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歸來》第一百二十八章
後方隊伍果然如蕭隆預料的那樣因為突如其來的一團,不過好在他帶來的這五千騎兵都是他的心腹英,最初的混過後,這些人很快便反應過來,自調整隊形,掉頭飛快地往回跑。
但前方的士兵就沒那麼幸運了,等待他們的是一支支從天而降的羽箭,鋪天蓋地,麻麻,令人無可逃,瞬間便有幾十上百人被了刺蝟,撲通一聲摔到了地上,被混的馬蹄踏了泥。
峽谷地帶,本就容易設伏,哪怕自己這邊兵強馬壯,無奈被地形所限,頂多只能發揮出十之一二的實力,這麼抗下去,對己方著實不利。前方領頭的是一個姓黃的將軍,見勢不妙,他抹了一把臉上的,狠狠一揮手,沖倖存者道:「走,撤回去,退到崖底。」
古道中段有一山崖斜雲霄,連帶地也把楊川古道一起給遮住了,是一天然的避風港,也是峽谷中唯一一藏。
在箭中倖存下來的多是手極好的英,這些人的反應極快,只等黃將軍一做出了命令便齊齊從掉頭,返回峽谷中段。
不過短短幾瞬,一行人便撤了個乾乾淨淨,峽谷口就又恢復了寧靜,只余這些失去了主人的馬兒不安地站在那裏刨土。
章衛看向陸棲行,眸中閃現著興的芒,躍躍試地說:「王爺,讓屬下帶人去追,誓死取回蕭隆的人頭!」
陸棲行站了起來,接過侍衛遞來的長弓,翻上馬:「章衛,你留在出口堵住他們,絕不能放任何人出去!」
然後一揚手,沖左側的士兵喊道:「一營的,跟本王來!」
「王爺!」章衛不安地站了起來,正想勸阻他,但陸棲行並一營幾百將士已經飛快地沿著楊川古道往西追去。
蕭隆帶著隊伍,往後撤退了數里,頭頂上方終於不再有山石滾落。
一行人邊撤退邊輕點人數,很快,副便來報:「大將軍,還有兩千八百個兄弟,重傷三十五人,輕傷一百二十三人。」
蕭隆鷹隼一樣犀利的眼神出一抹兇,膛一起一伏的,怒哼道:「陸家小兒欺我!」
哼,這已經深大燕腹地,會帶著大批人馬來襲他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誰。蕭隆的心不斷地往下沉,現在他們已經到了離京城四五百里的地方,也不知京城如今是什麼況,只盼太后能今早知道這一切,有所防備,否則恐會中了陸棲行的計。
副將苦笑了一下,問道:「黃將軍他們也不知如何了,大將軍,咱們下一步怎麼辦?」
蕭隆利眸一揚:「黃將軍驍勇善戰,擅長因勢利導,本將軍相信他能頂住。其餘的人跟我走,咱們衝出峽谷,往峽谷上方繞過去,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副將聞言,不大讚同地說:「大將軍,陸棲行的人馬來勢洶洶,咱們只有這點人馬,只怕不是他們的對手。依屬下所見,咱們不如速速退回漠北,固守北疆,進可攻退可守,陸棲行投鼠忌,也拿咱們沒辦法!」
這確實是一條保守又保險的辦法,相信大部分都會這麼做,但蕭隆不願,他濃黑的眉往上一撇,強勢又固執地說:「我蕭隆的字典里還沒一個退字!況且,你當陸棲行沒想到這一點,咱們的退路只怕早就被堵死了,除了一戰,別無他法!」
「弟兄們,可願與我蕭隆一起拿下那陸小兒!」
蕭隆已經差不多快六十歲了,但除了鬢髮稍白外,他的神極為矍鑠,一句話說得鏗鏘有力,從腔中發出,傳得老遠。
聽得附近的將士熱沸騰,紛紛大聲高喊:「願與將軍一同……」
「同」字還沒落地,忽然,空氣中傳來嗖嗖嗖集的聲響,放眼去,一大片箭雨直衝而來,前方數人反應過來,想避都無可避,只能拿起武擋開這些箭。但箭雨實在太,護得住上面護不住下面,這招甕中捉鱉著實有效,不過短短一眨眼的功夫,便帶走了上百人的生命。
蕭隆臉一變,眉頭深鎖,意識到陸棲行來的人馬比他預料得還要多。如今前有攔路虎,後有追兵,不管哪一路都不是坦途,唯有拚命一搏,方有一線生機。
蕭隆抄起手中的長木倉,往前一掃,瞬間把幾支網之魚的鐵箭掃到了地上,然後一提氣,用最大的嗓門吼道:「走!」
副將跟著一喊,口口相傳,轉眼間,所有的士兵皆聽到了命令,冒著羽箭往前沖。
