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寧愣了半晌，不太明白秦北霄此話到底是何意，想開口問他意思。

卻見他似乎又沒了意識，緩緩鬆開了后，整個人開始蜷在太師椅旁，高大的軀了一團，不住的抖。

「秦北霄……這樣下去要到什麼時候……」沈芷寧咬，手想去他的臉，手指還未到，就聽得屋門砰砰作響。

「開門！」只聽得屋外有一清朗男聲響起。

沈芷寧一下子慌忙站起，視線在屋門與秦北霄之間來回焦急移。

這該怎麼辦，秦北霄不讓找人，是不是不想被人看到他這幅樣子，還是有其他的打算？不管了，他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

沈芷寧在屋門不斷被敲響過程中，拚命將人拖至紗簾後頭，隨後跑去開門。

門口站的是蕭燁澤，一見沈芷寧，微瞇了眼，眉梢沁著幾分不滿：「怎麼回事？開得這麼慢？」

說罷，就要推門而。

沈芷寧張手擋著：「三殿下有何貴幹？」

他這幅來尋仇的架勢，怎麼可能讓他進去見秦北霄。

蕭燁澤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姑娘膽子這麼大，竟還敢攔他，冷聲道：「知道我是三殿下，還攔著，沈家的人膽子倒是頗大，給我讓開！」

「大不大另說，但今日誰來我都不會讓，三殿下若想過去，那便殺了我，畢竟死人是不會擋道的。」沈芷寧死死盯著蕭燁澤，寸步不讓。

「你真當我不敢殺你？」蕭燁澤沉臉。

「不用三殿下手，若是殿下踏這個屋門，我便一頭撞死在這柱子上，我知道三殿下有天大的本事，但沈家也不會就此罷休，畢竟也是一條人命，三殿下何必呢，就為進一個屋子，白白吃一場司。」

沈芷寧膛起伏，一字一頓道，尾音帶了幾抖。

「就為進一場屋子？我可是來找秦北霄敘舊的。」蕭燁澤說的話帶著幾分調笑意味，而這調笑中沒有一點笑意。

沈芷寧一聽這話，沒有退後一步，反而更進一步，生生擋著蕭燁澤面前。

蕭燁澤的怒氣上來，就要厲手推開沈芷寧，手還未打到，就聽見屋虛弱之聲，儘管虛弱，但狠厲不失：「蕭燁澤，你敢。」

蕭燁澤手一頓，又聽秦北霄道：「沈芷寧，讓他進來吧。」說罷，便是一連串劇烈的咳嗽，咳得心驚。

沈芷寧不顧蕭燁澤了，連忙跑回屋的紗簾后，輕秦北霄的後背：「好些了嗎？」

秦北霄未回答，還是咳嗽，鮮從邊流淌，滴在玄上，一下滲不見。

蕭燁澤進屋，見秦北霄這慘樣，莫名的開心：「這麼狼狽啊，秦北霄，看來恨你的人不啊……」

這話剛落，他又細細打量，發覺了幾不對勁。

忽然想起了什麼，臉一下嚴肅起來，立刻走到秦北霄邊，蹲下，了下他的手背，不再是開玩笑的口氣：「這是明國的……」

「赤雪。」秦北霄靠在沈芷寧上，閉著眼掙扎吐出了兩個字，聲音含盡凜冽。

蕭燁澤面一白。

靖明兩國戰之時有過一場戰役，當時數千士兵夜奔紮營，喝了生水，沒想到當夜橫遍野，慘不忍睹，據還倖存下來的人所說，所有中毒之人如烈火焚燒，卻冰冷如雪，冰火兩重天，痛苦至極。

哭嚎響徹天，撐不住自殺的人不在數。

這場戰役，震撼靖國朝野，『赤雪』一名也如雷貫耳，只是，今日竟然出現在了沈府？

「這裏有明國的狗宰種混進來了，」蕭燁澤咬牙切齒，上腰帶的金匕首，「今日沒查出來，誰都別想離開西園！」

他雖然討厭秦北霄，但孰輕孰重還是分得輕的，混靖國的明國人必須死。

「三殿下，」沈芷寧喊住了蕭燁澤，視線則一直在秦北霄上，「還是等秦北霄好了之後再做決斷吧，不然恐要打草驚蛇。他既然要殺秦北霄，人沒死，就不可能走的，總會有下一次。」

