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晚, 秦北霄等人啟程回京，在杜硯後腳到京都。

雖不過是前後腳，但回到京都之時, 整個朝野已掀起軒然大波。

哪個在朝員去想過這麼荒唐的事？

而這麼荒唐的事偏就發生了, 且在靖國佈局之廣，時間之久，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在這長達幾十年的佈局中, 靖國不知多機被洩, 多員被腐蝕，牽扯的案子之大, 涉案的人員之大, 簡直令人瞠目結舌！

此案甚至令人不敢相信到，無數臣在朝堂上據理力爭, 爭得面紅耳赤，都不敢相信居然在靖國、在京都、在皇城，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他國之人滲靖國之深, 還有靖國不員聯合起來暗地佈局，盼著整個靖國垮了！

真正看到實實在在的犯人與證據擺在面前，朝中不老臣涕淚橫流, 哀嚎悲呼臣有罪！

激烈之時，還當場撞死了幾個, 心底有鬼還是真心愧對，那就不得知了。

秦北霄回京，之前誣陷他的事也分崩瓦解，先將李知甫的案子解決完畢，再皇命理接下來的事, 眼下這番，整個京都乃至整個靖國才算真正見識到了他的雷霆手段。

以至於數十年後，在朝的幾位閣老回想前首輔年輕時候的此事，還不住唏噓。

書房，靖安帝看完了秦北霄遞上來的奏摺，不龍大悅，大笑著連道三聲：“好！”

奏摺裡皆是近日來的果，包括與江檀有關的首輔薛義山等派系一一被拔除，趁眾臣人人戰戰兢兢、風聲鶴唳之時，安下人馬以備之後推行新政，一切都往欣欣向榮的方向發展。

靖安帝與秦北霄又商討了不新政的容，臨近談話結尾，秦北霄道：“微臣想向陛下討一個恩典。”

“什麼討不討的，你想要什麼，儘管與朕說，”靖安帝道，“看來不是件小事，不然你這小子自個兒就撒手去乾了，還來討什麼恩典，快說來聽聽。”

“微臣心悅一子，想向陛下求一道賜婚聖旨。”

靖安帝本還坐著，聽到這話，立即站起來，走路都帶著一陣風到秦北霄面前，驚喜道：“賜婚聖旨好說，好說！你要的話朕現在就給你寫，不過朕之前說給你相看，你一口拒絕，說沒那功夫沒那心思，現在是有這心思了？與朕說說，是哪家的姑娘啊？”

“三年前，臣在吳州沈家西園進學，那姑娘就是沈家的五小姐。”

“朕記得記得，你三年前確實在吳州待過，沈家朕也記得，部新上任的那個員外郎不就是吳州沈家的？什麼……，哦，沈淵況，是不是？ ”

“正是沈大人的千金。”

“好得很好得很，你還特地跑來求這道聖旨，你今兒來朕還尋思著時候不對啊，恐怕上奏不過是個幌子，現在說的才是正事吧。”

“臣是想，陛下高興，臣也高興，豈不兩全其。”

聽秦北霄這麼爽快地把事承認下來，靖安帝更樂道：“你小子倒不掩飾掩飾，也不知沈淵況養出來什麼樣的千金，竟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心甘願費這心思來宮裡求旨，朕越想越好奇，下回有機會定要見見。”

說完這話，靖安帝回到案前，提筆寫字：“朕先給你寫好。之前朕打算，你若婚，朕也填一份禮，所以這旨還得過禮部，你放心，不過是走程序，很快便下來。”

蓋好玉璽後，靖安帝看著聖旨，萬般緒上湧，嘆了口氣道：“婚啊，你也該婚了，像你這般的兒郎家中早些定下來的，孩子指不定都滿月了，若你父親還在……哎，是朕對不住你父親，更對不住你。”

當年秦擎出事落獄，他為皇帝竟無任何能力去救他，害得秦北霄喪父，現在竟無甚麼長輩可不讓他依靠。

至於秦家那些個叔伯，就是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與秦擎又有舊怨，若非秦北霄這小子鐵腕手段，恐怕早就被生吞活剝。

現在回過頭來想也是諷刺，戰場上的傷未傷本，在族中被折磨的傷卻了本，比如這傷了的右手啊……哎。

靖安帝道：“到時候讓禮部定個良辰吉日，把婚事辦了。”

秦北霄一怔：“這臣子的婚禮……”

這臣子的婚禮怎的還要禮部定日子。

靖安帝道：“朕來主婚，自然要過禮部那一步。”

……

秦北霄從書房出來，等了許久的杜硯上前，臉多了一沉重：“秦大人，江檀……死了。”