山上冰冷的箭支疾而來,撞在之軀上,穿破皮甲,發出撕裂的聲,此起彼伏,令人頭皮發麻,連座下的馬兒都不安地揚起了前蹄。
但這些將士毫不畏死,一個接一個,前赴後繼,不停地往前沖。
百總有一疏,利箭也不是無所不在,總有掉的地方,蕭隆等人艱難地躲過箭林,終於衝出峽谷,進一片開闊的地帶。
躲在山林中的士兵見了,手中的作更快,利箭像是不要錢一般往前撒,麻麻,攜著風勢襲去。
蕭隆聽到耳後的風聲和痛呼聲,心知不妙,索一咬牙,頭也不回,飛快地往前沖。一鼓作氣,沖樹林,有了這些樹木做遮擋,總算避開了箭陣。
但這時候的蕭隆已是強弩之末,他兩手死死攥韁繩,伏在馬上,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也搖搖墜,好似隨時都能從馬上滾下來一般。
後狼狽追來的副將見了,連忙掠過去,把他扶下了馬,這才看到,他的右邊口中了一箭,又急速奔跑了好幾里,傷口被撕裂開,大片大片的跡浸了甲,不停地往外淌,把馬脖子的那團白都染紅了。
「大將軍,你忍忍!」副將連忙把他扶下馬,又掏出金瘡葯往他傷口上撒去。
蕭隆咬牙關,強撐著一口氣說:「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這一點副將如何不知,他們兩千八百多人,現如今只剩兩三百人,還有不人了傷。這點殘兵敗將,怎麼可能是陸棲行的對手。
只是將軍年紀擺在那兒,又了這麼重的傷,不好好理,留下暗傷事小,只怕連小命都要丟在半路上。若將軍有個好歹,北疆的幾十萬兄弟怎麼辦?
蕭隆見他久久沒迴音,便知他所想,紅的眸子一睜,按住口,氣勢不減:「放心,我還死不了,走!」
見他神似乎還好,副將咬咬牙,把他抱上了馬車,兩人共乘一騎,帶著餘下的士兵逃進了山林里。
陸棲行趕到峽谷尾端時,只餘一地的狼藉。
他匆匆躍下馬,問道:「可有發現蕭隆?」
打頭的熊將軍上前,恨恨地一拍手,懊惱地說:「王爺,屬下失職,讓他給跑了,不過屬下已經派了六營的將士去追。」
「不關你的事,蕭隆戎馬一生,連這區區箭陣都逃不出,如何震懾住北疆。」陸棲行安了熊將軍一句,然後又問,「他逃往了那個方向?」
熊將軍指向峽谷出口往西南的那片地方:「蕭隆那廝太狡猾了,鑽進了山裏。」
楊川古道旁是一座連綿數百里的大山,祂爾山,山中猛虎毒蛇肆,人跡罕至,便是周遭最出的獵人也只敢在山腳打轉,不敢深腹地。況且山中林木森森,遮天蔽日,雜草灌木叢生,要想進這山裏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蕭隆匆忙之下,鑽此山中,想必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藉此躲過他們的追捕。
陸棲行眉一沉,對熊將軍道:「峽谷底下還有蕭隆的殘部,你領人守在這兒,絕不可再放走一人。」
熊將軍立即直腰,行了一軍禮,大聲道:「是,屬下聽令。」
吩咐完這一切,陸棲行遂即翻上了馬,沿著蕭隆一行踏過的足跡,飛快地往林中掠過,轉眼消失在蒼茫的大山中。
***
黃將軍帶的這支人馬僅存一千多人,負隅頑抗了一天一夜,最後還是沒躲過熊將軍和章衛的雙面夾擊,節節潰敗。黃將軍當場被殺,底下的士兵死的死,降的降,等收拾完他們,章衛終於與熊將軍匯合。
「王爺呢?」章衛蹙眉盯著被秋風颳得簌簌作響的樹林,擔憂地問道。
熊將軍撓撓頭,臉也不大好:「昨日王爺親自帶了一營的將士進祂爾山追蕭隆去了,現在還沒消息。」
一營有五百將士,都是王爺的親信,個個藝高人膽大,按理來說,這麼多人去追蕭隆的殘部,早該回來了才是。但都過去整整一天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章衛斜了他一眼,指著這群俘虜:「他們都給你了,我去尋王爺。楊川古道的靜瞞不住當地府,要不了幾日消息就會傳京中,你便按咱們先前的說辭辦就是。」