蕭燁澤張，剛想要反駁，等什麼，先殺了那明國人再說，可又看到秦北霄這樣，想了一會兒，最後泄氣般坐在秦北霄旁邊。

「秦北霄啊秦北霄，世事無常，你竟然混現在這幅鬼樣子。」

沈芷寧沒管蕭燁澤說什麼，了秦北霄還在冒汗的額頭，人現在是好一點了，不像剛開始那般恐怖了，但最好還是找大夫看一看。

沈芷寧盯上了蕭燁澤。

「幹什麼？」蕭燁澤被盯著渾不舒服，「你這小姑娘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這麼看我……」

半個時辰后——

秦北霄被送到了蕭燁澤的學舍，請來了蕭燁澤隨跟著的大夫，一切無礙后，沈芷寧才鬆了口氣，繼而趕回了永壽堂。

的行李都已經被送去永壽堂了，以後也要在永壽堂住著了。

永壽堂遠不如文韻院自在，而且整個沈府不知道多雙眼睛盯著，要事事小心，步步留意，不能出了差錯，也不能丟了祖母的臉面。

這般想著，沈芷寧進院子的腳步都放輕了些。

許嬤嬤已經等半天了，見著沈芷寧進了院子，忙下了臺階迎著道：「姑娘回來了，今兒不是說就拜師禮嗎？怎的到現在才來啊，老夫人都等急了。」

沈芷寧立刻揚起笑容道：「嬤嬤，我在西園逛忘了時間，我這就進去向祖母請罪。」

許嬤嬤瞧著沈芷寧，想起今日西園放榜之事，五姑娘委屈了，應當是心鬱悶在西園散心，現在人眉間帶著幾分疲倦，小臉還頂著笑，說著要去給老夫人請罪。

許嬤嬤心底不免多了幾分心疼，聲道：「快些進去吧，老夫人在東側屋呢，還未吃東西吧？我去喊人傳菜。」

沈芷寧哎了一聲，小跑至東側屋，輕敲了敲屋門：「祖母，我來了。」

「進來吧。」沈老夫人淡淡的聲音傳出。

沈芷寧踏進屋，見祖母坐於八仙紫檀木桌旁，手中拿了張試卷，看著極為眼，沈芷寧沒有多看，也沒有多問，待祖母喊坐下后，再坐在祖母對面。

剛一坐下，就聽得祖母問道：「今日委屈了吧。」

沈芷寧一愣，繼而回：「其實也算不得委屈，大家只是不相信我罷了，以後應當便會信了。」

「那你倒想岔了，」沈老夫人視線還在手中的試卷上，慢聲道，「今日這檔事一出，雖說有李先生替你解釋，明事理的人會懂，但本就有偏見的人會對你意見更大。」

「祖母的意思是……以後我低調些？」沈芷寧疑道。

「並非這個意思，相反，是愈高調愈好，」沈老夫人抬眼看沈芷寧，「你既有這個實力，何必讓著，就算你讓著，那些個不喜你的人便會就此放過你了嗎？你在書塾拉別人的差距越大，大到讓們覺得你便是一座山，不去越不過，自會歇著了。」

這也是沈芷寧之前所想，眉眼一彎，欣喜嗯了一聲。

「當然，像西園那，是最會恃強凌弱的地，不都是看家世地位，你父親於場上，一直無人提點提拔，我回頭寫封信，也該謀劃謀劃了。」

如果說這段時間最為開心的事，那莫過於聽到祖母的這一番話了，沈芷寧高興得立刻起，想給祖母磕幾個頭，被攔了下來。

「多謝祖母。」沈芷寧眼中的笑都要溢出來了。

沈老夫人面容不變，但將手中的試卷遞了過來，道：「寫得不錯，沒想到你這般有天賦，一直都未去書塾上學，還有這等文采，當真不錯。」

原來祖母手中拿的是的試卷，沈芷寧接了過來，發現試卷不知被翻看了多回，一眼就瞧出了祖母是真心喜。

沈芷寧抿著笑把考卷收了，接著陪同祖母用飯，隨後跟著許嬤嬤去了安排的屋子。

屋子比之在文韻院的屋子，更為緻，用的擺的皆是府上品，這是祖母差人用心準備了。

沈芷寧心底流過幾分暖意，祖母雖然面冷，但真的是極好的。

待洗漱完畢，沈芷寧躺於架子床上，長長吁了口氣，剛進書塾第一日就出了這麼多事，也不知道今後在書塾是否還會像今日這般。

但不管如何，祖母是喜歡讀書好的子，就要好好努力，讓祖母滿意才是，至於秦北霄那邊……

沈芷寧想到他，就想起了他在自己耳畔說的句話，愣是又想了半天，還是未明白什麼意思，算了，不想了，反正在沈府之時定要護好他、並將前世欠他的錢還了。

一步一步的來，現在都在好轉。

沈芷寧甜笑著翻，進夢鄉，等著明日書塾正式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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