁邊的傅芷璇久久沒有回應，季瑜心裏很是忐忑，小心翼翼地問道：「嫂子，嫂子，你不會生我氣了吧？」

傅芷璇語氣的和藹與臉上森然的表極為不符：「沒有，我覺得你說得蠻有道理的。」

得了傅芷璇的肯定，季瑜大為開心：「我就知道嫂子最是通達理。」

如果否認季瑜是不是就了無理取鬧？傅芷璇心裡冷笑，上敷衍地應了一聲，倒要看看，季瑜究竟有何目的。

季瑜到底不如季文明那樣老練，沒察覺傅芷璇的異樣，反而自以為自己說服了，心裏高興不已，激之下口就道：「嫂子，大哥回來這麼久，吏部的任命還沒下來，你說他們是不是把大哥忘了啊？」

忘了肯定是不可能的，不過場上的人慣會見風使舵，季文明朝中無人替他說話，他自己一回來又得了攝政王申飭，那些勢利的員肯定會最後再考慮他。

傅芷璇垂下眼瞼，慢悠悠地安：「放心吧，不會的。」

「可是，若是有人能替大哥說話就好了，你說是不是？」季瑜的語氣帶著一子的迫切。

傅芷璇頷首道：「是啊，眾人拾柴火焰高，不管哪一行都是這樣的。」

季瑜見贊同，終於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說道：「嫂子，你幫幫大哥好不好？」

這才是的真實目的吧？傅芷璇哭笑不得：「瑜，我爹只是一個管炭火的，哪幫得上你哥。」

季瑜聽了，忙不迭地搖頭，手抓住傅芷璇的胳膊道：「不是傅伯父，我說的是范大人，他們上次還邀請你去赴宴，你去找他們一定可以的。」

今晚說了這麼一大長串，為的就是這一句吧。傅芷璇勾冷笑，不知是該說季文明病急投醫還是笑他看走了眼，他就僅憑一張請帖就認為能跟戶部尚書搭上話，是不是太天真了。

也不想想，范大人是什麼份，是什麼份。別人邀請你，是抬舉你，但你若不知趣地提出過分的要求，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又不是腦子進水了，會為了季文明這種人去消耗掉好不容易在范大人那兒積攢起來的好。

不過季文明能說通季瑜來勸，想必是很早就打上這個主意了，難怪最近對一副殷勤備至的模樣。

找到了季文明反常的原因，傅芷璇心裏很快有了對策，明著拒絕肯定不行，萬一季文明狗急跳牆怎麼辦？他們現在還是夫妻，季文明真要對做點什麼，也拒絕不得。

想了想，傅芷璇準備使用拖字訣，幽幽地說：「瑜，你應該也清楚，你哥一開始可是打定了主意要休了我。萬一我把事給他辦了，他再一腳把我踢開了怎麼辦？」

季瑜連忙否認：「不會的，嫂子，大哥也很後悔，他一直想跟你重修舊好。」

傅芷璇長長的嘆了口氣，聲音里充滿了幽怨：「我可不能替他人做嫁妝，要想我給哥走也行，得等兼祧的事定下來再說，這樣我也不怕事之後，你哥又一腳踹了我。」

反正現在離兼祧的日子不到十天了，季瑜得了準話，心頭大定，隨即拉著傅芷璇的胳膊乖巧地說：「嗯，我都聽嫂子的，放心吧，嫂子，我是一直站在你這邊的。」

就這樣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傅芷璇目中一片森然，也好，季瑜親手斬斷了與季家的最後一溫，也免得猶豫不決，一直拿不定主意如何對。

***

次日，季文明從季瑜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欣喜不已。

同樣高興的還有賴佳。

傅芷璇看著紅潤的臉蛋和臉上掩飾不住的春，知道這兩人的事是了。

呵呵，若是錢珍珍知道死防嚴守，這兩人還是暗通曲款，不知會是何種表。

不過賴佳終究還是弱了一點，等自己走了，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囂張的錢珍珍趕出去。

這可不行，季文明千般算計，也該到做東了，不是嗎？

「佳佳，你過來。」傅芷璇朝哼著小調的賴佳招了招手。

賴佳有點心虛，走過來局促不安地說：「夫人，有事嗎？」

生怕傅芷璇吃醋，會對付。

傅芷璇笑盈盈地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下說話。」

「是，謝夫人。」賴佳規規矩矩地坐下，雙手不安地絞一團。

傅芷璇也不跟墨跡，直接切主題：「賴佳，你想不想扶正，做季文明的正室夫人？」

賴佳眼睛一亮，激地看著傅芷璇。能當正室，誰想做低聲下氣沒地位的小妾，做夢都想當季文明的正室，不說把錢珍珍那賤人在腳下，至也能跟平起平坐，不欺負。

「可是，夫君兼祧三房可以嗎？」

原來還惦記著季文明同樣早死的四叔。

傅芷璇笑了：「等兼祧那天你就知道了。」

頓了一下，的眼神飄到賴佳的肚子上：「錢珍珍不就是憑……瞧，我糊塗得，賴佳你這麼聰明，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的。」

賴佳垂頭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出若有所思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