熊將軍頷首,嘿嘿一笑:「章統領,你放心,我知道怎麼辦,保管讓那蕭氏氣得半死,也挑不出半點不是來。」
章衛頷首:「這樣最好,我得儘快找到王爺。」
說完,帶著三營的將士鑽了山中。
但不到半天,他便派人傳了信回來。
原來章衛進山不到兩個時辰便尋到了一群被人丟棄的馬兒,正是陸棲行一行的駿馬,而他們的足跡在那片區域就消失了。章衛領著人在方圓兩里尋了一周,再也沒找到任何的足跡,彷彿這麼多人都憑空消失了一般。
章衛很擔心,因而派人回來送信,讓熊將軍多派一些人進山找陸棲行和蕭隆。
熊將軍本來就駐守在這一片,他手底下有不人都出在這片區域,甚至有的還是獵戶出,有他們帶路,儘快找到人的幾率更大。
當天,熊將軍就點了一隊較為悉地形的人馬潛山林尋人。
***
而京城這邊,消息傳得比章衛預料的還快。
因為楊川古道離京城不過四五百里,又鬧出這麼大陣勢,附近的州縣只要不是瞎的都聽到了風聲。
當天,便有一州縣往京城遞了摺子,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夜裏,蕭太后便收到了摺子。但這封摺子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縣令所寫,他所轄的只是一個小縣,整個縣城的衙役都不到五十人,平時理的案件也多是狗的小事,部分年輕的衙役連都沒見過,更逞論這種大規模的戰事了。
這縣令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底下的衙役有幾兩重,也不敢讓自己的衙役貿然前去送死,只是派人遠遠地看了兩眼。因而送到京城的摺子也很模糊,上面只是說,似有兩撥人馬,千上萬人在楊川古道發生了激戰,死傷無數,流河,奏摺後面懇求朝廷派人來探查此事。
探查?還用得著探查?蕭太后閉上冷幽幽的眸,氣得用力把這封摺子拍在了桌上,力道猛得連食指和中指上麗的指甲都斷了。
初月見狀,知道這是氣極了,暗暗在心裏嘆了口氣,奉上一杯溫熱的茶:「娘娘喝杯茶水消消氣!」
「拿開!」蕭太后的手腕嗖地一下撞上在茶杯上,茶水撒了一地,還有的兩滴掉在了銀白的擺上,立即渲染出一朵褐的花朵。
初月見了,立即雙膝一曲,直直跪在瓷碎片上,很快,殷紅的跡便從米白的擺中滲出。
蕭太后瞥了一眼,似消了些氣,冷喝一聲:「起來。」
「謝娘娘寬恕!」初月鬆了口氣,站了起來,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
蕭太后眸一轉,氣不過,又拿這封摺子掃了一遍。
楊川古道,正是西北進京的必經之路。因為有綿延起伏的祂爾山橫亙在中間,若不從這條古道走,就要從山腳下繞過祂爾山,將多行好幾百里,時間也會拖長兩三日。
父親帶著五千銳進京,在路上拖的時間越長越容易走風聲。遲則生變,想必父親也是擔憂這一點,因而才從楊川古道走。
只是……蕭太后眼一沉,不用說,戰的雙方,一方定是父親,另一方必是陸棲行的人馬無疑,也不知父親現如今怎麼樣了。只是一直派人盯著辰王府,陸棲行也一直臥病在床,他還敢先出手,莫非是不想要他的命了。
不對,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蕭太后猛地站了起來:「擺駕辰王府!」
初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角了,垂頭低聲提醒:「太後娘娘,現在是子時一刻了。」
這大半夜的,太後娘娘突然去辰王府,實在是太不合乎規矩。明天,定會有一批古板的老臣上摺子,娘娘又要怒了,到時候又有一批奴婢跟著倒霉。一想到這裏,初月就覺得膝蓋疼得慌。
蕭太后也知此事容易惹人非議,但現在哪顧得上這些。黛眉一撇,斜看著初月:「讓太醫院院使帶路,就說辰王病危!」