秦北霄眼神暗沉，立即前往都指揮司的大牢。

“兵衛一來消息，我就趕來見你，他是自己服毒自殺亡，也不知哪裡來的毒藥，那兵衛說本來不及阻止，一吞服人掙扎了一陣就沒了。”

到了大牢，杜硯一邊跟在秦北霄後一邊說道。

“會不會是有人害——”

“看過再說。”

江檀的那間牢房已有不人在，見秦北霄與杜硯來了皆一一喊道：“秦大人。”“杜大人。”

秦北霄未回，專注於江檀的。

確實死了。

用的還是明國的赤雪毒藥，毒發之時冰火兩重天、生不如死，恐怕用的劑量不，那死前遭的折磨非人想像，可他眉頭半點未皺、甚至帶了點解之意，是心甘願赴死。

“秦大人，他手裡還握著東西。”

杜硯在旁突然道。

是了，江檀的袖雖遮著，但可見拳頭握。

杜硯上前費力將其掰開，見其著手心的東西，一愣：“這是什麼？”

一個舊小布袋，花紋被歲月磨去了不痕跡，但主人似乎保存良好，依稀可見上面的蜈蚣、蝎子等圖案。

秦北霄看著它沉默半晌，開口道：“是五毒符袋，江南等地過端午時，香市裡會販賣。”

秦北霄拿了它，對杜硯道：“看好首，我去請道旨意。”

**

沈芷寧自從楚州回京之後，便被沈氏夫婦足家中。

沈淵況與陸氏哪想到這兒家家這般膽大，還就跑去楚州混跡這檔事了。

沈淵況與陸氏本以為不過就是去送個信，這案子鬧得整個靖國上下轟，他們夫婦兩也圖個好奇便問了事經過。

沈芷寧話說開了，誰知道爹爹越聽面越凝重，最後聽得一下了自己的足。

“我可不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沈芷寧下筆都用力了些，墨水一下子湮開了，嘆氣將廢紙一團，丟至一旁。

在旁的雲珠笑道：“可老爺雖是這麼說，外客上門要見你，老爺可從來沒阻止過的。”

“好啊，雲珠，現在說話也學會拐彎抹角這一套了，不知道跟誰學的，”沈芷寧道，“要說秦北霄就直說大名，難不我還會吃了你不。”

說完這話，有小丫鬟來通報：“小姐，秦大人到堂了。”

“這麼晚了……”沈芷寧一愣，秦北霄向來不會這麼晚登門打擾，至於進閨房就另說了，現在這個點……恐怕出了什麼事。

放下筆趕過去，見秦北霄站在堂，上的服都未。

沈芷寧走近，還聞到了一輕微的氣味。

這冷甚至還帶了點氣的味……他去大牢了，他已不用親自去審問犯人，就算審問也不會立刻趕來，除非牢裡有人出事，而且這人秦北霄認為得讓知道。

沈芷寧問道：“江檀出事了？”

秦北霄嗯了一聲：“自己服了毒亡，我剛開始聽到消息，也差點以為跟杜硯的說法一樣，是不是有人下毒殺他，但看到首。”

說到這兒，秦北霄沒再繼續說下去。

“對他來說，死亡算是解了。”沈芷寧低聲道。

“還有一件東西，”秦北霄從袖中掏出，“他死前握在手裡，我看與當年我們去香市看到的符袋很相似，便拿過來給你瞧瞧。”

沈芷寧看到秦北霄掌心的那五毒符袋，頓時酸湧上，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說點什麼，話全哽在間，眼眶漸漸泛紅。

秦北霄嘆了口氣，將人輕摟，著長發道：“他份特殊，想來最惦記的是回故土，我請皇命，由孟岐把首護送回去了，蕭燁澤送到城門外，陳沉不願，那也不強求。”

沈芷寧泛紅的眼睛多了幾分詫異：“他這等份，還背負萬罪，陛下居然還同意……”

“沒什麼好不同意的，人已經死了，不人也看見。人活著的時候自然對他千恨萬恨，死了卻不在乎他的如何置。”

“我以為你會……”

“恨他？我確實恨極了他，”秦北霄大手上沈芷寧的耳珠，輕輕一，“難道你不恨嗎？”

沈芷寧沉默半晌，點頭：“恨。”

恨是恨的，但很矛盾。

但秦北霄不會矛盾，他確實恨極了，但還是為江檀請了旨。

他在顧及誰，無非就是了。

沈芷寧將頭埋得更深。

秦北霄到沈芷寧抱他更，於是乎，頰面上了的額，又側過輕吻了一下：“怎麼了？”

“沒什麼，”沈芷寧悶著聲道，“就是想你了。”