現在外面都傳辰王得了不治之癥,讓太醫院打頭陣,到時只說,聽說辰王病危,太後娘娘太過擔憂,夤夜探訪,這倒是不突兀。初月連忙應聲退下去,又喚人去把太醫院院使了過來,派人先送他去辰王府上,蕭太后隨其後。
他剛進門,蕭太后的鑾駕也到了。
福康一聽說蕭太后親臨,立即嚇得面慘白,與病床上臥病不起的假辰王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慌和視死如歸的決心。
「小人與蕭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便是死也不懼,只盼王爺能有朝一日解決了這毒婦,替小人報仇!」假辰王一臉恨。
福康看了他一眼,忽然飛快地站了起來,把他拽下了床:「走,你快躲起來!」
假辰王不願:「福康,我不怕死,只恨沒能手刃蕭家人,為家人報仇!」
福康瞪了他一眼,跺跺腳:「你藏起來你就藏起來,別壞了我家王爺的事,只要找不到你,那毒婦就不清楚我家王爺是否還藏在京城,這樣一來也能為王爺拖些時間。」
聽他這麼一說,假辰王終於了。
福康立即把他帶到了隔壁的房間,上面擺著一陶瓷打造的菩薩像,菩薩面前是一張供桌。
「菩薩,得罪了!」福康做了個阿彌陀佛的手勢,然後上前用力推開供桌,供桌後面出一個僅餘一人通過的黑,福康立即把辰王給推了進去,「裏面有水有食,你在裏面躲個八天十天不問題。」
假辰王回頭看了他一眼:「福康,你也進來吧,咱們一起藏起來。」
福康角扯出一抹笑,滿臉的皺紋做一團,推辭道:「不用了,連我一併消失了,蕭太后肯定會猜到咱們是藏在府中。」
畢竟這府里已是一個空殼子了。
見假辰王還要啰嗦,福康揮了揮手:「記住了,你不是為自己藏起來,是為了我家王爺,只要你藏好了,蕭太后找不到人,便不能確認王爺的蹤跡。」
「嗯,我一定會藏好。」假辰王深深地瞥了他一眼,用力點頭道。
等他黑,福康又飛快地把供桌復原,然後急匆匆跑了出去。
蕭太后一踏進辰王府,就只有一個覺,靜,實在是太靜了,偌大的府邸冷冷清清的,一點人氣都沒有,也沒有一亮,連親自駕臨,也無人上前迎,實在是太怪異了。
顰眉頭,加快了步伐往辰王居住的院子而去。
走到院外,終於看到了一亮,同時還有一人站在檐下,抄著手,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
等走近一些,蕭太后立即辨認出此人正是太醫院院使,眉心一,不悅地問道:「聽說辰王病危,你為何在此,還不快進去給辰王看病?」
院使扭頭一看是,連忙跪下道:「回太後娘娘,這門從裏面反鎖了,無論微臣怎麼敲門,都無人應聲。」
蕭太后不悅地睨了他一眼,張揚的紅飛快從他邊掠過,及至門口,不待親自吩咐,跟在旁邊的張遼立即讓兩個侍衛上前用力踢開了門。
越過屏風,室一覽無餘,寬大華麗的床榻上空的,只有榻前的木板上伏著一個口吐鮮的老者,此外再無一人。
蕭太后的臉剎那間變得沉如水,一抬食指:「看看他怎麼樣了?」
張遼咽了咽口水,走過去彎腰把食指湊到福康的鼻端,探了探,然後一臉驚喜地回頭道:「娘娘,他還沒死,還有氣……」
後早有機靈地宮去把院使了進來,讓他給福康看看。
院使湊近一看,見福康發青,心裏有了答案:「太後娘娘,福康管家應是食了毒、葯所致。」而且瞧他角勾起的笑容,應是自己吞了葯,存了死志無疑。
蕭太后也看見了,眸中像是結了冰,聲音也宛如從冰窟中傳來一般:「他要死,哀家偏不讓,救活他!」
院使只得領命,連忙放下藥箱,就地給福康診治起來。
「等他醒了通知哀家。」蕭太后吩咐了一聲,飛快地出了門,站在臺階上,放目遠眺著幽靜的辰王府,眸幽暗,晦不明。
過了半晌,一連串的指令從殷紅的瓣中吐出:「搜,把王府里所有的人都抓起來,押天牢,嚴加拷問。再派一隊人馬前去大長公主府上,告訴哀家不適,請進宮陪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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